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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媳妇

  又是跳,又是笑,折腾了一阵,觉得痛快淋漓。回到房间,看着地叠衣裳,抚mo着那朵绢绣的山茶花,那山茶花像是蓄满了温情和关爱。我鼻子酸酸,心中的怨气从眼睛冒出,化为冰凉的泪水,我扑在衣裳上,先是抽搐,后是嚎哭起来。

  依稀中,像是有人轻摸自已的头发,我抬起泪眼,见是那尼姑空惠。我觉得不好意思,用手擦擦眼睛,照旧局促起来。我请空惠坐下,本想泡一杯茶,却发觉热水瓶里空空如也。空惠微笑地摇摇头,说不用茶了。

  我手忙脚乱地说:“我去烧水”,便跑到灶房,用柴烧一壶水。我烧好了水,却寻不到茶叶,其实本就没有。空惠理解地笑笑,“就白开水吧。”我恭恭敬敬地端上一杯热水,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床沿上。见到床上的那叠衣裳,便收起来往破柜子里藏起来。

  “这衣裳,你怎么不穿?”空惠随意地问。

  “会穿脏的。”我痴痴地笑说。

  “脏了,洗洗,不就成了。”空惠静静地说。

  “洗过了,就会旧;旧了,就会破;破了,就没得穿了。我不穿它,它就不会脏,不会旧,不会破,总是新的,是不是?”

  我得意洋洋,又把那套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抚mo着那朵山茶花,说:“你看这朵花,就像真的一般,后山那些山茶树的花,要不就让风吹落了,要不就是自己谢掉了,是不是?可花绣在衣裳上,是不会谢的,就算我八十岁了,这衣裳到时还是暖乎乎的。说到底,我就这么一套好衣裳,我也就这么点盼头。嘻嘻,难不成不让我有盼头。”

  我越说越得意,竟没注意到空惠用衣袖悄悄抹了抹眼。空惠说:“衣裳是用来穿的,你还是穿着吧,旧了,破了,到时自然会有新衣裳的,是不是,就像花谢了,明年还不是会开的。”

  我一个劲的摇头,又把衣裳藏起来了,突然悄声说:“我跟你说件事,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空惠微微一笑,“我们出家人从不会多嘴多舌。”

  “我不穿这新衣裳,还有一个原因。这衣裳是我捡来的,我穿出去,人家瞧见了,会来讨回去的。”

  空惠一愣说:“捡的?”

  “是呀,在我门槛上捡的。”

  “人家怎么会把这么一套新衣裳,丢在你的门槛上?”空惠失笑。

  “是呀,开始我就想,哪个人会这么粗心,把衣裳丢在门口,存心让我捡么?后来,我又想,莫非这衣裳是有人送给我的,偷偷送给我。可我就想不出哪个人会送我东西。按道理,这绣花的手艺定是出自巧手的,这巧手大半是女人的,难不成男人会有这般手艺么?自然是女人。那我想,会是哪个女人呢?再说,真是存心送给我,不会当着面给我么?所以呀,我便当捡来的,捡来的东西可以随便穿出去么?万一,人家以为是我偷的,那不是好梦一场了。这世道,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就像上次,我遭打,要我赔钱,当我好欺负么?当我傻么?到时候,我要他们好看。哼。”

  空惠定定地望着我,许久说不出话来,觉得一种又潮湿又凄然的氛围笼罩着自己。

  “二巴,你不用想得太多了,没有人会把衣裳丢在你的门槛上的,自然是送给你的,只是不想让你知道知是谁。就像我们庵里,有人捐香火钱了,也有不记名的。”

  我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要穿,等我弄清谁送给我的,再穿。那样穿着踏实,不知道是谁送给我的,我更不能穿,穿破了,对得起人家么?其实,我大多时候,都当是人家送给我的,没当捡的,这样,我瞧着它,摸着它,那个暖,热乎乎了我心里头,嘻嘻。”

  空惠无奈地一笑,转移话题,问:“刚才支书来寻你,做啥?”

  “要我去矿里上班,还他垫付的钱。”

  “那你答应了?”我说。

  “我不去矿里上班。到时,人家尽会说我的闲话,尽会落我的脸,我没傻没呆的,当我不是人么?那事,我后来想想,定是冤了。哼,冤就冤呗,我不去赖着。我打算自己掏煤。我既然不赖了,那还容不得我图个自在,慢慢挣钱还么?要是支书逼得我紧,哼,哼。”

  我脸又是恨意,又是得意,空惠问:“怎么?”

  “我在寡妇房里的桌子上,见到过他那套中山装,嘻,村里就他那套深蓝中山装。我这些天在想,那寡妇哼哼呀呀的,不是得了病,是——。”

  我红红脸,不说了。

  “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吃了一亏,长了一智。有些不正当的女人,不要去沾。有句话,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心烦的时候,到庵上参参佛,静静心。你有出息了,还怕讨不到媳妇么?主要趁着年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你把山上的树砍光了,于事又有什么好处?到时山水泛滥,冲坏庄稼,田地,连山脚的农家也危险,这便是罪业了,对不对?”

  我的脸红得发紫,惊惶地看着她,心想她什么都知道。

  “你想自己掏煤,也好。挣点钱,娶媳妇,成家立业,也不枉——”空惠停住话,长叹一声,打开随身的布袋,“这有几条年糕,你留着吃罢,我上山去了。

  我待空惠走后,瞧着桌上的十来条年糕,傻傻好长一会儿。我本想留住空惠,吃了饭再上山去,只是说不出口。我今天已经说了够多了。在空惠面前消失了局促感后,我便觉得分外亲切,平常不想谈的话,都恨不得说个精光。每个人都希望有倾诉的对象,我也不例外。当我知道空惠晓得我砍树的事,心中不免一阵揣揣不安,随后我觉得空惠不会把此事说出去,便定下心来。

  我到小溪边的水井,挑了一担水回来。燃起柴灶,炒了一盘年糕。我狼吞虎咽了一阵,抹抹嘴角,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天下的女人只有尼姑好。”我想起寡妇那妩媚的脸容,“这女人老早去做了尼姑,我便不会受那份冤气了。”

  我躺在破床上,想法波涛汹涌。“女人的滋味,只是使我发冷,受冤。女人都去做尼姑,倒省了很多烦恼。对,就让她们做尼姑去。做了尼姑,沾了佛性,去了狐狸一样的骚气,不挺好么?那娜花让不让她做尼姑?”

  我心里掂量着,“娜花做了尼姑可不可惜?可惜又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我媳妇。”

  我想到媳妇,禁不往发起热来,“让娜花做媳妇,让寡妇去做尼姑。嘿,这样最称心了。”

  我揉揉自己的耳垂,又想,娜花不做我媳妇的话,也让她做尼姑吧,省得我心烦。做了尼姑,我当然不敢跟佛祖争了。可是娜花做我媳妇,她自己肯,她爹绝不会肯的。支书会肯把女儿嫁给我,太阳要不打西边出来。

  我又想起衣裳,那衣裳就算人家送的吧,是谁呢?管她是谁,谁送我衣裳,我就娶谁作媳妇。嘿,这法子好,这衣裳,便是我老婆送我的了。

  我禁不住眉开颜笑,把衣裳从柜子里拿出来,嘴里喃喃道,这是我老婆送的,嘿嘿。

  我得意忘形,把身上的破衣裳扯下,准备穿新衣裳过过瘾,却见身上伤疤连连。一股恨意从心底涌上来,“都是那寡妇害的,先让她做了尼姑再说。妈妈的,当我好欺负么。”

  我下定决心,主意有了,便是怎么让寡妇去作尼姑了。她自己自然不会乖乖上山作尼姑的,我想,我把她绑到庵里去,她自己不会逃回来么?

  我想起寡妇那头飘逸的长发,那晚还触着鼻子,还惹得我一口吐沫。“

  对,剃了她的发,做尼姑一定要在尼姑庵里么,让她在家里做个痛快,省得她在村里头勾三搭四,害得半个村子都睡不好觉,她成了光头,嘻嘻。最好染上几外戒疤,那便有模有样了。”

  我翻着抽屉,找出一把生了锈的钝剪刀,我作势剪剪,嘴里应着“咔嚓,咔嚓,”快意非常。我拿着剪刀,在石坑上,哼着小调,快快活活地磨了又磨。我转悠到社公庙里,捡了几根没烧尽的香条,又预备了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