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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物装上卡车使出发了。我们的车子开出沧县城门叶,在铁丝网路障后的guó mín dǎng岗哨挥手叫我们停车。

  巴克莱笑着对端着qiāng向驾驶台走来的哨兵打招呼说;“你认识我吧?我上次来过。“哨兵点了点头。

  “那人是谁?”他眼睛盯着我道。

  “也是‘联总’的。”巴克莱回答。

  我坐在驾驶台里,默不出声,装着不懂中国话,并努力装得象个国际救济工作者的模样。

  那哨兵带着一种不在乎的好奇心端详了我一会,在我们的yào箱上敲了几下,就拉开路障,挥手让我们的车开出去,进入华北大平原。

  出城不远,我们过了大运河,进入无人地带。车子定在高低不平的大车道上,额得很厉害,路面有时与田地一般高,有时突然深陷入铁轮

  大车所碾压出来的坑洼里。四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展展的田野,在yīn晦的冬日中,显得光秃秃、褐色和毫无生机。

  我们行驶了十英里—十五英里—二十英里,没有看到一个共产党、一个军人或一条qiāng,

  到了黄昏,田野慢慢灰暗下来,刮起了阵阵冷风。大气里象有一匹被缚住的野兽在咆哮。天地之间隆隆作响,似乎随时都可能雷声大作。呼啸的风象发出狂笑似的吹过我们那不带笼的卡车,阵阵尘土从挡风玻璃的边缝里钻进来,我们的车子跌跌俭撞地在平原上行驶,四周茫茫一片,荒凉而单调。我们多么希望共产党赶快来接我们。我们不愿在黑暗中遇到qiāng击。但是举目四望,平原上什么也看不见。莫非这里不久前受到guó mín dǎng军队的突然袭击,共产党的据点全被拔除了?我看罢四周的田野,低下头来点燃一支香烟。突然在我下边路右首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接着咔嚓一声好象是qiāng弹上了膛,随后就听到吓煞人的喊声。我象挨了qiāng击似的惊跳起来,巴克莱来一个急刹车,十几个武装人员跳到车上,象是要把我们从坐位上拉出来似的。车子嘎吱一声停住了。

  我下意识地抬手准备抵挡来人的袭击,但他们没有想打人的意思。

  他们当中一个人说道;“我们等着你们哪。我们是来接们进泊头的。“原来这些拦车人是民兵,他们一拥而上,有的站在踏板上,有的趴在车头上,我们的车子又往前开了。突然空中啪的一声响,一颗子弹呼啸着飞过我们头顶。护送我们的人急忙从车上往下跳,我们又来一个急刹车。这时qiāng声大作,我们的护送人员端着qiāng,俯身往前疾跑,嘴里大声喊叫着不知什么话。我们猜想大概是口令。因为qiāng声停下来了,民兵们回到车上,我们继续赶路。我们又一次来到大运河边,在一座桥前停下,等木栅打开后,车子从桥上过了河,进入泊头。这里是遭到破坏的津浦铁路线上第一个共产党据点。

  镇里的街道黑幽幽的,看不到什么生物,也看不到一个人。我们的车子停在一座石砌的房子旁边,民兵们下了车,我们呆在车里,等着看会发生什么情况。不一会儿,街上前前后后的门都开了,一缕缕灯光shè到街上,一群群的人出现在车旁。

  “啊……哈,人声嘻杂,许多双手伸过来,把yào箱拾入黑暗之中。

  一个人走道来,把我们领到当地的商会。大房子里生着个炭火盆,虽然烧得很旺,也驱散不了寒气。借着两盏油灯的微光,我看到有四个人。他们自我介绍是泊头的镇长、副镇长、解放区救济总会在当地的负责人和联络处秘书。这位秘书姓陈,是个腼腆的青年,会说一点不流畅的英语。我向他们一一点头。有人推一个凳子过来,让我坐下。我说明我是一个美国记者。他们听了面面相觑。

  难道他们没有接到通知说我要来?他们说没有接到通知。没有派一名译员来接我吗?他们说没有。

  我把八路军参谋长叶剑英将军给我的介绍信和路条拿出来。镇长、副镇长、救总负责人和陈秘书一个接着一个到另一个房间里去查验这些证件。他们如此慎重地到另一个房间验证的做法,不禁使我猜想那些证件上莫非有什么暗号。

  我知道介绍信上指示泊头当局把我送到西北二百英里外的刘伯承将军总部去。我原以为他们看了介绍信后会向我说几句欢迎的话。不料他们回到大房间时一言不发,拿眼睛盯着我。巴克莱凭着同他们有一面之jiāo,想替我说项,但那镇长咕哝着说:“介绍信倒是写清楚的。”就不往下说了。

  老实说,受到这样的冷遇使我感到意外,当时甚至有点气愤。回想一九三九年,我第一次访问共产党地区时,新四军军长项英将军,翻过一座山走了十英里到半路上来迎接,亲自带我到他的总部去。一路上还在树上和岩石上张贴着欢迎我到共区的标语。同现在相比,真是天渊之别。这些官员的态度好象是说:“我们不需要你。”我从他们的神态及对我的探问的支吾回答中懂得,他们对我这个美国人有所怀疑。我担心,如果各处都这样对待我,此行就不会有收获了。第二天早上,我心中更不踏实了。我起床时,巴克莱已经返回guó mín dǎng区去了,周围没有人,于是我自己一人走到泊头街上。我看见我们服务员爬在梯子上,在商会墙上画的中国共产党主席máo zé dōng的巨幅肖像下面,忙碌地刷写标语。我用照相机把画像拍了下来。一个过路人立刻停下来,质问我拍照有没有得到批准。我想说:“你们可以画画,为什么我不能照相?”但我还是装作听不借中国活,以免与他发生争吵。

  沿街走到拐弯处,突然一个小孩在我身边一面跑一面喊“MeiKuofantung”。MeiKuo就是美国,至于fantung,就我当时所理解是“饭捅”。叫谁饭桶就是骂谁什么也不会只会吃饭,也可用来骂人肥胖。由于我身穿飞机驾驶员的皮夹克,一定显得很臃肿,所以我不大在乎人家说我是一个美国饭桶。可是,再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堵墙前练唱歌的一群民兵,忽然转过脸来对着我露出讥笑的样子,

  口中唱道:“打走了日本鬼子,又来了MeiKuofantung“。”我没完全听懂,但意思显然是不很客气的。过了一会几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骂我“反动派“。我是镇上唯一的外国人,受到公开助辱骂,很不是滋味。但我自我安慰说,现在才体会到,在美国的华侨洗衣工被小孩们追逐辱骂“中国佬!中国佬!”时,心里是如何想的。其实,我来到共产党区域第一天早晨所经历的,同某些外国人在中国乡村中的遭遇相比,算不了一回事。后来,战争越打越激烈杜鲁门总统日益推行fǎn gòng政策,美制飞机轰zhà中国乡村,很多中国农民对当地所有的外国人部十分不客气。我举目无亲,感到很孤独,回到商会便找服务员聊天。他是迄今与我打过jiāo道的人当中最懂道理的。他说,日本人在泊头驻军近八年,打人杀人,无恶不作。日本人走后,guó mín dǎng军队在泊头驻扎四个月。他们也无恶不作,喝茶不给钱,还抢东西、砸家具。最可恨的是,他们在一九四六年扒开运河大堤,淹了老百姓的房子。为了核实这一点,我走到镇外,亲眼看见有些民房还泡在水中。水退后,镇上的火柴厂还灌满淤泥。后来,我又亲眼看到guó mín dǎng制造洪水的战术。guó mín dǎng军官为了军事上的利益,不惜扒开任何地方的河堤,哪管老百姓死活。这位服务员说,他喜欢八路军(即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因为他们不闯入老百姓的屋子,不抢粮食。现时泊头一带没有八路军,部队开拔已有几个月,镇上只有民兵。至于共产党员,他说不上来。没有人跟他讲过共产党员的事情,他也没有见过一个共产党员。那天晚上,副镇长陪我吃顿时,谈话内容与此差不多。

  “咱是无党无派的人,”他说,“咱不一定要照俄国人的样子干。“

  由此看来,我到解放区的第二个晚上,还没有遇见一个共产党员。我开始寻思为啥要跑到这个地方来。就在吃晚饭当中,谈定次日一早用大车送我去三十五英里外的阜东,从那里换车继续走,就这样一站一站地往刘伯承将军的总部送。计算一下,全程要走八、九天。我觉得这还是乐观的呢。坐大车一天要好二十英里路也是有些难的,因为快到yīn历新年了,天在下雪,我怀疑有哪一位农民愿意在这样的时节出门赶车,哪怕送的是一个外国客人。

  晚上我躺下睡觉时,对下一步的旅行感到不很对劲,心想还不如呆在边缘地区,去找在无人地带活动的游击队。可一想到即将会见那传奇式的独眼将军刘伯承时,心中就很高兴,但是这一带的人似乎都不大友好,路上是否安全,也没有把握。知道一国的人为何对另一目的人不友好,这是一回事,亲身尝到这种不友好的滋味,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当人家冲着你呼反美口号时,不管你心地如何豁达,也是不大好受的。不过要对解放区的人民说句公道括,我应该承认我后来受到了很好的接待,只是在开头那几天我的确感到颇不受人欢迎。

  我就是在这种不大痛快的心情中,动身去二百英里外寻找刘伯承将军和晋冀鲁豫边区政府的。

  第二章.穿越大平原

  六.冒雪赶路

  “打倒喝农民血的地主!”

  “反对蒋介石把中国出卖给美国!”

  “我们不当日本军阀的奴隶,也绝不当美帝的奴隶!”

  我住处的墙上贴着这些令人有些紧张的标语。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冷得发僵。我把游介石的四十万元法币兑换成八万元共产党的边币,准备开始穿越华北平原的旅行了。

  那天是yīn历除夕。

  几天来地己冻得梆梆硬。昨晚,西边刮来大片乌云,

  雪下了整整一夜。一群小孩跟着我走出泊头城墙外时,雪还在下着。在一所倒塌的房屋的土墙边,一挂北京式的骡车等着我。一个手拿鞭子的少年,

  从骡车的一边走到另一边整理着绳套。那骡子好象嫌冷似的,在地上刨着蹄子,咧唇鸣叫。我的行李袋捆在车后头篷布外面,照相机和打字机放在车篷里头。雪花闪烁着,飘到地上,只见白茫茫一片。那些小孩的头上,落了一层蓬松的雪。雪俏悄地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街上空dàngdàng的,只有一群小孩在我周围。一个身穿泊头保安队制服的青年定过来,说明他来当我的警卫,要护送我一站到邻县阜东。他围着骡车转了一围,检查我的行李和绳套是否弄妥了。他朝我望了望,我站在那里,雪花已经把我弄得一身白。他说:“上车吧,在车篷里躲躲雪。。

  我迅速地上了车。这车就好象安在轮子上的小屋似的,用蓝布蒙在一个木框架上固定住,框架上部呈拱形,两旁chā入车帮里,车蓬里可以避雨雪。这蓬子三面都挡住,我朝车前方看出去,就象是在隧道里往外面看似的。

  车板上铺着一块很脏的垫褥,我坐在上面身子靠在车后背,两只脚伸出外面。这车似乎小极了。

  警卫员也爬上车来,坐在车前方我伸出来的脚边。车把式吆喝一声:

  “准备好了吗?”

  小孩们尖声喊叫:“美国反动派,再见!”

  我们出发了。骡车缓慢地走了一段路,轮子就陷入雪窝里,车身略吱咯吱地响,骡子打着滑,累得直喘气。车把式不停地响鞭子,一左一右地猛抽在骡子身上,那骡子使尽全力才把车拉出雪窝。天色越来越灰暗。漫天飘着棉絮般的雪花。空中暗云低徊,yīn沉沉的一片,一缕阳光也透不过来,看样子这雪还得下好几个钟头哪。我把身体略往前靠一下,在风雪jiāo加的凄凉光线下看着我那两个伙伴。

  警卫员坐在前面,

  两脚在车外悠dàng着。他身穿深蓝色衣服,还披着一件棉袍,给他那粗犷酌外貌增添了一点满不在乎的神气。从他那鸭舌军帽底下,散垂着长而卷的黑发,厚实的嘴唇不时露出一丝带讥讽的微笑。他那模样有点象电影演员约翰.卡拉代思,但年轻得多。

  他二十四岁,在八路军部队呆过。他很熟练地摆弄着他那支驳壳qiāng,只要一见雪地里有四、五个以上的人时,他就悄悄地把qiāng从盒子里掏出来,放在膝上,用棉袍盖着,不露出外面。

  车把式手握鞭子,走在骡子旁边。他脸颊红润,牙齿焦黄而不整齐,一幅机灵样子。他十四岁,个子稍矮,但已经是满脸皱纹,好象是饱经风霜的三十五岁的人。他那鞭子很小,是用两尺长的木棍系一根同样长的细绳做成的,同他的身材倒还相配。

  我们出了泊头,上了大车道,穿过田野往前直奔。路上不见行人。大雪和严寒足以使人闭户不出,何况已届年关,人们在家里忙着结账、敬灶王爷,准备过年。这一天出远门的人极少。

  我们的车子颠簸着穿越一片广大的荒原。举目四望,都是平展展的,

  远处地平线才有树木。脚下的土地显得古老而衰蝎,叶子掉光了的树枝丫搓,直耸天际,衬托出满目荒凉的景色。这些树与美国的有些不同,有点女xìng的形态,比较纤细,伎干上长出许多头发似的细长枝条。

  雪不停地下着,盖满那难看的褐色平原,最后只见白茫茫的一片,我们的车轮象是在白云上面奔驰似的。有一次,一群鸟儿从我们头顶飞过。

  啾啾唧唧地清脆得象铃声一样叫着归巢;这阵悦耳的声音在雪茫茫的寂静中,听起来就象一曲绝妙的仙乐。

  这种不期然的宁静为时很短。身处如此宽广的华北大平原,使人不禁心神不定。我们走得很慢,已经好几个钟头了,风景似乎毫无变化。不久我就觉得被这一望无垠的平原所吞没,凝视着它就象凝视着大海那样,使人迷茫。我感到象是流落异邦的游子,不知身居何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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