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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高处不胜寒

  生病不召我探视,可以相见嬴政是不要见我的,可是明知道他的心思,我还是想要去试试,哪怕碰壁也好。

  “见不见是他的事,去不去求见是咱们的事,不去怎会知晓他的病情是否严重/他是否想要见我呢。”

  只要能离嬴政的气场距离近些,就算见不到我也是能够给我自己一些希望的了。

  不想我去穹阳宫外吃闭门羹,可是又体谅我的渴求之心,洛葱迟疑的蹙眉思量,在看到我殷切的目光之后同意了我的任性。

  “若是王上不见,夫人万万不能强求,硬闯是要被斩首的。”她担心我会不听话。

  我还有孩子啊,怎么会不顾嬴政伤痛的这个时期再去给他添乱,让他硬要见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我呢。

  “我记下了。”我急急应到。

  果真如同洛葱言说的那般一样,我被穹阳宫宫门外的侍卫果断拦了下来,他们的说词和洛葱也是一样的:要么有嬴政的召见令、要么是穹阳宫当值人员,否则进入的人、杀无赦!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嬴政所受冲击和心理压力过大的缘故,我总是觉着之前传闻中的他的暴躁性情在崭露头角的外泄。

  “夫人,咱们回去吧。”

  洛葱轻轻劝说“撞到南墙”上该死心的我。

  来到这里,不管初心是否只是想要静静的试一试。可是这会儿都已经化为了强烈的想见到嬴政的决心了。

  “你,”我指着拦住我的其中一个侍卫,蛮横说道:“去禀报王上。就说本宫心念着王上的圣体,诚心求见,请王上应允本宫入内一看。”

  蛮横是为了表达我的坚定,想要侍卫通禀的时候重视起来、尽心去做。

  果然,冷毅的面色比嬉笑试探的模样好用很多,侍卫听到我的冷然语色,当即虽有推脱之意、然却不敢当面抗拒。于是迟疑一下,选择了替我去试试看。

  洛葱小心的在我身边陪着我。大气不敢出一下的随时准备承受我恣意的后果。

  我心里清楚嬴政不许人随意求见的诏令已下,而今侍卫的禀传只是多此一举,可我宁愿冒着自取其辱的名头去做这件多余的事情,因为我想要嬴政这会儿心里有我、哪怕只是他听到禀报时观念里的一闪而过。

  侍卫很快便回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百年不化冰脸的魏嬷嬷,我知道,见嬴政的奢望是彻底没戏了。

  “溪夫人福寿康安!”

  我无力扬了扬手,让魏嬷嬷一众人等起了身。

  “王上可好?”心里知道魏嬷嬷是来拒绝我入内的,我不想听、于是先问出了口。

  “回禀溪夫人的话,王上休养两日、已见大好了。”她回答完我的话,不待我再打岔,便开口言明了正题:“王上要老奴来亲见溪夫人,告知溪夫人可回宫安胎。不必忧虑穹阳宫的事宜,这边有静夫人她们照料,很是周全。”

  这么对我说话。是故意要我认清嬴政此时的心意、自动消失的意思了。

  “你们要好好照顾溪夫人和王嗣,不得懈怠渎工!”她对着我身后侧的嬷嬷道。

  嬷嬷们自然是诚惶诚恐着应下的,我看得出来,她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想要我顾虑着身边人免受责难的心情而放弃继续求见嬴政。

  我挺着肚子求见,她们恐我受伤害不敢怠慢,可嬴政不见她们又不能强求。故而只好挑了相对“软柿子”的我来突破我和嬴政之间的这局云里雾里一般的未果折腾。

  都这样了,我也该走了。

  “本宫尚有一事欲知。魏嬷嬷如能如实相告,本宫即刻便走。”

  为了让我平安离开、她们少些棘手的麻烦,魏嬷嬷爽快应下了我的要求。

  “溪夫人请讲,只要老奴能说的,定是知无不言。”

  上次在嬴政跟前夸赞她的事情和今时我让她能够快速解脱的事情加在一起,魏嬷嬷算是爽快的松口多了的。

  “王上病倒之因,可是因赵常侍再不能服侍他的缘故?”

  其实我想问赵高是不是真的死了,可是我若直接问出来,传入有心人的耳朵里又难免会生出莫须有的我的“居心”来,故而我婉转着问了。

  魏嬷嬷老成了精了,我的这点小心思她大抵是懂的了,故而她略一沉思,没有正面回答的肯定了我的所问。

  “回溪夫人的话,王上的心思您是懂的,老奴觉着,后位悬而不定也是他不畅意的根本所在了。”

  一个“也”字,说明我问的问题也是实打实的存在的了——这么说,赵高真的死了?

  一个一个的有力人物去证实赵高已经死去的消息是事实,我反而更加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折身后转、惊恐满心的离开这个我心里想见却见不到嬴政的地域,却又被另一个眼见到的身影阻停了脚步。

  是蔺继相,这些日子来一直被嬴政禁入大半座王宫的他,此刻居然出现在了秦王宫最心脏部位的穹阳宫门前。

  “林琴公,好些日子不见了。”我心里很是紧张我和他在嬴政眼皮子底下的偶遇,担心这是蔺继相的精心安排,可是更担心嬴政会为蔺继相的这番安排而暴怒,于是赶紧劝他离开道:“王上今时略微不舒服,不便议事,你还是改日再求见吧。”

  蔺继相仪礼躬身示意,看了眼我的紧张,痛由眼视,垂首答话式的安慰了我。

  “是秦王召奴人至此的。”

  短短的一句应语让我安心,可是又即刻便愈发紧张的跳动起来:我都不让进的这个病态虚弱时候,嬴政着急蔺继相来做什么?

  “原是如此。”我稳稳神魄,上前一步靠近他,低声问:“可是他发现了赵高之事与你有关?”

  我又很多担心的事情,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嬴政发现蔺继相存在和活动的蛛丝马迹了,因为蔺继相一旦暴漏身份,那田氏、蔺氏,所有和这两者有关的人全部都会遭殃了。

  而蔺继相是我最珍惜的亲人,我不希望他受到生命的威胁,若是我能有足够的能力,我甚至不希望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尤其是来自于我的伤害。

  “他纵然再神通广大也只是一介凡人,精力有限,何以全天下的事情他都能掌握了去?再则说,我不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就无从知晓!”蔺继相狠狠说完,又极为不满道:“你为免把他想的过于神话了。”

  我问这话的时候真的只是关心蔺继相而已,可却落得如此的责怨,此刻的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里外不是人”。

  除了苦涩还是苦涩,我不怨嬴政和蔺继相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一切都是世局和我的存在造成的。

  无法解释什么,我收拾一下受伤的心情,想起我上次见面甩开他胳膊时他痛苦的表情,自我排解了他此时的对我发来的怒火。

  “赵高真的死了?”我转移话题到能够让他恢复理智的内容上。

  同我一样收拾起一时激愤的外露了的情绪,蔺继相开口,又一次肯定了我依然想不透彻的事实。

  “他手握我的亲笔密函,又知道扶苏对你的情,必须死。”

  当初我和扶苏在赵高的见证下见面时,我曾后望了看着扶苏离开,那时蔺继相一定以为我对扶苏也是有感情的,故而他若是想要不涉及扶苏、让嬴政更容易接受这番可以挑拨的状况,那他也是方便极了,所以他的死对我来说实在是及时的。

  “那舅爷呢,他是怎么死的?”

  后胜没有手握机密,也没有再威胁到谁,可是为何还会有人将他置于死地呢?这个答案蔺继相一定是知道的,他作为故人,难免会对田氏子民用心些。

  在我以为张口是要对我说后胜死因的调查结果的时候,蔺继相出乎我的意料的证实了小道消息说的令我难以置信的说道。

  “酒盅含毒而亡。”他简短答话,音色冷然无比。

  饮酒作乐中死去,常常拉着他一起喝酒的姬喜的确是难以脱去干系的了。

  “是姬喜做的?”我心中也认为是姬喜。

  还没有得到嬴政的确定,再来得及开口询问姬喜残害后胜的缘由,蔺继相冷酷的声音就又一次裹紧了我的气围。

  “我做的。”他说。

  蔺继相做的?我疑惑又震惊的看向平和的蔺继相,看不出他是故意在为人背黑锅,而此前听到的那些边角传闻也让个我做了不少的心理准备。

  蔺继相杀了后胜、嫁祸给了姬喜——这是我甩开蔺继相的手,他心生偏激的一个表现吗?

  手刃后胜,蔺继相居然无端杀死了后胜!

  虽然后胜是贪婪的拖累田氏之人的人,但他好歹和后胜共事多年,和后胜一起为辅政君太后与田健出过不少的力,而今说起自己杀了后胜,蔺继相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什么要舅爷死,他虽然无甚作为,但好歹今时只是吃吃喝喝、并不会对你们的行动和斗争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啊?”

  我实在想不通蔺继相为何要突然的去掉后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