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62 再遇相见应不识
直到暗夜将琥珀色的眸子都尽数染成了墨色，寒宵冷风吹。清晨泼在那松叶上的水滴，残留在翠绿的叶上凝成了冰，被一洒柔白的月光映得盈亮。罗刹皎只身倚靠在门前，凝望着迷蒙而浅白的月色。
听说祁阳郡公的府上离文国公府并不是很远
“殷姑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给我哥哥的么？”上官汝落从身后跳到罗刹皎的身前，吓了她一大跳。
手心里的浅云色浣花笺已经被她紧紧攥了数个时辰。瞧着上官汝落唇齿间淡淡的笑容，罗刹皎握紧了浣花笺收手在身后。
嗔嗔道，言辞模糊：“不是的，什么都没拿。”
“我分明看到了，是鹅黄的红笺小字！是不是送给我哥哥的，是不是c是不是c是不是？”女子非要从她的背后夺走那浣花笺去看，嬉笑玩闹。
罗刹皎来回的摇晃着身子躲避着，经过几番争执，罗刹皎双手一摊又立即反手握紧了道：“哼，分明是印的浅云色，你非说是染得鹅黄。不是送给你的好哥哥的，只是我写来自己留作纪念的。”
转眼间，罗刹皎掌心握着那红笺的手已经被上官汝落掳了去，用力试图掰开那并拢的五指。“那便是有的，还敢骗我说没有！”
久违的天真无邪的笑容又轻挽在罗刹皎的唇边，听着上官汝落顽皮问她要：“好姐姐好姐姐，素儿好姐姐，给我看看吧，就给我看看吧，只看一眼，就一眼！让我看看到底写的什么，好不好嘛？”
见她自己掰不动，就拉扯住罗刹皎的手腕来回的摇晃着撒娇。罗刹皎辩她不过，只好从了将手掌伸开，红笺安然躺在掌心。
女子露出满意一笑，拿起那红笺一字一句道：“想和你看一场雪，在罗刹河畔看一场如霜覆盖罗刹山的皑皑白雪。此后，我答应你不再来皇城，永远。——殷素儿”
上官汝落念完，泪眼朦胧。
“姐姐到底是写给谁的？为何要从此以后都不来皇城了，哥哥说姐姐答应了哥哥以后还会再来看我的，还要和哥哥，我一起看几年以后的初雪。姐姐你说话不算数！”
本是一个文国公府的千金，将来会是无限荣宠的帝妃，现在却成了一个爱撒娇的小妹，认了自己这个人人口中的妖女做姐姐，倒真是有些可笑了。
罗刹皎微微一笑，哄着身边的女子道：“不是姐姐说话不算数，是姐姐在对你哥哥许下承诺之前，已经早先一步答应了一个人不再来皇城。姐姐要对那个人说到做到，所以只好对你哥哥食言。汝落，对不起”
罗刹皎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清辉玉臂柔柔地将身边梨花带雨的人儿揽入怀中。
“那姐姐为什么必须永远不能回来呢？姐姐，你等我等汝落当上皇妃，汝落让皇上亲口赦免姐姐的所有罪，这样姐姐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回到皇城就什么时候回来了。”
怀中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清丽的声线都变得些许沙哑，叫人怜惜不已。
罗刹皎知道，其实上官汝落她什么都懂。只是她身处在好哥哥和好父亲的温暖保护之下，才显得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需要去说就什么都有了，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连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天真烂漫。
罗刹皎轻轻地抬起手臂，抚过上官汝落两鬓的发丝：“好，姐姐等你。”
她将女子手中的红笺紧紧握在手中，却用尽了掌力将红笺揉的褶皱不堪。身后一阵轻风吹来，她一手阖门，将怀里低声哭泣的女子揽的更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瑾儿迎面而来凑近了上官汝落的耳边：“郡公夜至。”
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罗刹皎将侍女瑾儿的话听得清楚，也将上官汝落眼底复杂的神色看得仔细。
她还未点头答应相见，屋门已经被推开，空气中飘忽丝丝游离的清雅香味。再次抬眸，却看到一个身着冰蓝色衣衫，肩披纶巾，面带铁色面具的男子柔然而至。
是他么？
还是
怀中的上官汝落已经抽离，定定的望着男子的罗刹皎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堕入一团迷雾，层层氤氲地迷离萦绕飘忽在眼底，鼻翼，渗透在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融入每一寸骨髓之中
他的身旁分明是繁花若锦簇，那空灵毓秀的眼神却游丝般疏离。嘴角倏然勾起一抹冰释万物的笑容，蓝色衣袖间绣着雄狮的肩臂已经柔柔的伸向罗刹皎的身畔。
她的脸越来越模糊，鼻翼间还萦绕着丝丝清甜的香味。还未伸出手来迎上去，那宽广的手掌上已经如羽蝶般翩然落下一只纤细柔嫩的手。再抬眼望去，那是一双怎样欢喜的眼？
嘤嘤红唇，未语笑意浓，潋滟柔颊，似嗔已娇红。
低眉颔首之间，这娇羞万般如水柔动的眼波，似是在哪里见过。此情此景，又仿佛如同昨日
“你怎么来了？”上官汝落的手被男子轻握，嗔问后转过脸来，她对着罗刹皎浅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认的姐姐，她叫殷素儿。这位是沐阳郡公，姐姐叫他赫连宸便可。”
“殷素儿殷姑娘你好，在下赫连宸。”沙哑的音色，是他的象征。
好让她可以安心分辨出眼前的男子并不是赫连诀。
女子眉间紧锁着的浓重的雾气，倏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飘忽而至的浅笑：“原来是沐阳郡公，赫连宸。久仰”
再次回过脸来，看着身边水汪汪的大眼睛的上官汝落的眼睛里就只剩下赫连宸一个人。身边的侍女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悄然退下，仅剩下瑾儿一个人在屋里候着。
“姐姐，别跟他如此客气。”上官汝落浅笑一声转过脸来，从怜儿的手里接过一身素白色的长裙。含笑道：“来就来了，还带着东西。瑾儿”
瑾儿随手便接过那素白色平淡无奇的长裙，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长裙，表面飘曳着如轻盈的薄纱，内衫却是层层的柔棉缝制，丝丝细纱上面竟镶嵌得满是晶莹的菱花晶片和凿孔引线的南海细珠，浅浅的粉色和白色交错相缀，丝毫没有繁重错乱之感，自成一派清贵优雅之气。
罗刹皎也并非是没有眼色的人，见状她便微微低眉俯身对上官汝落耳边细语：“你们好好聊，末了只需要给我一点点的时间就好。”
上官汝落虽然不太明白她后半句话的意思，但前半句话语间的意蕴却全然被她领悟，粉嫩的脸颊不禁惹来一抹绯红鎏霓。
眼波流转间，罗刹皎已然走出了屋子，走进了院落里，虽是寒宵湿重，但她的心底却是暖气四溢。她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开心，就像本是心底里无边无际缭绕相缠的藤蔓，杂乱无章繁复无常而无法理清头绪，但是在今晚她却将藤蔓都理得脉络分明。
他是赫连宸啊。
不是赫连诀。
紧握在手中的红笺都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光亮，她想起来，半个月前她从皇城回罗刹山的路上看到的那个身着盔甲，戴着面具，带着一众将士等候，和骑马而来的女子想拥吻的男子，是赫连宸啊！而那个女子，就是上官汝落。
正当罗刹皎欣喜于误会的解开之时，她转过脸来看着屋子里烛光摇曳得屋里的一双人的身影都被拉长。倏然，只觉得从脊背之间隐隐冒出一排排冷汗。一排冷齿紧紧地咬着下唇瓣，她怔怔道：“赫连宸上官汝落可是，那皇上呢？”
他们如此，将即将迎上官汝落进宫的皇上，赫连政置于何地？又将上官家的名誉和权势所附置于何地？
烛光摇曳的屋里头，女子终于缓缓开口：“可有半个月不曾来看我？”
纤柔白皙的手指径自拂过他柔黑的发丝，冰寒无比的面具之下雕琢着冷色调，眉宇间却隐隐流露出温柔之色。一手恍惚间握紧了女子的手腕，轻轻地伏在他的脸颊，寸寸地拿捏着拂过他冰冷的面具的纹路。
上官汝落瞪大了本就娇媚动人的双眼，双手几欲抽离却被男子的腕力箍住。
“以为你会想我，会念我，会想我念我到了一种相见不再相问的地步，见到我陪着我，就连每时每刻都不想要再浪费。即使有半个月，半年，甚至半辈子，你会理解我的，对么？”赫连宸极尽温柔，虽无法从嘶哑的声音中流露，却从温和的眉眼中倾泻出来。
所以她才一见倾心么？
上官汝落小心翼翼地将纤细的手从那面具上滑落下来，轻轻地扯住男子的衣袖。“好，从今以后都不再问原因。或许也不再有机会相问。再过十天，就是我进宫的日子，很快，你将不再唤我落儿。”
“皇嫂这个称呼，亦或是落妃娘娘，阿宸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叫我时候的神色？那一定会是我见过的，你最为可爱的，却也是你脸色最僵硬的模样。”
一身浅粉色衣裙的女子嘴角扯开了笑容，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该是如何安然地喜欢，两心相悦，才会流露出这般轻盈单纯的自然。
丝毫不像是诘问，竟也没有一丝丝的怨怼和沉痛，只有在刹那间转身离去那刻，似有一滴清泪缓缓在眼底打着圈圈，一泓柔波又一道涟漪的
隐隐透露着斑斑点点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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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嗔道，言辞模糊：“不是的，什么都没拿。”
“我分明看到了，是鹅黄的红笺小字！是不是送给我哥哥的，是不是c是不是c是不是？”女子非要从她的背后夺走那浣花笺去看，嬉笑玩闹。
罗刹皎来回的摇晃着身子躲避着，经过几番争执，罗刹皎双手一摊又立即反手握紧了道：“哼，分明是印的浅云色，你非说是染得鹅黄。不是送给你的好哥哥的，只是我写来自己留作纪念的。”
转眼间，罗刹皎掌心握着那红笺的手已经被上官汝落掳了去，用力试图掰开那并拢的五指。“那便是有的，还敢骗我说没有！”
久违的天真无邪的笑容又轻挽在罗刹皎的唇边，听着上官汝落顽皮问她要：“好姐姐好姐姐，素儿好姐姐，给我看看吧，就给我看看吧，只看一眼，就一眼！让我看看到底写的什么，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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