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驴子变成了马
一切都如愿以偿。通过比酒c谈玄，他和这三个人成了朋友，当时，他比阮籍大五岁，比嵇康大十八岁，比向秀大二十二岁。开始的时候，他在这些小弟面前为自己年近四十而感到惭愧，后来就习惯而不在乎了。他时时往上抹着脸，时时端着一种长者之风，谦逊c亲切c宽宏大量。在悠闲自在的清谈日子里，他常常沉浸于在我也是一位名士的自我荣耀中。由于长时期不把脸抹回原处，他的脸渐渐地和亲切中带深刻的长者的笑脸融为一体，结果使自己成了一个真正的长者。从此以后好几年，他忘记了自己掌握着一门传自张良师父的叫做双面术的高深功夫，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嘴角和眼角向上翘起的快乐善良的男人，直到几年以后他为了即将来临的滔天大祸而惊慌悲伤时，他才因为在痛哭中保持了笑脸而被母亲提醒。
作为长者，无论辩论什么话题，山涛都从不与他们争论，更无论争斗，最多只有些许的争议。这种行为恰好证明了嵇康在《养生论》中的观点：形体决定了身体，也决定了内心。一个美貌的人，只要顺着美貌的形象修心，最后会是一个圆满的人，所以修仙要从形体修起，先把自己修成一个美人。有人曾经说：“我为什么成功？因为我既是俊男又是美女。”然而众人并不认同嵇康的观点。在竹林，阮籍在音乐上和他争论，向秀在养生上和他争论，山涛则从正面跟到反面又从反面走到上面地从各个方面践行他们的观点。他们就这样在连绵起伏的云台山，在青黄相接的竹林中，度着美妙的世外时光，浑然不顾三国正在战争，吴国国主正在玩剥活人皮的游戏，魏国皇族和司马家族正狼视虎顾。
云台山群峰连绵c万树亿草c岩石嶙峋c飞瀑流泉，每时每刻，大地与天空在发出音乐。风声c雨声c瀑布声c流泉声c鸟声c虫声c人声，滚滚不绝，这使得众人随时随地地弹奏与高歌。由于嵇康总是认为自己的琴艺高于阮籍，阮籍常常气得以啸歌代替古琴；由于向秀认为啸歌不及天籁，阮籍气得把他的侄子阮咸带了来。
“这是什么？秦琵琶？”阮籍带着一个古怪的乐器，像琵琶，但长颈圆肚。
“它没有名字。”阮咸说。“我叫它圆月，因为它就像一个满月。注意听——”他拔动手指，“象不象月亮在唱歌？”
“我怎么听出是马蹄声？不，是山涛兄的驴蹄声？”嵇康说。
“月亮的声音有时候是很短促的。”阮籍说。
山涛提议道：“让阮咸给我们奏一首曲子吧。”
阮咸拔动他的圆月，正要开始，忽然“啊”的一声。众人看去，但见他的鼻子上有大大的一滴血正在向着嘴角流下去。众人一齐站起来。阮咸指着天上：“鸟！”只见一只巨大的大雁一般的鸟从头上飞过，全身血红。
嵇康凝神想了想：“你们有见过这样的血鸟吗？每当发生大量大批杀人的时候，血气会化成一只血鸟。”
“真的吗？”向秀身体一抖，脸色刷地白了。
阮籍哈哈一笑：“来，还是让我们醉一场吧！”
“醉一场？醉算什么？不如做个醉人？”众人正心神不宁，远远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醉与醉人，哪个更醉？”
嵇康见此人身高仅有六尺，大头短身，鼻子扁平，一阵不悦，说：“醉比醉人少一个，醉人比醉多两笔，你说哪个更醉？”
山涛闻言，知道他们对这人的相貌不悦，忙迎上前作一个揖：“这位先生想来懂酒？”
“哈哈，我懂酒哪及酒懂我？”那人一扬手中的葫芦，“在下姓刘名伶，字字伯伦，号酒鬼，沛国人，跑遍天下名山只为找酿酒的好水，今日来到此山。”说完把头一甩，顿时有一道黑色的瀑布从头巾里跳出来，一直冲到地上。
这道瀑布是如此来势汹汹，把嵇康和阮籍冲出三米远：“这是你的的头发？”原来这刘伶那头乱发竟长到一直拖到脚上。“妙哉，妙哉！真鬼人也。”两人竞相赞叹。
山涛呵呵乐了：“是不是他这头长发让他从一个丑人变成了美人？”
“果真如此也！”嵇康和阮籍一齐说。
“我的头发？”那刘伶见他们看着他的头发，就朗声说，“且听我吟：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果真如此也！”众人一齐异口同声。
那刘伶从此留下不走了，只顾和他们喝酒，他认定云台山的水是酿酒的上好材料，还有云台山出产和粟米和小麦，云台山的果酒更是一绝。就这样，云台山竹林中喝酒清谈的人就有了七个。作为一个放眼天下，心站在云台山山顶的人，山涛知道作为名士聚落，人不可太少也不可太多，七个c八个c九个c十个，都正好是可以向四海传扬的数字。建安七子c八仙过海c九大星宿c十大名剑，都以此为数。现在正好七个，天下可能会有云台七仙c山阳七子，或者竹林七贤之类的称呼。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自己的名声就将嵇康c阮籍等并列，真是快哉。
孔子说，一头驴子混在众马之中，日子长了，驴子就变成了马。孔子虽然已经与时代格格不入，但他关于驴子和马的话却颇有道理，毕竟这是他的经验之谈。当年孔子只是上天在地上挖出来的一个孔，用来埋葬消逝在岁月中的那些繁复冗长的周代礼仪；但这个孔正好是挖在连绵的群山的中间，和山峰呆得久了，孔也就慢慢地填平c上凸，变成了山峰，和其它山峰混成一团。这座山峰和其它山峰的不同之处，是它全身都是那消逝了的繁复冗长的周代礼仪，结果，他成了礼仪的代号，他成了礼仪本身，他就是礼仪。此后，他为了不忘本，自称姓孔，并叫弟子们叫他孔子。山涛也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在不变的笑脸下变成了一个真正崇尚老庄之学c真正欣赏其他六个朋友c真正喜欢山水和酒的名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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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长者，无论辩论什么话题，山涛都从不与他们争论，更无论争斗，最多只有些许的争议。这种行为恰好证明了嵇康在《养生论》中的观点：形体决定了身体，也决定了内心。一个美貌的人，只要顺着美貌的形象修心，最后会是一个圆满的人，所以修仙要从形体修起，先把自己修成一个美人。有人曾经说：“我为什么成功？因为我既是俊男又是美女。”然而众人并不认同嵇康的观点。在竹林，阮籍在音乐上和他争论，向秀在养生上和他争论，山涛则从正面跟到反面又从反面走到上面地从各个方面践行他们的观点。他们就这样在连绵起伏的云台山，在青黄相接的竹林中，度着美妙的世外时光，浑然不顾三国正在战争，吴国国主正在玩剥活人皮的游戏，魏国皇族和司马家族正狼视虎顾。
云台山群峰连绵c万树亿草c岩石嶙峋c飞瀑流泉，每时每刻，大地与天空在发出音乐。风声c雨声c瀑布声c流泉声c鸟声c虫声c人声，滚滚不绝，这使得众人随时随地地弹奏与高歌。由于嵇康总是认为自己的琴艺高于阮籍，阮籍常常气得以啸歌代替古琴；由于向秀认为啸歌不及天籁，阮籍气得把他的侄子阮咸带了来。
“这是什么？秦琵琶？”阮籍带着一个古怪的乐器，像琵琶，但长颈圆肚。
“它没有名字。”阮咸说。“我叫它圆月，因为它就像一个满月。注意听——”他拔动手指，“象不象月亮在唱歌？”
“我怎么听出是马蹄声？不，是山涛兄的驴蹄声？”嵇康说。
“月亮的声音有时候是很短促的。”阮籍说。
山涛提议道：“让阮咸给我们奏一首曲子吧。”
阮咸拔动他的圆月，正要开始，忽然“啊”的一声。众人看去，但见他的鼻子上有大大的一滴血正在向着嘴角流下去。众人一齐站起来。阮咸指着天上：“鸟！”只见一只巨大的大雁一般的鸟从头上飞过，全身血红。
嵇康凝神想了想：“你们有见过这样的血鸟吗？每当发生大量大批杀人的时候，血气会化成一只血鸟。”
“真的吗？”向秀身体一抖，脸色刷地白了。
阮籍哈哈一笑：“来，还是让我们醉一场吧！”
“醉一场？醉算什么？不如做个醉人？”众人正心神不宁，远远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醉与醉人，哪个更醉？”
嵇康见此人身高仅有六尺，大头短身，鼻子扁平，一阵不悦，说：“醉比醉人少一个，醉人比醉多两笔，你说哪个更醉？”
山涛闻言，知道他们对这人的相貌不悦，忙迎上前作一个揖：“这位先生想来懂酒？”
“哈哈，我懂酒哪及酒懂我？”那人一扬手中的葫芦，“在下姓刘名伶，字字伯伦，号酒鬼，沛国人，跑遍天下名山只为找酿酒的好水，今日来到此山。”说完把头一甩，顿时有一道黑色的瀑布从头巾里跳出来，一直冲到地上。
这道瀑布是如此来势汹汹，把嵇康和阮籍冲出三米远：“这是你的的头发？”原来这刘伶那头乱发竟长到一直拖到脚上。“妙哉，妙哉！真鬼人也。”两人竞相赞叹。
山涛呵呵乐了：“是不是他这头长发让他从一个丑人变成了美人？”
“果真如此也！”嵇康和阮籍一齐说。
“我的头发？”那刘伶见他们看着他的头发，就朗声说，“且听我吟：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果真如此也！”众人一齐异口同声。
那刘伶从此留下不走了，只顾和他们喝酒，他认定云台山的水是酿酒的上好材料，还有云台山出产和粟米和小麦，云台山的果酒更是一绝。就这样，云台山竹林中喝酒清谈的人就有了七个。作为一个放眼天下，心站在云台山山顶的人，山涛知道作为名士聚落，人不可太少也不可太多，七个c八个c九个c十个，都正好是可以向四海传扬的数字。建安七子c八仙过海c九大星宿c十大名剑，都以此为数。现在正好七个，天下可能会有云台七仙c山阳七子，或者竹林七贤之类的称呼。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自己的名声就将嵇康c阮籍等并列，真是快哉。
孔子说，一头驴子混在众马之中，日子长了，驴子就变成了马。孔子虽然已经与时代格格不入，但他关于驴子和马的话却颇有道理，毕竟这是他的经验之谈。当年孔子只是上天在地上挖出来的一个孔，用来埋葬消逝在岁月中的那些繁复冗长的周代礼仪；但这个孔正好是挖在连绵的群山的中间，和山峰呆得久了，孔也就慢慢地填平c上凸，变成了山峰，和其它山峰混成一团。这座山峰和其它山峰的不同之处，是它全身都是那消逝了的繁复冗长的周代礼仪，结果，他成了礼仪的代号，他成了礼仪本身，他就是礼仪。此后，他为了不忘本，自称姓孔，并叫弟子们叫他孔子。山涛也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在不变的笑脸下变成了一个真正崇尚老庄之学c真正欣赏其他六个朋友c真正喜欢山水和酒的名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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