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刹那把他卷得无影无踪
那段时间，城里的百姓出门都得穿上匈奴式的高帮靴，以免地上的血流进鞋子。羊群和马牛都饮血为食，孩子们在血中奔跑，嬉闹声拌着血流，犹如黄河冲上民舍。情形一如当年董卓屠戮长安时，血水淹没人的脖子。居民们在血水中生活，犹如鱼在浑水中。司马懿第二子c中将军司马昭持父亲令，命所有的城中居中清扫街道血流。城中居士，连同所有将士，一齐出动，一连清理了一个月，才算干净，但似乎血就像人一样有阴阳之气，事变第一天就已经郁积成一只血红的飞鸟，从城门上飞了出去，向着东北方向一直沉甸甸地飞，飞了一天一夜，飞到了洛阳北面的河内郡山阳县。
在山阳县云台山，一个头戴笠帽c身穿麻衣草履c高额宽颐的老年人正在采草药。血鸟飞到云台山，因身体过于沉重而累得趴在山脚下休息。好久以后，才开始往山上飞，它向上穿过树林c荆棘c岩石c蚁窝，一直飞到到那个中年男人的肩上。其时，那个中年男人正拿着一把小铁锹挖一棵山药，突如其来的气味让他的手正停留泥土当中。他把鼻子耸了耸，自言自语道：“鸡头黄精？地黄？山药？菊花？牛膝？这是哪种药材的味道？”他皱着眉耸着鼻，想了很久，没有想出来，忽觉肩膀沉重，转头去看。那鲜红涌动的鸟看到他转头来看，不在他肩上跳起舞来，吓得老人两个眼睛往上翻，脸色变得煞白，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他才回神过来，喃喃道：“血，血，血啊？”他眼前闪现数十年来的刀光剑影和血流漂橹。奇怪啊，成千上万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有害怕，现在看到一道血流在面前跳跃，他就吓得发抖。但他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终于像以前数以千次一样，慢慢地定下心来。他把地上装了草药的竹篓背在肩上，离开血流，走下山来。
走了一会，他感到那味道跟了过来。他没有回头，但他明白：那只血鸟一直跟着他。他的头脑中此刻显现的，是一个大脸扁鼻c乱发篷生的脏男人。这个脏男人熟识伏羲八卦与文王八卦，并能把易经六十四卦运乎于众生万物之中。只要让他看一眼，所有东西便都在卦象的运算之中，它们的来龙去脉也就清清楚楚地显现了出来。那老人下了山，走向山脚下一辆牛车。牛车旁有三个人，一个是短襟布衣，车夫模样。两个身披软甲c手按佩剑，却象是卫士。三人见到老人下来，一齐作揖，叫他山阳公。随后见到他身后跟着一只老鹰也似的血液凝成的飞鸟，不由张大了嘴，面面相觑。山阳公急催：“快，去找管辂先生！可能他还在山阳。”
其时已是公元249年，即魏正始十年，这位山阳公，正是正史里死于魏青龙二年即公元234年三月的东汉未代皇帝汉献帝刘协。正史记载他在做了十四年山阳公后去世，终年五十四岁。由于各代朝廷皆用孔子的春秋笔法写史，正史的记载向来避重就轻c虚夸杜撰，真实的却是野史。在野史中，前汉帝c现山阳公刘协，正精力充沛地采草药c办学堂，行医济世。当下牛车匆匆来到山阳驿馆。馆吏见是山阳公来到，忙作长揖。山阳公摆手直进，后面血鸟继续尾随。
“管先生！管先生！”刘协一路叫唤。“嘘——”从管辂的房间里伸出一只手，摆了摆，示意别出声。未代皇帝叫两个卫士退出，自己轻手轻脚走过去。走到门口，只见管辂正两手挥舞，在空中画圆。他耐心在门口等了片刻，那管辂忽而停下，转身道：“原来是陛下，得罪得罪。”刘协摇摇手：“免礼免礼，不做皇帝几十年了，不要这么叫了。管辂啊，这会，是给人看卦呢？”管辂沉吟：“山阳公，从今日起，我不叫管辂了，我改叫刘伶了。”
刘协不解地说：“刘？伶？”管辂用力点点头：“我不要做管辂了，我要做一个酒鬼。我要天天，每时每刻喝酒，不要叫人再来叫我看相算卦。”管辂说着声音渐高，并手舞足蹈c大喊大叫。他全然没有看到跟随刘协而至的那只沉重血红的飞鸟。刘协这才注意到，他一脸血红，双眼冒水，原来早已烂醉。刘协叫人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说：“你管辂，当世易学第一高人，看相算卦无有不准，人称当代活神仙，怎么要做另外一个人呢？那什么刘？”
“叫刘伶。”管辂酒气熏人地嚷嚷着，“首先，我要改姓刘，我得姓刘，这与你姓刘没有关系，做不做大汉子民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这个刘好听啊，别人问你：你姓什么？我说：刘！好听。我要叫伶，这伶嘛，就是因为我以前做的事，全是伶人的事！”“这不一样。”刘协思索，“你是天下易学第一高手，你给人家算卦，怎么能说是伶人呢？”“反正我就是要叫刘伶。这么说吧。”管辂俯下身，在地上画了“刘伶”两个字，“你看，这两个字，刘字五行属金，伶字五行属土，木火土金水，土生金，金生水，我的命是属水，所以，我得叫这个名字。这可是我算卦算出来。你再看。”他在地上画出两个卦象，“这两个字，前刘后伶，金为乾，土为坤，乾坤组成了天地否。否，就是我啊！我就是不断地在否定这个人世啊。”
刘协点头道：“原来是这么推演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把名字组成一个天地否卦呢？”管辂看看他，在空中画着圈，说道：“还不够，以后我要天天喝酒。天地否，必须和火水既济相调和，才成。”刘协点头沉思：“酒是火水既济，它是水，内里又有火性。”刘协做皇帝时，每日无朝政可理，就向太医学医。医者易也，所以，他也懂易经。“可是。”刘协的易学毕竟逊管辂百倍，他不解：“酒自己已是火水既济，又怎么来和你和谐呢？”
“其实是这样。”管辂弯腰从地上检起一本书，“《周易通灵诀》，这是我的易学大成。火水既济卦，如何搭上我的天地否卦，就会是风云雷动的六十四卦之总和。”“嗯”前未代皇帝沉吟了一下，还是不解，因道，“那我就叫你刘伶了。刘先生，你看我后面跟着一只鸟，可是又不象鸟，完全是一堆血，这是什么卦象？”“竟有此象？”刘伶这才注意到刘协后面的血鸟。“开始，我闻到一股腥味，哦我还不能以鼻子来算卦。我以为这股腥味是洛阳城里出了大事，不遵从儒教c想以黄老之学治天下的世家大族都被灭族，魏国天下要变色，可是现在看来，好象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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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阳县云台山，一个头戴笠帽c身穿麻衣草履c高额宽颐的老年人正在采草药。血鸟飞到云台山，因身体过于沉重而累得趴在山脚下休息。好久以后，才开始往山上飞，它向上穿过树林c荆棘c岩石c蚁窝，一直飞到到那个中年男人的肩上。其时，那个中年男人正拿着一把小铁锹挖一棵山药，突如其来的气味让他的手正停留泥土当中。他把鼻子耸了耸，自言自语道：“鸡头黄精？地黄？山药？菊花？牛膝？这是哪种药材的味道？”他皱着眉耸着鼻，想了很久，没有想出来，忽觉肩膀沉重，转头去看。那鲜红涌动的鸟看到他转头来看，不在他肩上跳起舞来，吓得老人两个眼睛往上翻，脸色变得煞白，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他才回神过来，喃喃道：“血，血，血啊？”他眼前闪现数十年来的刀光剑影和血流漂橹。奇怪啊，成千上万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有害怕，现在看到一道血流在面前跳跃，他就吓得发抖。但他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终于像以前数以千次一样，慢慢地定下心来。他把地上装了草药的竹篓背在肩上，离开血流，走下山来。
走了一会，他感到那味道跟了过来。他没有回头，但他明白：那只血鸟一直跟着他。他的头脑中此刻显现的，是一个大脸扁鼻c乱发篷生的脏男人。这个脏男人熟识伏羲八卦与文王八卦，并能把易经六十四卦运乎于众生万物之中。只要让他看一眼，所有东西便都在卦象的运算之中，它们的来龙去脉也就清清楚楚地显现了出来。那老人下了山，走向山脚下一辆牛车。牛车旁有三个人，一个是短襟布衣，车夫模样。两个身披软甲c手按佩剑，却象是卫士。三人见到老人下来，一齐作揖，叫他山阳公。随后见到他身后跟着一只老鹰也似的血液凝成的飞鸟，不由张大了嘴，面面相觑。山阳公急催：“快，去找管辂先生！可能他还在山阳。”
其时已是公元249年，即魏正始十年，这位山阳公，正是正史里死于魏青龙二年即公元234年三月的东汉未代皇帝汉献帝刘协。正史记载他在做了十四年山阳公后去世，终年五十四岁。由于各代朝廷皆用孔子的春秋笔法写史，正史的记载向来避重就轻c虚夸杜撰，真实的却是野史。在野史中，前汉帝c现山阳公刘协，正精力充沛地采草药c办学堂，行医济世。当下牛车匆匆来到山阳驿馆。馆吏见是山阳公来到，忙作长揖。山阳公摆手直进，后面血鸟继续尾随。
“管先生！管先生！”刘协一路叫唤。“嘘——”从管辂的房间里伸出一只手，摆了摆，示意别出声。未代皇帝叫两个卫士退出，自己轻手轻脚走过去。走到门口，只见管辂正两手挥舞，在空中画圆。他耐心在门口等了片刻，那管辂忽而停下，转身道：“原来是陛下，得罪得罪。”刘协摇摇手：“免礼免礼，不做皇帝几十年了，不要这么叫了。管辂啊，这会，是给人看卦呢？”管辂沉吟：“山阳公，从今日起，我不叫管辂了，我改叫刘伶了。”
刘协不解地说：“刘？伶？”管辂用力点点头：“我不要做管辂了，我要做一个酒鬼。我要天天，每时每刻喝酒，不要叫人再来叫我看相算卦。”管辂说着声音渐高，并手舞足蹈c大喊大叫。他全然没有看到跟随刘协而至的那只沉重血红的飞鸟。刘协这才注意到，他一脸血红，双眼冒水，原来早已烂醉。刘协叫人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说：“你管辂，当世易学第一高人，看相算卦无有不准，人称当代活神仙，怎么要做另外一个人呢？那什么刘？”
“叫刘伶。”管辂酒气熏人地嚷嚷着，“首先，我要改姓刘，我得姓刘，这与你姓刘没有关系，做不做大汉子民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这个刘好听啊，别人问你：你姓什么？我说：刘！好听。我要叫伶，这伶嘛，就是因为我以前做的事，全是伶人的事！”“这不一样。”刘协思索，“你是天下易学第一高手，你给人家算卦，怎么能说是伶人呢？”“反正我就是要叫刘伶。这么说吧。”管辂俯下身，在地上画了“刘伶”两个字，“你看，这两个字，刘字五行属金，伶字五行属土，木火土金水，土生金，金生水，我的命是属水，所以，我得叫这个名字。这可是我算卦算出来。你再看。”他在地上画出两个卦象，“这两个字，前刘后伶，金为乾，土为坤，乾坤组成了天地否。否，就是我啊！我就是不断地在否定这个人世啊。”
刘协点头道：“原来是这么推演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把名字组成一个天地否卦呢？”管辂看看他，在空中画着圈，说道：“还不够，以后我要天天喝酒。天地否，必须和火水既济相调和，才成。”刘协点头沉思：“酒是火水既济，它是水，内里又有火性。”刘协做皇帝时，每日无朝政可理，就向太医学医。医者易也，所以，他也懂易经。“可是。”刘协的易学毕竟逊管辂百倍，他不解：“酒自己已是火水既济，又怎么来和你和谐呢？”
“其实是这样。”管辂弯腰从地上检起一本书，“《周易通灵诀》，这是我的易学大成。火水既济卦，如何搭上我的天地否卦，就会是风云雷动的六十四卦之总和。”“嗯”前未代皇帝沉吟了一下，还是不解，因道，“那我就叫你刘伶了。刘先生，你看我后面跟着一只鸟，可是又不象鸟，完全是一堆血，这是什么卦象？”“竟有此象？”刘伶这才注意到刘协后面的血鸟。“开始，我闻到一股腥味，哦我还不能以鼻子来算卦。我以为这股腥味是洛阳城里出了大事，不遵从儒教c想以黄老之学治天下的世家大族都被灭族，魏国天下要变色，可是现在看来，好象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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