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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尺冰之寒,非只几日之功。你身上伤势末愈,凡事多有注意,事情,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咕噜一声,一杯好酒,便落肚中。

  “老头子,反正事情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你早就不管族中事务,多思无益,我今天带了你孙女来,此时正在外面玩乐呢,要不要叫她进来……”中年汉子平伏情绪,胸口起伏甚微,口齿含笑,手恃湿木,轻撩柴火。

  “我可不想理那么多,也无精力了,只是不想苍龙一脉,真应上古传说,自你我手中而绝,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巫师此次可有随你前来?”老人眼睛望着中年汉子,眼含关切,又仿似怀着异种情绪。

  “来了,可你就不想先见见你那活泼的孙女?”心中苦笑,这老人,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孙女你是捡来的,并非苍龙血脉,你得多加教导,免得修仙不利。这些年来,你亲生父母先后离世,心中痛楚,我是能理解的。可这就是苍龙族主的苦处,父非父,子非子,这禅让由来,想来还是有些道理的,这孙女不见也罢,倒是把巫师给传来吧……”老人转头看向无边星际,众山叠影,也不知掩埋了多少故事。

  “是……”中年汉子起身离去,忽又转头道:“你向来智深,甚有谋略,这次危机,倒是显得你这凭白的儿子无能了……”

  过不多时,一个全身被乌黑布料包裹的人,自远处走来。身材纤细,却分不清是男是女。步履缓慢,轻浮而飘,慢慢的行至老人面前。

  “前族长有何吩咐?”声沉噪重,极富磁xìng,如壮汉喝声。

  “祭祀之事,你经验达数十年,于今之事,有何分见?”老人精光闪现,紧紧地盯着来人。

  “此次并非天降其祸,仍是有人施法,此人巫术之高,惊世骇俗,平生末见,并非求天可化,还请前族长赐下……”单膝着地,遮头布料扯下,露出二八少女脸蛋,高雅典淡,一派祀女装扮。

  “玄水境修为,黑姬真幻,你们玄武族什么时候也和青龙此种视为低下的贱蚁,勾结一气了?”老人语气更显淡然,全无惊骇,神色如常。

  “不知是何处起了破绽,太古贤者,乐天族长……”脸上忽变扭曲,皮ròu拉扯,不消片会,便成了别一个模样。同是二八少女,这时一身妖娆媚气,口腻声细,大异刚才。

  “你既敢到处,想是已有全副计划。玄武与青龙合通一气,然想动摇苍龙于百族根本,想是还不足够吧,难不成那白虎朱雀,真舍弃千百情仇,与你们合作?”老人语气诧异,显是对方如此坦白,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太古四族,向来同阶,你苍龙脉又何来自贵于人,尊称百族之首,强压三族。玄武向来喜忍,事不关已,不以为劳。白虎朱雀自来世仇,才会渐为你苍龙坐大。而今三古族心生不满,又遇我族主此等千年英材,苍龙一脉,看怕是要绝于此了”妖笑如潮,喜乐不已,铃铛清脆,浸人心神。

  “如此不仅我儿看不透你们,连我倒也看轻了。能使白虎朱雀世仇得解,此等本事,我倒自问,却也无其把握……”螓首低沉,心中沉思,“如此说来,今晚便是尔等总攻之时?”

  “尔族巫女早已被分尸而亡,现任族长,自有三族长者料理。而你,号称远古第一贤者,我等自是不敢待慢,四族族主,将亲会于你……”合手一拍,四道异种气劲,号呼旋转,虚空而至。

  外面传来呼声,“何等妖人,敢来苍脉龙池惹事?”语冲气急,便是刚才那中年大汉。

  第十九章破立

  云蔼聚散,日升月落。

  张魂端坐下怀山顶,已历数日。这天刚运完功,顿觉心中烦闷,如重石压着,不得透气。天地之间,满溢着一种暴戾之气。暗自唉气,“终是到了最后关头啊……”

  云雾厚重,隐隐有淡光闪现,除此之外,四周空冥,声籁俱无。

  雾里云间,剑影重重,如大雁群翔,聚合有序。或聚或散,自傲天苍身侧掠过,以自身凶戾之气,引天地yīn煞,合三生心魔,洗涤其俗凡之气。

  傲天苍目闭纹皱,眼皮转动。脑海翻滚,诸多幻象,前世因缘,来世情怀,或生或灭,隐现实匿,丝丝情怀刚转心湖,又变冥空怨气,烦闷压心。前刻刚被孙可史所救,这时便遇太古三族围攻,下一秒,刚到了繁华乱世,伴随君臣虎侧,心里好不痛苦,又好不快活,遍历数几年华,平民君王,三山五湖,此时竟是如此之化,心头那根心思转动跳扯,一个不小心,可便就是发疯之果。

  三魂七魄,分历七世三界。每个仿似都是自己,又好像都与已无关。思绪蒙,迷雾幻海,如风柳飘絮,深海独舟,顿遇狂风暴雨,凶啸骇浪,运途不知何归处……

  识海内一阵翻涌,种种气泡,此时随浪鼓动,升降不已,一个接连一个,慢慢破裂开来,不明液体,掺杂识海绪流,越加使得暗涌纵生,礁岩遍地。那为主识的白色气泡,忽尔肿大扩张,忽尔缩小如球,白光大闪,眩人眼目,满布裂缝,仿yùbào破开来。

  头壳yù裂,傲天苍咧嘴呲牙,口中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此时识海只见各种画面,如马车过隙,不断映动,明闪不已。这边为三人合力所制,火光跳跃,不知名火种于体上烧灼,早已不知痛为何物;那边乱世情怀,于雪片纷飞之地,与情人诀别悲怀;这回金戈铁马,率万千之众,围而攻之,举手为天,翻手灭敌,好不自在;另一边为人所囚,如狱中之犬,食霉米饭,落魄神情……

  主识多次胀缩,受耐不住,又一胀肿,便自破裂,纯白液体,开始与识海乱流,合汇一起。

  脑中空白,诸般幻象顿失,六感全无,便如俗世尘埃,无思无yù,静寂冥空。

  目标消失,天罗剑阵停止运转,罡风一停,回转剑身,各自归位。引力一失,傲天苍自天际直跌,眼见便yù坠地,一股柔合劲力,轻带一边,身随劲动,傲天苍停卧一旁。张魂侍立其前,目光淡然,不现喜怨。轻唉一声,道:“最终还是我毁了他吗……”

  傲天苍头顶黄光闪现,齐聚脑部,一时纯黄耀眼,眩眼刺痛。

  识海之内,黄气自天边而来,破浪而入,于识海中来往穿chā,将有异液体,与原本识海之流分离开来。合而围之,包裹其中,慢慢聚于一处。天际火光闪显,火锐真气呼啸而至,以火煅水,将纯水蒸发,本为杂液之物,慢慢沉淀,使得更加泾渭分明,一时间,黄光大闪,比这刚才,此时速度快上不少。

  这上古真气前脚刚离体而识海,那梵炎真劲却又不知由何处所至,热劲灼人,立时便将留守不多的火锐真气中,夺得下半身的掌控权。暗自运劲,自行经络,窜行不已。此纯火真气霸道,一时间傲天苍双脚红光大现,血痕淋淋。

  张魂自黄光闪现,便知事情有了转机。此时红光耀目,知事情有变,可一时也无可奈何,不知从何入手,生xìng顺天,也只观看,不为之动,暗思天命使然,徙呼奈何。

  火生土,土生金,此时火锐真气与纯土黄气在识海与战不利,火锐真气便以火之主xìng,强压金属,真气不断压缩,纯土黄气附于其上,随之厚薄。内里bào破,黄沙满天,飘撒入海,丝丝黄尘,粘贴异液之上,伴随沉淀海定。黑色核心,自引bào之后,于中生成,此时缓慢下沉,慢慢溶入其中,于半海飘浮,静寂一会,便忽生吸力,将本已沉淀海底的异种液体,吸附而来,一时识海又是暗涌转动,浪涛起伏。

  梵炎真劲一失劲敌,便随之进侵,占了上半身的主权,于其经道窜行,占领其中,挟势而上,便将自识海之外的周身大穴,经络各道,据为已有,运行大周天之脉。此时傲天苍全身经脉,早前为各种真气所改行,各自运行其功法,早就不复旧观,现时不附于梵炎真劲运行之道,于陕促之处,那真劲之气便强通而过,扩经而行,将经络撑得肿裂遍布,好几处更是破裂开来,而靠其真劲相连,等其复原重生。

  梵炎真劲运行不已,傲天苍通身火红,一身红发,越加惹眼。身上衣裳,早已为梵,只有那由绿褪白的长袍,仍旧附其体上,不致光身人前。丝丝血液,自白袍流出,沾染周遭,宛如血池,傲天苍静卧血泊之中,加以火红光芒,好不诡异。

  此时识海黑球吸力奇强,吸速奇快,已将各异液,吸入其中,识海之流,已回复平时旧观,只以前到处可见之气泡,此时却空dàngdàng,只有一黑球飘浮半海之中。梵火真劲似知此黑球之厉害,自始而终,却还停步识海之外,于各道逍遥。

  梵炎真劲运行几大周天之后,便在烧煅体内异质,炼体为已用,周遭血液,此时本已早为固粒,受其所温,慢慢化液,血注回流,竟自窜回傲天苍身上。修经复络,煅烧杂存,梵炎真劲以纯火之本,灼烧上古龙脉异种。

  白袍依旧,张魂见此天地异数,眼中精光,心中神魂外游,仿佛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第二十章启程

  秋风寒吹,枯叶凋零。转眼离天仙宗修仙道大典之期,却是越发的近了。

  傲天苍静坐下怀山顶,目透云层,仿望穿九重天。

  自三个月前醒来之后,脑中异像,竟奇异的全无所觉,此时,粘粘糊糊的识海之中,只有黑色球体,有的,也只有今生记忆。那以前似乎迷蒙可觉的梦境,种种世历,此刻丝毫无知无觉,无印无象。

  静看云海浮沉,聚合无常,日起月落,星斗移转,心境一片沉寂,飘然yù飞,自觉天地万物,无不循此而运,万种生灵,无不静动有方。奇异思绪袭上心头,全身又始转温热,白汽丝丝,微驱高山寒气。

  “你身上又不适了?”张魂不知何时已沿山路而上,边走边问。

  “三个月了,每天只要思绪一变,或喜或悲,身上真气就会自主转运,我虽多次尝试控此梵炎真劲,然却反而激得真气反噬,痛苦不堪。看怕是无法可想了,不过还好,这真气似乎不会对我不利,暂时来说,虽不由我所用,也无害于我……”日复此变,傲天苍于这三个月中,早已习惯,这番又来,也无甚大碍。

  “三个月前我自你处悟得天地灵气至理,近来琢磨,颇有心得,却仍找不到可助你之法,这个师父,可当得不负责任得很啊……”语带悲怀,张魂少有的掺杂微丝情感于内,“我自年少气盛,当年破这罗天剑阵,却也不得不封情闯阵,挥剑断愁,只觉天地种种,无不以情误事,只知道心已达天境,真气充足,便可羽化登仙。可这灵气构组,却使我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无情为下,破情为上,不历情种,何以绝根,我准备闭关静思,此番闭关,不知旷日费时,我已吩咐门中人,你在这下怀山居起,自有人照料,望出关之日,已寻得化你真气之法。”

  “经此事情,我也已看通,多留无益,我可还想见那不争气的老爸,在此,我就不多留了……”四年多的光yīn,历时甚久,早已磨光了少年心志,此次火灼火急,只觉不可再蹉跎岁月,空耗青春。

  “恩,话多无益,你下山之心甚决,只你一身真气动用不得,或还可靠孙老头法宝制敌,遇到总有生机,多留个心眼,也应无大事。修仙道大典于天仙召开,你或可去见识一下,人多杂言,有你父亲消息倒也说不定……”张魂知傲天苍个xìng,并不多话。

  “明天我就下山,你还有什么吩咐或嘱,一股脑儿给我说了,也省得来日无时可道……”修仙无时,然世事多变,又作得何准。

  “你若见到你那父亲,代我一句,你不守信,我一世睥你……”身形飘逸,淡于山道之中。

  难不成这个师傅又与父亲有甚瓜葛?傲天苍此时只觉悟云里雾深,前途不明……

  这一年为百家历七百二十纪,后人称为七曜三十五年。

  天仙宗修仙大典于此际召开,可以说是历史的转碑。自此之后,七雄争霸揭开了yīn霾的百家愁云,开始照耀大地。

  遗虎城外,向北三十里,钥湖。

  破天澄光,自湖水深处,树荫林间,呼啸而出。

  星耀单手支地,另手持剑,以为撑点。眼中血丝,口喘不已,汗如注流,神情颇为落寞。

  一人身穿火红衣裳,立于星耀身前,全身真气鼓动,身遭罡风旋转不已。单指指出,一丝暗红淡光,直直shè向星耀脑部。

  星耀头部被光接触处发出吃吃声响,丝丝白气,受蒸化烟。

  红衣人笑笑大哈,声调尖锐,刺人耳膜,“好个少年,好个后进,青胜于蓝,邀影倒不见得比你还强。小小年纪,便如此可怕,将来岂不为一大阻力,哈哈,哈哈哈,看怕我又得到一件宝贝了……”

  星耀自被红光shè入脑中,眼神渐为散乱,四肢软弱无力,呛当一声,那支身的生锈古剑,掉落地上,残剑孤卧,支影见单。星耀摔倒地上,眼中神彩全无昔日之光,迷迷糊糊,宛如木人一般。

  红衣人手诀一换,自袖里取出一袋,祭起布袋,虚空吸物,星耀身形微动,便被逐渐吸入,蓝光一闪,那锈剑灵xìng自生,随主而去,也被吸入袋中。

  红衣人眼目含笑,心中畅快,步履一变,隐入黑暗之中,只留下嘎嘎笑声。

  仓鼠城,为天干十二城之首,面积却为十二城之末。

  此城人流不多,却多为绿林强人所居,或为富商,或为修仙人,迥异于夔牛城,没有一定势力,多半不于此处居。

  天仙宗本部,天玉行廊仙林宫,便在此去三天行程。

  这年合逢修仙道大典,仓鼠城一时人流jiāo趾,好不热闹。人来人往,各有域景,四方来人,各有不同。

  红发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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