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以“无”为本
这些老庄名士当政以后，意欲以老庄之学取代儒教。但由于老庄之学与治国方略的距离实在过于遥远，除了在汉初时曾因当时的特殊形势而以“无为而治”取得成功，在其它的时代都因不实用而失败。由此，他们经过一番探索，终于把法家和部分儒学融合进老庄，创设出新的精神形态：玄学。
这些名士们的玄学理论，其核心是“贵无”。即把老子的本体“无”应用到现实中，提出，万事万物都是以“无”为本，万事万物本身叫做“有”，有从无中生，无中生出有，有须依赖无，无无便无有。所以，道家是宇宙的本原，做人与治国，都要遵循这个根本，才能够立足不倒。而且真正做到以无为本的人，就叫至人，至人的内心一片空无，既无七情六欲，也不受世事的影响。至人是受庄子的真人启发而提出来的，庄子真人的内在是逍遥与自由，何晏在这里把庄子的真人充实以老子的无，等于是把逍遥真人变成了贵无至人，并以自己吏部尚书的身份，号召天下人人争做至人。至人既崇尚无，但不再管等级与秩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区别也就打破了。
这让司马懿为首的儒教派痛心疾首c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此时曹爽正在风头强健之时，司马懿早就吱吱叫着把这些人一口一口啮吃掉了。为知彼知已，他派遣两个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伪装成崇尚玄学的样子，混入何晏玄学派内部，与他们一起探讨玄理，日夜清谈，以探听进一步的消息。在两个儿子参与了正始名士们的一轮又一轮的清谈之后，司马懿终于明白，原来他们的清谈，真的不过是清谈而已，这帮纨绔子弟只知道玄之又玄地谈玄，根本不懂真正的治政之道，个个着重于化妆打扮c挟妓歌舞c吟风弄月c飘然若仙，以为“治大国”真的“如烹小鲜”了。更为可笑的是，夏侯玄c何晏等人还想把他们虚无的玄学应用到政事上去，要推行全面的改制，以年号为名，号称“正始改制”。
经夏侯玄c何晏等人的决策，玄学的治国方略定为八个字：清静简朴c无为而治。为此，他们的改制方案首先是精简从朝廷到州郡的官僚机构c裁撤大批官吏，精简治政；其次是改掉繁琐的礼制服饰。其时各个不同等级不同编次的人都规定以不同的服饰。如头上所戴的帽冠就分二十几种，其中通天冠只须皇帝一人戴，王公卿大夫戴平冕c远游冠c缁布冠c进贤冠c武冠c高山冠c法冠c长冠，舞人戴建华冠c方山冠c巧士冠，卫士戴却敌冠c樊哙冠。这诸多帽冠中的每一种又细分成更多尊卑c更多编次，如进贤冠，三公与郡公c县公c郡侯c县侯c乡亭侯应该戴三梁冠，卿c大夫c八座尚书c关中内侯c二千石及千石以上应该戴两梁冠，中书郎c秘书丞郎c著作郎c尚书丞郎c太子洗马舍人c六百石以下至于令史c门郎c小吏只能戴一梁冠。其它服装更是纷繁复杂，其中“工商c皂隶c妇女不得服金银锦绣”的规范更让人反感。夏侯玄为此特别指出，服装根据职位和等级的不同分成绫锦c罗绮c纨素c金镂c银镂c麻布c棉布，过于麻烦，应该车舆服章皆从质朴，立即改制。
除上面两条之外，最重要的一条是改变官吏选举制度。出自寒门的先祖曹操曾吸纳法家的治国术，把用人唯才之道确立为曹魏的治政方略，目的就是要摧毁作为世族豪门士人的精神依赖的儒教，但后来因为曹操去世以及国内局势趋于稳定，儒教的势力开始上升，用人体制也逐渐变化，逐步废弃用人唯才政策，走向门阀专权，从地方中正选举到朝廷吏部都由世家大族控制，选官以德行为先，专看是否仁义礼智信，全然不管才干如何。这次改制，就是要恢复曹操所定的用人政策，用人唯才c抑制豪强。
这三条改制使得这些正始名士彻底得罪了以儒教为尊的世家豪族，司马懿一向嗜血，这次更促使他下决心动用武力c血洗朝廷c全面屠杀，他暗暗发誓：“杀光所有反对礼教的人！”而这次改制同时也让儒教士人们彼此纠集到一起，联合反对曹爽，使司马懿在朝廷和地方上的支持力量大增。他开始暗中活动，一方面笼络世族朝臣如王观c蒋济c司马孚c高柔等，有计划按步骤地与曹爽c何晏等人作对，一方面暗中蓄养私家军队，个个培养为不怕死的死士，随时准备奋身一击。另外，他还大造谤书攻击曹爽c何晏c夏侯玄诸人，编造童谣，高唱：“何c邓c丁，乱京城”。
等到这一切准备完毕，司马懿便“吱吱吱”地磨好牙，钻来蹿去地等最后的机会来临。这一天，大将军曹爽携手下重要官吏们陪魏主曹芳前去拜谒洛阳城外的魏明帝曹睿陵墓高平陵，曹氏家族的中领军曹议c武卫将军曹训也带着京城的中领军和皇宫的武卫军跟随前往，使得京城禁军只剩下中护军司马师的一支军队。司马懿卷起看不见的长尾巴，当机立断，一举拿下皇宫，改组三公，掌控政事与军队，封闭洛阳城门，然后逼迫曹爽等人投降，再诬以谋反朝廷的罪名，把曹爽c曹议c曹训c何晏c邓飏c丁谧c毕轨c李胜c桓范c张当全部夷灭三族，然后追杀同党，血洗整个京城，成千上万颗头颅纷纷落地，血液中的阴气凝聚成一只硕大的血鸟飞遍整个魏国，把儒家礼教所造成的血雨腥风带向每一个人的内心，天下所有士人一时哑口无言，全国上下除了动物的鸣叫和植物拔节生长的声音，全部鸦雀无声，云台山竹林中正在研究玄学的嵇康c阮籍都停止了弹琴，生来就是乐器的阮咸也住口不敢长啸。
事变之后，司马懿勒令魏主曹芳更改年号，不再称正史，改为嘉平，意欲使“正始名士”与“正始改制”的说法从大地上抹去。紧接着，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全国推行儒教。儒教所到之处，其它精神形态必须灭绝，而竹林七士中的嵇康c阮籍c向秀等人的玄学文赋都还在流传，竹林七士作为正始名士的同党，声名远播，尤其他们目前正在旧玄学的基础上研讨新的精神形态，似乎是想创设新玄学。一旦新玄学创制完成，后果难以预料，因此，首当其冲，司马懿血洗京城之后要做的一件事是：血洗竹林。当然，与正始名士不同，竹林七士并无一人掌权，目前也无一人做官，至少在当下也没有什么危害，所以，司马懿给他们给出两条路：要么先拉拢后改造，要么先服役后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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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名士们的玄学理论，其核心是“贵无”。即把老子的本体“无”应用到现实中，提出，万事万物都是以“无”为本，万事万物本身叫做“有”，有从无中生，无中生出有，有须依赖无，无无便无有。所以，道家是宇宙的本原，做人与治国，都要遵循这个根本，才能够立足不倒。而且真正做到以无为本的人，就叫至人，至人的内心一片空无，既无七情六欲，也不受世事的影响。至人是受庄子的真人启发而提出来的，庄子真人的内在是逍遥与自由，何晏在这里把庄子的真人充实以老子的无，等于是把逍遥真人变成了贵无至人，并以自己吏部尚书的身份，号召天下人人争做至人。至人既崇尚无，但不再管等级与秩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区别也就打破了。
这让司马懿为首的儒教派痛心疾首c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此时曹爽正在风头强健之时，司马懿早就吱吱叫着把这些人一口一口啮吃掉了。为知彼知已，他派遣两个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伪装成崇尚玄学的样子，混入何晏玄学派内部，与他们一起探讨玄理，日夜清谈，以探听进一步的消息。在两个儿子参与了正始名士们的一轮又一轮的清谈之后，司马懿终于明白，原来他们的清谈，真的不过是清谈而已，这帮纨绔子弟只知道玄之又玄地谈玄，根本不懂真正的治政之道，个个着重于化妆打扮c挟妓歌舞c吟风弄月c飘然若仙，以为“治大国”真的“如烹小鲜”了。更为可笑的是，夏侯玄c何晏等人还想把他们虚无的玄学应用到政事上去，要推行全面的改制，以年号为名，号称“正始改制”。
经夏侯玄c何晏等人的决策，玄学的治国方略定为八个字：清静简朴c无为而治。为此，他们的改制方案首先是精简从朝廷到州郡的官僚机构c裁撤大批官吏，精简治政；其次是改掉繁琐的礼制服饰。其时各个不同等级不同编次的人都规定以不同的服饰。如头上所戴的帽冠就分二十几种，其中通天冠只须皇帝一人戴，王公卿大夫戴平冕c远游冠c缁布冠c进贤冠c武冠c高山冠c法冠c长冠，舞人戴建华冠c方山冠c巧士冠，卫士戴却敌冠c樊哙冠。这诸多帽冠中的每一种又细分成更多尊卑c更多编次，如进贤冠，三公与郡公c县公c郡侯c县侯c乡亭侯应该戴三梁冠，卿c大夫c八座尚书c关中内侯c二千石及千石以上应该戴两梁冠，中书郎c秘书丞郎c著作郎c尚书丞郎c太子洗马舍人c六百石以下至于令史c门郎c小吏只能戴一梁冠。其它服装更是纷繁复杂，其中“工商c皂隶c妇女不得服金银锦绣”的规范更让人反感。夏侯玄为此特别指出，服装根据职位和等级的不同分成绫锦c罗绮c纨素c金镂c银镂c麻布c棉布，过于麻烦，应该车舆服章皆从质朴，立即改制。
除上面两条之外，最重要的一条是改变官吏选举制度。出自寒门的先祖曹操曾吸纳法家的治国术，把用人唯才之道确立为曹魏的治政方略，目的就是要摧毁作为世族豪门士人的精神依赖的儒教，但后来因为曹操去世以及国内局势趋于稳定，儒教的势力开始上升，用人体制也逐渐变化，逐步废弃用人唯才政策，走向门阀专权，从地方中正选举到朝廷吏部都由世家大族控制，选官以德行为先，专看是否仁义礼智信，全然不管才干如何。这次改制，就是要恢复曹操所定的用人政策，用人唯才c抑制豪强。
这三条改制使得这些正始名士彻底得罪了以儒教为尊的世家豪族，司马懿一向嗜血，这次更促使他下决心动用武力c血洗朝廷c全面屠杀，他暗暗发誓：“杀光所有反对礼教的人！”而这次改制同时也让儒教士人们彼此纠集到一起，联合反对曹爽，使司马懿在朝廷和地方上的支持力量大增。他开始暗中活动，一方面笼络世族朝臣如王观c蒋济c司马孚c高柔等，有计划按步骤地与曹爽c何晏等人作对，一方面暗中蓄养私家军队，个个培养为不怕死的死士，随时准备奋身一击。另外，他还大造谤书攻击曹爽c何晏c夏侯玄诸人，编造童谣，高唱：“何c邓c丁，乱京城”。
等到这一切准备完毕，司马懿便“吱吱吱”地磨好牙，钻来蹿去地等最后的机会来临。这一天，大将军曹爽携手下重要官吏们陪魏主曹芳前去拜谒洛阳城外的魏明帝曹睿陵墓高平陵，曹氏家族的中领军曹议c武卫将军曹训也带着京城的中领军和皇宫的武卫军跟随前往，使得京城禁军只剩下中护军司马师的一支军队。司马懿卷起看不见的长尾巴，当机立断，一举拿下皇宫，改组三公，掌控政事与军队，封闭洛阳城门，然后逼迫曹爽等人投降，再诬以谋反朝廷的罪名，把曹爽c曹议c曹训c何晏c邓飏c丁谧c毕轨c李胜c桓范c张当全部夷灭三族，然后追杀同党，血洗整个京城，成千上万颗头颅纷纷落地，血液中的阴气凝聚成一只硕大的血鸟飞遍整个魏国，把儒家礼教所造成的血雨腥风带向每一个人的内心，天下所有士人一时哑口无言，全国上下除了动物的鸣叫和植物拔节生长的声音，全部鸦雀无声，云台山竹林中正在研究玄学的嵇康c阮籍都停止了弹琴，生来就是乐器的阮咸也住口不敢长啸。
事变之后，司马懿勒令魏主曹芳更改年号，不再称正史，改为嘉平，意欲使“正始名士”与“正始改制”的说法从大地上抹去。紧接着，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全国推行儒教。儒教所到之处，其它精神形态必须灭绝，而竹林七士中的嵇康c阮籍c向秀等人的玄学文赋都还在流传，竹林七士作为正始名士的同党，声名远播，尤其他们目前正在旧玄学的基础上研讨新的精神形态，似乎是想创设新玄学。一旦新玄学创制完成，后果难以预料，因此，首当其冲，司马懿血洗京城之后要做的一件事是：血洗竹林。当然，与正始名士不同，竹林七士并无一人掌权，目前也无一人做官，至少在当下也没有什么危害，所以，司马懿给他们给出两条路：要么先拉拢后改造，要么先服役后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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