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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良心

  丞相府的后花园的一间房间里,传来阵阵宝剑相碰锐利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是于大娘的不绝于耳的斥责,“出剑再快,步子跟上。夹答列伤”

  “不对,太慢了,力度,力度。”

  “膝盖,膝盖顶起来。唉,步子跟上”

  “笑影这一剑还是不错”

  汗水湿透了江笑影束身的月白色衣衫,脑后的辫子湿漉漉,几滴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砸在地上,她擦擦额间的汗水,握紧剑柄弓步顶膝,很有力度的刺出了一剑,和她对打的是于武,她刺出的一剑去势之猛,但是还是被于武给侧开,于武挥剑划断了她垂在胸口的长发棼。

  “又输了。”江笑影有一些无奈。

  一直坐在旁边软榻上品茶的于大娘道:“于武的功夫是从小就练的,你这才几个月不到练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我还从没见过哪个千金小姐像你一样废寝忘食的学武功。”

  不学好武功怎么自己保护自己,难不成还要等着遇事就让求着别人救。想到楚煊赫一连救了自己几次,她觉得不舒服,喘着粗气,胳膊下垂剑尖拄地支撑身体,胸口上下起伏,接过于辛递过来的茶水一口饮尽村。

  江管家走进来:“小姐,沈公子将人带出来了。”

  “来了?”江笑影笑了一下,将剑递给于辛,随着江管家走出密室。

  “只来了一个,另一个却是死了。”他低声说道:“那个叫周均男子的死了。听说是自杀生亡。”

  江笑影瞳孔微微睁大,手紧紧握拳,尖锐的指甲刺得她深疼,周均死了,那个曾经被她称为丈夫的男人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了,如果不是过往的记忆太过深刻,恐怕她都以为她上一辈子的经历只是梦境一场罢了。她突然觉得浑身似乎有什么需要发泄一般,于是她走进密室,看着地上的一团麻袋,“打开它。”

  地上露出五花大绑的昏迷的素枝。

  素枝是被水泼醒的,难受地咳了几声,将脸上的水珠抹去,才看清坐在她前面的是江笑影。她浑身一颤。

  “素枝,没想到吧,你还会见到我?”江笑影端了杯热茶,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原本你应该死了,但是我把你救了出来。”

  素枝想咬舌,却听见江笑影的声音缓缓传来:“别费劲了,放在你舌头里的毒囊已经让人取出来了,你要破了舌头也不会死的,只是会流很多的血且不会说话。”她悠闲的喝了口茶轻轻道:“不会说话没什么关系,你有手有脚,除非你都不要了,要不然我也有办法让你活下来,生不如死。”

  素枝惊恐的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她自认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为什么就是不能讨江笑影喜欢呢。而看江笑影的样子似乎很早就怀疑她了。

  江笑影嗤笑的看着她:“这世上不泛聪明的人,但陷阱就是陷阱,虚情就是虚情,就算做得十全十美,仍然可以看穿。你以为你真的是天衣无缝?你每夜不睡跑到我房间外处做什么,素枝,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素枝一震,已经羞愧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想知道你那个组织,信息越多越好。”她抬眸定定地看向素枝,温婉地说道:“若你说出来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顿了顿,江笑影想到这样还不一定会使得素枝直言相告,便哧地一笑:“我瞧瞧你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你那主子也不一定会惦记你。如果你能据实相告,我保你的性命无忧,生活安足。”

  素枝静下心来,不为所动的嗤笑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的组织,那你就该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硬骨头,绝不会背叛的。”

  “很有骨气,不错。”江笑影点头,“把那铁鞭抬进来,哦,还有烧一桶热水,先让咱们的素枝尝尝味道。”

  几个鞭子下去,素枝发出一声声惨叫。

  “宗人府里有的是办法让人开口,沈河哥哥只告诉了我几个方法,我不介意全部拿出来试一下。”江笑影漠然的看着血痕在素枝的身上一条条出来:“待会儿水烧热了,会往里面倒进一桶盐,然后把你放进去,当然,我不会让你死的,等你快要死的时候,我会把你救出来”她想了想:“往你身上冒泡的地方加入蜂蜜,这里的蟑螂和耗子c蚂蚁一定会很喜欢的。5”

  素枝怨毒地看着她,咬着嘴唇不语。

  垂下双眸,江笑影低叹一声,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好吧,上热水。”

  一进入热水里,素枝就凄厉地叫了起来,浑身颤抖,双目死瞪着江笑影。

  江笑影走到水桶边,舀了一勺盐放进去,“怎么,恨我?这么点疼痛你都恨我欲死。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我被你设计成功毁了清白,也是生不如死?”

  她撩开素枝额前的头发,“你知道吗,与你一起进去的同伙叫做周均,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沈河哥哥早找了个人将你替换了,说不定你也死了。你是枚弃子。”她笑道:“你以为就算这次计划成功,我失了清白,你就会活着?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与人授受,你以为就能完全脱开身,我的父亲大人,我的外公,丞相府的在朝中为官的门生,他们会放过你?你主子不会留下把柄的,只有你死了,丞相小姐因事情败露杀了丫鬟,才能坐实我和人勾结的罪名,要不然,只有有一份清明的人就会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

  她徐徐善诱:“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你就是弃子了。可怜啊,你为她连命也不要了,你被关在宗人府,她不想着救你,而是想着杀了你,你心里就没有怨恨?”

  素枝咬着牙依旧不开口,江笑影也不以为意,轻轻叹了口气:“唉。”默默地送上致命一击,“我重来不相信有莫名其妙的卖命,素晴说过你十四岁之前都在家乡,你现在不过十七岁,这三年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你卖命,要么就是那人曾经救过你,要么就是你们之间达成某种约定?”她看到素枝的脸色一动,继续说道:“我猜对了,你们之间是达成某种协议,但是你想啊,做为弃子的你,你觉得你背后的主子还会履行你们之间的约定吗?”对待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只有摧毁她心中的信仰和坚持,才能让她感到痛苦。

  她的话,让素枝心里越发地没底。越到后来,更是让她心理一沉:“不会的,主子不是那样的人。”热水滚开了,烧得全身非常的疼,混合着盐,她大声嘶叫,浑身扭曲起来。在绝望的痛苦中,一片烟雾缭绕,只听见江笑影的声音如梦似幻:“你为你的主子受这样的苦,后面什么也得不到,你真是可怜可悲。”

  “放我出去。我说,我什么都说!”素枝绝望的嘶喊。

  江笑影让人将她抬出热水,放在地上。

  良久,浑身是血的素枝沙哑地问道,“你会放过我吗?”

  江笑影摇头,“我之前给你机会你自己放弃的。”

  素枝抬起头,望着她:“不能放了吗?”

  “是。”

  “那我能得到什么?”

  “一个痛快。”

  素枝看了看放在江笑影身边装了蜂蜜的桶子,害怕的缩了一缩:“好。”低下头,她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出了暗室,江管家叹了口气问,“小姐,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江笑影道,“半真半假!”谎言的最高境界,便是半真半假。素枝对她心里有恨,自然不会全说真的。她把手里的抄录的名单递给江管家:“一个个去调查,仔细甄别,可不要被一个死人坑惨了。”

  江笑影凝神思索了片刻后,忽地道:“江管家,我吩咐你一件事情。”她压低声音:“这件事情你谁也不能说,要悄悄做。”

  “你去找一些孤儿,男的女的都可以,要年轻的,找一个忠实可靠的人,教习他们武功。”

  江管家一愣。

  “这件事情,我会和爹讲的,但是你千万记住,除了我,你,爹爹,教习武功的人,其他的人都不能告诉。教习武功的人你要自己亲自去找,要忠实嘴巴紧的人。”

  江管家迟疑一番,说道:“是。”

  其实她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多些能保护丞相府的人手,上辈子外公死在靖城兵权落入世家手里,丞相府孤苦无依被欺负得连还手之力也没有。培养一个暗卫,就算后面改变不了抄家灭门的结果,但是至少可以将一些人救出来经过这次桃林刺杀事件以后,她发现用得着暗卫的地方多得是,她得先给自己留条后路。

  回到房间里,却见素晴在屋里等着她:“小姐。”她一看到她,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不知道素枝包藏祸心,险些让她害了小姐,奴婢该死。”

  江笑影拉起素晴,见她眼睛都哭肿了,叹了口气,抬手擦了她脸上的泪水:“她也没害到我,倒是你,以后要多加注意,莫要叫人坑了。”

  “奴婢”素晴哽咽着说不出话。

  “好了,别哭了,就要做新嫁娘了,哭了就不好看的。”

  素晴点点头,她犹豫道:“小姐,素枝她现在怎么样?”毕竟是曾近的老乡,也曾共同生活过,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她做不到:“小姐能不能”留她一命。

  江笑影知道素晴要说些什么,她摇摇头:“素晴,你可知如果素枝的计划成功的话,我将置于何地?”

  仿佛一盆冰水浇了下来,素晴一怔,咬着牙:“小姐,不该放过她。”

  “素晴,做人要有良心,可是不能半点心眼,否则的话,有些昧了良心的人会用手段将你置于不利之地。”

  素晴点点头,这些日子得到的教训太多了,不能因为她而坑了小姐。

  正待二人说话之际,却见二叔的妻子尤氏走了进来,眼角微红。

  “二婶,这是怎么了?”江笑影忙扶着尤氏坐下。

  尤氏擦擦眼角的泪水:“我刚才去看了梦影,她的情况很不好。”刚才江梦影来找她哭泣,一个女孩被毁了清白,虽然是被人下药的,但是在注重名声的大源国却是彻底坏掉了,不知要怎么遭人嗤笑呢。

  素晴看尤氏在为二小姐流泪,于是将青姨和她之前陷害江笑影的事情讲给她听。

  尤氏听得心惊胆颤:“好个不知廉耻的,好个不知廉耻的,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害。”

  江笑影道:“她不是我的亲妹妹。”她将江梦影的来历告诉尤氏。

  素晴又狠狠补了一句:“二夫人,二小姐原本是不要大小姐活命的,这次去宴会,她是想见着皇上,踩着小姐上位呢!”

  尤氏气的在桌上狠狠一拍,立刻就站了起来,她身体摇了摇,江笑影立即扶住她,让她在躺椅上休息,低声劝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唉,我想让她去修隐庵里。”

  修隐庵是一个专门接收大户人家或者官家因为有错被送出去的女子,里面管理森严,进去了不死也要扒层皮下来。

  经此一事,江梦影这姑娘基本上已经毁了,再翻不起风浪,可江笑影并不打算放过她。

  上一世的最后一幕让她无法忘怀,江梦影用那种别样的方式给了她致命一击。如果她在修隐庵里好好度日子也行,若不然,不能轻易放了她,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阴沟里翻了船。

  尤氏自然称好。

  临末,尤氏突然问道:“笑影,你可听说一个叫王朴的人?”

  江笑影一愣,摇摇头:“有几面之缘,不熟悉,二婶问这个说什么?”

  尤氏遗憾道:“我最小的妹妹就在靖城那里住着,也没什么,就是她的信里最近常常提到王朴这人。”她不好意思道:“我最小的妹妹今年也该议亲了,王朴是你外公的人,我想请你写信给你外公提一下,若是可以,撮合我妹妹和王朴”

  “好。”江笑影点点头。

  尤氏走后,她抬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

  近些日子,边境常常传来捷报,王朴的名字也开始被人所知,再过半年,外公就会带领着将士从边境回京。而半年后,自己也将及笄。到时候这京都又将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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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同安寺遇刺的事闹得很大,楚煊赫震怒非常,立即下旨全城戒严,搜查刺客。对于搜查刺客之事,官府和百姓们都很配合,一发现异状,俱主动报告官府。短短几日,竟然抓到了几个隐藏极深的刺客,但都在被抓的时候咬开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死了。

  而在这件事情中受到牵连的莫家也因为监管不力受到弹劾,莫家的族长,历经三代的老臣太傅莫持民第二天上朝请罪,长跪在朝堂请辞,皇上不忍,准了莫持民的请求。江笑影被莫韵约到莫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看着面前的脸色依旧不善的莫韵,江笑影叹了口气,客气道:“莫韵小姐身体可好了?”至从上次差点被射之后,可听说她大半月下不了床。

  “很好。”莫韵没好口气的说道:“我很好。”

  莫彩气道:“莫韵,怎么说话的!”

  莫韵嘟起嘴巴,撇了撇嘴:“谢谢江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江笑影有点郁闷,自己从没有招惹过她,她倒是时不时的给自己脸色看。当初她看到莫韵的请帖,上面写着要设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若是自己不来,这群人私下又不知该传出什么闲话。况且,她也要来探探莫家的口风。

  “江小姐,你不要生气,莫韵被家里人宠坏了,向来就是这样的。”莫彩不好意思的对她道歉,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莫韵。

  江笑影笑了笑:“没事。”

  莫彩领着江笑影往园里走去,一个丫鬟来道:“东方家两位小姐和楚家小姐来了。”

  “东方姐姐来了!”莫韵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莫彩无奈地看着她,尴尬的看着江笑影。

  江笑影笑道:“你们去迎接她们吧,丫鬟领着我过去就行了。”

  >莫彩这才领着莫韵离去。

  莫家的园子很大,江笑影一人坐着也无聊,于是出来在园里闲逛着。

  穿过一片小巧的池塘的时候,楚煊暮忽然窜了出来,拦在路上道:“江笑影?”

  “王爷。”江笑影微微一拜。楚煊暮是莫家族长的外孙,在他留守京城的时候就住在莫家。

  楚煊暮看着她眯了眼,唇角噙着轻佻又风情的笑纹,漂亮的凤目闪闪发光,笑道:“这么久不见,你可好?”

  “我很好,谢谢王爷的关心。”

  “是吗?”楚煊暮看着女子皎美的容颜隐在树影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唇角紧抿着,带着一股令人心疼又心动的倔强。

  这个女子,怎么也是楚煊赫的,楚煊暮觉得十分的嫉恨,他抬起手,朝江笑影的头上摸去:“你头上有一片叶子,我帮你拂去。”

  江笑影往后一退,伸手拂了拂头发,哪里来的叶子,只怕是想占她的便宜吧,她嘴巴却说道:“叶子已经拂下来,谢谢王爷的关心。”

  楚煊暮对自己的相貌向来有自信,如果能把江笑影勾结上,以后的大事又添了一个筹码,心念才动,他整个人佯装成摔倒的样子扑过去。

  江笑影吃了一惊,忙往一旁闪,也幸好她学武,这一闪,还顺带绊了楚煊暮一脚,看着他跌入荷塘。

  江笑影惊惶地大声叫人来救人,眼中却闪过一丝狠戾,若没记错的话,楚煊暮一直想得到莫彩的倾昧,得到莫家全部的势力与力量,但是莫家仿佛更愿意将莫彩送进后宫夺一夺。那自己就让他留下些不好的印象。

  楚煊暮识些水性,扑腾了两下就稳住了,他在水中就开骂,“贱人,快拉我上来!”他原是想借着摔倒倒在江笑影怀里的,倒没想到江笑影居然将他弄到池塘里。他的武功不差,江笑影伸出脚绊了他一下,他是清晰的感觉到的。

  莫彩莫韵正领着东方念等人过来,远远的便听见楚煊暮的叫声,脸色微变,忙大声的吩咐人:“赶紧将王爷拉上来来。”又问江笑影,“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笑影显得迷茫:“好端端的王爷就掉进水里了。可能是不小心滑下去的吧。”

  楚煊暮狼狈的让人拖到岸上,浑身湿漉漉的沾着泥土和落叶,碎发都黏在脸上,散发着恶臭,头上还顶了一片早枯的荷叶这形象无论如何无法与美男联系起来,他气恼的对着江笑影吼道:“贱人!”

  江笑影眼圈顿时就红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莫彩轻轻咳嗽了一声,楚煊暮这才发现莫彩也在一旁,心下尴尬:“彩儿,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本王”他一直想博莫彩的好感,可奈莫彩这个人十足的正经,一点也不知趣。

  莫彩对一边的人吩咐道:“赶紧领王爷下去换一件衣裳。”心下却觉得莫然说得对,楚煊暮这个人太急躁,成不了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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