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 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阮咸看着他们群魔乱舞的样子，开怀大笑：“你们看，药和酒，都起作用了吧？有用的吧？哈哈。耐心再等几天，你们就全部脱胎换骨c重新做人了。”
贾充看得魂不附体c魂飞天外c魂飞魄散，三魂出窍，跌跌撞撞跑去向司马炎报告。司马炎大笑：“吱吱！好，我就是要让天下有识之士全部醉酒糊涂c醉生梦死！让他们活着，让他们生不如死，这样就能保我司马天下永存，保我们儒教千秋万代！吱吱吱吱吱吱。”
第八天的太阳终于从东边辉煌灿烂地升了起来。向秀从地上爬起来，吃惊地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华丽的宅院。宅院有无数个房间，里面堆放着笔砚纸纸和书架，看上去像是理事的地方。从院落到房间，众人都东倒西歪地睡在各个地方，嵇康挂在一棵石榴树上，刘伶浮在大水缸里，阮倒挂在房梁上打着鼾，王戎脚朝上头朝下倒竖在墙边，山涛缩在一只柜子里，阮咸则不见踪影。向秀拿过一面铜镜，大声地敲着：“喂喂喂，呀呀呀！哈啊啊啊！”
嵇康第一个醒来：“咦，我们怎么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向秀反问：“我正想问你这是什么地方呢？”他们把其他四人叫醒，个个都觉莫名其妙。阮籍大声叫着：“我们的竹林呢？刚才我们不是在竹林流溪边饮酒赋诗吗？”众人惊奇莫名地吵嚷了很长时间，最后阮籍道：“那么，阮咸呢？”
他们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阮咸。此后，他们果真以全新的样貌开始了新生活。在贾充告诉他们他们是儒教忠实的走狗以后，他们都很高兴和欣慰：“原来我们是儒教的忠实走狗？那真是太好了。好，我们以后就着力研究儒教c推行儒教。”贾充把他们这话向司马炎报告，司马炎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此下去，天下英雄，将尽入我彀中！”
“不对啊。”阮籍有一次在酒后感慨，“这不对啊，我们六个人过起了行尸走肉的幸福日子，可是，我的侄儿阮咸呢？他究竟到那儿去了？我得去找他！”众人互相看看：“对啊，我们是七个人一体，合称竹林七士，说不定后人还会给我们一个‘竹林七贤’的称号，我们怎么坐视阮咸消失而不顾呢？我们一起去找他！”
这是窗外响起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不用找了，阮咸在这儿！”只见向秀巧笑倩兮c美目盼兮，翩若惊鸿c婉若游龙地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只像琵琶又不像琵琶的奇怪乐器：“他在这儿呢！”众人不解。向秀嘻嘻笑着，举起手里的乐器：“这就是阮咸！”
“你说什么？”此时的竹林士人，已经经受不起奇怪之物，所以他们对向秀的话都感吃惊。向秀指着手里的乐器：“这就是阮咸呀！”嵇康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呀？”向秀举起乐器道：“看到了吧？它像琵琶，又不像琵琶，你看它，琴头较粗c直颈直柄c圆形音箱c十二柱四弦。多奇怪的乐器啊。它的弹奏方法和琵琶是一样的，但它不是琵琶。”阮籍道：“那它是什么呢？”向秀笑道：“是阮咸呀。”
阮籍恍然大悟：“我这侄儿，出身的时候就是一个乐器，不过那时是一个埙，而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叫不出名字来的乐器。”向秀驳道：“什么叫不出名字？它就叫阮咸。”说着，向秀抱起阮咸，竖在腿上，弹奏起来。一开始时，竟然真的发出阮咸的声音，之后，声音变得多样和丰富，慢慢地，众人沉浸于美妙无限的乐声之中，中间，他们听到阮咸在朗诵他的诗：“八斗才粮抛子建，一方灵宝掷桓玄。家叔哭穷却谁笑，正是阮咸急挥鞭。小颈秀项可青睐，大名高声皆白眼。我欲邀卿常漫舞，青丝白发老人间。”
阮籍的嫂子在生下唯一的孩子以后，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即变成了一个没有眼珠的瞎子，因为她看到的情景使她立即翻了白眼，从此翻上去的眼珠再没有下来。她宁愿自己一开始就瞎了眼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生下来的孩子，竟是一个黄色的大蛋，大得像是一只装盐的陶罐。阮籍从母亲和女婢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立即想起了刚出生时的自己，赶紧奔过来看：“不，这不是一个蛋，这是一个埙。”
这个埙自出娘胎以后就一直在那里滚来滚去地玩耍，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但一看到阮籍，它那时断自续的呜咽声立即就变成了长长短短的啸声。啸声婉转曲折，仿佛有着它自己的律吕和节奏。阮籍仔细听了一阵，渐渐听明白了这种乐音所传达的意思，它是在说，你们家既然生下了我，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对待我，把我撇在一边，带着厌恶和害怕的目光指触我议论我，还想把我扔到井里埋掉。阮籍听明白了以后，也用啸声回应它，告诉它作为一个孩子，你这个样子只能被当作一个怪物。那埙又发出啸声对他说：
“我就是人，你应当把我当人。”
阮籍可能是天底下唯一一个能用啸声传达意思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听得到动物和植物所发出的啸声的人，因此，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同自然所生万物进行对话的人。凭着这一点，他不会像家里的其他人，如嫂子c母亲和女婢那样惊恐万状避之唯恐不及，而且，从自己出生时就拥有的智谋与行动推断，他不排除这个孩子有故意把自己变成异物的可能。他对她们说：
“这个孩子就交给我吧。你们记着，不要对外声张，也不用对我哥哥说这个事。”
哥哥正在一千里以外的华阳县做县令，此时家里尚还没有来得衣去信告知这桩怪事。她们不知可否地默认了。从此以后，阮籍天天抱着这个埙玩，试着吹奏出复杂的曲子。这个埙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普通的埙，不像是从母胎生下来的肉团，倒像是用土烧制而成。它外形像蛋，但比最大的鹅蛋还要大好几倍，里面中空，顶端开着一个吹气孔，胸腹部开七个指孔，底部又开了两个小孔——一般的埙除了顶端的吹气孔外，最多只有六个孔，只能吹出七八个音，表现力比琴瑟弱很多。这是它唯一与一般的埙不同的地方，也因此让阮籍觉得有可能让它吹出他刚刚所作的诗赋《咏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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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充看得魂不附体c魂飞天外c魂飞魄散，三魂出窍，跌跌撞撞跑去向司马炎报告。司马炎大笑：“吱吱！好，我就是要让天下有识之士全部醉酒糊涂c醉生梦死！让他们活着，让他们生不如死，这样就能保我司马天下永存，保我们儒教千秋万代！吱吱吱吱吱吱。”
第八天的太阳终于从东边辉煌灿烂地升了起来。向秀从地上爬起来，吃惊地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华丽的宅院。宅院有无数个房间，里面堆放着笔砚纸纸和书架，看上去像是理事的地方。从院落到房间，众人都东倒西歪地睡在各个地方，嵇康挂在一棵石榴树上，刘伶浮在大水缸里，阮倒挂在房梁上打着鼾，王戎脚朝上头朝下倒竖在墙边，山涛缩在一只柜子里，阮咸则不见踪影。向秀拿过一面铜镜，大声地敲着：“喂喂喂，呀呀呀！哈啊啊啊！”
嵇康第一个醒来：“咦，我们怎么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向秀反问：“我正想问你这是什么地方呢？”他们把其他四人叫醒，个个都觉莫名其妙。阮籍大声叫着：“我们的竹林呢？刚才我们不是在竹林流溪边饮酒赋诗吗？”众人惊奇莫名地吵嚷了很长时间，最后阮籍道：“那么，阮咸呢？”
他们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阮咸。此后，他们果真以全新的样貌开始了新生活。在贾充告诉他们他们是儒教忠实的走狗以后，他们都很高兴和欣慰：“原来我们是儒教的忠实走狗？那真是太好了。好，我们以后就着力研究儒教c推行儒教。”贾充把他们这话向司马炎报告，司马炎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此下去，天下英雄，将尽入我彀中！”
“不对啊。”阮籍有一次在酒后感慨，“这不对啊，我们六个人过起了行尸走肉的幸福日子，可是，我的侄儿阮咸呢？他究竟到那儿去了？我得去找他！”众人互相看看：“对啊，我们是七个人一体，合称竹林七士，说不定后人还会给我们一个‘竹林七贤’的称号，我们怎么坐视阮咸消失而不顾呢？我们一起去找他！”
这是窗外响起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不用找了，阮咸在这儿！”只见向秀巧笑倩兮c美目盼兮，翩若惊鸿c婉若游龙地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只像琵琶又不像琵琶的奇怪乐器：“他在这儿呢！”众人不解。向秀嘻嘻笑着，举起手里的乐器：“这就是阮咸！”
“你说什么？”此时的竹林士人，已经经受不起奇怪之物，所以他们对向秀的话都感吃惊。向秀指着手里的乐器：“这就是阮咸呀！”嵇康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呀？”向秀举起乐器道：“看到了吧？它像琵琶，又不像琵琶，你看它，琴头较粗c直颈直柄c圆形音箱c十二柱四弦。多奇怪的乐器啊。它的弹奏方法和琵琶是一样的，但它不是琵琶。”阮籍道：“那它是什么呢？”向秀笑道：“是阮咸呀。”
阮籍恍然大悟：“我这侄儿，出身的时候就是一个乐器，不过那时是一个埙，而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叫不出名字来的乐器。”向秀驳道：“什么叫不出名字？它就叫阮咸。”说着，向秀抱起阮咸，竖在腿上，弹奏起来。一开始时，竟然真的发出阮咸的声音，之后，声音变得多样和丰富，慢慢地，众人沉浸于美妙无限的乐声之中，中间，他们听到阮咸在朗诵他的诗：“八斗才粮抛子建，一方灵宝掷桓玄。家叔哭穷却谁笑，正是阮咸急挥鞭。小颈秀项可青睐，大名高声皆白眼。我欲邀卿常漫舞，青丝白发老人间。”
阮籍的嫂子在生下唯一的孩子以后，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即变成了一个没有眼珠的瞎子，因为她看到的情景使她立即翻了白眼，从此翻上去的眼珠再没有下来。她宁愿自己一开始就瞎了眼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生下来的孩子，竟是一个黄色的大蛋，大得像是一只装盐的陶罐。阮籍从母亲和女婢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立即想起了刚出生时的自己，赶紧奔过来看：“不，这不是一个蛋，这是一个埙。”
这个埙自出娘胎以后就一直在那里滚来滚去地玩耍，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但一看到阮籍，它那时断自续的呜咽声立即就变成了长长短短的啸声。啸声婉转曲折，仿佛有着它自己的律吕和节奏。阮籍仔细听了一阵，渐渐听明白了这种乐音所传达的意思，它是在说，你们家既然生下了我，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对待我，把我撇在一边，带着厌恶和害怕的目光指触我议论我，还想把我扔到井里埋掉。阮籍听明白了以后，也用啸声回应它，告诉它作为一个孩子，你这个样子只能被当作一个怪物。那埙又发出啸声对他说：
“我就是人，你应当把我当人。”
阮籍可能是天底下唯一一个能用啸声传达意思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听得到动物和植物所发出的啸声的人，因此，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同自然所生万物进行对话的人。凭着这一点，他不会像家里的其他人，如嫂子c母亲和女婢那样惊恐万状避之唯恐不及，而且，从自己出生时就拥有的智谋与行动推断，他不排除这个孩子有故意把自己变成异物的可能。他对她们说：
“这个孩子就交给我吧。你们记着，不要对外声张，也不用对我哥哥说这个事。”
哥哥正在一千里以外的华阳县做县令，此时家里尚还没有来得衣去信告知这桩怪事。她们不知可否地默认了。从此以后，阮籍天天抱着这个埙玩，试着吹奏出复杂的曲子。这个埙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普通的埙，不像是从母胎生下来的肉团，倒像是用土烧制而成。它外形像蛋，但比最大的鹅蛋还要大好几倍，里面中空，顶端开着一个吹气孔，胸腹部开七个指孔，底部又开了两个小孔——一般的埙除了顶端的吹气孔外，最多只有六个孔，只能吹出七八个音，表现力比琴瑟弱很多。这是它唯一与一般的埙不同的地方，也因此让阮籍觉得有可能让它吹出他刚刚所作的诗赋《咏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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