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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独挽相思,赠与君别(十六)【热情的回应他~~】

  这一刻,面对他,她好像有一点愿意相信大家所说的,她的确有一个师傅,只不过是她忘了而已。

  姬澜夜白净的额头微微一蹙,摩挲着她脸颊的指也随之停了下来,清瞳内荡开一丝丝裂痕,从她卷翘的眼睫处往下看,喉头轻轻鼓动了下。

  她的问题已经间接回答了他的提问。

  她是当真不记得他了!

  呼吸一紧,姬澜夜微带了失控的扣紧她的细腰,薄唇移上,重重的吻住她洁美的额头,嗓音微哑而克制,“对,我是你的师傅。”

  他的唇软软热热,像是过电般飞快席遍她的身体。

  拓跋溱心跳砰砰砰跳个不停。

  可是下意识里,她觉得她应该推开他。

  如果他是她师傅的话,他不应该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事来不是吗?!

  下一刻,她卯力狠狠往他胸口一推。

  出乎意料的,竟是轻而易举推开了他。

  拓跋溱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带了惊讶的眨了眨眼。

  姬澜夜目光坚灼,脸颊清肃,眯眸浅浅盯了她一眼,而后看向桌上的弹弓和笼子。

  走过去,如剥了皮的白葱般白嫩的指尖轻勾了勾弹弓,掩下的长睫直直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拓跋溱抓了抓有些皱皱的衣裳,走过去,拿过他指尖的弹弓,商量道,“那个”

  “师傅”姬澜夜微微抬眸看她,执拗着一个称呼。

  拓跋溱撇嘴,叹气,“好吧,师傅”

  “嗯”姬澜夜轻应,又低下了头。

  拓跋溱眼角抽了几下,“你说你是我师傅,那我勉强承认好了,但是你既然是我的师傅,你以后能不能”

  脸颊红了红,饱满红润的小嘴儿微微一咬,有些难以启齿。

  姬澜夜清浅抬头,流光清润,“能不能什么?”

  拓跋溱低头,指尖摸着笼子的弦边,嗓音低低的甜甜的带了羞赧和点点怒意,“能不能不随意抱我,还有像刚才那样”指了指额头,“我即便,即便真的是你的徒儿,但是我也是女儿家,你这样,不好”

  “”姬澜夜将她别别扭扭的小模样看在眼底,眼尾淡出一丝浅笑,“为什么不能?之前都是小溱儿主动让为师抱。”

  她主动?!

  拓跋溱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我,我主动?”

  “嗯。”姬澜夜轻轻点头,索性负手面对她,两瓣唇瓣微微往上翘着,眸光夹了丝异样的却强烈的情绪盯着她。

  拓跋溱脸又是一红,悻悻转了头,瓮声瓮气道,“我才不相信,总之,要我承认你是我师傅,你必须答应我,不那样了不然,我可不承认你是我师傅。”

  “好。”

  又是出乎意料的,他爽快答应了。

  拓跋溱反是一怔,微微睁大眼看着他,“真,真的?”

  姬澜夜眯眸,如鹰隼精锐曜着她,轻应,“嗯。”

  拓跋溱小脸儿一亮,心情舒畅了,主动挨近他,给他看今日她的战利品,“师傅,这是我给连煜和青禾的第一份礼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她那一声师傅叫得甜甜脆脆的,一如五年前。

  姬澜夜心尖儿微荡,今日看进眼底的不快场景也随之消散,高大的身子倾进她,与她并肩站着。

  她说忘了便忘了吧,忘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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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兰殿。

  入夜,薄柳之坐在铜镜前,看着站在她身后给她取下头饰的蔷欢,“连煜和青禾都睡了吗?”

  明天是纳后大典,早早便需准备,所以她让两个小家伙今晚去了前殿歇着,怕耽搁她们休息。

  蔷欢点头,“已经睡下了。”

  将发簪放在桌上,蔷欢无意看了眼梳桌上的瓷瓶,“娘娘,您现在要上点吗?”

  “什么?”薄柳之从铜镜里看她,不解。

  蔷欢微笑,拿起那瓷瓶,“这个啊。”打开,“明天就是纳后大典了,娘娘一定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众大臣和百姓面前。”

  说着,从里导出了一些,指尖上覆上了一些粉色的乳液以及点点暗黄的颗粒,蔷欢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惊奇。

  随即便想,这是兰君神医制作的,与众不同些罢了。

  想着,便往她脸上涂抹了去。

  薄柳之也不阻拦,微微阖上眼。

  脸上清凉的感觉一直漫进她皮肤深处,而她的指腹也越来越揉柔,越来越轻,在她脸上各处按摩着,很舒服。

  感觉脸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薄柳之微微蹙眉,正要问,脸上的动作又开始了。

  微凉的指尖儿像是弹琴般,在她脸上跳动磨碾。

  薄柳之嘴角微微往上翘着,鼻息间传进的熟悉的气息让她眼眶发热,她闭着眼侧身,伸手抱住他的腰,嗓音带了疲累,“你来了”

  脸上的磨碾停下,接着唇瓣被细细啄了几下,薄柳之轻笑,眼泪滑至眼角,她低头,拂袖不动声色拭去。

  抬头,缓缓睁开眼,落入眼帘的那张脸,俊美得让她每每一看,皆不由乱了心跳。

  红褐色的宽袖锦袍将他精壮的身体包裹着高大有力,墨发往上挽起了高高的髻,被一只金黄色的发箍罩住,露出他精美如画的俊颜。

  那一双妖冶的凤目含了怜惜,濯濯的凝着她,在他黑瞳里,印着两个小小的她。

  突然便不敢看了。

  她眯眼,双手抱得更紧了,吸了一口气,“拓跋聿”

  “嗯”他轻轻应她,拇指在她眼角轻抚着,低头,在她眼睫上轻吻了吻,“你看起来很累,今晚早些歇着,不然,明天开始接下来的几天,你可能都无法好好休息。”

  几天?!

  薄柳之睁眼,询问的看他。

  拓跋聿托着她的腰拉她起来,猿臂紧扣着她娇柔的身子,埋首在她颈窝里,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声线微哑,“明日你要先接受百姓的爱戴,而后才能出城,前往缙云寺,完成祭天仪式,来来回回,至少需几日。”

  薄柳之眼眸轻闪,乖顺的靠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没有说话。

  拓跋聿眉峰轻簇,从她颈窝抬起头来,腾出一只手揉着她的脸,凤目爱怜的盯着她,“之之,辛苦你了”

  薄柳之眼一红,喉咙也堵住了,捶了他一下,而后便蹭开他的手,埋在他胸膛。

  怎么会辛苦?!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都不觉得苦

  拓跋聿轻笑,叹了口气,大手恋恋不舍的扶着她的背脊,“我要走了。”

  薄柳之心疼了下,嗓音有些颤,“这些天你都很忙忙什么?”

  又觉得她不该干预他的朝事,补道,“你也别太累了,感觉你近来瘦了不少,人也唔”

  唇瓣被一抹微烫的软绵缚住,薄柳之微睁大了眼,指尖紧紧抓紧他的衣襟。

  呼吸里全是他淡淡的龙涎香,她深深的闭上眼,垫着脚尖儿,热情的回应他。

  拓跋聿被她的主动弄得呼吸急促,大手掐住她的腰将她往他身上贴揉着,凤眸浅细的盯着她睫毛上微湿的雾气,心房毫无征兆的闷痛了下。

  他干脆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扯开她的嘴角,长舌直剌剌的卷住她粉红的小舌头,吸含进唇间,像是一个饿极了的贪吃孩童,吸吮,舔舐,轻咬。

  “嗯”薄柳之轻吟了声,指尖捏着泛白,眼眶的泪顺着眼角跌落,她张着小嘴儿,舌尖儿主动缠着他的大舌,嬉戏玩耍。

  最后竟是大胆的轻含住他的舌,柔柔的又极具挑逗的吮了一口。

  拓跋聿头皮一麻,喘息立刻粗了,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抱着她,将她按压到了一侧的榻上,高大的胸膛挤压着她的高耸,唇舌却留念着她的香气,她的主动,她的挑·逗。

  大手缓缓移动到她柔软的翘臀,来回揉揉搓搓了几下,手感好得,他一点也不想停下来。

  凤目隐忍猩红,他急喘喘的总算反客为主,碾压着她的嫩唇,吸着她的甜液,激烈的唇液来不及吞咽,从她二人的嘴角如小溪液下。

  薄柳之心跳加快,面颊红润,眼泪却是一刻也停不下来了。

  她死死抱着他,身体紧贴着他,不是讨宠,更像是寻求安慰的小孩儿往他怀里蹭着。

  拓跋聿粗急的喘息从她唇上离开,凤眸魅丽的盯着那双被他吻着红肿的小嘴儿,已经唇角下那暧昧晶莹的银丝,喉结艰难的滚动,又是倾下罩着她的唇瓣狠狠蹂躏了翻。

  而后便是重而狠的勾住她的脑袋,将她压进他的胸口,紧得好似要将她生生箍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有多久,没有碰她了他想她,十分想,却,怕她哭。

  薄柳之听着他弹跳有力的心跳声,鼻息像是被堵塞住,呼吸都难。

  她抱着他,贪念的不愿松开。

  却不得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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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荡荡的屋子里,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可她却觉得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有他的味道。

  她环看了眼房间,蔷欢被她打发走了,让她三更时分领着宫人过来替她梳妆打扮即可。

  从内室的房门看出去,目光停了停。

  她转头盯着挂在榻侧的明黄华裳看了一阵,这才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外,便见殿门口身披戴帽黑色披风的人影走了进来。

  薄柳之却一点也不惊讶,站在房门口等着她靠近。

  那人影走近她,朝她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而后便讥笑的走了进去。

  薄柳之并未第一时间跟进去,反是看了眼殿门口,而后才走了进去,反手将门掩上。

  那人影已将黑色的帽子掀下,冷冷的看着她,“明天是皇后娘娘的大喜之日,皇后娘娘不早早的歇着,准备去哪儿?”

  薄柳之淡淡看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不是在等你吗?温姑娘!”

  “”温昕岚眯眼,眼闪过狐疑,“你知道我今天会来?”

  薄柳之兀自倒了杯茶,推到桌面的另一边,“温姑娘乔装从温宁宫赶来,想来累坏了,也渴了,先喝杯水吧。”

  她说得清淡,却讽刺意味十足。

  她温宁宫离魂兰殿可有段距离,她这幅样子过来,想必没少偷偷摸摸的,不累点不可能。

  温昕岚哼了声,低头看了眼她倒给她的水,嘴角嘲讽一扬,“怎么?皇后娘娘是想杀人灭口?”

  薄柳之冷清清看她,而后拿过那杯子一口喝下去,而后捻着杯子给她看。

  温昕岚盯了一眼,朝她走了两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从上到下将她扫了一遍,“难不成你刚才站在门口就是在等我?”

  薄柳之放下杯子,“你今晚一定会来,因为你还不确定我是否答应了你在明日纳后大典上要做的事。半个月来,你想必等急了,眼看着纳后大典便是明日了,你今晚自然等不及来要一个答案。”

  “”温昕岚眯眼,哼道,“你倒不像看起来那么蠢!”

  “”薄柳之挑眉,也不怒,轻幽幽看她。

  温昕岚也不想与她多费口舌,直接问道,“怎么样?你的答案是什么?”

  薄柳之撇嘴,又拿了另外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温姑娘当真不渴吗?”

  “薄柳之,你别给我拖延时间,我要你一个答案!”温昕岚微怒。

  她一路过来,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薄柳之反倒笑了,“温姑娘这么急干什么,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有一个疑问,希望温姑娘如实回答我。”

  温昕岚蹙眉,审视的看她,“什么问题?”

  薄柳之看了眼对面的凳子,“温姑娘不妨坐下说。”

  “”温昕岚算是看明白了,她今日若不坐下,她是不打算切入正题了。

  于是微带了不甘的坐在了她的对面儿,不耐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问题?!”

  薄柳之低头,眼尾却不动声色看了眼门口,而后收回视线,神色肃了下来,“青禾生辰那日皇奶奶突然晕倒是你干的吧?”

  “”温昕岚眸光一凛,声线一冷,“皇奶奶是被你的突然出现惊吓过渡晕倒的,与我何干?”

  “是吗?”薄柳之声线平静,眼角似笑非笑凝着她,“温昕岚,我明日一行与上刑场无一二,我连要一个真相的前因后果的资格都没有吗?”

  温昕岚沉吟,直直看着她,“薄柳之,你到底搞什么鬼?!”

  薄柳之眼睛瞬间红了,咬牙,“温昕岚,我落得今日这般地步,我要一个答案不过分吧”手捏着一只茶杯,很紧,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意,“我那日欲去寿阳宫陪那人,可一出这个门口,便被人敲昏,醒来后这一切不都是你的设计吗?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要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否则我不甘心!”

  温昕岚眼眸沉下,盯着她因为怒气泛红的眼,想了想,她突地笑了,斜着眼角看她,“薄柳之,像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根本不适合在后宫生存,我看,若不是得人避护,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薄柳之心房微颤。

  不可否认,她这句话确实刺痛了她。

  五年前,先是薄书知,后是华贵妃,她确实几次三番险些被人害死,若不是那人,她或许真的不知死了多少次。

  活该吧她!

  没脑子!

  被人害多少次都不长记性!

  “薄柳之,你落得今日这般下场,莫怪他人,怪只怪你自己太蠢,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连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我看,你根本没想过防范他人吧?”

  温昕岚一眼便看出她情绪的变化,又刺激道。

  薄柳之拽紧茶杯,指甲盖都白了,红着眼看她。

  温昕岚喜欢看她挫败的样子,得意的笑,“而我就不同,我知道哪些人要不遗余力的打压,哪些人要不择手段的利用,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后宫生存,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陪在聿的身边,做他的皇后,与他齐享天下尊荣。”

  薄柳之闭了闭眼,唇瓣艰难轻扯,“所以,我才要向温姑娘你好好学习一番,即便日后被那人撵出宫去,想必也能从温姑娘这儿学到一星半点,日后无论在哪儿,也不会被人随意陷害了去!”

  “你不用讽刺我。”温昕岚眯了她一眼,转回正题,“如果我答应你,你真的会按照我说的做?”

  薄柳之指尖儿微微缩了缩,“事到如今,我没有选择。”

  温昕岚认真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确认真假。

  她薄柳之是爱拓跋聿的,这一点她看得出来。

  那日她在这儿与她分析厉害,她若不照她的话做

  她会告诉聿,是她勾·引连勍在先,后连勍为报复而染指了他的女人。

  而这样,聿势必会杀了连勍,薄柳之爱他,她肯定舍不得眼睁睁看着聿杀了他姨娘唯一的儿子而痛苦一生。

  那么现在,她或许可以相信,她是真的有打算按照她说的做。

  这样一想,温昕岚便又看了她一阵子,而后缓缓道,“比起你为聿做的,聿为你做得实在是太多了。”她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薄柳之心一抖,微微垂下眼睫。

  温昕岚继续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聿打算在青禾生辰那日宣布你的身份,后是我去寿阳宫找皇奶奶被拦了下来,便顺路去了一趟司衣局,恰巧听到司衣局的大人在议论给你做的凤服,那时我便知道了他的打算。

  我很生气,也很嫉妒,但是我必须冷静下来,我知道,我一定不能让事情那么顺利的发展,而唯一能阻止聿的只有皇奶奶。”

  她说道这儿的时候停了下来,紧紧的看着薄柳之。

  薄柳之拳心是汗,却极力忍着心头惊骇,平静回盯着她,“所以你给皇奶奶下了毒可是,楼兰君看了,却没有下毒的痕迹”

  温昕岚嗤笑,“下毒?不,最高的不是下毒,而是蛊”

  蛊?!

  薄柳之眼睛微微睁大。

  她只在电视剧里和小说里听过这东西。

  “聿事先在皇寿阳宫安排了人,我不能进去,但是皇奶奶是人,而且还是一个老人,她每日都会喝一些补养的药汁,所以我便去了一趟御膳房。”温昕岚不顾她的惊愕,娓娓道。

  或许,这一刻,她不再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而是一种自我饱胀感。

  她的完美计划,若是没有听众,实在太可惜了。

  “我若是给皇奶奶下毒,楼兰君必定查看得出,到时候,聿肯定会追究到底,可是蛊就不一样了,楼兰君虽擅长用药,可是蛊他却接触极少,他或许会觉得脉象奇怪,但是也不能确定是什么。”

  “可是,她是你的皇奶奶,她待你很好”薄柳之实在气愤了,她温昕岚怎么做得出。

  温昕岚眼一暗,“是,她之前是对我好,所以我并没有要她的命,而是只给她下了一注惊吓蛊。”嘴角冷冷一勾,“若是知道她后来会将我轻易许给连勍,我当初就该”

  说到这儿,她猛地停了下来,眯眼看向薄柳之,哼道,“原本以为,她会一直支持我,不想,她却突然改变主意,对你越发好了起来,薄柳之,你何德何能!”

  薄柳之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丧心病狂!皇奶奶将你嫁给连勍,是因为连勍爱你,会对你好,可是你不但不领情,还”

  “那又如何?连勍爱我是他的事,我一点不爱他!皇奶奶一直知道我爱的人是拓跋聿,可是就因为我八年前选错了一次,所有人都抛弃了我。

  我忍着所有人的冷眼,终于在你离开之后鼓起勇气回宫,可是,不管我怎么做,拓跋聿从不拿正眼看我,就连我一向疼爱我的师兄也对我冷言冷语,甄镶,南珏,拓跋瑞,他们每一个人都避着我,看着我的时候,就好像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可是我并没有放弃,我仍然陪着他,哪怕他警告我不让我靠近他。我尽力对你的女儿青禾好,事事顺着她,让她喜欢我。可是后来呢,你一回来,就连青禾也被你勾了心。我不甘心,你凭什么?!”

  温昕岚激动得双眼赤红,捏着拳头搁在桌前,好似下一刻便会忍不住要冲上去掐她的脖子。

  薄柳之亦是急急呼吸了几口,目光清扫了眼门口,而后才道,“那日,你的计划除了利用皇奶奶晕倒引开拓跋聿等人,可是你是如何将我从魂兰殿”

  薄柳之脸色泛白,额头是潺潺的汗珠儿,没有再敢往房门处看,秉着呼吸道,“你是如何将我从魂兰殿送到连勍的夕霞殿,而连勍,你又是怎么设计他的?”

  温昕岚冷漠勾唇,“连勍被我下了情蛊,意识不清,但是必须与人交欢方能活下来,而你”

  她眼划过痛快,“你被我迷晕了,所以那日发生的什么事你也不会知道,连勍如何折腾你,你也不会有反应”

  “”薄柳之双手猛地握住被子,指尖儿使命儿抠着背身,目光缀了黑血,唇瓣被她克制的咬破,露出点点血沫。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死死吸着口气,低下头,“你不会武功,怎么把我带到夕霞殿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武功?!”温昕岚讽笑,忽的握住眼前的杯子,嘭的一声,在她手碎裂。

  杯的水沿着桌沿倾下,滴滴砸进地板里。

  薄柳之睁大了眼,“你”

  “呵”温昕岚轻笑,眼神儿轻蔑,“师傅疼爱我,只教我几种防身的迷药制法,即便他武功高强医术高超,却不愿传给我,他希望我一辈子受宠,而学东西太辛苦。

  他承诺,他和师兄会一辈子保护我,疼爱我。可是,师傅八年前过世。我离开三年,师兄一次也未找过我,五年后我回来,师兄像是变了个人,对我不冷不淡。

  那时,我庆幸,我没有听我师傅的,而是每次他教授师兄武功医术的时候,都偷偷的跟着学,虽不及师兄厉害,简单的防身和必要的时候还是十分管用。”

  而蛊毒,是她偷偷在师傅的藏书阁翻到的,师傅和师兄都不知道,而师傅亦从来不曾教过师兄这些东西。

  她不懂,但自然不会去问。

  轻轻看向薄柳之,“现在,我都告诉你了,你呢?你的决定?!”

  薄柳之不说话,在心里长长吁了口气,水眸不可思议的看她,这个女人,心机非不一般的深沉。

  下蛊让皇奶奶晕倒引开拓跋聿等人,又仗着连勍对她毫无防备与她下毒,最后又利用她和连勍的事威胁她

  而那日连勍既然听到是她设计她二人的,想来后来也是知道了她的计划,而现在连勍昏迷不醒,看来也是温昕岚搞得鬼

  温昕岚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反悔了。

  眉间一沉,“薄柳之,你想反悔吗?”

  薄柳之仍旧不说话,目光一点一点沉寂,直到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这样子,温昕岚便当她是默认了。

  冷笑两声,“我就知道。”眯了眯眼,“不过,现在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由不得你了!”

  她霍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阴着脸走向她。

  薄柳之直直看着她,也不躲。

  温昕岚探指勾着她的脸,“你今天是不是擦了什么东西?”

  “”薄柳之拧眉。

  温昕岚笑,“早间我看见你和你的丫鬟出去了,见你走得急,想来是有什么急事,所以便决定去你殿里等着,刚好看到桌子上有一只小瓶子,所以,刚好的,我带了点好东西,就”她无辜的挑眉,“就放进了那瓶子里。”

  薄柳之眉头拧得更紧了。

  温昕岚阴森森的笑,指尖扔在她脸上刮着,“不过别担心,你不会死。明天一早起来,你的脸就会变成另一张脸,一张,聿看了就直倒胃口的脸,这样的你,还怎么去参加纳后大典”

  握住她的肩头,绕到她身后,“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你不答应配合我,所以,我只有另想他法到时候,你的脸毁了,莫说聿不嫌弃你,还是愿意接受你,可是,若我再告诉他你和连勍的事,你说,他会不会直接杀了你这个恶心的女人?而且,我后来发现,这个方法似乎更管用,即没有了什么让我挠心的纳后大典,又能除了你,一举两得呢!”

  她这次冒险来她魂兰殿,也是为了确定她脸上涂了那些东西。

  薄柳之眉心一跳,往后看了她一眼,丝毫不为她的话惊悚,而是转头再次看向门口,像是在等着什么。

  温昕岚没有看到她想要的情形,眉心皱了皱,心头不解,她现在不是应该惊慌失措,惧怕惶恐吗?

  怎么该死的这么平静!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用力掷开,两扇耳猛地砸在墙侧,发出澎燃的刺耳响声。

  也同时震碎了两个女人的心。

  薄柳之看着出现在门口一脸阴沉骇怒的男人,双手颤抖的从桌上移了下去,深深扣在大腿上,眼眶红得仿似下一刻便会流出红血来。

  心房比任何一次都清晰的感觉到震动和颤痛,她脸色惨白,呼吸却被她极力压得细细的,后背上的汗一滴一滴沿着背骨往下落。

  温昕岚直接吓得往后退了数步,重重撞到了上方的椅座上,双眼惊恐,牙齿打颤。

  黑色的怒意,如迅猛的飙风飞袭涌房间内的每一个角度。

  他炫黑的双瞳是沉沉的怒意,他青黑的俊脸是扭曲的愤恨,他削薄的唇瓣是绷得直直的冷刃,一身红褐色的冶丽长袍被从他身后袭来的风吹散,展开成诡谲的形状,他如墨的发丝,在他脸颊肆意翻卷怒潮。

  他浑身上下,每一根儿线条都是冰冷骇然的,张狂着嗜杀的无情。

  几乎一阵风的,他有力的拇指和食指便如两只冷冰冰的铁钳扣住温昕岚的脖子,将她死死压在椅座上,他没有说话,应该是,满腔的恨意让他说不出话来。

  唯一的念头,他要杀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不,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扣住她咽喉的指越收越紧,温昕岚大张着嘴儿,眼睛瞪得鼓鼓的,她想说话,可是惊恐和喉咙上的阻隔让她说不出来,只能本能的伸手抓着他的手。

  而站在门口的拓跋瑞等人,只是冷冷的看着,即便是楼兰君,此刻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劝阻他。

  薄柳之没有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眼泪如雨下,淋漓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她死咬着牙龈,腿上的衣物几乎被她揪烂了。

  好一会儿,她突地笑了,那笑却充满了悲伤和凄凉。

  她终于做到了,在他面前,将事实说了出来。

  她终于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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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清清的屋子里,薄柳之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榻上。

  而与她只有一层薄纱阻隔的拓跋聿就站在她的床前。

  两人没有谁先开口说话,沉默的时候,却仿佛更容易摧毁人心。

  时间像一条绵长的溪流,一点一点流逝,以为直到溪水流干,都不会有人率先动作。

  纱帐在这时却被一双大手撑开,接着身子落入一抹温暖的怀抱。

  薄柳之眼泪汹涌,抽噎了起来,整个人蜷在他怀里,双手揪住他的衣裳,有些用力,好似怕他突然将她丢开一样。

  拓跋聿喉咙发堵,凤目是骇人的血红色,长臂紧紧搂着她,薄唇在她发顶不住的轻吻着。

  他不敢想象,这些日子以来,她是承受了多大的苦痛挺过来的。

  他一边恨她不早些与他讲,一边又心疼她的隐忍。

  而怀里女人无助又可怜的抽噎声,像是一把重锤敲着他的心,生疼生疼的。

  他更紧的搂着她,吻她的耳鬓,小心翼翼捧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吻她的额头,鼻尖儿,眼睫,最后缓缓靠近她红润的唇。

  薄柳之却像是一个撒泼的孩子,猛地推开他,警惕的将自己藏到了床尾,摇着头红着眼道,“拓跋聿,你走好不好?你走”

  拓跋聿胃里绞痛,拽紧拳头抵在床上,凤眸深深闭了闭,声线故意放缓,温声道,“你在这儿,我能去哪儿之之,我哪儿都不去,就在你身边。”

  心脏像是被一把大斧子锯动,撕裂般的疼着。

  薄柳之却是生生止住了满怀的悲痛,她死咬着唇,抽噎得胸前都疼了。

  他能不能不对她这般好?

  他可以嫌弃她,可以不要她的,她都被人

  他是皇帝,无需忍受这样的屈辱。

  薄柳之想着,一下睁开了眼,从手腕上飞快取下那只相思手链和翡翠玉镯,往前,握住他的手,将东西塞到他手里,她大口喘着气,眼眶泛红,隐忍着泪,坚定道,“拓跋聿,这些都还给你,你以后,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身心干净又相爱的女子,而后,你再把这些交给她,你们好好儿在一起,我”

  “薄柳之!”拓跋聿赤红着眼盯着眼,俊颜隐隐抽搐着,嗓音如生了锈的重铁,裹着粗沉的怒意,“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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