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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章 战士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是个很莫名其妙折磨人的东西,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让你遇见一些莫名其妙能改变你命运的人或事,因为莫名其妙的心理,而产生一些完全莫名其妙的,令自己都费解情绪的微妙心理变化,就如同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

  在教会听完牧师讲道,讲解了关于宽恕和债,听完讲道的裴依内心是宁静的,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该放下过去的种种,因为不管怎样,那毕竟是父母间的恩怨情仇,不管他们曾忽视过自己也好,还是一度的因为迁怒,而对她偷偷暴力也罢,不管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那些伤害其实真的已经过去了。

  过去因为父亲的背叛和出轨,母亲在人后没少拿她发泄,哥哥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对于重视所谓的传宗接代的父亲来说,哥哥是他的心头肉,而妹妹因为是最小的,父母中年得女,自然也是把妹妹捧在手心里的,何况妹妹从小就格外的可爱乖巧,嘴巴特别的甜,很能讨父母的喜爱。

  从小到大,妹妹一直都是父母的掌中宝,只有自己,只有从来不懂得变通的自己,从来就不能让父亲注意,让母亲欢喜。

  也就因为自己的被忽视,不管母亲因为什么生气,因为谁心情不好,在人前的斯文庄重,一旦在人后脱下伪装外衣,总会找各种借口,把自己满身心的怒火都发泄到裴依的身上。

  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那是她十岁的时候,那是个阴雨连绵的午后,当时是星期天,哥哥出去和同学玩儿了,父亲也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当时也不在家,家里就只有裴依和四岁的妹妹裴乐。

  裴依边哄着顽皮好动的妹妹,边拿了本作文书看,房门的砰然巨响吓了裴依一跳,看了眼不受影响,依旧拿着玩具玩得不亦乐乎的裴乐,裴依心理一抖,听脚步声,这应该是母亲回来了。

  母亲在单位绝对是个人人称赞的好员工,虽然没有什么专业的文凭,但是母亲的绘画天分和自身的刻苦努力,绝对是不容质疑的,母亲所在的单位是个工艺美术厂,而母亲因为自己的实力,在单位的美术设计室里担任美术总设计师,她设计的一些美术作品曾一度在国外获得过一些小奖。

  母亲总是拿这些沾沾自喜,在父亲面前一再的炫耀过,以此来告诉父亲,他忽略的这个女人,是多么的优秀。

  而裴依却从来不曾特别留意过,不管在外人眼中母亲多优秀,在裴依的心理,却早就明白了,母亲就是个纸老虎。

  是个只能和她发威的纸老虎,就象现在,不知道她老人家因为什么心情不爽了,骂骂咧咧的朝裴依和裴乐姐妹的房间走来。

  “人倒霉真是干什么都不顺,好好的一件衣服,都会莫名其妙的破个口子,我很小心的,根本不可能弄坏这么大的口子自己都不知道啊,肯定是谁故意给我弄坏的,太缺德了,就看不得我好,你等让我知道是谁弄坏的,我饶不了她。”

  听着母亲逐渐大起来的声音,裴依知道,母亲此刻定是发现父亲和哥哥都不在家了,如果父亲在家,母亲或许会发脾气,但是总会找个很合适的借口,会鸡蛋里挑骨头的找茬,却不会泼妇骂街似的抓狂,年轻时的母亲,是很注意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的。

  房门被推开后,裴依看见母亲紧皱着眉头,满眼阴郁的看了眼正玩的高兴的裴乐,发现裴乐没因为她的回来而象以往那样扑过去和她撒娇,她有些意外,有些诧异的随意看了眼裴依:“你爸中午回来没?”

  裴依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她看得出,母亲此刻的心情相当糟糕,通常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是尽量少惹她的注意,免得遭受无枉之灾。

  “又没回来,那你哥哥呢?你们吃饭了吗?”

  眼神更加的冷戾了的母亲狠狠的盯着裴依,声音陡然拔高,好象要把裴依身上盯出个窟窿似的,裴依敢断定,母亲此刻心理肯定在狐疑父亲的去向。

  母亲声调突然的增高,使一直专注与玩具的裴乐惊吓了一下,丢掉手里的玩具,转身扑进裴依怀里,有些诧异和惊慌的看向母亲。

  她连忙安抚的轻拍着裴乐的后背,口中回答着母亲的问话:“吃了,我热的剩饭。”

  按理说,一个才只是十岁的孩子,能知道在大人不在的情况照顾哥哥和妹妹,这是所有父母都该欣慰的事,可是放在母亲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干点活委屈了是不是?谁让你干的,就该这么饿着,省得那混蛋这么不管不顾的,就是你这丧门星,整天一副苦瓜脸,从有你以后,这个家就没顺当过,你那死爹一天到晚不着家,不管我也不管孩子,就图自己快乐,我怎么这么命苦呢,摊不上个好丈夫,更没生个好孩子,就生了你们这几个没心没肺的孽种,你怎么不死了,死了我也就省心了!”

  胡乱的咒骂着,越说越气愤,心中不知冒出了什么令她无法冷静的念头,几乎失去理智的母亲拎起手中还在滴着雨滴的伞,象电视里演的民兵大演练那样,端起雨伞照着裴依就扎,边扎边狰狞的眼喊着:“杀!杀!杀!”

  裴依完全是下意识的抬起左脚,企图挡住不锈钢的伞尖,连着三下剧痛,第三下正好扎进了裴依的鞋底里,直接扎进了裴依的脚心。

  原本就在裴依怀中的裴乐被吓的哇哇大哭起来:“姐姐,姐姐!”使劲的搂着裴依的脖子,象看怪物似的,畏惧的看着疯狂的母亲,然后满是畏惧与抗拒的转头扎进裴依的怀里。

  裴乐的哭声使丧失理智的母亲清醒了些,有些愣怔的看着小女儿那瘦小的身子,下意识的随手丢掉雨伞,走到裴依身边,伸手抱起不停挣扎的裴乐,看也不看满脸冷漠,严重满是痛楚的裴依,安抚着不断挣扎着,试图挣脱她的裴乐,转身走出了姐妹家的小房间,根本没去留心大女儿腿上和脚心此时已经开始往出渗血。

  裴依其实早就习惯了这些,她很清楚,外表斯文优雅的母亲,是个内心很崇尚暴力的女人,因为平日里父亲白天很少在家,母亲对待裴依基本是两天不打,第三天早早的就得打裴依一顿,至于打她的理由,母亲总是能找到很多,有的时候根本就懒得找理由,打了就打了,反正打的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难道自己还没资格打她几下了?

  尤其是看见裴依那简直成了招牌式疏远隔离的样子,就无法控制的拽过来直接揍一顿。而裴依对于这一切已经麻木了,从来不会浪费力气去反抗或求饶,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完全一副你随意打,啥时候打过瘾了啥时候算的样子。

  其实她已经知道了,就是因为母亲有了自己,父亲在她怀孕时喜欢上了一个新进厂的女人,根据母亲这几年来背后的漫骂,裴依知道父亲当年似乎相当在乎那个女人,甚至差点为了那个女人而抛弃正怀孕着的母亲。

  后来因为母亲挺着大肚子找到了父亲的单位,一顿痛哭流涕后,单位的领导出来主持了正义,教育了父亲一顿,并撤掉了父亲车间主任的身份,还把那女的转出了单位,隔离开了‘疯狂热恋’的两个人。

  虽然母亲保住了自己的家庭,却失去了父亲的尊重。父亲从那以后就一直和母亲冷站着,而母亲在生下裴依后,因为丈夫的背叛和冷漠,也就越发的脾气暴躁起来。

  三四年后,见父亲依旧对她不冷不热的,就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裴依身上。虽然后来还是有了裴乐,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是很紧张。

  裴依随着时间的流逝,对这个经常打骂她的母亲渐渐的越来越冷淡疏远,也导致了母亲更加的看她不顺眼。

  几年后,裴乐上小学时有篇作文,题目是《我最崇拜的人》,她写道:“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姐姐,因为她就象革命党员一样的勇敢坚强,不管老妈怎么揍她,她都眉头不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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