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洛阳满城情
校尉听到这里,拼命作揖,求荆轲收他为徒,他愿意为他做牛做马,供他驱使。荆轲拗不过,居然答应了。嵇康趁机说:“你收了他,那我也要要求你送我一样东西。”
荆轲仰头看着天空,摇摇头:“你们俗世中人,就是有很多的欲求。那么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在秦宫中听到的乐曲。”
“《史记·刺客列传》?你记住,如果你真的学了这个曲子,那你就得像我一样活着,支离破碎地活在成千上万人的口中,活在成千上本书里,而真正的你有没有我的机遇做成不死的隐士,却是不知可否的。”
嵇康郑重地思考了一会,用力点头:“我就算活在别人的口中,也要学会这支曲子!”
“罢,我是因为你的曲声而来,那么,我传授给你一首曲子吧。但你记着,曲名必须换掉,以免后人万箭穿你心。”
于是嵇康去取了琴,献于荆轲。荆轲坐在树下,完整地弹了一曲。原来全曲共有二十三段,曲中时有高山流水之清声,时戈矛杀伐之呐喊,更有飞鸟归林之逸情。乐曲声把嵇康托了起来,化为飞鹤,凌空而去。从此,他常奏此曲,以化飞鹤。嵇康全身雪白地在云朵中间穿梭往来,忽听荆轲说:“现在,我一段一段教给你听。”
嵇康从云端下来,欣欣然说:“不需要了,我已学会了。”说罢,接过古琴,随手一弹,一个神奇的天地便铮铮综综地涌了出来。
“没有缺漏。”荆轲沉吟,“就叫它《广陵散》吧。东汉末年,我曾经在山上弹过此曲。到今天,又不知怎么地,那个地方又没有一个人会弹它了。有意思的是,这首曲子,后人都所它视作是为聂政而作。”
“聂政?那不是刺客吗?”
“《广陵散》全曲共有四十五个乐段,后人都认为是描写聂政刺杀韩王的故事,他们哪里知道实情呢?他们哪里会知道,它写的其实是我荆轲的故事呢?他们把《易水歌》分配给我,就把《广陵散》分配给了聂政,可笑啊,可叹啊。”说完,他把手往天一伸,就顺着手指的方向消失了。
“那是《广陵散》啊!”在长乐亭主的闺阁中,长乐亭主终于像是被人从梦中叫醒过来。如果广陵散都不嫁,那应该嫁给什么东西呢?无论诗与文,无论剑与帽,无论长裙与短刀,无论谦卑与高傲,无论哭泣与欢笑,无论太阳与飞鸟,一曲广陵散,都囊括其中。长乐亭主拿出一条花团锦簇的丝绸飘带,织成了一只七彩的锦鸟,又在鸟脚下绑了一条白色的丝带。锦鸟从她窗口飞出,直接飞到高墙外面嵇康的琴上,然后脚抖了一抖,让那条白色散开,牵住嵇康的手,把他拉进了王府。
就这样嵇康成了魏国皇族的附马。很快他被朝廷拜为中散大夫,俸禄六百石,掌官民议论之事。洛阳城中的少妇与少女,在绝望之中,把目光投向了新的目标。幸好,这时的洛阳,又来了一个叫做向秀的少年。此人年方十八,身姿绰约c玉树临风c眉清目秀c美貌如花,一时人称“嵇康第二”。洛阳士女把对嵇康的渴慕全部投向了向秀,以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时,少年向秀已作名赋《儒道论》,文辞华美c思想模糊c好高骛远,深受士人赞赏,为此,山涛与何晏特意把他接到京城,以作清谈的伴侣与对手。但向秀性格温和沉静,常常脸红羞涩,不喜争论,因此,在士人们的清谈中,总是倾听多于辩论。何晏把临近洛阳城北门的一座宅院暂借于他居住,他就把大部分的时光用来读书,《庄子》c《杨朱集注》为每日必读。读书之余,也偶尔出门,去到何晏府清谈;由于住所就在城门旁边,他就经常出城,在城外一个村庄的边上开辟出一块空地,种植桃树。那个村里的人见他身为名士却貌若桃花,仰慕之余,也家家户户屋前屋后遍栽桃树,春天一到,满村桃花,艳动洛阳。洛阳士女纷纷前来赏花c赏田c赏向秀。更有士女为他赋诗:一村桃花运,洛阳满城情。
一村桃花运之后,向秀在洛阳士女中的艳名更是如日中天。后来,每当他出门,坐着马车走上大街,就会有数不清的女子闻声而至,一路追随,同时争先恐后地向他的马车抛掷鲜花和水果,以至于每次他到达何晏府时,总是满车的芬芳。京都不少男子,受到士女们的影响,也对向秀刮目相看,许多人以能和向秀说一句话为荣。有一次,当朝左将军代名士夏侯玄见他出门,装作外地来客,把车驾拦住,问他何晏府怎么走?向秀见他与自己同路,就说:“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夏侯玄就一直跟着他走到何府。此后,每次和别人说起这个事,他都说:“这个向秀,和我是知交,他喜欢和我相交啊。”
就在洛阳士女们把倾慕的对象明目张胆地转移的时候,嵇康正被生活的高速变化弄得眼花缭乱。王府的幸福感觉犹如浓浓的墨水,一齐涌到他的毛笔下,促使他写点什么。“养生!”锦衣玉食c有拘有束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舒服,与他一惯的养生之道相悖。为此,他落笔写下“养生论”三个字。他的养生之生道换言之也就是自然之道。在他看来,自然的原则才是永恒不变的养生原则。如何身体想要一天吃五六顿,为何非要“日出而作c日落而息”地一天只吃早晚两顿?如果身体想要把自己吹得像羊皮筏一样的圆鼓胖大,为何非要保持瘦削以示健壮?如何身体可以一日与女交合三十次,又为什么要局限在三次以内?如果身体借助五石散可以飞起来又为什么不允许吃?还要更重要的论点是,如果身体能活到八百岁,人又为什么不相信?
这番论调配上优美的辞句,写成了华丽的文章,散发着上等好墨的浓香和百年米酒的醇香,从沛穆王府传出,经过王府门口偶尔经过的两个流浪汉,经过转角胡同口卖针线的老头,经过在百姓居住区域走动的一位年轻的卖油郎,经过一个私家花园中一对秘密偷情的男女,经过一个空旷上卖艺的老头和卖唱的少女,经过柳树依依的洛水畔吟赋作诗的士子们,经过商业区域闹哄哄的人群,经过亭台楼阁的官员府邸和深广似群山的皇宫,经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之口,最终传遍了整个洛阳,引起了士女们全新的冲动和一位美貌少年的温柔的激情。这位少年以不可抑制的激情提起笔,写下“难养生论”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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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仰头看着天空,摇摇头:“你们俗世中人,就是有很多的欲求。那么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在秦宫中听到的乐曲。”
“《史记·刺客列传》?你记住,如果你真的学了这个曲子,那你就得像我一样活着,支离破碎地活在成千上万人的口中,活在成千上本书里,而真正的你有没有我的机遇做成不死的隐士,却是不知可否的。”
嵇康郑重地思考了一会,用力点头:“我就算活在别人的口中,也要学会这支曲子!”
“罢,我是因为你的曲声而来,那么,我传授给你一首曲子吧。但你记着,曲名必须换掉,以免后人万箭穿你心。”
于是嵇康去取了琴,献于荆轲。荆轲坐在树下,完整地弹了一曲。原来全曲共有二十三段,曲中时有高山流水之清声,时戈矛杀伐之呐喊,更有飞鸟归林之逸情。乐曲声把嵇康托了起来,化为飞鹤,凌空而去。从此,他常奏此曲,以化飞鹤。嵇康全身雪白地在云朵中间穿梭往来,忽听荆轲说:“现在,我一段一段教给你听。”
嵇康从云端下来,欣欣然说:“不需要了,我已学会了。”说罢,接过古琴,随手一弹,一个神奇的天地便铮铮综综地涌了出来。
“没有缺漏。”荆轲沉吟,“就叫它《广陵散》吧。东汉末年,我曾经在山上弹过此曲。到今天,又不知怎么地,那个地方又没有一个人会弹它了。有意思的是,这首曲子,后人都所它视作是为聂政而作。”
“聂政?那不是刺客吗?”
“《广陵散》全曲共有四十五个乐段,后人都认为是描写聂政刺杀韩王的故事,他们哪里知道实情呢?他们哪里会知道,它写的其实是我荆轲的故事呢?他们把《易水歌》分配给我,就把《广陵散》分配给了聂政,可笑啊,可叹啊。”说完,他把手往天一伸,就顺着手指的方向消失了。
“那是《广陵散》啊!”在长乐亭主的闺阁中,长乐亭主终于像是被人从梦中叫醒过来。如果广陵散都不嫁,那应该嫁给什么东西呢?无论诗与文,无论剑与帽,无论长裙与短刀,无论谦卑与高傲,无论哭泣与欢笑,无论太阳与飞鸟,一曲广陵散,都囊括其中。长乐亭主拿出一条花团锦簇的丝绸飘带,织成了一只七彩的锦鸟,又在鸟脚下绑了一条白色的丝带。锦鸟从她窗口飞出,直接飞到高墙外面嵇康的琴上,然后脚抖了一抖,让那条白色散开,牵住嵇康的手,把他拉进了王府。
就这样嵇康成了魏国皇族的附马。很快他被朝廷拜为中散大夫,俸禄六百石,掌官民议论之事。洛阳城中的少妇与少女,在绝望之中,把目光投向了新的目标。幸好,这时的洛阳,又来了一个叫做向秀的少年。此人年方十八,身姿绰约c玉树临风c眉清目秀c美貌如花,一时人称“嵇康第二”。洛阳士女把对嵇康的渴慕全部投向了向秀,以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时,少年向秀已作名赋《儒道论》,文辞华美c思想模糊c好高骛远,深受士人赞赏,为此,山涛与何晏特意把他接到京城,以作清谈的伴侣与对手。但向秀性格温和沉静,常常脸红羞涩,不喜争论,因此,在士人们的清谈中,总是倾听多于辩论。何晏把临近洛阳城北门的一座宅院暂借于他居住,他就把大部分的时光用来读书,《庄子》c《杨朱集注》为每日必读。读书之余,也偶尔出门,去到何晏府清谈;由于住所就在城门旁边,他就经常出城,在城外一个村庄的边上开辟出一块空地,种植桃树。那个村里的人见他身为名士却貌若桃花,仰慕之余,也家家户户屋前屋后遍栽桃树,春天一到,满村桃花,艳动洛阳。洛阳士女纷纷前来赏花c赏田c赏向秀。更有士女为他赋诗:一村桃花运,洛阳满城情。
一村桃花运之后,向秀在洛阳士女中的艳名更是如日中天。后来,每当他出门,坐着马车走上大街,就会有数不清的女子闻声而至,一路追随,同时争先恐后地向他的马车抛掷鲜花和水果,以至于每次他到达何晏府时,总是满车的芬芳。京都不少男子,受到士女们的影响,也对向秀刮目相看,许多人以能和向秀说一句话为荣。有一次,当朝左将军代名士夏侯玄见他出门,装作外地来客,把车驾拦住,问他何晏府怎么走?向秀见他与自己同路,就说:“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夏侯玄就一直跟着他走到何府。此后,每次和别人说起这个事,他都说:“这个向秀,和我是知交,他喜欢和我相交啊。”
就在洛阳士女们把倾慕的对象明目张胆地转移的时候,嵇康正被生活的高速变化弄得眼花缭乱。王府的幸福感觉犹如浓浓的墨水,一齐涌到他的毛笔下,促使他写点什么。“养生!”锦衣玉食c有拘有束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舒服,与他一惯的养生之道相悖。为此,他落笔写下“养生论”三个字。他的养生之生道换言之也就是自然之道。在他看来,自然的原则才是永恒不变的养生原则。如何身体想要一天吃五六顿,为何非要“日出而作c日落而息”地一天只吃早晚两顿?如果身体想要把自己吹得像羊皮筏一样的圆鼓胖大,为何非要保持瘦削以示健壮?如何身体可以一日与女交合三十次,又为什么要局限在三次以内?如果身体借助五石散可以飞起来又为什么不允许吃?还要更重要的论点是,如果身体能活到八百岁,人又为什么不相信?
这番论调配上优美的辞句,写成了华丽的文章,散发着上等好墨的浓香和百年米酒的醇香,从沛穆王府传出,经过王府门口偶尔经过的两个流浪汉,经过转角胡同口卖针线的老头,经过在百姓居住区域走动的一位年轻的卖油郎,经过一个私家花园中一对秘密偷情的男女,经过一个空旷上卖艺的老头和卖唱的少女,经过柳树依依的洛水畔吟赋作诗的士子们,经过商业区域闹哄哄的人群,经过亭台楼阁的官员府邸和深广似群山的皇宫,经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之口,最终传遍了整个洛阳,引起了士女们全新的冲动和一位美貌少年的温柔的激情。这位少年以不可抑制的激情提起笔,写下“难养生论”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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