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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愿了,可是明月台不一样,他是四方神殿的殿主,他该是逍遥自在的,何苦陪我在这诡谲的宫廷之中一步步地计算人心了,我不该是他留下来的理由。”

  明月台走后的第三日,皇后送来了一张赏花的请柬,长丘皆知皇后宠冠后宫,司空未安对这位皇后向来不说一个“不”字,更是将凤灵宫外的玉心园辟了出来种了满园子的玉兰,月白的花海在后宫之中也算是一处不可多得的景致,不过这花海倒是甚少对外人开放过,就连宫中妃嫔没有司空未安的旨意也是不得入的。

  听闻这玉兰花海东宁雪不禁想起当初他说若灭了宗政皇族便至此两不相见,到后来他又问她,离开皇庭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她说,一花一酒一江湖,足够。

  她说,花是玉兰花,酒是月兰秋,至于江湖嘛,一笑泯恩仇。

  那时他笑说,月兰秋太烈,至于一笑泯恩仇的事情在你身上十有□□只剩下快意恩仇,倒是这玉兰花还算得讲究。

  这些话她以为在他听来不过是她的无言乱与,不曾想她没忘,他却也记得。

  她依约去了凤灵宫,身边只带了墨灵儿,凤灵宫的掌灯宫女看到了她便迎了过来,“奴婢是凤灵宫的月桂,不知这位主子是……”

  牵引她们过来的宫女微微颔首道:“原是月桂姐姐,这是赤风女君,受了请柬而来。”

  月桂朝着东宁雪行了一礼,“女君可算是来了,各宫娘娘早早地便来了,此刻都在殿内等着了,女君随着奴婢进去吧。”

  东宁雪看了她一眼,“倒真是个口齿伶俐的丫头。”

  月桂微微一惊,躬身迎着她们进了凤灵宫,自她假死离开长丘以后叶氏便被司空未安连根拔起,秦妃被他送给了尤靳,如今殿内做着的四位妃嫔除了主位上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东宁皇后以外唯一一个相识的旧人就是静妃秦笙了。

  她坐在皇后的下首,整个身姿好像是消瘦了不少,脸色倒是一如往常的苍白无血,那双眼睛淡淡地望着前方的皇后,右手的食指似是沾染到了眼前茶盏里的茶,茶水冒着热气应是才煮好的,她应该也是才到了一会儿。

  其余的三位妃嫔东宁雪似乎都是新人,只是眉眼间……与她有些相像,又或者和上座的东宁皇后有些许相像。

  东宁雪进殿之后,东宁皇后似乎满眼的欢喜,兴致高涨的说道:“总算是将你给盼来了,这日子渐凉,梅园里的腊梅开的倒是早可本宫想着女君在赤风怕是早将红梅看腻了,正巧本宫这园子里的玉兰开得倒也雅致,便将女君和这宫中的妹妹们请了来,往日里皇上终归是有些小气劲儿的,园子就本宫一人赏花再是清幽也少了一份人气,今儿人多一起赏花也热闹热闹。”

  东宁雪点头道了谢,只道是借着皇后的光也能赏一赏这玉兰,心里却觉得这皇后一番话下来既说明了自己一身的荣宠又极其正大光明的收到了一堆嫉妒的目光,只是她说这话时的那般语气神态倒不像是刚刚被封后的沙场女将军会说的话,反倒像是自小长在这宫中一般,恰到好处的恩威并施的皇族气派。

  东宁雪在殿内喝了几口热茶后便随着皇后一行人去了玉心园,犹记得玉心园以前种的是白牡丹,偶尔在墙角爬满了藤蔓,园子深处有一条通幽曲径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处石亭,而如今因辟了这处园子栽种玉兰,小路到变成了玉石的大道,只是这座石亭仍旧还保留着,那时醉酒,总爱跑到这石亭中来,意气风发的像个闯dàng江湖的剑客,还在这石柱上剑刻了一句‘仗剑江湖红颜醉’。

  一行人入了石亭后宫女们便收拾着给石凳都垫上了软垫,一行人便也就着软垫坐了下来,一行五位主子,四张石凳坐满了之后,走在后方的东宁雪倒显得有些突兀了,皇后转身过来看到她,似乎方才反应过来一般,斥责了宫女一顿后便命人准备软凳去了。

  东宁雪倒也不生气,她随意的走到石亭的第三根石柱边上,目光微不可见的看了一眼,随后身子隐隐一动,眸中似惊涛骇浪让她一时间有些呆愣了。

  “女君是在看什么?”东宁皇后的一声轻唤终于将她拉了回来,她浅浅的一笑,说道:“只觉此处玉兰当真是美不胜收,一时间竟看痴了。”

  “玉心园里这玉兰种了三年,是从雪峰直接给移栽到这里的,皇上命人精心护着,断了一株都是要人命的,因而这玉心园的花匠也不知换了多少批了,封后大典时便将凤灵宫连着这玉心园一道都送给了我。”

  其余妃嫔皆是称羡附和唯有秦笙将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后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冷冷笑道:“玉心园也好,凤灵宫也罢,这三年来你们这几位新封的妃嫔……噢,对了,还有你,东宁皇后……”她顿了顿,眼中满是嘲讽的看着似在极力隐忍的皇后,“不过都是她的影子,即便你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即便你的一举一动都像那个人又回来了一样,可是……我是亲眼看到他扶棺而出,下葬皇陵的,我陪着他数十载,从未见过他那般无望的目光,即便是三年过去了,即便是此刻,即便是遇到了你,他的眼底仍然是看不到半点光亮的,这份荣宠给的……不是你。”

  她一字一句说的东宁皇后脸色苍白,她却没有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她认为自己可以打败一个死去的人,可是东宁皇后的出现让她彻底的看清了对于司空未安而言,便是一个替代品也远远胜过她这个陪着他走过许多岁月的女子。

  她输给了一个死人,也输给了这些无数的影子,怎的能甘心?

  东宁皇后突然就笑了,原本苍白的脸色在此刻似乎又恢复如初,她一步步地走近秦笙,直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挡在了身后,然后薄唇亲启,“若我死而复生呢?”

  秦笙看着她眼中若隐若现的寒意,不禁后退了几步,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东宁雪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刚想要移步上前,一个侧身便发现月桂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她本能的想要离月桂远一些,却不知何时手里竟多了一柄匕首,只听“啪”的一声,这位东宁皇后似被秦笙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整个人就朝着地上摔了下去,还未待她反应过来时,东宁雪的整个身子似被人狠狠地一推,手中的匕首就这般顺畅的刺入了秦笙的身体。

  所有人都震惊在这一幕中久久不能回神时,李全的一声“皇上驾到”将所有人都拉了回来,司空未安走到石亭处看到的一幕便是东宁皇后捂着脸摔倒在东宁雪的面前,而东宁雪则双手握住已然没入秦笙腹部的匕首,汩汩地鲜血带着独有的温热划过她的手心,她抬眼望去,秦笙眼里竟无半分痛苦的模样,反而是看着她,浅浅的笑着,她的身子突然倒靠在了东宁雪的身上,脑袋垂下时在她的耳边轻轻耳语,“东宁雪,我再与你赌一回罢,忘川河畔,我等着你。”

  ☆、旧疾复发

  她认出了东宁雪,这一切或许只是一个局,究竟是什么样的局,东宁雪惊色未定的将人推了开来,司空未安却在这时将秦笙稳稳地接住,眸光一冷,“为何动她?”

  东宁雪未答话,只见他将人jiāo给了路子萧,不知悄声同路子萧说了什么,只见路子萧将人带了下去,他这才躬身去扶地上的东宁皇后,柔声问道:“可有伤着?好好的赏花会怎会有此变故?”

  东宁皇后隐忍一般的看了一眼东宁雪,东宁雪心道不好,果然,只听东宁皇后道:“我本诚心相邀女君赏花,怎知女君却言我不过是一个死人的影子罢了,我再□□步,她却句句逼迫,我回了她几句不曾想她竟出手打了我,静妃见势便要来帮我,谁知女君居然带着兵器入宫,我出手不及,便让静妃受了她一刀。”

  一段戏颠倒黑白却也能自说自话,司空未安扫视了一圈早已吓得抖着身子跪在地上的三位妃嫔,问道:“你们见皇后被打竟没有半分阻拦吗?”

  三人低垂着头诚惶诚恐的齐声说着:“臣妾知罪……”

  这一认罪便也坐实了皇后口中所言,他面无表情的又将目光扫向东宁雪,“你呢?赤风女君,你可知罪?”

  东宁雪不答反问,“皇后所言,皇上可是全信?”

  “朕亲眼所见。”

  她一笑,“那便如你所见吧。”

  此时就连一直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皇后都从司空未安的怀中抬起头来望着东宁雪,“女君若是认罪……依着长丘的律法……该是……赐下三尺白绫的。”

  司空未安道:“皇后记错了,她是赤风女君……”

  东宁皇后一惊,这是要保下她吗?正在她担忧之时只听司空未安冷冷的继续说道:“既是一国女君便不可草草了事……”他看着东宁雪似是商量一般的问道:“五马分尸你可喜欢?”

  东宁雪盈盈一拜,答得理直气壮,“谢主隆恩。”

  司空未安唤来元苏、元青,道:“将人押入生死境,由你二人负责看管,五日后行刑。”

  元苏和元青面面相觑,随后领命将人带了下去,她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小心翼翼的扶着东宁皇后往凤灵宫行去,目光柔和,像是要醉人。

  生死境是司空未安三年前命元家军在凤阳建造的一处墓地,但对外而言,都只道是座折磨人的死牢,可是当东宁雪被元苏和元青带到这里时见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致。

  有清泉,有竹林,也有玉兰,这里被丛林环绕,有山峰遮挡,可是这里却是一座难得的墓地,像是给活人造的墓又或者死人还能在此活着一般,墓室建在了山石之中,墓门是一处水帘,元苏和元青将她带入水帘之内,两人忙活了半天竟是架起了火准备烧火做饭一般,东宁雪虽心里猜到了一些,却仍觉得好奇,“你们便是如此看管我这个死刑犯?”

  元青眼中有一丝恨意,毕竟她曾在秦笙身边照顾了许多年,“这山中有公子布下的阵法,你若想逃,死在此处也与我们无关,虽然公子让我们带你来这,并不代表你就能逃过五马分尸之刑。”

  元苏冷声斥责道:“青儿,你逾越了。”

  元青不甘地看着元苏,“你们怎么都护着她,一个东宁皇后也就算了,可她一个无盐女,凭什么杀了秦姑娘却还能这般好好地活着。”

  元苏道:“公子让她来这你还不懂公子的意思吗?”

  “我便是不懂了,公子难道移情上了她?”元青不屑的看了东宁雪一眼,元苏叹了一声随后朝着东宁雪行了一礼,歉意的说道:“望女君莫要介怀,青儿与静妃最是亲近。”

  东宁雪无所谓的说道:“我一个死囚何须同她介怀了。”

  元青见元苏这般维护东宁雪,更是气极转身便出了水帘,元苏又是一叹,“女君莫要再以死囚相称了,我虽与青儿有着同样的疑惑,但是公子行事我等从不怀疑,此处绝非坊间传言的元家死牢,这是先皇后仙去时公子命元家军修建的双人墓,全是以先皇后身前喜好修建,所以公子能让你暂居在此定然不会再有死囚一说。”

  “双人墓?”东宁雪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问道:“我记得先皇后的棺樽不是葬到了皇陵吗?”

  “此墓建好之后便被移了过来,水帘之下的密室便放着先皇后的棺樽。”

  “此墓何时建成?”

  “半年前就建好了。”

  她出神的望着水帘之外隐隐约约的翠竹花海,不自觉的问道:“他……可有开棺?”

  元苏道:“这就未可知了,密室之内重来只有公子一人能进。”

  惊心动魄的过了一整日,东宁雪瞬间倦意来袭,元苏见她眼睛迷迷蒙蒙的半睁半闭着,“女君可是累了?”

  “我想睡一会儿……”音落之后,她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朦朦胧胧的转醒,身子虽说还有些酸软,但周遭却感觉十分的温暖,像是身处巨大的温泉泉眼,不断有热气汇入心口,这一觉似乎谁的很是踏实,鼻间传来的淡淡幽香似熟悉,似陌生,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脑海深处便在找寻着这处幽香的根源,一袭明黄的身影在脑海中闪现而出,她微微的笑了笑睁开眼来,司空未安那张俊雅出尘的容颜便在她的眼中放大,他那双时时深不见底的眼里竟带着雾气,引得她不自觉的伸手想要为他拭去,而入手真实的触感让她彻底的清醒过来。

  只听那人的声音紧张的开口道:“山幽,你过来给她看看。”

  山幽老人不敢怠慢,一伸手便靠上了她的手脉,“姑娘无碍了,不过睡久了些,只是……心脉似乎折损严重,引发了体内的旧疾。”

  司空未安听到“旧疾”二字,心口哦隐隐一痛,下了死令道:“你、言琪儿、程氏,你们四人自此便专心于调理她的身子,三年前你们便知我的耐心,剩下的也不必我多说了。”

  山幽老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熬好了yào给送了过来,司空未安自是亲自喂yào的,此时水帘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轻轻吹了吹汤勺里的yào送至东宁雪的嘴边,“此yào我替你试过许多遍,是苦了些,待你喝完我再给你拿些蜜饯。”

  想来此刻她身上的易容术已被除去,露出了本来面目,她看着yào碗里浓稠的yào汁并未张口,只是无声的看着他,他亦是十分有耐心的等着她,等着她问出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终于,她轻启朱唇,说出口的不知是气话还是出自真心,“你……不是要将我五马分尸吗?”

  他嘴角微微上扬,“一个问题喝一口yào。”

  她似是赌气一般的抢过他手里的yào碗一饮而下,他取出一方手帕为她拭去嘴角的残汁,“看来你有许多问题要问我了。”

  他又取了些蜜饯放到她的面前,“你这般聪明,当知那时不过是我在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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