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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庄嬷嬷接了信件,笑意盈盈进来找熙燕,笑道:“姑娘,少爷来信了,送信人说林远少爷高中了,如今他们正收拾行李回来呢,少爷却落第了。”说着将信件交给熙燕。

  熙燕笑道:“他年纪还小,落第也好,正好杀杀他锐气。”佑哥儿虽然她面前很乖巧,但心里却傲得很,又因为跟着陈老先生读书,众师兄弟中表现突出,虽然不至于自负,但身为读书人傲气一样也不少。

  庄嬷嬷则道:“少爷和老爷一样会读书,虽然小小年纪也不是不可能,当年老爷不就是这个年纪中了举人?当年老爷中举,可是京城一段佳话呢。”说到底还是少爷阅历不及老爷。

  但这也未必就是坏事,当年老爷是遭了多少罪才成就了一番七窍玲珑心。

  “可有给林姐姐信?”

  “有,已让春兰送过去了,贾府说不定也收到消息了。”

  熙燕就收了信,笑道:“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晚上你让坠儿娘多做两道菜,我们和老太太一块吃。”

  庄嬷嬷应声而去。

  贾母确高兴,拉了黛玉手道:“他若初衷不改,以后你和生哥儿也有了依靠,等他回来,我做主,请两天戏,我们一起乐呵乐呵。”

  黛玉推辞道:“只怕大哥不喜欢张扬,又只是中举,等明年春闱过后再庆祝不迟。”

  贾母就板了脸道:“中举怎么了?我们满府也就只有一个秀才,你见你父亲和你王叔叔小小年纪就中了进士以为容易?到了明年春闱你上街去看,那些举人老爷有几个不是真正老爷?他能这个年纪中举已是难得,你们可别给他太大压力。”

  黛玉连忙应下,贾母就道:“就这么定了,连着佑哥儿那一份也一块儿办了。他小小年纪就成了秀才,以后成就说不得比你大哥还高。你们林家人和王家三房人都会读书,到底是遗传好。”林家是书香世家,王子飞母家庄家也是耕读人家,虽然比不上林家,但世代都会读书。

  林远中举,贾母刻意重视下,全府都很知道了。薛姨妈也过来看黛玉,笑道:“你们林家到底是读书人家,以后生哥儿也像他父亲一样考个探花回来,到时戴红游街,又是一段佳话。”

  “姨妈说笑了,父亲也没想生哥儿科举入官,只望他一生平安康泰就好了。”

  贾母也笑道:“可不是,如今他已恩荫了洗马,才六岁就是从五品了,科举不科举有什么要紧,他又不指着这个吃饭。”

  薛姨妈脸上一僵,强笑着应和道:“老太太说也是。”

  熙燕低下头无声笑了笑,黛玉早就无意宝玉了,如今贾母再和薛姨妈争执这些又还有何意思?这两年黛玉远着宝玉,也不知贾母是否察觉了。

  熙燕知道,宝钗等不多久了,前一段时间贾母用宝琴堵了宝钗和薛姨妈,明知宝琴有婚事情况下,还说要替宝玉提亲。

  其实熙燕看来,宝钗也不差,如若能将功利心放轻一些,找一个好一些男人嫁了也不是难事,宝玉这个时代虽然难能可贵,但以后贾家落魄,和宝钗初衷却不相符。若是宝钗知道以后贾府会落败情况下,怕是不会再坚持选择宝玉了吧?

  只是她虽暗示多次,但贾家和宝钗似乎都不认为贾家会落败。熙燕不知道他们是哪来自信,但她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薛家和贾母也只能死磕下去了。

  因为要赶着九月初三除服日子,才一放榜得知了确切消息,林远就立即收拾了东西启程,也没得及和同科道别。走水路,日夜兼程,总算九月初一时候赶到京城。

  对贾母提议,林远正想拒绝,随着哥哥来贾府林慧就拉了一下大哥衣袖,林远顿时改口道:“老太太疼惜,远感激不,只是九月初三是叔父日子,一切还是等妹妹和生哥儿除服之后再说吧。”

  贾母就很满意点头。林远方直,林慧通透,女婿安排不错。这次她就是要好好给林家做面子,也让那些有心思人瞧一瞧,林家是不是就没落了,她外孙女是不是就任由他们欺负?

  要让府里奴才擦亮眼睛,以后再敢不张眼撞上来,她就不会再姑息了。

  九月初三除服,贾母就预定了九月初六办酒席,请了几家女眷过来喝酒,唱两天戏。到九月初八才结束。

  金氏也带了女儿过来,贾母见了她笑道:“你来正好,你家姑奶奶病了,我原怕她想家,她身子又不好,就不让她家去,你去看看她,也解了她心思。”

  金氏心中大骇,不知道王氏怎么惹了贾母,让她众人面前说出这样话来?只是贾母面前她也不敢质问,只好讪笑两声,转身就要去王氏那里看看。

  却看见熙燕正和贾家几位姑娘一起说笑,看见她,眼光平平就过去了。

  金氏心中没来由大怒,狠狠地瞪了熙燕一眼。

  熙燕却突然回过头来,和她目光正对上,熙燕眼里露出挑衅,嘲讽冲金氏微微一笑。

  金氏整张脸都冷下来,不巧被贾母看见,贾母就微微皱了眉头。

  金氏怒气冲冲带着女儿去看王氏。

  王氏其实并没有病,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这才称病不出面。其实何止是她不想出场,薛姨妈不想去。

  林远虽不是林如海嗣子,却是林如海特意找来给林黛玉和嗣子做靠山,他们本就是以林家败落为基础提出宝玉宝钗婚事,如今林家崛起,于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偏偏贾家和薛家士林中毫无人脉,就是要拦住林远出头也没有办法?指望贾政?别说他本来就喜欢林家而讨厌薛家,就算他喜欢薛家,愿意为了薛家拦住林远,怕是也没那个本事。他结识读书人不过只是一小部分,偏偏还都是中下层官员。

  金氏来见王氏,见她脸上虽然有些愁容,但并不见病弱,就知道她是装病,简单问了两句,就说起熙燕和生哥儿,话语间难免有些抱怨。

  王氏本来心中就有气,听金氏抱怨她,就冷笑道:“燕姐儿虽说是来投奔我这个姑母,但和林姑娘府里几位姑娘一起都是老太太跟前教养,她也本事,亲自给自己弟弟拜了个好先生,嫂子来说我,我却是不敢认。”

  金氏张张嘴,诧异道:“老太太怎么会喜欢她?”按说熙燕是王氏侄女,贾母讨厌王氏,也该不喜欢熙燕才是。刚才她前面看见,贾母态度虽然是一视同仁,但她还是看得出贾母并不太喜欢薛家姑娘,她以为是因为她是王氏外甥女才这样,难道是她想差了?

  王氏就冷哼一声,“她会讨好人,进门第一天就知道讨好老太太心尖尖上人,老太太自然喜欢她。”

  贾母让宝玉和贾琏帮着林远招呼客人,贾琏知道以后林远要真能科举出仕,肯定会前途无量,至少比他这个捐官要走得远,所以很是出力。

  宝玉则是有问题想要问林远,“我听说你们姑苏,回来时候灾民如何了?”

  林远就笑道:“没想到宝玉会对这个感兴趣,自从平阳侯带着人下江南,勒令当地官员救灾,那些灾民就被迁到城外安放,每日不仅能领一定量救济粮,还可以给朝廷做事,以工代赈,我们回来时候,大部分灾民都领了银子回去了,只还有少部分人选择留下,就是这样,其中也有相当大一部分人搭桥修路,挣钱倒还够养活自己和家人。”

  宝玉就松了一口气。

  林慧看见了心中冷笑,大哥只给这呆子说了好一面,却没告诉他,因为这件事平阳侯杀了多少人,又抄了多少家。哼,呆子就是呆子,胆子还大得窥伺他姐姐,活得不耐烦了。

  林智好奇看着弟弟嘴角冷笑,低声问道:“弟弟,你是不是又想什么坏主意了?”

  林慧嘴角冷笑顿时收起来,不雅翻了一个白眼,对天生缺根筋儿双胞胎哥哥道:“林智你放心,我娘胎里抢了你脑子,以后我一定养着你。”

  林智眼里闪过迷茫,“我脑子这儿呢。”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

  林慧看了一眼,纠正道:“你那不是脑子,是脑袋。”

  林智就微微张大了嘴巴。

  林慧就自得一笑。

  林远看过来不用想也知道三弟又欺负二弟了,一巴掌拍他脑袋上,道:“不许欺负你二哥。”目光大厅里看了一眼,道:“你们去后面找生哥儿,把他看紧了,今天来人力鱼龙混杂,别让人把他带坏了。”

  林慧目光就贾珍贾蓉等人身上一扫而过,郑重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小弟。每来这里一次,我就觉得姐姐和燕姐姐实是太辛苦了,竟然能此环境下教导佑兄弟成才,还让生哥儿像以前一样纯良。”

  林远抽抽嘴角,挥手让他离开。

  林慧和林智一张桌子前找到生哥儿。他正腆着肚子,手上还拿着半块点心小口小口吃着。

  林慧就看了一眼他胖嘟嘟脸和一家凸起来肚子,林智直接上前一手拍掉他手上点心,道:“你又偷吃了。不是说要减肥吗?”

  生哥儿连忙将地上点心捡起来放一边,不舍得道:“就算我不吃了,你也不该扔地上,燕姐姐说过,浪费是可耻。”

  林智张张嘴,回身去看三弟。

  林慧就上前一步,板着脸道:“那也是你错,你要是不偷吃,二哥就不会生气得来不及细想就拍掉点心,随意归根结底还是你错,谁让你偷吃惹了二哥生气?”

  林智连连点头。

  黛玉正进来,见了他们笑道:“可找到你们了,我正叫了雪雁去找你们呢。”

  林智和林慧忙上前见礼。

  黛玉笑道:“我给你们各做了一套衣裳,等一下你们到我那里去拿,回去之后穿上试试看,要是不合适我再改。”

  林慧就嬉皮笑脸道:“好姐姐,你别给我做衣裳了,给我做袜子吧,衣服可以出去外面买或定做,但外头做袜子穿着不舒服,还是姐姐做好。”说着,背后面手就抓住林智腰扭了一下,林智吃痛,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姐姐也给我做袜子吧。”

  黛玉听他们这么说,就道:“那我回头就给你们做。”

  “不急,不急,上次姐姐送来还有呢,姐姐慢慢做,等做好了就让林忠家给我们送来就是了。”

  姐弟几个边说着话,边往园子里去,迎面就碰上脸颊有些红迎春,黛玉笑问:“二姐姐这是往哪里来?”

  迎春脸上红,低声道:“我才喝了些酒,要回去躺会儿,妹妹和表弟没去吧。”

  黛玉心中诧异。

  司棋见姑娘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知道她是被羞着了,连忙解释道:“我们姑娘才从前面老太太那儿来,吴太太也呢。”

  黛玉心中了然。

  前面吴太太刚才让吴维庸进来给老太太请安,也让他看一眼迎春,算是暂时解了他心思,就是为了取信他,她可没有骗他,迎春确漂亮,性子温柔。

  吴太太对贾母笑道:“还谢老太太成全,那小子就是不信我,非要亲自看一眼,才老太太也看见了,那小子嘴上不说,头却要低到地上去了。”

  贾母就笑道:“年轻人哪个不爱俏?他说出来总比那些闷心里背地里使坏强,我就喜欢实诚孩子,想见了只管说出来,他们既订了亲,又有长辈前,难不成见一面也不成?”

  吴太太脸上笑容加热情,“还是老太太体谅人,我就喜欢二姑娘,我家那小子只会气我,以后还要二姑娘多多包涵才是。”

  贾母就是喜欢吴太太伶俐,闻言笑道:“只要你不嫌弃她就好。”

  吴太太和贾母说笑几句,就找了个机会出来找吴维庸,见儿子面上已经恢复,就似笑非笑道:“怎样?娘没骗你吧?这位二姑娘虽然比不上贾家三位表姑娘,但其实也不差什么,比那位张姑娘还要漂亮三分。”

  吴维庸才正常脸色又微微红了一下,强辩道:“也只是长得好看罢了,谁知道是不是性情温柔?”

  吴太太撇撇嘴,故意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和老太太说了退了吧,免得后还是白折腾一场。”

  吴维庸心下一紧,道:“母亲又吓唬我,你当贾家是什么人家?哪里是说退就能退?”

  吴太太就竖起眉头,“原来你也知道婚事不是说退就能退啊?”

  吴维庸就扭过头当做没听到。

  两天戏后,林远就让人送来了二百两银子,贾母佯装生气退回去,林慧就亲自过来送,话说得很漂亮。贾母愿意将人脉介绍给哥哥认识,他们就已经感激不,你们还帮着将宴席办得这样漂亮,我们几乎感激无话可说,要是宴席钱再用老太太,那以后我们哥几个实是再不敢上门了。

  贾母这才笑着留下,转身就将银子让人送去给王夫人,王夫人气了个倒仰,只得又拿着盒子过来,道:“老太太,宴席钱是用您私房钱,这送过来却是让儿媳无地自容了。”

  贾母淡淡道:“也不是让你入账,只是宴席是我们府上做,到底让你们受累了,就拿出去打赏吧,就说是林大公子恩典,让他们院子里磕个头就行了。”

  什么打赏需要二百两银子?

  王夫人垂下眼眸,知道贾母不过是做给别人看,好叫别人知道这次宴席贾家不过是一亲戚身份帮忙,其中花销却是林家出,并不占贾家什么便宜。

  王夫人千求万求,贾母总算是留下这笔银子,王夫人才走出贾母院子,连就落下来了,回到屋里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恨道:“他们林家这么本事,这么不把人接走?这样住我们家算是怎么回事?”

  旁边伺候玉钏心中冷笑,当别人愿意住你们家?谁不知道你们家收了林家银子,林姑老爷这才把女儿寄养贾家。

  玉钏垂下眼眸,掩掉眼里讽刺。

  从王夫人院子里出来,玉钏就拿了一幅针线往园子里去,走着走着就到了馆,冬梅见她就笑道:“你进园子里逛?”

  玉钏笑着扬了扬手里针线,道:“上次你教我针法我才学会,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对了。”

  冬梅就引她到自己屋里,俩人边做针线边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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