西隋帝国 第二百零五章 各方
布尔罕已经确定称汗建制，相关事宜就都交由两位宰相去办理。称汗建制可不仅仅是一个仪式，包括汗国建立之后的内阁体制，礼仪教化，人事任命等诸多事宜，需要设立的赶紧补缺，需要改制的加紧动手。当然，还要邀请周边势力前来观礼，否则岂不是又白折腾？其他都好说，但在是否邀请明廷和金国的问题上，两位宰相产生了分歧，于是就只能请求大汗布尔罕来定夺。
看着两人起草的观礼名单，布尔罕满意的点点头，周边部族倒是一个不落，就连较远的东蒙古代表，现在的蒙古正统察哈尔部和科尔沁部都在邀请之列，只是似乎少了些什么？
“很好！两位辛苦了！本汗很满意，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还是要尽早补齐，信使这两天就要出发了，如果那时候再发现，可就来不及了。”
阿迪亚和刘鼎臣都是人精，大汗如此说，两人焉能领会不到？刘鼎臣当即说道：
“启禀大汗！确实有两个臣二人有严重分歧，还请大汗亲自定夺。”刘鼎臣恭敬的行礼之后又道：“大汗！对于明廷臣的意思是不要邀请了。此前臣与大汗曾商讨过，明廷就是我汗国的遮阴大树，在大汗没有发展到能够一鼓作气，气吞山河之时，我们要尽量与明廷保持这种友好关系。如果邀请明廷前来观礼，臣害怕……？”
“害怕明廷与我汗国决裂是吗？”
布尔罕一语点破刘鼎臣内心的担忧，他只能点点头，而布尔罕却是笑了。
“明廷是一个庞然大物，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如今的明廷与合赤惕部犹如一个风烛残年之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生机勃勃正是大有作为之时，而另一个却行将就木几欲垮塌。本汗既然已经决定对外称汗就绝对不会惧怕任何挑战，即便是强大的明廷也是如此。”
莫说目前合赤惕部已经足够强大，使得布尔罕不惧怕任何势力。就是明廷真有不满，布尔罕也量他们不敢。
明廷刚刚经历了萨尔浒之败，朝廷上下一片哀鸿，叫嚣报复者少，维持现状求全者多。在避战之风盛行的当下，明廷绝对不敢轻启战端。已经与一个后金成生死大敌，就绝对不会为些许小事儿（布尔罕称汗建制之事）再与合赤惕部生隙。甚至为了稳固西北，避免两线作战，又或是为了拉拢合赤惕部，以求贸易不断，还会主动示好。
所以，布尔罕并不担心明廷的态度。更何况，再有一年，享位四十八年的万历皇帝便会驾崩，而此时的他，恐怕在经年累月疾病的折磨之下，已经无法理政了吧？这也是布尔罕决定于今年称汗建制的一个原因。
既然明廷都不在话下，那么后金就更加无所顾虑了。一个刚刚败在合赤惕部名下，新晋的一方势力，有何资本胆敢叫嚣？
大汗亲自拍板，如此二人也就不再多言，拟定好观礼名单，令信使快速送抵。
率先收到国书的是合赤惕部周边蒙古各部，如土默特部、土谢图部、准噶尔部、车臣部、赛音诺颜部……当使者递交国书之后，各部首领都变成了一个德性---不由得吞咽一口苦水。
合赤惕部！那个当下蒙古诸部中实力最强大的部族，他们的汗--布尔罕！终于要称汗建制了！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曾与布尔罕有过交集，绝对谈不上交情，有的只是失败与悔恨！恐惧与无助！这就是绝对力量所与生俱有的威慑力。
因而，在收到国书之后，他们选择了臣服！
稍晚一些的东蒙古诸部，他们有些骄傲，也确实是属于他们的骄傲。作为成吉思汗正牌子孙，蒙古大汗传承一脉。无论是察哈尔部还是科尔沁部，一直都是人上人，他们高高在上。拥有最肥美的草场和无尽的牛羊，享受着成吉思汗带来的无上荣耀。然而，此等荣耀必须要用实力去维系，或是拥有至高无上的威望。可是，这些东蒙古似乎都不具备。
察哈尔的林丹汗虽说实力不错，传言控弦之士四十万众。可境内的经济情况属实令人堪忧，子民至今有些还处于饥饿边缘。更何况，他这个名义上的蒙古大汗，虽说可以号令漠南蒙古数十部。可随着察哈尔部的衰落，早已经到了“政令不出午门”的地步。除去亲统的察哈尔八鄂托克左翼三万户，诸如兀良哈、苏尼特、科尔沁诸部族实际上已经脱离他的统治，其他内喀尔喀诸部与之也是貌合神离。
内部没能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外部又在后金的倾轧下，部众及领土的不断流失，令林丹汗的处境堪忧。虽然布尔罕称汗，是对他黄金家族蒙古正朔传承的轻视，是对他蒙古大汗的挑衅。但人贵要有自知之明，布尔罕称汗建制已成定局，既然已经无法阻止，与其聒噪，倒不如大方承认。一来可以占据道义上的主动，二来，这未必不能成为一场交易。
察哈尔林丹汗已经明确，将会承认合赤惕汗国的合法地位，并将派遣使臣前往临河，参加大汗布尔罕--阿拔达尔罕古烈汗加冕仪式。如此，作为蒙古黄金家族后裔，东蒙古另一大部--科尔沁部选择了置身事外。虽然布尔罕称汗，引起科尔沁部诸贵族的反感，但既然承头人林丹汗都选择了屈服，他们就更加不愿做出头鸟了。
……
北京紫禁城文渊阁
庞大帝国的权力中枢，内阁首辅方从哲正召集阁僚商讨布尔罕称汗一事。万历皇帝称病罢朝多年，朝议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由内阁先行讨论，取得一致之后，拟票呈报皇帝。虽然最终的决定权还在皇帝手中，可内阁依然可以“封还执奏”。
“合赤惕部相信诸位都不陌生，现在这位合赤惕大汗布尔罕打算称汗建制，并邀请我朝派使者前往观礼，诸位怎么看？”
首辅方从哲将事情大致介绍一二，群臣听得明白，却又糊涂了不少。兵部尚书黄嘉善不解问道：“这布尔罕不已经是大汗了吗？难道此汗非彼汗？”
礼部尚书何宗彦解释道：“但凡蒙古大部酋长都会称汗，也会请一个响亮的汗号，就如合赤惕大汗布尔罕，如今的汗号便是阿拔达尔罕古烈汗！但仅仅是对内称汗。所谓称汗建制，怎么说呢？无异于中原称帝吧？”
一听称帝二字，这些个殿阁大学士的神经便紧绷了起来。中国自打秦始皇一统天下，汉武宣威四方起，便是万邦来朝，地位超然！纵容一个化外番邦与我天朝上国等同，始终是中原的祸害。远了不说，都已成为史实，就近而言的金国已经初现苗头，现在又来一个合赤惕部，真乃多事之秋哇！
要是搁以前，哪怕是十年前，他们也一定奏请圣上，出兵讨伐不臣，可现如今形势不许。今年年初，朝廷刚刚经历萨尔浒之败，丧师逾十万，自此辽东攻守之势相易，朝廷此时实在不许另立强敌。
所以，户部尚书李汝华坦言：“合赤惕部乃蒙古大部，实力甚至远超察哈尔部，与之交好于我朝而言大有裨益。且不说每年边镇互贸收益匪浅，就是马政也全赖该部。……更何况，蒙古大汗历来由察哈尔部继承，布尔罕又并非成吉思汗子孙，此举必将使之成为蒙古诸部公敌，称汗建制只会加速蒙古诸部的分化，也起到扼制蒙古诸部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李汝华是户部尚书今年又署理工部事，反正是跟钱打交道，自然要向钱看齐，而合赤惕部目前是朝廷最大金主，所以，情非得已，李汝华不愿看到两方交恶。
诸位大人都是识大体之人，虽然其中有李汝华、崔景荣之流心向合赤惕部，但也有如叶向高、李誌等人唯君命是从。但不管分属哪一派，当下他们意见是统一的，那就是无论布尔罕是称汗还是称帝，他们只求朝廷能够从中攫取利益。
很快内阁便拟票完毕，由首辅方从哲呈秉。万历皇帝称病怠政多年，想要见他一面确实很不容易，但方从哲好歹也是帝国首辅大臣，他的面子万历多少还是会给的，至少内阁票拟送交陛裁通行无阻。
分析万历怠政的原因，最关键一条无非不如意。作为皇帝，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的意志却不能左右朝政，受内阁掣肘，不可谓是身为帝王的一种悲哀，久而久之也就有了放任自流的心理。
今天方从哲运气不错，才请禀一次就被召见，真算得上皇恩浩荡了。又从掌印太监李恩处得知，皇帝今儿个心情不错，午膳用得比前些天好了许多，还打算陪郑贵妃在御花园赏菊，首辅方从哲有要事启奏，这才作罢。
得幸获得万历召见，方从哲立即将内阁拟票上呈，万历看后，原本愉悦的心情一扫而空，转眼便降下雷霆之怒。大骂方从哲无君无父，不知主辱臣死的道理云云。
实际上，布尔罕称汗严格来讲属于人家内政，朝廷实在没有必要多加干涉，但问题就在于布尔罕是个鞑虏。这几年，万历被辽东那个老鞑子搅得不得安宁，现在又出来一个小鞑子，他焉能不气？最可气的是，他的那些臣子们，不仅仅不知道替主分忧，反倒是用他帝王的尊严来讨好那个小鞑子，真不知道他们是自己的臣子还是那布尔罕的臣子。
龙颜大怒，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不仅驳回内阁拟票，还降旨言道要终断双边贸易，甚至发兵讨伐不臣。
方从哲不敢遵旨，这更令万历怒不可遏，最终怒火攻心几欲昏厥，方从哲立即宣了太医退出殿外，不敢再提及此时。
不过，仅仅过了一天他便再次求见。稍有好转的万历本不想见他，可又一想方从哲毕竟是首辅，这君臣关系不要弄得太僵，否则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万历再次宣见方从哲，一同得召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大人。布尔罕称汗建制朝廷必须要有个说法，这是态度问题，还必须要按照内阁拟票章程办理，这必然有损主上威严，可却是出于国家利益的考量。
方从哲知道，万历皇帝之所以动怒不允，症结还在建奴身上。如果能够证明布尔罕称汗有助于联合朝廷打压建奴，阻力也就没有这么大了。所以他找来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请他阐明一二，正巧一封有关合赤惕部最新密报送抵，更令他喜出望外。
“这是真的吗？”在万历看来建奴、鞑靼人乃是一丘之貉，不狼狈为奸联合袭扰边民就算不错了，又怎么会窝里反？
对于皇帝的疑问，骆思恭上前解释道：“启奏陛下！锦衣卫暗探在合赤惕部身处要职，他发来的讯息应该不会有错！”
万历听后会意的笑了，方从哲趁热打铁，奏道：“圣上！那合赤惕部乃是蒙古大部，实力远超察哈尔部。现合赤惕部与建奴交恶，对我朝而言大有裨益。更何况，合赤惕部一直以来心向我朝，若是能在布尔罕称汗一事上给予支持，那他必定会投桃报李，以报皇恩。届时，我朝不仅能够以彼之手扼制建奴，还能令他们两败俱伤，以保边疆万安，实乃一举多得啊！”
万历倒没想那么远，只是知道布尔罕及合赤惕部有足够的实力成为他潜在的盟友一同对付崛起中的建奴。这个自然，能够轻松击败建奴五千大军的部落，实力定然不差。
想明白这一点，万历的心情大好，在票拟上绶玺，然后说道：“派个得体之人前去观礼，顺便同那布尔罕商议结盟事宜，共同对付建奴！”
……
明廷支持布尔罕称汗是打算与之结盟共同对付鲁尔哈赤，而后金这边也几乎有着同样的主张。因阿喳嘎部事件，后金与合赤惕部产生隔阂，又因战败受辱，大将额亦都不久病逝等种种原因，军中一众将领并不同意后金与合赤惕部结盟，但四贝勒皇太极等一众文臣却不这样认为……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看着两人起草的观礼名单，布尔罕满意的点点头，周边部族倒是一个不落，就连较远的东蒙古代表，现在的蒙古正统察哈尔部和科尔沁部都在邀请之列，只是似乎少了些什么？
“很好！两位辛苦了！本汗很满意，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还是要尽早补齐，信使这两天就要出发了，如果那时候再发现，可就来不及了。”
阿迪亚和刘鼎臣都是人精，大汗如此说，两人焉能领会不到？刘鼎臣当即说道：
“启禀大汗！确实有两个臣二人有严重分歧，还请大汗亲自定夺。”刘鼎臣恭敬的行礼之后又道：“大汗！对于明廷臣的意思是不要邀请了。此前臣与大汗曾商讨过，明廷就是我汗国的遮阴大树，在大汗没有发展到能够一鼓作气，气吞山河之时，我们要尽量与明廷保持这种友好关系。如果邀请明廷前来观礼，臣害怕……？”
“害怕明廷与我汗国决裂是吗？”
布尔罕一语点破刘鼎臣内心的担忧，他只能点点头，而布尔罕却是笑了。
“明廷是一个庞然大物，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如今的明廷与合赤惕部犹如一个风烛残年之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生机勃勃正是大有作为之时，而另一个却行将就木几欲垮塌。本汗既然已经决定对外称汗就绝对不会惧怕任何挑战，即便是强大的明廷也是如此。”
莫说目前合赤惕部已经足够强大，使得布尔罕不惧怕任何势力。就是明廷真有不满，布尔罕也量他们不敢。
明廷刚刚经历了萨尔浒之败，朝廷上下一片哀鸿，叫嚣报复者少，维持现状求全者多。在避战之风盛行的当下，明廷绝对不敢轻启战端。已经与一个后金成生死大敌，就绝对不会为些许小事儿（布尔罕称汗建制之事）再与合赤惕部生隙。甚至为了稳固西北，避免两线作战，又或是为了拉拢合赤惕部，以求贸易不断，还会主动示好。
所以，布尔罕并不担心明廷的态度。更何况，再有一年，享位四十八年的万历皇帝便会驾崩，而此时的他，恐怕在经年累月疾病的折磨之下，已经无法理政了吧？这也是布尔罕决定于今年称汗建制的一个原因。
既然明廷都不在话下，那么后金就更加无所顾虑了。一个刚刚败在合赤惕部名下，新晋的一方势力，有何资本胆敢叫嚣？
大汗亲自拍板，如此二人也就不再多言，拟定好观礼名单，令信使快速送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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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赤惕部！那个当下蒙古诸部中实力最强大的部族，他们的汗--布尔罕！终于要称汗建制了！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曾与布尔罕有过交集，绝对谈不上交情，有的只是失败与悔恨！恐惧与无助！这就是绝对力量所与生俱有的威慑力。
因而，在收到国书之后，他们选择了臣服！
稍晚一些的东蒙古诸部，他们有些骄傲，也确实是属于他们的骄傲。作为成吉思汗正牌子孙，蒙古大汗传承一脉。无论是察哈尔部还是科尔沁部，一直都是人上人，他们高高在上。拥有最肥美的草场和无尽的牛羊，享受着成吉思汗带来的无上荣耀。然而，此等荣耀必须要用实力去维系，或是拥有至高无上的威望。可是，这些东蒙古似乎都不具备。
察哈尔的林丹汗虽说实力不错，传言控弦之士四十万众。可境内的经济情况属实令人堪忧，子民至今有些还处于饥饿边缘。更何况，他这个名义上的蒙古大汗，虽说可以号令漠南蒙古数十部。可随着察哈尔部的衰落，早已经到了“政令不出午门”的地步。除去亲统的察哈尔八鄂托克左翼三万户，诸如兀良哈、苏尼特、科尔沁诸部族实际上已经脱离他的统治，其他内喀尔喀诸部与之也是貌合神离。
内部没能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外部又在后金的倾轧下，部众及领土的不断流失，令林丹汗的处境堪忧。虽然布尔罕称汗，是对他黄金家族蒙古正朔传承的轻视，是对他蒙古大汗的挑衅。但人贵要有自知之明，布尔罕称汗建制已成定局，既然已经无法阻止，与其聒噪，倒不如大方承认。一来可以占据道义上的主动，二来，这未必不能成为一场交易。
察哈尔林丹汗已经明确，将会承认合赤惕汗国的合法地位，并将派遣使臣前往临河，参加大汗布尔罕--阿拔达尔罕古烈汗加冕仪式。如此，作为蒙古黄金家族后裔，东蒙古另一大部--科尔沁部选择了置身事外。虽然布尔罕称汗，引起科尔沁部诸贵族的反感，但既然承头人林丹汗都选择了屈服，他们就更加不愿做出头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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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赤惕部相信诸位都不陌生，现在这位合赤惕大汗布尔罕打算称汗建制，并邀请我朝派使者前往观礼，诸位怎么看？”
首辅方从哲将事情大致介绍一二，群臣听得明白，却又糊涂了不少。兵部尚书黄嘉善不解问道：“这布尔罕不已经是大汗了吗？难道此汗非彼汗？”
礼部尚书何宗彦解释道：“但凡蒙古大部酋长都会称汗，也会请一个响亮的汗号，就如合赤惕大汗布尔罕，如今的汗号便是阿拔达尔罕古烈汗！但仅仅是对内称汗。所谓称汗建制，怎么说呢？无异于中原称帝吧？”
一听称帝二字，这些个殿阁大学士的神经便紧绷了起来。中国自打秦始皇一统天下，汉武宣威四方起，便是万邦来朝，地位超然！纵容一个化外番邦与我天朝上国等同，始终是中原的祸害。远了不说，都已成为史实，就近而言的金国已经初现苗头，现在又来一个合赤惕部，真乃多事之秋哇！
要是搁以前，哪怕是十年前，他们也一定奏请圣上，出兵讨伐不臣，可现如今形势不许。今年年初，朝廷刚刚经历萨尔浒之败，丧师逾十万，自此辽东攻守之势相易，朝廷此时实在不许另立强敌。
所以，户部尚书李汝华坦言：“合赤惕部乃蒙古大部，实力甚至远超察哈尔部，与之交好于我朝而言大有裨益。且不说每年边镇互贸收益匪浅，就是马政也全赖该部。……更何况，蒙古大汗历来由察哈尔部继承，布尔罕又并非成吉思汗子孙，此举必将使之成为蒙古诸部公敌，称汗建制只会加速蒙古诸部的分化，也起到扼制蒙古诸部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李汝华是户部尚书今年又署理工部事，反正是跟钱打交道，自然要向钱看齐，而合赤惕部目前是朝廷最大金主，所以，情非得已，李汝华不愿看到两方交恶。
诸位大人都是识大体之人，虽然其中有李汝华、崔景荣之流心向合赤惕部，但也有如叶向高、李誌等人唯君命是从。但不管分属哪一派，当下他们意见是统一的，那就是无论布尔罕是称汗还是称帝，他们只求朝廷能够从中攫取利益。
很快内阁便拟票完毕，由首辅方从哲呈秉。万历皇帝称病怠政多年，想要见他一面确实很不容易，但方从哲好歹也是帝国首辅大臣，他的面子万历多少还是会给的，至少内阁票拟送交陛裁通行无阻。
分析万历怠政的原因，最关键一条无非不如意。作为皇帝，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的意志却不能左右朝政，受内阁掣肘，不可谓是身为帝王的一种悲哀，久而久之也就有了放任自流的心理。
今天方从哲运气不错，才请禀一次就被召见，真算得上皇恩浩荡了。又从掌印太监李恩处得知，皇帝今儿个心情不错，午膳用得比前些天好了许多，还打算陪郑贵妃在御花园赏菊，首辅方从哲有要事启奏，这才作罢。
得幸获得万历召见，方从哲立即将内阁拟票上呈，万历看后，原本愉悦的心情一扫而空，转眼便降下雷霆之怒。大骂方从哲无君无父，不知主辱臣死的道理云云。
实际上，布尔罕称汗严格来讲属于人家内政，朝廷实在没有必要多加干涉，但问题就在于布尔罕是个鞑虏。这几年，万历被辽东那个老鞑子搅得不得安宁，现在又出来一个小鞑子，他焉能不气？最可气的是，他的那些臣子们，不仅仅不知道替主分忧，反倒是用他帝王的尊严来讨好那个小鞑子，真不知道他们是自己的臣子还是那布尔罕的臣子。
龙颜大怒，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不仅驳回内阁拟票，还降旨言道要终断双边贸易，甚至发兵讨伐不臣。
方从哲不敢遵旨，这更令万历怒不可遏，最终怒火攻心几欲昏厥，方从哲立即宣了太医退出殿外，不敢再提及此时。
不过，仅仅过了一天他便再次求见。稍有好转的万历本不想见他，可又一想方从哲毕竟是首辅，这君臣关系不要弄得太僵，否则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万历再次宣见方从哲，一同得召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大人。布尔罕称汗建制朝廷必须要有个说法，这是态度问题，还必须要按照内阁拟票章程办理，这必然有损主上威严，可却是出于国家利益的考量。
方从哲知道，万历皇帝之所以动怒不允，症结还在建奴身上。如果能够证明布尔罕称汗有助于联合朝廷打压建奴，阻力也就没有这么大了。所以他找来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请他阐明一二，正巧一封有关合赤惕部最新密报送抵，更令他喜出望外。
“这是真的吗？”在万历看来建奴、鞑靼人乃是一丘之貉，不狼狈为奸联合袭扰边民就算不错了，又怎么会窝里反？
对于皇帝的疑问，骆思恭上前解释道：“启奏陛下！锦衣卫暗探在合赤惕部身处要职，他发来的讯息应该不会有错！”
万历听后会意的笑了，方从哲趁热打铁，奏道：“圣上！那合赤惕部乃是蒙古大部，实力远超察哈尔部。现合赤惕部与建奴交恶，对我朝而言大有裨益。更何况，合赤惕部一直以来心向我朝，若是能在布尔罕称汗一事上给予支持，那他必定会投桃报李，以报皇恩。届时，我朝不仅能够以彼之手扼制建奴，还能令他们两败俱伤，以保边疆万安，实乃一举多得啊！”
万历倒没想那么远，只是知道布尔罕及合赤惕部有足够的实力成为他潜在的盟友一同对付崛起中的建奴。这个自然，能够轻松击败建奴五千大军的部落，实力定然不差。
想明白这一点，万历的心情大好，在票拟上绶玺，然后说道：“派个得体之人前去观礼，顺便同那布尔罕商议结盟事宜，共同对付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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