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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决裂(二)

  昨天也没更成,今天补上吧。多谢各位的宽容。*******************************

  方才恭身退出去的下人适时的回到暖阁,躬身捧上一盘红艳艳的果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这是?”司徒翀看着水晶盘中艳红的冰葡萄,目底里不由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哀然。

  司徒逸随手揪了一颗滚圆的果粒儿,丢到口中,笑盈盈对着他道:“你打小爱吃北疆的霜果。以前,每年一入秋,爹就派人替你制备下几大筐。你也是能吃,不到次年开春,几大筐全被你一个人吃个干净。”

  司徒逸笑意朗然,说着指向盘中催促道:“尝尝看,今年的味道可好?”

  司徒翀盯着盘中挂满霜雾的饱满果粒儿,僵愣了片刻,才攒起个十分难看的笑,低哀哀的道:“爹爹过世这些年,都是大哥你每年费心给我制备霜果,还专程派人送回长安的。”

  司徒逸看着司徒翀眉宇间的哀然,忽的抿唇一笑,将水晶盘向他手边又推了推,才道:“不过几筐葡萄,你爱吃,大哥自会替你备下,送来给你,也费不了多少心。”

  说罢,他又将疲惫的身子闲斜倚在凭几上,一双渊深的目光淡淡的投在对坐的司徒翀身上。直到看得他微微局促起来,才接口道:“还有玉骢,翀弟你既然喜欢,大哥也可以寻匹好的来给你。只不过……”

  司徒翀听着他透着寒意的话语,发根里已隐约生出些湿冷。可他仍是将心一横,抬起头望向司徒逸道:“只不过什么?大哥有话不妨明说。”

  司徒逸微微一笑,信手拨弄着桌上的水晶盘,闲闲道“只不过,翀弟你太孩子气,实在令我失望。”

  司徒翀却仿佛是严阵以待之中,猛得被敌人攻破了后方,军心顷刻溃泻。

  他眉心拧成个疙瘩,语气也十分生硬的道:“我自知孱弱愚钝,自是处处比不上大哥,可也不至于孩子气。大哥何出此言?”

  “你若不孩子气,怎么会不加分辨得信你娘所言?”司徒逸忽然回头盯住司徒翀,问的干脆犀利。

  司徒翀猛然被刺中要害,愣愣望着司徒逸,满眼得不可思议。

  司徒逸看到他眼底的闪躲,失望的摇了摇头道:“我早告诫过你,不要涉入这些**不堪的纷争,可你还是要投身进来。”

  司徒翀见他已了然,索性也不再佯装,冷道:“**不堪是不假,可惜司徒翀身为人子,人弟,却是不能置身事外。”

  “人弟?你不也是我弟弟?”司徒逸被他气得无奈,别过头望向窗外。

  却见不远处的历星楼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迅速的闪入窗内。

  司徒翀按耐住悲愤,咬牙反问道:“大哥不也不只是翀儿一个人的哥哥,不是吗?”

  司徒逸轻叹一声,静定的盯住司徒翀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司徒鲲不是我杀的!我答应过爹,终身不为难司徒鲲和你娘,我自不会食言。”

  “好一个不为难二哥和我娘!”司徒翀冷冷大笑。

  继而厉声质问起来:“大哥,我的好大哥!你是没有亲手杀了二哥,可拜你所赐,二哥削爵去职,远配边疆,终身都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奴婢罢了!纵有天大的怨恨,这也足以散尽了,大哥你又何必赶尽杀绝,一定要派高手去衅杀二哥?手段酷辣,甚至连个尸身都不肯留下?”

  说着,司徒翀愤然起身,眼中的熊熊的怒怨,终于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司徒逸迎着他,缓缓起身。琥珀色眸底全是疑惑,“什么叫我赶尽杀绝?派人衅杀?连尸身都不肯留下?”

  司徒翀冷哼一声,自袖底摸出一枚小小的箭符,摊在他面前道:“请问大哥,白羽彤箭,这样精巧的信符,天下还有第二个人能掌控的了吗?”

  司徒逸垂目扫过司徒翀手中的白羽卫信符,冷笑道:“这么说,你二哥那些个江湖挚友就是将这个,连同他的血衣一并交给你,才让你半路折返?也是他们告诉你,是我派人杀了司徒鲲?”

  司徒逸明知司徒翀曾远去流放地接灵,可他去了不足一月就又折返回京。这事曾让司徒逸觉得蹊跷。

  他派人调查才得知。当时,司徒翀行到半途,遇到几个自称是司徒鲲好友的江湖中人。这些人交给司徒翀一领血衣,只说司徒鲲尸身尽毁。因而司徒翀才折返回京。

  司徒逸正在思索那些江湖人士可能的来历和目的,忽听司徒翀咄咄质问道:“白羽卫!神出鬼没,唯大哥到密令和白羽彤箭小信符能指挥调动!大哥当年替太子训练是假,替自己布局才是真吧?”

  “愚蠢!”司徒逸瞪着双眼血红的司徒翀,气得鼻息啾啾,“若真是我派人动手,我会让他们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嘛?你自己也说,白羽卫神出鬼没,何至于偏偏留下这么招摇的证据给你?你是被什么蒙住了心窍?竟然连这么低劣的嫁祸手段都看不出!”

  “嫁祸?司徒翀闻言一怔,可极端的呆愣之后,他又像只斗兽一般,血红了双眼继续道:“好,就算二哥的事我没有证据,可我娘呢?我娘她为爹操劳一生,纵有不对,始终是你的嫡母,是司徒国公府的主母。

  可是,这些年,你何曾称呼过她老人家一声母亲?娘她一生要强,垂暮之年因你的缘故,母族离丧。大哥,于我娘而言,这已足够令她心碎神离了,你又何苦再让柳七去给她气受!”

  司徒逸无奈的摇摇头。

  萧漪病中,他确实请柳七去诊视过,可那不过是为了弹压太医属的一众官员。免得他们拜高踩低,欺辱落败的靖国公府而已。司徒翀明明知道,可经过了他母亲恶毒的编排,司徒逸的好心顷刻也就成了恶意。

  长长一叹,司徒逸终于明白过来,咬牙问道:“所以,你才想方设法骗我,让我替你娘服孝扶灵?”

  “是,我曾向娘发过誓,一定要你跪在她老人家灵前!”

  司徒逸气得浑身战抖,他从不惧怕强悍的敌人,可身边的背叛和利用却让他背脊悚寒。

  一阵猛烈的咳嗽自胸口冲涌而出。司徒逸强力按住心口,许久,才平缓了气息,不甘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让你恨我到要下作的离间我和楠兮?”

  司徒翀看着司徒逸苍白的脸色,和不住颤抖的肩头,满眼是全是复仇的快意。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恨起了这个自小敬慕的大哥。那恨,入骨入血,似乎早已藏在心深处,直到母亲涕泪俱下的临终控诉之中,彻底爆发。

  司徒翀的唇角上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慢慢瞟了眼窗外,才漫声问起:“大哥,如果楠兮她真的那么信你,爱你,我还能离间的了你们夫妻情深吗?”

  司徒逸双目蕴火,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徒翀却不言语,诡异的目光又飘向窗外。那冷冷笑望着司徒逸的神奇,似乎是他握着必然至对方于死地的武器。

  司徒翀一步步靠上前去,伏到司徒逸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就听司徒逸忽然大声咆哮“你胡说!”话声未落,他刚劲的右手已如铁钩般死死卡住司徒翀的脖颈。

  司徒翀的唇色顷刻变成暗紫,青白的脸上,那得意的笑却依然兴奋而张狂。

  司徒逸怒火中烧,手指渐渐收紧,骨节喀喀作响。切齿的声音里全是冷酷,“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将军!”两人身后,纹儿的呼喊声乍然响起。

  司徒逸猛然停手,目光直直望了出去,就见对面历星楼的菱窗前,覃楠兮的身影正如一尊冰雕般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