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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章 晋江文学城

  听了这人说话,贾琏立即看过去,道:“谁在说话?出来。”

  语音刚落,一个约莫四十上下的妇人从人群中出来,恭恭敬敬地道:“回太爷,是小妇人说话。方才林大爷说的,小妇人倒想起来了,原本住在这里的老张家大媳妇跟林大爷说得差不多,八c九年前老张家说她回娘家了,可再也没回来过。”

  众人听了,都纷纷交头接耳,随即有人道:“真像老黄家说的,可不是老张家大媳妇。”

  贾琏又惊又喜,忙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那老张家呢?可还住在村子里?”

  老黄家媳妇笑道:“回太爷话,老张家大媳妇回娘家没几个月,老张家就说他大媳妇娘家有了极好的生意,能赚大钱,故此一家搬走了。”

  黄老一拍大腿,道:“哟,我怎么倒将他家忘了?”

  说着,又对贾琏道:“太爷,我家媳妇说得没错,八c九年前这里住的是老张家,他家大媳妇是老张家婆子的内侄女儿,打小儿也是在我们村子里长大的,后来配给老张家大郎,生了五个女儿,头两个才生下来就没了,养活了三个,村里那时还常笑大郎是姥爷命呢!八c九年前大郎媳妇不见了的时候是三十一还是三十二岁来着,小人年老,记不清了。”

  贾琏一面命人记下来,一面暗暗思索,如此说来,林隽说的倒有七八成中了。

  那仵作目瞪口呆,紧接着问道:“依你们的说法,林公子说的,竟是真的?”心里犹不敢置信一个八c九岁的童儿竟只看了几眼便能说得八c九不离十。

  黄老笑道:“起先小人还以为林大爷是胡闹呢!现今想起来,倒厉害得紧。只是老张家八年前搬走了,不然太爷倒能叫来问问。”

  贾琏一面忙叫人去追林隽,一面问道:“他们搬家了?搬到何处了?”

  瞅着远去的衙役,黄老思索了一阵,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他们家说是搬到大媳妇娘家老王村,可是随后几年里,咱们村里也有人老王村走亲戚的,都没听说这件事,大家虽觉得奇怪了些,但那村里都说老张家大郎接了岳父岳母一道走了,故此都放下了。”

  贾琏默然不语,深知老张家极有嫌疑,片刻后,吩咐衙役道:“先将这具尸骨收殓了,再打发人亲自去老王村问个究竟,然后去衙门查一查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彼时出门搬家须得携带路引户籍,因此能查得出来老张家前往何处。

  众衙役纷纷听令。

  贾琏又吩咐他们留在黄家村,详加打听老张家长媳的为人性情c失踪前的所作所为等。

  去追林隽的人已回来了,羞愧道:“太爷,小的无能,不曾追上林大爷。”

  林隽骑的虽是小马,却是大宛名驹,脚力极迅,连柳湘莲的骏马都颇有不及,柳湘莲见他纵马狂奔,良久方停,遂拍马近前,与其并辔而行,看着他脸上的羞恼之色,笑道:“你还恼呢?他们不信你,我信你。”

  林隽从未如今日这般迫切希望长大成人,闻听不禁一喜,道:“你信我不是胡说?”

  柳湘莲朗声一笑,道:“你之为人,难道我还不知?何曾做过无用之功?我却瞧着那仵作还没你说得细致,说不定现今令表兄已经是后悔莫及了。”

  林隽叹了一口气,道:“到底是我年纪小,不容易取信于人。”

  亏他还想大展身手,谁知竟是这等结果。

  十二岁的丞相只有甘罗一个,可惜死得早。

  他只是极寻常的人,所能倚仗的无非是前世那一点阅历,却与这里格格不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可不想跟甘罗一样英年早逝。

  既众人不信,只好等长大后再说罢。

  林隽渐渐心平气和,对柳湘莲道:“我不恼了,难为你还与我同路而行。”

  柳湘莲原恐他小孩心性,一时难以气平倒生起事故,因此跟着,今见他平和如初,便放下心来,朝他一笑,爽朗道:“若你谢我,不如请我去赏花吃酒?上回你说家中有几本名种梅花,我却推辞了,不知今日可能一赏?”

  林隽笑道:“求之不得。”

  张桂在后头悄声道:“大爷忘记了,今儿家中有客人呢!”

  听他提起李纨与三春姑嫂四人,林隽一愣,随即笑道:“你糊涂了,难道家中只有后花园几本梅花不成?我请柳二爷赏的梅花在前院,又不进二门。”

  及至到了林家,柳湘莲一路行来,笑道:“你家宅子倒精致得很。”

  林隽叫人备了好酒在梅花树下,并几样精致小菜,他自己却是执茶作陪,听了柳湘莲的话,道:“先祖虽是列侯之封,但并没有敕造府邸之功,故此宅子乃是自己修建,如今家严虽已无爵,宅邸尚在,几个月前修缮时将违制之处一一改了,倒比寻常人家的宅子体面些。”

  柳湘莲感慨万千,道:“说什么千秋万代,能绵延百年已是子孙长进了。”

  林隽一听,道:“你既深知这个道理,如何不肯读书?只顾着串戏吃酒赌博?我倒不是瞧不起你什么,只是想着柳家只你一人,更该上进些才好。”

  柳湘莲面上微愠,道:“你这么个人,竟也俗了。”

  林隽不解,茫然以对。

  柳湘莲叹道:“你知我多亏姑妈照应,却道我族中当真无人不成?论族人势力,比你家还强些!理国公之孙现袭一等子的柳芳乃是我祖父的亲侄儿,也就是我父亲的堂兄,我祖父杀敌立功,升了将军有实权,可惜偏是个庶出的,为老太君所不喜,因此我父母一去,他们都想着霸占我祖父留下的那点子基业。若不是宋侯爷出面,我现在恐怕早已一贫如洗了。”

  林隽默然不语,这事他早已从宋灼然口中知晓。

  听说,柳湘莲不喜读书,皆因自小族中所请的先生不曾好生教导,只教他些吃喝玩乐之事,极少教他读书明理治国之说,未尝不是族中有人作祟。

  自古以来,没有父母依靠的孩子,又未长大,周边人等虎视眈眈,哪有几个真的能守住基业?从原著中黛玉身上就可见一斑,便是荣国府不曾出手,林家族人也不会放过。

  过了良久,柳湘莲已连续吃了好几杯酒,林隽方道:“果然是我俗了,竟连这个都看不透,只可惜了你这样的人才。”

  柳湘莲嗤笑一声,道:“什么人才?不过是落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

  林隽笑道:“既这么着,我多拿几坛子酒来,你须得吃尽了。”

  至晚间,柳湘莲果然吃得烂醉,不能成行,林隽便叫人收拾了客房与他住,又叫了几个小厮丫头过来伺候,听候杏奴吩咐。

  黛玉听说林隽留客,只是微微一笑。

  李纨开口道:“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免得老太太记挂着。”

  黛玉并不挽留,笑道:“嫂子和姐妹们每常闲了,多往我这里来走走才好,我一个人在家,又不能出门,倒寂寞得很。今日和姐妹们言谈投机,恨不能留姐妹们住下。”

  探春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她极喜黛玉之才气,今日更是大开眼界,深觉素日所见上下贵贱若干女子,皆未有稍及黛玉者,巴不得天天过来,只是怕贾母不允,故此不敢言语。

  回去禀告过贾母后,贾母本就疼黛玉胜过三春,闻得李纨和三春满口赞叹不绝,不禁欣喜异常,笑道:“玉儿既如此说,你们过两日再过去陪她罢,等她出了孝,便不必常去她家,倒能接了她过来。”

  三春顿时欣喜若狂。

  随后月余,三春由李纨带着又去林家几次,宝钗病愈后,亦过来两次。

  黛玉打量着宝钗身后跟着的三个丫头,两大一小,莺儿她自是见过,原是从小儿服侍宝钗的,另一个大丫头却未见过,不过才留了头,穿着青袄蓝裙,鲜艳妩媚,风流袅娜,难得的是兼具自己和宝钗之长,眉间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痣,更觉得与众不同。

  看罢,黛玉便知她是甄士隐之女甄英莲了,拉着手笑道:“倒好个模样儿,先前不曾见过,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宝钗笑道:“叫香菱,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到底也不知道。”

  黛玉道:“好个丫头,我见了倒喜欢得很,心里觉得有三分面善呢!”

  探春笑道:“香菱长得有几分东府里蓉儿媳妇的品格儿,可惜姐姐不曾见过蓉儿媳妇,偏近日她病了,也没能来给姐姐请安。”

  黛玉听了,忙撇下香菱,关切地道:“好好儿的怎么病了?二十多天前,我弟弟生日,因我们守孝不办,蓉儿媳妇却打发人送了几样礼来,我还说她知礼懂事呢!”

  因迎春诸事不理,惜春年纪又小,探春便叹了一口气,道:“前儿二哥哥在学里跟人打架,其中偏有蓉儿媳妇的兄弟小秦相公,叫人给打了,闹得不成样儿,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恼她兄弟不长进,故此有些不自在。”

  黛玉道:“你们家学里闹得也忒不像话了,该管一管才是。”

  探春苦笑道:“听二哥哥说,学里老太爷上了年纪,并不大管事,因此都由着孙子瑞大爷管着,又是个图钱吃酒勒索学生的人,哪里能好?我恨不得立时告诉老爷呢,偏我是个女孩儿家,哪里有我开口的余地。”

  宝钗忙道:“爷们的事儿,可不是咱们能管的。”

  探春点点头,深以为然。

  黛玉不好管他们家的事情,便道:“快别提这些了,我倒是有一件要紧事求宝姐姐。”

  宝钗一怔,忙问何事,黛玉指着香菱道:“我身边几个大丫头年纪都大了,过了年就得配出去,剩下雪雁几个年纪都不大,我瞧这丫头极合心意,不如宝姐姐割爱送给我如何?我身边也有几个丫头,若是姐姐喜欢,不妨带去使唤。”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明天下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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