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那首默契十足的歌
[第1章 挥别年少的踏歌]
第8节 那首默契十足的歌
输液室内再次陷入沉寂，安水因想让莫弋先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他们从没有正式讨论过关于莫弋的感情归属问题，离的最近的一回，她曾经壮大胆子问了他一句：“你真的喜欢阮双啊？”
他的回答是：“多管闲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安水因越来越没有勇气开口讲话。倒是莫弋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最后看不下去她一脸紧张，忍着笑，问 ：“怎么了？”
话刚出口，阮双温柔的声音就响起：“好点了吗？”
阮双的名字念起来就有一种软软糯糯的感觉，她温和清淡的性格，总让人心里暖融融的。此刻的她，身穿鹅黄色的短外套，颈上围着雪白的羊绒围巾，脸颊白里透红，一双眼睛灵气逼人。
在好友面前，安水因忽然就自卑了。这样的阮双，被优秀的许浩初和莫弋同时爱着，多么幸运，但又多么值得，阮双配得起这样的爱情。
“莫弋，谢谢你啦。快回去上课吧，我在这里陪她。”
安水因敏感的发现，最近莫弋看阮双的眼神，已经不是开学初的那种温柔缱绻，更多的是一种平淡无波，毫无情绪的目光，然而仍然不会吝啬笑容。才半年不到啊，她郁闷的想，连莫弋都是这样善变的，那邵怀青呢？半年够不够让他将她忘个彻底？转念一想，这样的想法好像太小人了，阮双有许浩初，又凭什么要求莫弋守着这份单恋呢？作为朋友，她应该是希望他尽快走出来，开始新感情的。
莫弋看看表：“现在回去也赶不上第一节课，再等等吧。”
阮双也不勉强，在安水因的另一侧坐下，摸摸她因打点滴而冰凉的左手，将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一点。
“其实你们两个都挺忙的，不用在这陪我，打完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莫弋没接话，阮双转移了话题：“打完这瓶就没了吗？”
安水因叹气：“还有两瓶。”
“嗯？”阮双挑眉：“扎那么多？”
莫弋耐心的替她解释：“第一瓶退烧，第二瓶抗病毒，第三瓶消炎。”
阮双目瞪口呆：“现在流行分开扎呀？我们小时候好像都是混在一起的。”
“怕出事担责任吧。”安水因吐吐舌头。
下午两点的时候，第二瓶点滴已经快扎完了，莫弋动动酸麻的腿，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病。”
“今天谢谢你。”安水因笑起来，仍然有些苍白的面容变的鲜活，眼中的雾气散了一些，隐隐透着光亮。
莫弋点点头，转身出了输液室。
阮双并没有像电话里说的那样拷问她和莫弋的八卦。阮双的性格很沉静，大部分时间如莫弋一般不愿意讲话，安水因松了口气，她现在面对阮双和莫弋的事，总觉得很矛盾。既不想阮双尴尬，又不想莫弋难过，两人都是她的朋友，夹在中间真是为难啊。
11月末的b市，温度已经冷的足够让人打颤，走在午后两点钟的阳光下，莫弋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想起医院里正在挂点滴的某人，不由的摇摇头，总是穿的那么少，难怪感冒。莫弋回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第一节下课，迎面遇上室友赵齐：“你小子竟然跷课！教授点名找你回答问题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差点以为火星撞地球了。”
莫弋笑笑：“有那么夸张吗？”
赵齐一脸八卦表情凑上来：“有啊，交待一下，去哪了？”
“一个朋友病了，我去医院看看她。”他不愿意多说，跟着赵齐往第二节课的教室走。
“女的？”
莫弋没理，冷峻的五官茵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出强硬的拒绝味道。赵齐识相的闭嘴，近半年的相处，他明白莫弋此刻的样子，就是此问题再不容讨论，如果你硬要问下去，他肯定不会理你。
病好没几天，学生会召开了纳新后的第一次例会。学生会办公室隐藏在行政楼里，杨姿笑言：“学生会是潜伏在老师地盘的卧底吧？”
办公室的宽敞明亮超乎安水因的想象，清一色的落地窗，乳白色的纱质窗帘，以及角落放置的一盆招财树，让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话说，学生会放招财树做什么？
除了莫弋，部长以上级别的都是师兄师姐，干事都是新生，即便莫弋只是挂名，依然招来不少非议。他对此表现的很平淡，讲话时底下偶尔的嘘声和倒彩，全当听不见。安水因深深佩服他这种超强的心理素质，不是真的镇定自若，就是完全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最近的大型活动只有一项元旦晚会，办晚会一般是文艺部c宣传部和外联部的事情，周思和中文系的文艺委员蒋睛都是文艺部干事，而杨姿是宣传部干事，她们仨这下有的忙了。学习部基本没有任务，会议一结束，安水因就想开溜，结果被周是挡住去路：“学习部要在走廊开个小会。”
安水因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撇嘴，猛然听见轻笑声，转头去看，是莫弋。
“感冒好了？”他问。
“好了。”她点点头，在冬日的阳光里细细观察他。一段时间没见，他好像清瘦了一些，数学系课程量大，听阮双说，他好像还在学其他的东西，应该是很辛苦的。办公室的门开着，学生们陆续走出去，原本温暖的气息被带走，涌进了冬日的寒气，他们说话时，嘴边呼出的哈气袅袅上升，让安水因有些看不清莫弋的表情。
“安水因，快点。”周是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观察，冲莫弋挥挥手，无可奈何的走出去。
周是所谓的小会开了将近二十分钟，安水因站在寒冷的走廊被冻的几乎挂掉，最后终于听到他的总结性发言：“好了，今天就到这，大家把电话留一下，有事我会联系你们。”
还大家？算上正在讲话的他，总共就四个人，真拿自己当大官了。报了电话，安水因缩缩脖子，拢着衣领问：“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周是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转念又说：“安水因留一下。”
她郁闷的顿住脚步：“还有什么事啊，这里是风口啊大哥。”
周是眯起狭长的眼睛，表情冷凝了不少：“副部长很忙，没时间参与学生会的事情，以后她的工作麻烦你学着做。”
第一次例会就没出席，看来学习部的副部长的确很忙，可是为什么要她做副部的工作？而且，她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分到他手下。
“那个师兄，请问我为什么会进学习部啊？我当初竞选的是宣传部吧？”安水因又冷的缩缩脖子。
周是挑眉，看她真的很冷的样子，终于肯迈步离开风口，边走边说：“是我把你要过来的，虽然于歆瑶和莫弋点名让你进学生会，但是按照当时的分数，你并没有入选。”
没入选是意料中的事，她受邵怀青的影响，当天的演讲发挥的很差：“可是你为什么把我要过来？”
“你爸爸是安波？”周是忽然换了话题，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面无表情。
“是。”安水因不明就里。
“学习部向来不受重视，我需要有背景的成员加入。”
他倒是坦诚，安水因腹诽着，只是这样一个仿佛包青天再世的人，刚正不阿到不近人情，竟然也会因为她身后的家庭势力而破格录取她？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大学是小社会，生活在社会中就要向某些事情低头，我并不是圣人。”周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这场开诚布公的谈话让安水因对周是大为改观，起码开始渐渐的欣赏起他的正直，那是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仅存的白色和美好。她好像理解了周是的所作所为，人生有太多事情需要妥协，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哪怕是她的父亲安波，哪怕是一个国家的元首，也不能事事随心所欲，所以周是的行为显得那么难能可贵，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坚持原则的时候就坚持，能铁面无私的时候绝不徇私枉法，因为他已经无奈的妥协太多次。
四级考试的日子渐近，安水因实在讨厌从宿舍走到图书馆的路程中必须忍受的寒冷，索性躲在寝室背单词，做真题。系里的文艺委员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对着邵怀青的邮件发呆。
水因：
一直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我有些不放心。b市已经很冷了吧？冬天你总是穿的特别少，记得穿多一些，小心感冒。当年多么向往英国，如今才明白，幻想永远只能是幻想。这里与b市迥异的气候经常弄的我烦躁，新学校的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美好，老师和同学很排斥华裔留学生，由于身体条件的差异，我在进度上总是落后一截，没有你在身边，连努力都变的索然无味。真是怀念我们一起的日子，水因，回封邮件给我吧？我很想你。
邵怀青
我也很想你。
安水因垂下头。这是邵怀青发给她的第五封邮件，每封都被她看过很多遍，细细的保存着，却从来没回复过。可是他说他过的不好，他说他没有了动力，他说他很想她。纤细的手指抚上屏幕，轻轻摩挲邵怀青的名字，这三个字是她头十八年最柔软的心事，曾经只要想到这个人她就会温柔的微笑，现在只剩下苦涩。
“水因”文艺委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水因回头：“有事？”
文艺委员局促的搓搓手，面对安水因这种官二代，她总觉得有代沟：“那个元旦晚会，能不能请你表演钢琴？”
入学时填过自然情况表，特长那里她写了钢琴，没什么好藏的，会就是会。可是没人知道她会跳舞，她想，穷其一生，她都不会再跳舞了吧。
“独奏？”
委员同学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们系和数学系向来是友好专业，这次从他们系挑了个会小提琴的男生跟你合奏，就是学生会副主席莫弋，上次开会见过的。”
安水因挑眉笑：“好，我答应了。”
文艺委员一脸欣喜，连连道谢，弄的安水因哭笑不得：“我说蒋晴，你真的不用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蒋晴腼腆的笑笑：“我就是觉得挺麻烦你的。”
“为系里争光是应该的。”安水因说完自己都觉得恶心，不过她挺喜欢蒋晴的，起码谦虚温和的样子比周思讨喜多了。
蒋晴走后，安水因重新坐回电脑前面，仔细斟酌着给邵怀青回了邮件。
怀青：
我一切安好，你只需相信自己是最棒的，祝身体健康。
安水因
简短的邮件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他是为着梦想去的英国，为了梦想连她都抛弃了，他怎么能自暴自弃呢？
点击发送的同时，qq上响起咳嗽声，小喇叭一闪一闪的。点开，验证信息处写着两个字：莫弋。
迅速点了同意。莫弋的头像是一轮橘红的太阳，看不出是日出还是日落，网名只有一个字，莫，他的姓氏。
莫：合奏的事，蒋晴对你讲了？
踏歌：嗯。
莫：我借了音乐教室，明天中午十一点半，音乐教室见。
踏歌：好。
然后莫弋下线了。
安水因愣愣的看着对话框，她这是怎么了？平时沉默寡言的都是莫弋，今天怎么换成她了？一共就跟他说了两个字。不过她必须承认，出风头这种事，她并不喜欢，若不是与莫弋合奏，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隔天空中飘了雪花，b市的雪总是下不大，安水因出门时并没有注意它。莫弋来得早，正在认真的调试他的小提琴。安水因很好奇，站在门边没有惊动他，看他认真的摆弄。窗外阴霾的天空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脸隐在阴影中，只显出深刻的轮廓，有点不像东方人。他细长的手指按着琴弦，另一手执弓，微合双眼，手腕轻动，清越的声音便流泻而出。
这样的莫弋，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窗外细碎的雪花簌簌落下，染白了老旧的校园，他沉静的气质为这萧索的冬季增添了生机与活力。
合奏的曲目很快定了下来，一首没什么难度的歌曲，主要为了配合新年的气氛。两人虽然都不是专业选手，又很久没碰过琴，但驾驭如此低端的曲子还算游刃有余，因此没浪费太多时间练习。第一次合奏的时候，高度的默契让两人均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惊喜，很久没有的感觉了，仿佛邵怀青还在的日子，两人伴着曲子，一圈圈旋转，连眼神都不用递送，就能知晓对方的心意。这样的默契是他们合作十多年才有的，而她和莫弋第一次合作就能高度契合，安水因心里的某根弦，狠狠的触动了一下。
莫弋没有跟别人合奏过，上大学后学业不比高中轻松，他真的很久没拉过琴了，手生的自己都不好意思听那涩涩的琴声。淡淡的生涩在与安水因的琴声融合起来的一霎那，忽然变得圆润美好，像小时候心无旁骛拉琴的感觉，那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小提琴手，于是拉琴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每次指尖触到琴身，就觉得通体欢愉，那份欢愉渗到骨子里，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他悄悄打量弹琴的安水因，她的侧面很柔美，鼻尖c嘴唇和下巴连成一条直线，下巴与鼻尖比，微微向后撤了十度左右，他曾在书上看过，这是最完美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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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那首默契十足的歌
输液室内再次陷入沉寂，安水因想让莫弋先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他们从没有正式讨论过关于莫弋的感情归属问题，离的最近的一回，她曾经壮大胆子问了他一句：“你真的喜欢阮双啊？”
他的回答是：“多管闲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安水因越来越没有勇气开口讲话。倒是莫弋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最后看不下去她一脸紧张，忍着笑，问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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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弋，谢谢你啦。快回去上课吧，我在这里陪她。”
安水因敏感的发现，最近莫弋看阮双的眼神，已经不是开学初的那种温柔缱绻，更多的是一种平淡无波，毫无情绪的目光，然而仍然不会吝啬笑容。才半年不到啊，她郁闷的想，连莫弋都是这样善变的，那邵怀青呢？半年够不够让他将她忘个彻底？转念一想，这样的想法好像太小人了，阮双有许浩初，又凭什么要求莫弋守着这份单恋呢？作为朋友，她应该是希望他尽快走出来，开始新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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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双也不勉强，在安水因的另一侧坐下，摸摸她因打点滴而冰凉的左手，将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一点。
“其实你们两个都挺忙的，不用在这陪我，打完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莫弋没接话，阮双转移了话题：“打完这瓶就没了吗？”
安水因叹气：“还有两瓶。”
“嗯？”阮双挑眉：“扎那么多？”
莫弋耐心的替她解释：“第一瓶退烧，第二瓶抗病毒，第三瓶消炎。”
阮双目瞪口呆：“现在流行分开扎呀？我们小时候好像都是混在一起的。”
“怕出事担责任吧。”安水因吐吐舌头。
下午两点的时候，第二瓶点滴已经快扎完了，莫弋动动酸麻的腿，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病。”
“今天谢谢你。”安水因笑起来，仍然有些苍白的面容变的鲜活，眼中的雾气散了一些，隐隐透着光亮。
莫弋点点头，转身出了输液室。
阮双并没有像电话里说的那样拷问她和莫弋的八卦。阮双的性格很沉静，大部分时间如莫弋一般不愿意讲话，安水因松了口气，她现在面对阮双和莫弋的事，总觉得很矛盾。既不想阮双尴尬，又不想莫弋难过，两人都是她的朋友，夹在中间真是为难啊。
11月末的b市，温度已经冷的足够让人打颤，走在午后两点钟的阳光下，莫弋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想起医院里正在挂点滴的某人，不由的摇摇头，总是穿的那么少，难怪感冒。莫弋回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第一节下课，迎面遇上室友赵齐：“你小子竟然跷课！教授点名找你回答问题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差点以为火星撞地球了。”
莫弋笑笑：“有那么夸张吗？”
赵齐一脸八卦表情凑上来：“有啊，交待一下，去哪了？”
“一个朋友病了，我去医院看看她。”他不愿意多说，跟着赵齐往第二节课的教室走。
“女的？”
莫弋没理，冷峻的五官茵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出强硬的拒绝味道。赵齐识相的闭嘴，近半年的相处，他明白莫弋此刻的样子，就是此问题再不容讨论，如果你硬要问下去，他肯定不会理你。
病好没几天，学生会召开了纳新后的第一次例会。学生会办公室隐藏在行政楼里，杨姿笑言：“学生会是潜伏在老师地盘的卧底吧？”
办公室的宽敞明亮超乎安水因的想象，清一色的落地窗，乳白色的纱质窗帘，以及角落放置的一盆招财树，让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话说，学生会放招财树做什么？
除了莫弋，部长以上级别的都是师兄师姐，干事都是新生，即便莫弋只是挂名，依然招来不少非议。他对此表现的很平淡，讲话时底下偶尔的嘘声和倒彩，全当听不见。安水因深深佩服他这种超强的心理素质，不是真的镇定自若，就是完全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最近的大型活动只有一项元旦晚会，办晚会一般是文艺部c宣传部和外联部的事情，周思和中文系的文艺委员蒋睛都是文艺部干事，而杨姿是宣传部干事，她们仨这下有的忙了。学习部基本没有任务，会议一结束，安水因就想开溜，结果被周是挡住去路：“学习部要在走廊开个小会。”
安水因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撇嘴，猛然听见轻笑声，转头去看，是莫弋。
“感冒好了？”他问。
“好了。”她点点头，在冬日的阳光里细细观察他。一段时间没见，他好像清瘦了一些，数学系课程量大，听阮双说，他好像还在学其他的东西，应该是很辛苦的。办公室的门开着，学生们陆续走出去，原本温暖的气息被带走，涌进了冬日的寒气，他们说话时，嘴边呼出的哈气袅袅上升，让安水因有些看不清莫弋的表情。
“安水因，快点。”周是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观察，冲莫弋挥挥手，无可奈何的走出去。
周是所谓的小会开了将近二十分钟，安水因站在寒冷的走廊被冻的几乎挂掉，最后终于听到他的总结性发言：“好了，今天就到这，大家把电话留一下，有事我会联系你们。”
还大家？算上正在讲话的他，总共就四个人，真拿自己当大官了。报了电话，安水因缩缩脖子，拢着衣领问：“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周是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转念又说：“安水因留一下。”
她郁闷的顿住脚步：“还有什么事啊，这里是风口啊大哥。”
周是眯起狭长的眼睛，表情冷凝了不少：“副部长很忙，没时间参与学生会的事情，以后她的工作麻烦你学着做。”
第一次例会就没出席，看来学习部的副部长的确很忙，可是为什么要她做副部的工作？而且，她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分到他手下。
“那个师兄，请问我为什么会进学习部啊？我当初竞选的是宣传部吧？”安水因又冷的缩缩脖子。
周是挑眉，看她真的很冷的样子，终于肯迈步离开风口，边走边说：“是我把你要过来的，虽然于歆瑶和莫弋点名让你进学生会，但是按照当时的分数，你并没有入选。”
没入选是意料中的事，她受邵怀青的影响，当天的演讲发挥的很差：“可是你为什么把我要过来？”
“你爸爸是安波？”周是忽然换了话题，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面无表情。
“是。”安水因不明就里。
“学习部向来不受重视，我需要有背景的成员加入。”
他倒是坦诚，安水因腹诽着，只是这样一个仿佛包青天再世的人，刚正不阿到不近人情，竟然也会因为她身后的家庭势力而破格录取她？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大学是小社会，生活在社会中就要向某些事情低头，我并不是圣人。”周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这场开诚布公的谈话让安水因对周是大为改观，起码开始渐渐的欣赏起他的正直，那是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仅存的白色和美好。她好像理解了周是的所作所为，人生有太多事情需要妥协，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哪怕是她的父亲安波，哪怕是一个国家的元首，也不能事事随心所欲，所以周是的行为显得那么难能可贵，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坚持原则的时候就坚持，能铁面无私的时候绝不徇私枉法，因为他已经无奈的妥协太多次。
四级考试的日子渐近，安水因实在讨厌从宿舍走到图书馆的路程中必须忍受的寒冷，索性躲在寝室背单词，做真题。系里的文艺委员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对着邵怀青的邮件发呆。
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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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怀青
我也很想你。
安水因垂下头。这是邵怀青发给她的第五封邮件，每封都被她看过很多遍，细细的保存着，却从来没回复过。可是他说他过的不好，他说他没有了动力，他说他很想她。纤细的手指抚上屏幕，轻轻摩挲邵怀青的名字，这三个字是她头十八年最柔软的心事，曾经只要想到这个人她就会温柔的微笑，现在只剩下苦涩。
“水因”文艺委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水因回头：“有事？”
文艺委员局促的搓搓手，面对安水因这种官二代，她总觉得有代沟：“那个元旦晚会，能不能请你表演钢琴？”
入学时填过自然情况表，特长那里她写了钢琴，没什么好藏的，会就是会。可是没人知道她会跳舞，她想，穷其一生，她都不会再跳舞了吧。
“独奏？”
委员同学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们系和数学系向来是友好专业，这次从他们系挑了个会小提琴的男生跟你合奏，就是学生会副主席莫弋，上次开会见过的。”
安水因挑眉笑：“好，我答应了。”
文艺委员一脸欣喜，连连道谢，弄的安水因哭笑不得：“我说蒋晴，你真的不用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蒋晴腼腆的笑笑：“我就是觉得挺麻烦你的。”
“为系里争光是应该的。”安水因说完自己都觉得恶心，不过她挺喜欢蒋晴的，起码谦虚温和的样子比周思讨喜多了。
蒋晴走后，安水因重新坐回电脑前面，仔细斟酌着给邵怀青回了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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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切安好，你只需相信自己是最棒的，祝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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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点了同意。莫弋的头像是一轮橘红的太阳，看不出是日出还是日落，网名只有一个字，莫，他的姓氏。
莫：合奏的事，蒋晴对你讲了？
踏歌：嗯。
莫：我借了音乐教室，明天中午十一点半，音乐教室见。
踏歌：好。
然后莫弋下线了。
安水因愣愣的看着对话框，她这是怎么了？平时沉默寡言的都是莫弋，今天怎么换成她了？一共就跟他说了两个字。不过她必须承认，出风头这种事，她并不喜欢，若不是与莫弋合奏，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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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莫弋，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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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奏的曲目很快定了下来，一首没什么难度的歌曲，主要为了配合新年的气氛。两人虽然都不是专业选手，又很久没碰过琴，但驾驭如此低端的曲子还算游刃有余，因此没浪费太多时间练习。第一次合奏的时候，高度的默契让两人均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惊喜，很久没有的感觉了，仿佛邵怀青还在的日子，两人伴着曲子，一圈圈旋转，连眼神都不用递送，就能知晓对方的心意。这样的默契是他们合作十多年才有的，而她和莫弋第一次合作就能高度契合，安水因心里的某根弦，狠狠的触动了一下。
莫弋没有跟别人合奏过，上大学后学业不比高中轻松，他真的很久没拉过琴了，手生的自己都不好意思听那涩涩的琴声。淡淡的生涩在与安水因的琴声融合起来的一霎那，忽然变得圆润美好，像小时候心无旁骛拉琴的感觉，那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小提琴手，于是拉琴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每次指尖触到琴身，就觉得通体欢愉，那份欢愉渗到骨子里，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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