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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的头来,到那时候,任你男子如何好的xìng儿,也不由得恼怒起来了。这杨贵妃不曾遇了安禄山以前,虽明知玄宗皇帝年老,但看着一生富贵面上,便也死心塌地地拿自己的身子供皇帝糟蹋去。后来结识了安禄山,她得了少年强壮男子的滋味,便把这玄宗皇帝看作味同嚼蜡,在言语举动之间,便露出一种骄慢冷淡的神色来,把个玄宗气得住在翠华西阁上,却悄悄地去把那住在东阁上的梅妃去召来临幸着。

  这梅妃原也得玄宗一番宠幸过来的,梅姐名江采苹,原是莆田地方人,父名仲逊,世代是名医。梅妃九岁时候,便能读《诗经二南篇》,有采蘩采苹说女子勤苦的话,梅妃便对她父亲说:“我虽一小女子,却也要学着古时女子一般勤力!”

  她父亲很爱她,便取名采苹。在开元年间,高力士出使到闽粤等地去,打听得江家女儿十分美丽,便选进宫去,得玄宗十分地宠幸。当时,玄宗甚是好色,在长安地方大内、大明、兴庆三座宫中,和东都地方大内、上阳两座宫中,共有妃嫔宫女四万人。自从得了这梅妃,便把这数万女子丢在脑后。梅妃又颇有文才,自己常比作谢家女儿,有咏絮之才。平日喜淡妆雅服,却愈显得姿色清秀。生xìng爱梅,她住在宫中前庭后院,遍种梅花。院中有一亭,玄宗亲写着“梅亭”两宇的匾额。每值梅花开时,梅妃在亭中吟诗赏玩,直到黄昏月上,还不舍得离去。

  玄宗因她爱好梅花,便戏称她为梅妃。梅妃除吟诗外,又善作赋,曾作成《萧》、《兰》、《梨园》、《梅花》、《凤笛》、《玻杯》、《剪刀》、《绮窗》八赋,进呈玄宗御览,玄宗十分叹赏。

  在开元年间,天下太平日久,深宫无事,玄宗和宗室弟兄甚是友爱,常常召弟进宫,说笑饮宴。每遇宴会,玄宗必令梅妃随侍在侧,谈笑无忌。有一次,正是中秋佳节,玄宗召诸弟兄在宫中家宴,饮至半酣,内监献上黄橙一筐,说自御园中采下,特献与万岁爷尝新。众人看时,见橙色金黄,香味可爱,玄宗便吩咐赏给众兄弟分尝之。内监奉旨,便分给每位王爷黄橙十枚。梅妃原佩有随身小金刀,当时拿金刀破着橙子,献与万岁。玄宗尝着,连称美味。又命梅妃替各位王爷剖橙,各位王爷见梅妃亲自过来替他们破着橙子,慌得他们一个个的站在一旁,局促不安,头也不敢抬一抬,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喘。梅妃便轮流走到每一位王爷跟前,破开一个橙子。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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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回 杨贵妃翠阁争夕 唐明皇夹幕藏娇

  玄宗皇帝命梅fù替众王爷剖着橙子,原是表示亲爱的意思。便是那班亲王,见梅妃走到跟前来,也个个低头躬身,让过一偏去站着。待轮到汉王跟前,这汉王原是一个好色之徒,他仗着是皇弟,皇帝又是十分友爱,凡事容忍,平时在京城地方,便令府中爪牙在外面打听得有良家美女,便强去诱骗进府来jiān占着。人民吃了他的亏,只是敢怒不敢言。汉王平日打听得梅妃是天姿国色,心中已是十分羡慕,只怕不得机缘进宫一见。如今承玄宗赐宴,得见了梅妃容貌,果然秀媚动人,他时时偷渡着眼光过去,早把他看得神魂颠倒。怎经得这梅妃又走近他眼前来,亲自替他破着橙子,眼看着梅妃十指玲咙,剥着橙皮,又有那一阵一阵的幽香,度进鼻管来,早把个汉王引得心痒痒的;只苦当着万岁爷跟前,不敢抬头平视。估量一般地低着头,躬着身体,但两道眼光,却注shè在梅妃的裙下。却好一阵风来,吹动裙幅,露出那一双瘦瘦的鞋尖来,嵌着明珠,绣着鲜花,看着十分可爱。汉王原是专一留意女子裙下双钩的,在这时候,他实在被美色昏迷了,心想不在此时下手,更待何时?当下他大着胆,悄悄地伸过一双靴尖去,轻轻地踹住梅妃的鞋尖。这梅妃却是十分贞节的,她如何把这汉王放在眼中?

  只见她粉庞儿温地变了颜色,那手中的橙子,只破得一半,便放了手,转身向万岁告辞,宫女扶着走下阁去。

  这皇帝饮酒却非梅妃不欢的,如今见梅妃下阁去,久久不来,心中不免挂念,连连打发高力士去宣召。梅妃只因心中恼根汉王,便推说适因珠履脱去,系钮,正在缝结,缝竟便当应召。直至席散,也不见梅妃上阁来。玄宗十分记念,亲自进梅妃宫中去看望,那梅妃提裙出迎。玄宗见她面有余怒,问时,梅姐便把汉王调戏的事说出来。在梅妃的意思,万岁听了这话,必当大怒;谁知玄宗听了,却毫无怒容,只把梅妃劝慰一番。

  又说:“朕为太子时,先皇赐弟兄五人第宅在庆隆坊,称作五王宅,环列宫侧。朕在东官,特制长枕大被,召诸弟兄同睡一床,十分亲昵。先皇在官西建一楼,名花萼相辉之楼,宫南建一楼,名勤政务本之楼,朕弟兄常在西楼谈笑作乐,赋诗戏嬉。

  先皇在南楼一闻乐声,便登西楼,赐金帛无数。有朕与诸弟兄在御苑中击球斗鸡,放鹰逐犬,弟兄朝朝相见,何等快乐!今朕深居宫中,每念及幼时情景,不可再得!”说着,止不住连连叹息。梅妃见玄宗皇帝弟兄之念甚深,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原来在唐朝历史上,这玄宗是最友于兄弟的人。《唐书》一中说:“天子友悌,古无有者!”玄宗手足情深,天xìng使然,虽有谗言,亦无由得大。在开元十三年,有数千头,飞集在麟德殿前,满院满阶,见人也不惊避,欢噪终日不去。当有左清道率府长史魏光乘献上颂辞,说是天子友悌之祥。玄宗大喜,亦作颂一篇,弟兄传观。每对诸兄弟道:“昔魏文帝诗:‘西山一何高,高高殊无极!

  上有两仙童,不饮亦不食,赐我一丸yào,光耀有五色!

  服之四五日,身体生羽翼!’但朕意服yào而求羽翼,何如兄弟友爱,为天生之羽翼也!

  以陈思王之才足以经国,绝其朝谒,卒使忧死。魏祚未终,司马氏夺之。岂神丸之效耶?虞舜至圣,舍弟象傲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今数千载后,天下称之。此朕废寝忘食,所敬慕者也!”

  玄宗平时翻阅仙录,得一神方,便传抄与众弟兄道:“今持此方,愿与兄弟共之,同至长寿,永永无极!”那时,寿春王宪,玄宗待之最厚,每到寿春王生日,皇帝必幸其第祝寿。

  弟兄二人,同床留宿。平时赏赐不断。宫中尚食总监新制食物,或四方有献酒馔的,每次均分,赐与寿春王尝之。每到年终,寿春王写一赐目,把皇帝一年中所赐,一一写上,付jiāo史官,每写必数百纸。寿春王有病,玄宗便遣使御医,赐膳赐yào,陆续于途。有一和尚名崇一的,治寿春王病稍好,玄宗大喜,赐徘袍银鱼,但寿春王病终不救而死。玄宗失声大号,左右皆泣下,传旨追封寿春王为让皇帝。寿春王在日,陪伴玄宗至万岁楼就宴,兄弟二人,从小路走去,玄宗一眼看一卫士把吃剩的酒菜,抛弃在yīn沟中,不觉大怒,立传高力士捕此卫士至阶下,yù杖杀之。寿春王在一旁从容谏劝道:“从小径中窥人之私,恐从此士不自安,且失皇帝大体!况xìng命岂轻于余食乎?”玄宗不觉大悟,立止高力士不杀。叹道:“王于朕,可谓有急难也,朕儿误杀卫士矣。”又有西凉州俗好音乐,当时新制一曲,名《凉州》。玄宗召诸王在便殿同听《凉州曲》,曲终,诸王拜贺,独寿春王不拜。玄宗问兄不乐乎?寿春王奏道:“此曲虽佳,但臣闻音者始之于宫,散之于商,成之于角、徵、羽,莫不根蒂而袭于宫商也。今此《凉州曲》,宫离而少徵,商乱而加暴!臣闻官君也,商臣也,官不胜则君势卑,商有余则臣事僭,卑则逼下,高则犯上。发于忽微,形于声音,播之于歌咏,见之于人事。臣恐一日有播越之祸,悖逆之患,莫不兆于此曲也!”玄宗听了这一番话,便命停奏《凉州曲》。

  梅妃知玄宗停奏《凉州曲》,便自制《惊鸿曲》,奏来婉转动人。玄宗赐玉笛一支,每在清风明月下一吹,玄宗在一旁看着,真飘双yù仙。梅妃又作惊鸿舞,进退疾徐,都依着乐声,玄宗大加叹赏,说梅妃事事皆能,便称她为梅精。从此,后宫一班妒梅妃的妃嫔,都取她绰号,称她梅精。宫中有斗茶之戏,玄宗常与梅妃斗茶而败,顾谓诸王道:“此梅精也,今又胜我矣!”梅妃应声道:“草木之戏,误胜万岁;设使调和四海,烹任鼎鼐,万乘自有心法,贱妾何能与万岁比胜负呢?”玄宗见梅妃口齿伶俐,心中愈觉可爱。后来,只因梅妃一病不能供应皇帝,又值杨贵妃入宫,一个新欢,一个旧爱,在玄宗的心中,原是两面都丢不下的,常把梅妃和杨姐召在一处,亲自用好言安慰,劝她二人效娥皇、女英,同心合意侍奉一人。但梅妃有此绝世才华,杨姐又秉天姿国色,便两不相下。两人在宫中,不但不肯和好,且各避着路,不肯见一面儿。江采苹生xìng柔缓,杨太真却心机灵敏,见皇帝正在宠爱头里,在枕席上天天说着梅妃的坏话。自古旧爱不敌新欢,梅妃身体又十分柔弱,不能时时供应,渐渐地皇恩冷淡下来。后来,玄宗竟听了杨贵妃的话,把梅妃迁入上阳东宫,从此一入长门,永无雨露。

  直到此时,玄宗念及梅姐往日的好处,便暗地里打发小黄门,灭去灯烛,捧着万岁手诏,暗地里摸索着到东阁去宣召梅妃。那梅妃自从被皇帝弃置以来,却终日静坐一楼,吟诗作画,十分清闲。忽见万岁召唤,梅妃知道有杨妃在侧,自己决不得志,便谢恩辞不奉诏。奈这痴心的皇帝,越见梅妃不肯出来,却越想起梅妃旧日的好处,非把梅妃召到不可,打发小黄门连去了三次,又把自己平日在御苑中乘坐的一匹千里驹赐给梅妃乘坐,在黄昏人静的时悄悄地去把梅妃驮来,在翠华西阁上相见。梅妃见了万岁,便忍不住眼泪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挂下粉腮来。从来说的,新婚不如久别,玄宗见梅妃哭得可伶,便百般安慰,拥入罗帏,说不尽旧日思情,诉不完别后的相思。两人卿卿哝哝的,直诉说了一夜。

  这边欢爱正浓,那杨贵妃多日不见万岁临幸,自觉作娇过甚,失了皇帝恩宠,心中万分凄惶,便暗暗地遣永清、念奴二婢子到西阁悄悄地打听去。这杨贵妃平日和玄宗是片刻不离的,如今抛得她漫漫长夜,孤拿独宿,叫她如何眠得稳?到半夜时分,杨妃挑灯就妆台铺着玉笺,写下一首词儿道:“君情何浅?不知人望悬!正晚妆慵卸,暗烛羞翦,待君来同笑言!向琼筵启处,醉月觞飞,梦雨床连。共命天分,同心不舛,怎蓦耙人疏远?”

  掷下笔,上床睡去。天色微明,便有永清婢子进来报:“娘娘!奴婢打折得翠阁的事来了。”杨妃急坐起身来,连问怎么说?永清道:“奴婢昨夜奉娘娘懿旨,往翠华西阁守候着。

  这时已近黄昏,忽闻密传小黄门进阁。那小黄门奉了皇上旨意,悄拉御马,灭熄灯烛,出阁门去。”贵妃忙问:“到何处去?

  ”永清答称:“是向翠华东阁而去。”贵妃连连顿足道:“呀!

  向翠华东阁,那是宣召梅精了。不知这梅精来也不曾?”永清答道:“恩旨连召三次,才用细马驮着那佳人,暗地里送至西阁。”贵妃忙问:“此语果真否?”永清道:“奴婢探得千真万确,倘有不真,奴婢敢要不要命了!”贵妃听着,不觉落下泪珠来,叹着气道:“唉!天啊!原来果真是梅精复遗宠幸了!

  ”永清劝慰着道:“娘娘且免愁烦!”贵妃如何忍得,早抹着泪,在那幅诗笺儿上,接下去又写上了一首词道:“闻言惊颤伤心痛,怎言把从前密意,旧日恩眷,都付与泪花儿弹!向天记欢情始定,记欢情始定,愿以钗股成双,合扇团圆;不道君心霎时更变!总是奴当谴,也索把罪名宣,怎教冻蕊寒葩,暗识东风面?可知道身虽在这边,心终系别院,一味虚情假意,满满昧昧,尺欺奴善!”

  写毕,掷下笔儿道:“自从梅精触忤圣上,将她迁置东楼,俺想万岁总可永远忘了这妖精,如何今日忽又想起这妖fù来?

  真令俺气死也!”永清接着又说道:“娘娘还不曾知道,奴婢打听得小黄门说:‘那梅妃原也不肯来的,那晚万岁爷在华萼楼上,私封珍珠一斛,赐与梅妃不受,jiāo珍珠原封退还,又献一首诗来。’”贵妃忙问:“那诗上字句,你可曾记得?”永清道:“奴婢也曾听那小黄门念来道:‘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万岁爷见她诗句可怜,便接二连三地把这梅妃召到,重叙旧情。”贵妃听了,不由得骂了一句:“这个媚人的妖狐,却敢勾引俺的万岁爷?待俺问万岁爷去,暂不与这贱妖狐干休!

  ”说着,霍地立起身来,回头对永清、念奴二人道:“你二人随俺到翠华西阁去来!”永清道:“娘娘!这夜深时候,怎去的来?”贵妃道:“俺到那里,看这贱狐如何献媚,如何逞骚。

  ”永清劝道:“奴婢想,今夜万岁爷翠阁之事,原怕娘娘知道。

  此时夜将三鼓,万岁爷必已安寝,娘娘猝然走去,恐有未便,不如且请安眠,到明日再作理会!”贵妃听永清说得有理,只得回身坐下,叹着气道:“罢罢!只是今夜叫俺如何得睡也!

  ”这一夜,杨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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