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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简版 530

  第一章玉手引龙

  乌云密布,山风急劲,大地一片灰黯,眼见一场大雷雨就会降临。

  这时,有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僧人,从山道的那头匆匆地行了过来。

  他不时抬起头来望了望浓云转移的天空,奔行的速度也愈来愈快,显然,他想趁大雨未来之前,找到一个避雨的所在。

  但在这条山路的附近,除了几丛荆棘之外,放眼远眺,全是一片连绵不绝的丘陵,红的土壤上只有突出的巨石,连草地都很少,更别说房舍了。

  所以这个中年僧人心急之下,提着袍角,竭尽全力地放势飞奔。山风吹起了他的僧袍,使得他整个人就像腾空飞行一样。

  大约奔出了一里多路,他已连续越过了十多个小丘,换了一口真气,急驰的身形渐渐慢了下来。

  他的脚步稍缓,天空中电光乍闪,霹雳骤发,黄豆大的雨点已急洒下来,顿时把他全身淋透。

  这个中年僧人脸上浮起一股莫可奈何的神色,穿着湿透了的僧衣,缓缓向前奔去。

  他原先尽力奔跑,本想能避过这阵雷雨,至今既已全身湿透,反而倒不急了。

  大雨倾盆而下,从他的光头上流泻进脖子里,从身上滑过,给人一种舒适之极的感觉,他似乎觉得自己已跟天地融汇一起,就像一株小草,一个石块样,与宇宙的运行产生一种密切的关系。

  他本是少林的高僧,掌门座下八大罗汉之一的伏虎罗汉,不但佛法精深,武功的造诣也很高,至今在这漫天大雨里,心中突有所悟,顿时便想盘坐下来,以本身的智慧,领悟出这种天人合一的至理。

  哪知他的身形刚刚一停,空中闪过一阵电光,照彻了四周的昏黯,他的视线所及,竟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下似乎矗立着一座小庙。

  他只看清楚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四周又是一黯,极目之处,仍然是千万条水帘。

  心中微微迟疑一下,使他想起了自己此行所负的任务,若非是他急于赶回少林寺,也不会走这条近路,恰好赶上这场大雨,弄得满身湿透

  思绪就是这么一乱,刚从心中萌起的那个感悟,便又似方才天空闪烁的电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一时没有把握住机会,以全副精神放在心智的领悟上,致使武功的进境仍然停滞在原先的境界,不能更进一步,将不晓得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得到这个机会了。

  这丝懊丧的情绪刚一泛起,他立刻便将之拂开,迈起大步,朝右侧急奔而去。

  刚刚奔出数丈,一道耀眼的电光闪过空际,伏虎罗汉已发现那座小庙就在前面不远。这匆匆的一瞥,使他看到了庙前半塌的红墙和斜飞入空的一角檐口。

  他提起一口真气,接连三个起落,越过半截断墙,已奔上了石阶。

  方才他在远处,凭着闪电的光亮,看到这座小庙颓倒的情形,已卸庙里不会有僧侣,如今这一走近,发现山门枯朽,庙墙破毁,连地上的青石都斑驳破裂,可见已经荒废多年了。

  他抖了抖衣裳,探首向庙里望去,只见屋顶都已洞穿了数处,雨水从漏洞流下,庙里也找不到几块干地。

  伏虎罗汉缓步行了进去,藉着从屋顶破洞里漏下来的微光,看到了神龛已七歪八倒c破败零落的神像,微微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把还是完整的神像扶了起来摆好,又合掌祈祷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到角落的一块干地上坐了下来。

  雨声哗啦哗啦下个不停,看这个情形,可能几个时辰里,雨都不会停住,伏虎罗汉圆明全身透湿,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他又站了起来,准备找点燃火之物起个火堆烘烘衣服。

  他的运气总算不错,在殿后的一间屋里,发现堆着的几捆干柴和一个破灶。

  以前住在这里的僧人,不知什么原因离此而去,灶屋里还留着半缸糙米,不过那些糙米也都生霉了。

  伏虎罗汉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裂口的瓦罐,他抱了一捆柴回到了神殿上,费了半盏茶的工夫,生起了一堆火,然后洗净瓦罐,盛了一罐水架在火上,这才盘膝坐了下来。

  他脱去了外袍,顺手放在旁边的柴堆上,准备吃完干粮之后,再来烘干衣裳,因为他昨晚投宿临汝镇,今天五更便起程赶路,除了在镇上吃了几个馒头,直到现在,一直都没吃东西,也感觉有些饿了。

  他伸手在怀里掏出油纸包的干粮,望着洞开的山门外那有似密网样的雨帘,自言自语道:“现在大概已经是未时了”

  这句话刚一出口,他只见雨帘里突然出现一条人影,朝小庙奔了过来。

  由于那人身穿一袭白衣,以致伏虎罗汉圆明这么锐利的眼力,也都没有趁早发现,等他看清楚那是一个女人时,她已奔上了庙前的石阶。

  那个白衣女子用衣袖遮着头在雨里行走,她一踏上石阶,娇呼了一声,垂下双袖,甩动了一下。

  圆明大师看得真切,只见她全身上下都淋得透湿,白色的罗衣紧贴在身上,还在不住地淌水。

  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一闪而过,立即便转移开去,赶紧把脱下的外衣,又穿了起来。

  敢情那个白衣女子,不但年纪很轻,并且长得非常美丽,娟秀的脸庞上沾濡着雨水,有似出水白莲样,使人看了禁不住浮起一股怜爱的感情。

  尤其她与众不同的是,她根本没有在胸前束扎布巾,只穿了一件绿色的兜肚,由于衣衫透湿,贴在身上,她那丰隆的前胸,也就更加突出地浮现出来。

  此刻若是换了一个别人,看到这种情景,只怕心神动摇,眼目晕迷,眼珠子都会跳出来了。

  然而圆明大师到底是佛门高弟,他在一瞥之下,立刻便转身过去,甚而把脱下的衣衫,又穿了回去。

  那个白衣少女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又用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庙里已经燃起一堆火,有一个中年僧人坐在那儿烤火。

  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嘴里却陡地发出一声惊叫,赶紧用双手抱住胸前。

  圆明大师一听惊叫之声,自然而然地回过头去,当他看到那白衣少女满脸惊悸之色,双手抱紧胸部的慌张情景,赶紧又转过头来。

  他立了起来,干咳一声道:“这位姑娘,外面风雨交加,你全身都已湿透,小心着凉,还是请入内烤火”

  说话之时,他已带着那包干粮转身向里面行去。

  在这荒郊野外,一个少女为了避雨来到这儿,他虽是空门弟子,也得避避嫌疑。

  所以他只好把大殿让出来,给那少女避雨烤火,自己准备到灶间去另外再生起一堆火。

  哪知他刚行出数步,却已听得那个白衣少女娇声道:“这位大师请留步。”

  圆明大师脚步一顿,道:“女施主尚有什么吩咐?”

  白衣少女缓缓走进庙里,目光在殿里一闪,道:“师父,你便是庙里的住持?”

  圆明大师没有回头,不过他从那少女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似是非常诧异。

  他摇摇头道:“贫僧亦是避雨来此!”

  白衣少女道:“哦!这就是了,怪不得奴家每次经过这儿都没看见有人,怎么这一次”

  她的话声一顿,道:“师父,你要到哪里去?”

  圆明大师道:“后面尚有一间灶房,贫僧准备到那儿避雨!”

  “啊!”白衣少女轻呼一声道:“师父,这如何使得?火堆是你生起的,为了我”

  “这个无妨,”圆明大师道:“贫僧到灶房去再生个火便是,好在里面还有干柴。”

  白衣少女道:“师父,你这样做,奴家心里不安,还是请你留在这儿一起烤火!”

  她没等圆明大师说话,又道:“师父,你是出家人,这儿又是观音庙,奴家非常放心,何况奴家一人在此,若是再遇到人闯了进来,奴家如何是好?”

  圆明大师低声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说得极是,贫僧失虑了。”

  他转过身来,只见那白衣少女拉直了罗衣,不像刚才一进庙时衣衫紧贴身上的狼狈样了。

  他走到火旁边,道:“女施主,你请坐吧,火里贫僧还烧了一罐水,等到水开了,贫僧冲点茶给你喝,也好驱驱寒!”

  白衣少女在柴堆上坐了下来,微一裣衽道:“谢谢师父了。”

  她那姣美的脸庞映着跳跃不定的火光,如同敷上一层胭脂似的,格外动人,但是圆明大师在盘膝坐下之后,一直没有多望她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白衣少女默默地解开了发髻,让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然后跟拧衣服一样,把头发里的水拧出来。

  她用那双白皙的小手抖动着长发,不时偷偷地用眼睛瞟着圆明大师,当她见到他解开油纸包,露出里面包的馒头小菜时,突然问道:“师父,你还没吃午饭?”

  圆明大师应了一声,道:“贫僧急于赶路,直到现在才”

  “师父!”白衣少女道:“你是要到嵩山去?”

  圆明大师嗯了一声,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白衣少女继续道:“奴家一看师父你,便知道是得道的高僧,这远近数百里,除了嵩山少林寺之外,别的地方”

  她说到这里,见到圆明大师眼中射出烁亮的光芒,不由微微一愣,道:“师父,有什么不对吗?”

  圆明大师看不出来这个天真无邪,美如天仙的白衣少女会不会武功,眼神一敛,合掌道:“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的夸奖。”

  白衣少女似乎有些受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圆明大师看到她那变幻的神色,暗忖:“这个女子虽然看似天真,但是从她的言语之间可以看出绝非村野之人,会不会跟贫僧在前两天遇见的那些神秘客是同一个来路?我得要小心点才是!”

  意念电闪而过,他面色和蔼地问道:“女施主,你就住在附近?”

  “嗯!”白衣少女道:“奴家就住在前面的罗村,那里大半都是姓罗的,可是我却姓史。”

  圆明大师道:“哦!”

  白衣少女解释道:“我叫史怜珠,家父在汝州城里做生意,我是跟外婆住在一起,昨天我到表哥家去玩,结果他”

  她的脸上一红,道:“奴家一气之下,就一个人跑回家了,没想到遇上这阵大雨!”

  圆明大师颔首道:“哦!原来是这样!”

  他说到这里,罐里的水发出一阵嵫嵫声响,已经溢了出来。

  史怜珠惊呼道:“啊!水开了。”

  她伸出手去,要把瓦罐拿开,却被水气烫了一下,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圆明大师把瓦罐从火堆里拿了出来,关切地问道:“史姑娘,你的手没烫到吧?”

  史怜珠羞怯地一笑道:“还好!”

  圆明大师望着她那纯真的笑容,暗忖:“或许是我多疑了,她决不会跟那些神秘客一伙,我们在这儿遇上,只是巧合而已”

  他这次奉着命令到南阳去调查一件有关少林跟武当之间的大事,获得极有价值的线索,这条线索足可使目前武当与少林之间的交恶关系缓和下来。

  然而从他赶回少林的头一天开始,他便遭到无数次的暗中攻击,所幸他武功高强,机智绝伦,而那些神秘客也不愿公开地将他杀死,因此他才能屡历惊险,终而安全地到达这儿。

  估计他只要再赶一天路,在明天午后之前,便可到达登封县城,到了那里,他便不必担心了。

  许多意念在他的心底一闪而过,他已取下了自己携带的铜钵,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茶叶,很熟练地冲泡起来。

  史怜珠似乎颇为惊奇他随身携带茶叶,笑问道:“师父,你很喜欢喝茶?”

  圆明大师微笑道:“嗯!贫僧生平只喜欢两样东西,一是佛经典籍,一是品尝茗茶,所以随身都带有铜钵茶叶。来,女施主,你尝尝看!”

  他把泡好的茶,倒回一半在瓦罐里,将自己的铜钵递了过去。

  史怜珠道了一声谢,捧起铜钵喝了一口,赞赏道:“啊!真香。”然后将铜钵还给圆明。

  圆明大师尝了两口,皱起眉来,史怜珠的眼中掠过一丝异采,问道:“师父,你这茶叶是哪里买的?我有生以来从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圆明大师又喝了一口,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一笑,问道:“史姑娘,你跟山西阴家有什么关系?”

  史姑娘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大师,你在说什么,奴家不明白。”

  圆明大师道:“江湖上除了阴家的十日酥之外,没有第二种药物会如此霸道。”

  史怜珠摇头道:“大师父,奴家不懂你说些什么?”

  她展颜一笑,道:“湿衣穿在身上真难受,师父,我得宽宽衣!”

  圆明大师还没说话,已见她把外衣脱去,露出里面穿的绿色肚兜和光滑的肩臂。

  他根本没有考虑什么,只是出自本能地转过头去。

  史怜珠解卸衣衫,就是等待这个机会,她一见圆明大师侧首转开,身躯一长,掠过火堆,素手扬处,五指有如开瓣的兰花,朝圆明大师的背心抓去。

  她的动作极快,但是圆明大师更是迅如电掣一般,在她五指拂出的一刹,盘坐的姿势不变,已移开数尺,曲起手肘往后急撞而去。

  史怜珠没料到对方应变如此之速,她一抓落空,已见到圆明大师曲肘撞来。

  那一肘来势之快,真是她一生之罕见,但她知道这并不是少林的绝艺,而是圆明大师在迫不得已所发出的应变之招,力道的运用,一定有所不逮。

  她深吸口气,化抓为掌,迎着撞来的一肘,疾拍而下。

  只听“啪”地一声沉响,史怜珠的掌根一麻,被对方手肘上传来的一股大力撞得身躯震飞而起。

  圆明大师那硕壮的身躯,藉着这一肘之力,倏然扭旋而起,飞身朝史怜珠扑去。

  史怜珠料想不到圆明大师在服下秘制的阴家十日酥之后,还有如此威势,花容不禁有些失色,反手一挥,十几点银光从指间疾射而出。

  她使出银针飞花之技,只不过想要阻挡一下对方那凶猛的来势,给自己留下一个游斗的机会,她估计以圆明大师的一身功力,不到半个时辰,药性便会发作,,到那时他手足酥软,再也无法反抗了。

  圆明大师身为少林护法八大罗汉之一,不但武功高强,江湖阅历也很丰富,他在中了暗算之后,立刻运起一股真力,把药性压制下去。

  他深知自己一定要在最快的速度下,把史怜珠擒住,逼出十日酥的解药,否则药性发作之后,后果就不堪设想,除非不得已,他是不会痛下杀手。

  然而这个意念刚一萌起,便见到漫空银针疾射而来,在火光的辉映之下,银光闪闪,簇簇相结,竟然像是一朵大花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一样,煞是美丽。

  他的脸色微变,双臂微一用力,硕壮的身躯陡然急坠而下。

  当他的双脚踏实在地面时,他左手一曲,右手握拳,猛地一声大吼,直捣而去。

  但听拳风急啸,破空涌出,那蓬银针距离他尚有数尺之远,已被无形的劲力悉数击落。

  拳风汹涌,有似江河倾注,霹雳横飞,那等威猛之势,真是罕得一见。

  史怜珠面色一变,惊呼道:“百步神拳!”

  不容她多加考虑,她那窈窕的身躯急旋而起,双手挥划,斜斜往外一扬。

  说也奇怪,圆明大师发出的百步神拳,那等强劲威猛的拳力,竟然被她这美妙的一划一扬,拉动了转变方向,斜斜朝右攻去。

  “嘭”地一声巨响,墙崩土裂,泥飞灰扬,那堵庙壁已被这股强猛的拳力击倒,屋顶上格格一阵声响,落下了无数的碎土瓦片。

  圆明大师骇然色变,脱口道:“引龙手,你是乐家的”

  史怜珠在施出那手奥秘的功夫之后,面色也是大变,仿佛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全身一震,娇叱声里,飞身急扑过来,指掌平飞,连发七招,招招都是奥秘之极的杀手,显然要置对方于死地。

  这时圆明大师却好似有什么顾忌,眼见对方急攻而来,反而采取守势,竭尽一身之能,化解那一轮强攻。

  史怜珠出手毒辣,招式奇奥,根本没有顾忌对方已是相让,下手奇重,硬想在数招之内杀死对方。

  若非圆明大师精通少林十种绝艺,再加上内力深厚,经验丰富,等不到体内的十日酥药力发作,便将死于对方素手之下。

  转眼之间,史怜珠发出的七招已完,她的攻势—顿,换了口真气,又准备再度出手。

  就在她身形稍挫之际,圆明大师眼放精光,沉喝道:“史姑娘,请住手。”

  他单掌架在胸前,撤身后退五步,凝目注视着史怜珠,沉声道:“史姑娘,你跟中原乐家是什么关系?”

  史怜珠冷笑道:“我可不认得什么乐家不乐家!”

  圆明大师道:“那么你是川西唐门的弟子了?”

  史怜珠不屑地道:“川西唐门又算得了什么!”

  圆明大师听她这么一说,深为骇异,不知史怜珠到底是什么来历。

  敢情她方才在水里所下的十日酥,乃是扛湖上以医术及火器著名的山西阴家独传之药物。

  至于她所使出的银针飞花之技,则是以毒药暗器成名武林达数十年的四川唐门的绝技。

  那四川唐门的暗器功夫,独步武林,一向都是不传外人,因此圆明大师怀疑史怜珠根本不姓史,而是姓唐。

  但是等他看到了史怜珠使出名震武林的“引龙手”之后,他又不知道史怜珠到底是谁了。

  因为这“引龙手”绝技,乃是当年武林第一奇人仁心圣剑乐无极的独门绝艺。

  乐无极在五十年前,以九招“仁心剑”和“引龙手”绝艺,配合着“天机七巧步”,行走江湖,博得赫赫威名,声望还在九大门派之上,受着天下武林之共钦,无论黑白两道的高手,一提起他来,都是敬佩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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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rzha一扫校,独家连载

  感谢“冷峰”兄搜集提供资料

  本书由“云中孤雁”免费制作

  第二章红衫金剑

  他之所以有如此高的威望,武功高强,没有敌手固然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他的道德高超,心地仁慈,一生之中从未杀过一个人,无论再是大奸大恶之徒,遇上了他,都可以逃得一条生路。

  他成名武林三十多年,受他感化而痛改前非的邪道恶人不计其数,经过他排解的武林纠纷更是不知多少,因此当他在开封定居之后,武林正邪两道的首脑曾联合送了一块“中原第一家”的大匾,悬挂在仁心庄的大门上,约定从此之后,无论是谁打庄前经过,都得下马停车,以表敬意。

  乐无极一生为武林的和平而尽力,然而他的后代却都遭遇极惨,除了两个儿子早死之外,连三个孙子都在不满三十便遭杀害。

  如今整个仁心庄里除了年高七十有余的乐无极之外,家里的男子只有他未满十岁的重孙,此外全是几个寡妇和一些杂役下人了。

  由于乐无极一生忙着为人排解纠纷,所以除了他的儿子之外,他根本无暇收徒,他的一身绝艺也等于没有传给外人。

  是以当圆明大师见到史怜珠施出“引龙手”之后,惟恐她是中原第一家的人,这才在面对她的一轮强攻之时,一直采取守势,不愿伤害到她。

  可是等到史怜珠连续七招之后,圆明大师又发现她的武功极为歹毒,完全不像乐家所嫡传的武技。

  他见到史怜珠身怀如此博杂的武功,深为骇异,本想问清楚对方的来历,岂知她不但否认是中原乐家的人,并且还鄙视川西唐门,显得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圆明大师脑海里不知转过了多少的念头,但是陡然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十日酥药力似乎已经渐渐弥漫开来,全身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他心头一颤,晓得自己若不趁药性发作之前将史怜珠擒住,等一会儿受制于人,不知将要落到何等下场。

  他沉声道:“史姑娘,那么你是”

  他故意把话拉长,史怜珠果然接下去道:“你不需问我的来历,我”

  圆明大师没等她把话说完,脚下一滑,电闪而去,手腕乍翻,扣住了她的脉门。

  史怜珠的武功博而不纯,无论经验与功力都较之圆明大师差得太多,加上她没有提防到对方会猝然发难,以致来不及闪躲去,右手腕脉已被扣住。

  她脸色一变,赶忙用劲一挣,却觉得手腕好似上了一道铁箍,稍一用力,整条右臂都已麻木。

  圆明大师左手一伸,闭住了她的穴道,顺手把她放开,道:“史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

  史怜珠连试两下,发现一口真气再dl提不上来,她只得死了这条心,默默地把地上的衣服拾起穿好。

  圆明大师回到火堆旁坐好,添了几根柴木之后,才开口道:“史姑娘,你把解药给我。”

  史怜珠故作痴呆道:“解药?什么解药?”

  圆明大师沉着脸道:“史姑娘,贫僧可没跟你开玩笑。”

  史怜珠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解药嘛!”

  她眼珠一转,又道:“再说我就算有解药,也不拿给你。”

  圆明大师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贫僧不能搜?”

  “你搜好了。”史怜珠把高耸的胸脯往前一挺,道:“你搜到就给你!”

  圆明大师怎能伸手在她身上搜索?他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史怜珠已噘着嘴道:“哼,你身为少林高僧,还使出暗算的手段把我抓住,我就算有解药也不会给你。”

  圆明大师问道:“你的意思是”

  史怜珠道:“你放开我,我们再打过,我假使输给你,就把解药给你。”

  圆明大师见到她满脸嬉笑之色,真不知如何对她才好,他默然凝望了一会儿,肃容道:

  “史姑娘,贫僧有几句话要问你!”

  史怜珠摇头道:“什么话我都不会说的。”

  圆明大师知道她要等自己体内的十日酥药性发作,到那时四肢无力,自然就无奈她何了。

  他暗暗沉吟了一下,不知是该不避忌讳地搜出她身上的解药,还是运功逼出那十日酥的药力。

  正在犹疑之间,他倏地见到史怜珠伸手在怀里掏出一颗碧色的药丸塞在嘴里,转身便往殿外行去。

  他沉声喝道:“史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史怜珠真气虽然提不起来,却仍能行走自如,圆明大师话声一了,她已走到庙门。

  圆明大师一个箭步窜出,已到了她的身后,五指疾伸,又扣住了史怜珠的右腕。

  史怜珠顿足道:“你让我死,死了算了。”

  圆明大师,心头大骇,赶紧地把她的身躯拉过来,问道:“你吃了什么东西?”

  史怜珠趁着扭身的力量,伸出双臂,把圆明大师紧紧搂住,红唇已飞快凑了上去,吻住了他的嘴。

  圆明大师哪里会提防到她有这一招?

  他的嘴唇还未完全合拢,便觉得一团温热的软肉贴了上来,接着一条香舌便探进了他的口腔。

  说来可怜,他从八岁开始,便进入少林为僧,二二十多年里,除了诵经,便是练功,何曾接近过女人,更别说被女人吻住了。

  他的全身好似触电,整个心志都仿佛变为空气,在这一刹,离开了躯体。

  就在这一呆之际,史怜珠已在他的嘴里渡过一股津液,缩回了舌尖。

  圆明大师只觉一股香甜至极的液体布满口腔,很快便咽了下去,他的神智也就在这时醒了过来。

  顿时,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涌进心底,他怒吼—声,身躯后撤半步,双掌齐挥,击在史怜珠的娇躯上。

  史怜珠惊叫一声,娇小的身躯被他击飞而去,跌在泥地里。

  大雨还在落着,史怜珠一跌在泥地中,全身顿时又淋个透湿,她那长长的发丝,有些散落在面颊,粘在脸边,使她看来如同鬼魅。

  她的嘴角流出来的一缕血水,瞬间便被冲掉,脸色也显得更加苍白。

  但是她却倏地发出一声大笑,抹了一把脸,很快地挺身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小庙。

  圆明大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方才竭尽一身之力,发出两掌,就是一块铜板也打得穿,别说穴道已被闭住的史怜珠了。

  然而事实上史怜珠已在他的面前站了起来。

  不但如此,她的脚步还很稳,绝不像身受重伤的人!

  为什么?

  圆明大师倏然脸色苍白,全身颤抖起来。

  史怜珠踏上了石阶,眼光冷厉地注视着他,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缓缓道:“大和尚,你怎么不把我杀死?杀啊!你的百步神拳呢?”

  圆明大师默然不吭一声,倏地转身走进庙里。

  他的步履不知何时竟然变得那样踉跄,好像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还未走到火堆,便已坐倒于地。

  他在见到史怜珠从泥地里爬起的时候,便已知道自己体内的剧毒已经发作了。

  那“十日酥”的威力,他曾经听人说过,没想到发作起来时如此的厉害,使得他一身苦修的内力,竟然一分都无法使出。

  目前,他除了拼却一身的武功毁于一旦,冒着走火人魔的危险去运功逼出剧毒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事实上,他在这个时候连一个平常人都不如,他又如何能杀死史怜珠?

  史怜珠慢慢地走进了庙,慢慢地走到圆明大师的面前。

  她眯着眼睛望着他闭目盘坐在那儿,面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

  距离她不足三尺之外的是一张痛苦至极的面孔,在闪烁的火光里,这两张神情完全相反的脸,构成了一组极其诡异的图样。

  史怜珠湿湿的长发披散在颊边,嫩白的肌肤被火光照得泛出一层红艳,而圆明大师则是光秃着头,黝黑的脸上,因痛苦而皱起许多纹路,这种极端的对比,让任何人看到了都会吃惊不已。

  她默然凝视着他一会儿,突然发出一阵尖笑,笑声在庙里起了一阵回响,使得她整个人电仿佛添上一股妖异的气氛

  圆明大师此刻正陷在一种极端危险的情况中。他在开始运功之际,只是觉得真气无法提起,等到全神贯注丹田之后,却发现有一股奇异的热流在那儿逐渐凝聚而成,逐渐弥漫全身。

  那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奇异感觉,使他认为非要一个女人才能够发泄那股热潮。

  他心里的灵智还没蒙蔽,明白这是史怜珠方才藉着嘴唇渡过来的药液所致,自己假如抑止不住这种欲念,一生的苦修,从此将全付诸东流!

  所以他默诵心经,竭力地把持着跃动的心猿,欲奔的意马。

  然而那股特异的欲念竟是如此强烈,有似一阵阵怒潮,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心中的一点灵光,就像置身于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样,随时都会有倾覆的危险,因此他的面上才会现出那种极端痛苦的神情。

  史怜珠的笑声一敛,缓缓伸出手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大和尚,我看你也不用挣扎了,没有用的。”

  圆明大师的喉中发出低低的吼声,两眼怒瞪注视着她,汗水从额际浮出,颗颗有似黄豆。

  史怜珠的嘴角浮起残酷的笑容,冷冷道:“我倒要看你忍耐到何时?”

  话声未了,圆明大师两眼一翻,仰天栽倒于地,昏了过去。

  史怜珠微微一愣,伸手在他的胸口探查了一下,知道他是急怒交加,热血上冲,这才放下心来。

  她凝视着圆明大师满脸汗水的狼狈情形,喃喃自语道:“这个和尚倒也是一条汉子。”

  她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忍之色,可是很快地她的嘴角又出现那种特殊的残忍冷酷的微笑。

  她伸手探进圆明大师的怀里,掏出了一堆东西,就着火光查视了一下,发现除了一串念珠,几两碎银之外,就只有几瓶金创药了。

  她皱了皱眉,又仔细地搜索了一遍,甚至连芒鞋都脱了下来,也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奇怪!”史怜珠自语道:“他把东西藏在哪里?”

  正在沉吟之际,圆明大师倏然醒了过来。

  他一眼看见史怜珠蹲在他身边,狂笑一声,向她扑了过去。

  他本来四肢酥软,此刻却有似生龙活虎一般,一把搂住史怜珠,便紧紧地拥入怀里。

  史怜珠吓了一跳,可是当她看到他两眼火红,不住地把脸凑在她的怀里时,她又开始笑了。

  “大和尚!”

  她伸手推开了他的脸,笑道:“你预备把我怎么样?”

  圆明大师口吃地道:“我我”

  史怜珠笑道:“看你这样子,真跟一条狗样的。别急,先得把我的穴道解开了才行。”

  圆明大师愣了一下,飞快地在她的身上拍了两掌。

  史怜珠运了一口气,觉得内力已经运用自如,赶紧一把将他推开,闪身掠出数尺。

  圆明大师作势欲追,史怜珠已挥手道:“你等一下。”

  圆明大师弓着腰,苦着脸,道:“我”

  史怜珠笑道:“我知道你会忍耐不住的,不过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告诉了我,我就随你怎样!”

  圆明大师迫不及待地道:“你快说吧!我受不了!”

  史怜珠的嘴角浮起一个鄙夷的表情,缓声道:“你这次是到南阳去调查洪钧跟陆苇风残杀的事对不对?”

  圆明大师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我是奉掌座跟三位长老之命去调查此事。”

  史怜珠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圆明大师道:“这个”

  史怜珠见他眼中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连忙上前一步,微笑道:“你看着我。”

  她掠起了头发,在脑后盘了个髻,又缓缓拽起了长裙,露出那光滑的小腿,柔声道:

  “我美不美?”

  圆明大师的喉咙里起了一阵低吼,飞身扑了过去。

  史怜珠仿佛早已料到他有这一招,身躯一扭,便已闪避开去,她的笑声如铃,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索,拽动着圆明大师继续向她追去。

  她再度闪身避开,逗得圆明大师有如疯了一般,这才停住了身子问道:“你说,查到了什么?”

  圆明大师咽了一口唾沫,道:“我我查到了他们两人互相残杀,全是因为中了毒。”

  他瞪大了火红的眼睛,死盯在史怜珠的身上,那等神态跟他所穿的衣袍形成一种极大的讽刺。

  史怜珠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中了毒?”

  圆明大师道:“我找到了他们留下来的毒药,还有证人可以证明!”

  史怜珠眼光一亮,道:“那证人是谁?”

  圆明大师的面孔愈来愈红,道:“他已经死了。”

  史怜珠问道:“哦!他有没有说过是谁下毒的?”

  圆明大师道:“他看到的是一个穿青衣的女人!”

  他说完这句话,已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史怜珠,动手便撕她的衣服。

  史怜珠惊叫一声,抓住了他的手,问道:“你找到的毒药放在哪里?”

  圆明大师一面动手,一面道:“我把毒药藏在念珠里。”

  他的动作是如此粗鲁,史怜珠的衣衫又是这样的单薄,她虽然在挣扎,仍然避不了被撕破。

  她的脸上浮起一层杀气,深吸口气,正待出手将圆明大师杀死。

  就在这时,她倏然听到一阵急骤的蹄声传来。

  她左肘一顶,把圆明大师撞开数尺,百忙中侧目朝门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衫,佩着一柄金鞘长剑的年轻人正骑着一匹白马急驰到了庙前。

  她的脑海里掠过了一个人名,面色陡地一变,还没想到该如何之际,圆明大师又扑了上来,将她搂住。

  他扑来之势非常凶猛,史怜珠在心神疏忽之际,顿时被他撞倒在地,压在底下。

  她看到圆明大师那张涨红的脸孔,心念乍闪,倏地扬声大叫起来。

  叫声一起,一条火红的人影已自庙外飞掠而来。

  史怜珠仰身躺在地上,不住地挣扎,整个精神却一直注意着那个红衣客的动静。

  她的眼中闪现一条红影,便听得那红衣客发出一声喝叱,接着身上的压力一松,圆明大师已跌翻出去。

  她也不管圆明大师是死是活,身躯一滚,顺势把放在地上的那串念珠取起,塞进肚兜里。

  藏好了念珠,她的心里已安定了不少,正待坐起,一只温暖的手已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扶起。

  她乍一转过脸去,便见到一双乌黑发亮。有如寒星的眼睛,和一张英俊的脸孔。

  那双黑眸放射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竟使她的全身一颤,赶紧垂下脸去。

  那个红衣客关切地道:“姑娘,你受惊了吧?”

  史怜珠拉住撕破的衣襟,抱紧了胸脯,羞怯地道:“多谢大侠相救,不然小女子”

  红衫客见她说着便掉下泪来,很伤心的样子,连忙安慰她道:“姑娘,你别难过,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

  史怜珠倏地尖叫一声,道:“大侠,小心。”

  红衫客目光一闪,只见圆明大师已从地上爬起,飞身扑了过去,他满脸泥水,龇牙咧嘴的样子,简直跟一个野兽没有两样。

  红衫客剑眉一竖,怒喝道:“好个淫僧!”

  他五指往外一抨,迅快如电地探人圆明大师的中宫,击在他的胸前。

  圆明大师狂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退出数步,仰天跌倒在地。

  史怜珠眼见红衫客出手之快,心中暗惊,忖到:“这红衫金剑客出手之快,真是难以令人置信,怪不得被称为武林第一大奇人,最使人想不到的,他成名多年,竟然还是如此年轻!”

  敢情这红衫金剑客成名武林已有六七年之久,他的武功高强,行事怪异,介乎侠c盗之间,曾经力搏武林四大邪魔,也得罪不少的正派高手。

  不过由于他的武功太高,加上又有一匹白龙驹代步,来去如风,行踪飘忽,因此就算有人要找他的麻烦,也无法找到他,更何况许多吃过他亏的人,也知道不是他的对手,没人敢找他报仇。

  江湖上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师承何人,更不明白他那一身卓绝的武功是如何练就的,因此他被视为江湖的四大神秘之一。

  在五年前,有那江湖好事之徒,曾经编了一段歌谣,以武林中的四个最令人注意的奇人为主。

  那段歌谣是这样的:

  “白帝青后享永寿,中原第一是老乐。若论武林大奇人,惟有红衫金剑客。”

  第一句所提到的白帝和青后,在百年之前便已名震武林,被许为天下两大绝顶高手。

  他们两人据说以前本是夫妻,后来起了口角,发生争执,这才分了开来,各有各的宫室洞府。

  由于他们两人在百年之前名震天下时,都是中年模样,后来每隔十年都出江湖一次,每次见到他们的人都发现他们面容如昔,朱颜未改,因此传说他们的宫府里种了一株“兜天金芝”,服了之后,才能长生不老,朱颜永驻。

  不过话虽这么说,许多人却不相信,因而他们两人的永不衰老,算得上武林的两大神秘。

  至于第二句的老乐,则是说的仁心圣剑乐无极,他的仁心庄被列为武林第一家。

  最后两句所说的,就是红衫金剑客了。

  他出道武林仅有六七年,却被人拿来跟白帝青后和乐无极相提并论,可见他在武林中的地位了。

  史怜珠痴痴地望着红衫客那高大挺拔的身躯,脑海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红衫客似乎颇为愤怒,回过头来望了史怜珠一眼,沉声道:“像这种淫僧,真是罪该万死!”

  史怜珠见他剑眉斜竖,星目发光,心中一动,故作可怜姿态,道:“大侠,多亏你仗义相助,奴家才保全了清白,可是却替你惹来了麻烦!”

  红衫客冷笑道:“这种万恶淫僧;谁见了都不会放过,若是他的师长要出面替他报仇,在下倒更要治他们门规不严之罪!”

  史怜珠幽幽道:“大侠,你可知道他是少林门下弟子?”

  红衫客微微一愣,道:“哦?”

  他随即大怒道:“少林门下怎会有这种败类?我倒要看看他是谁。”

  史怜珠道:“他方才曾经告诉奴家,法号叫圆明”

  “圆明?”红衫客面色一变,道:“他是伏虎罗汉?”

  他身形一动,跃到圆明大师卧倒之处,伏下身来替他把面上的污水擦干,只见那方方正正的脸孔,不是他去年在洛阳见过的伏虎罗汉是谁?

  圆明大师面色如纸,气息微弱,随时都会死去。

  他方才中了红衫客五指,内脏已碎,血脉崩裂,若非是自幼筑基,童身未泄,早已死去,如今也只是藉着一口纯阳之气,保住心脉未断而已。

  红衫客脸色大变,连飞七指,将圆明大师心脉附近的所有穴道一齐闭住,然后一掌按在他的“百会穴”上,运起一股真力,缓缓传进他的体内。

  这股精纯的真力,给圆明大师添上一种新生的力量,他霍地睁开眼来,那苍白的脸孔也转变为红润。

  他呆凝地注视着红衫客,嘴唇嚅动了一下,颤声道:“你你是凌大侠?”

  红衫客兴奋地道:“不错,在下便是凌千羽,大师你多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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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rzha一扫校,独家连载

  感谢“冷峰”兄搜集提供资料

  本书由“云中孤雁”免费制作

  第三章重重诡秘

  圆明大师的瞳孔放出异采,道:“凌大侠,贫僧有串念珠,请送交掌座!”

  凌千羽知道他将要不行了,赶紧答道:“大师放心,在下一定把念珠送给贵派掌门!”

  当他看到圆明大师那奄奄一息的情景时,禁不住叹息道:“唉!大师,你为什么要那样呢?否则在下也不会”

  圆明大师的眼中滴落几颗泪珠,气息微弱地道:“贫僧中了妖女的暗算!”

  他的胸腹一阵鼓动,吐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地又道:“心魔难伏,请原谅!”

  凌千羽听他这么说,已大概可以推想出当时的情形。他一想到史怜珠,立刻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他虽跟伏虎罗汉有一面之缘,可是方才亲眼看见他的丑态,并不大相信他的话,然而当他看到史怜珠竟然悄悄地溜走了,他才明白圆明大师的话果非虚假。

  顿时,他不禁呆了一呆,料想不到那么楚楚可怜的一个美女,竟然还有阴谋,否则她也不会暗算圆明大师了。

  他这时不能撇下圆明大师不管,径自去追赶史怜珠,把整个事情问个清楚。

  就这么犹疑了一下,他已见到圆明大师的脸孔又转为灰白,已是入气少,出气多了。

  他赶紧迫问道:“大师,你晓不晓得那女子是谁?她为什么要暗算你?”

  圆明大师嘴唇嚅动了一下,却已发不出声了,凌千羽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还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便发现他轻轻吁了口气,呼吸已经停止。

  凌千羽抬起头来,望着他犹自睁开,却已变为黯淡的眼珠,心里不禁浮起一丝歉意。

  他缓缓伸出手去,按着圆明大师的眼帘,默祷道:“圆明大师。在下发誓一定要替你报仇,并替你把念珠送回少林,你安心地去吧。”

  说也奇怪,等他的手一拿开,圆明大师的眼睛已经合拢,面上神态也显得安详多了。

  凌千羽不忍再多看他那张脸孔,侧过头去却看到了那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灭熄,只剩下一堆残烬。

  他愣了半晌,心中有种人事无常c容易幻灭的感触,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叹息的回响里,他想起了圆明大师的交代,于是伸手在他身上搜索了一下,却发现他的怀里已经空无一物。

  凌千羽目光一闪,看到了火堆旁边摆着的几个小瓶子和一些散银,他的眉梢微微一扬,身形展处,已从大门飞掠出去。

  这时大雨已停,地上的泥水却仍在流着,除了流水声外,天地之间一片静寂,空气显得分外清新。

  凌千羽飞身跃上了庙顶,极目四眺,只见远山笼着轻烟,四野空寂无人,那史怜珠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凌千羽心知圆明大师为了那串念珠而遭到暗算,如今念珠失去,必定是史怜珠拿去的。

  一串念珠如此珍贵,不问可知,里面一定蕴含有秘密。对于涉及秘密的事,凌千羽一向最感兴趣,更何况他此刻还心有内疚,受圆明大师的托付!

  他飘身跃落在石阶上,撮唇打了个呼哨,没有一会儿工夫,蹄声急响,他那匹白马已从山冈那边疾驰过来。

  它奔到了凌千羽的身边,发出一声欢愉的嘶叫,伸长了颈子不住地在主人身上擦着。

  凌千羽摸着白马的长鬃,微笑道:“银霜,我们又要赶路了!你还没吃饭吧?等到了前面的小镇,我一定让你好好地吃一顿。”

  银霜仿佛听得懂他的话,点了点头,长嘶了一声。

  凌千羽一笑上马,双腿微微一夹,银霜便放开四蹄,急奔而去。

  他骑着马在小庙的四周兜了几圈,目光千直凝视在地上,由于雨后的地面是一片泥泞,假如有人在上面走过,一定会留下痕迹,凌千羽兜的圈子愈绕愈大,终于在第五圈上,发现了两个脚印。

  那两个脚印距离小庙已有三丈多远,痕迹很小,一看便知是女人的脚印。

  凌千羽停住了马,在旁边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这才纵马朝着脚尖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冷风扑面而过,然而凌千羽却觉得面颊有些发痛,因为他认为自己被人戏弄了,竟没发现史怜珠不但会武,并且武功还很高。

  若是他能够早些看出史怜珠的武功很高,自然对于她遭到强暴之事,起了怀疑之心,也不致轻易便将圆明大师击成重伤。

  他的心里愈是难过,对于史怜珠也就愈是痛恨。

  其实整个的事情也怪不了他,在那种情形下,谁都避免不了同情弱者,尤其是施暴者竟还是一个和尚,更加使人痛恨。

  何况史怜珠还做作得那样的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足可使任何男人激起义愤。

  若非凌千羽曾经跟圆明大师有一面之缘,厂解他不是那种假托佛名,专做恶事的僧人,只怕他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凌千羽把方才的事情,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发现了好几个疑问,其中一点是不明白史怜珠为何要告诉他,圆明大师是少林高手。

  当时圆明大师的面上沾了不少泥灰,两眼充血,脸肉曲扭,完全变了一个人,跟凌千羽初次见到他时,那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模样大不相同。

  假使史怜珠不指出他是少林圆明大师,只怕凌千羽做梦也想不到。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凌千羽暗叫道:“莫非她想使我成为少林之敌?”

  “圆明大师本是得道高僧,为何会变成那种可怕的样子,难道真如他所说的心魔难伏,抵挡不住那少女的诱惑,还是另外尚有隐情?”

  “那个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历?”

  “圆明大师的念珠有何珍贵之处?”

  这许多的疑问在凌千羽的脑海里不住地浮现着,使他分神不少。好在这一带没有人迹,地上又有泥泞,他才能很容易地找到了史怜珠留下的脚印,不然早就迷失了。

  他一路沿着史怜珠留下的脚印追赶下去,大约驰出了半里多路,那双脚印已离开了山道;转奔山坡,不过他可以推想出她既是有计划地夺取圆明大师的念珠,前面定有接应之人。

  否则她的衣衫已被撕破,那种狼狈不堪的模样,也见不得人,或许可能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到晚上才出来到镇集上去。

  凌千羽纵马上了山坡,发现这座高坡上,长着许多野草,要凭着一个轻功高强的女子所留下的痕印去追索她的行踪,是绝无可能的。

  他四下查看了一下,只见远处的山麓下好似筑有许多房舍,四围一带,有一条小溪绕村而过,远望过去,有似一条白练。

  他一带缰绳,银霜洒开四蹄奔下坡去,那长长的鬃毛随风扬起,仿佛天马凌空。

  不一会儿工夫,银霜已载着他到了坡下的一条羊肠小道上,朝远处山麓下的村落奔去。

  蹄声清脆,配合着山风流水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韵律,使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凌千羽驰近了那条小溪,只见溪旁有许多空芜了的田地,竟然无人耕种,田里都长满了长长的杂草。

  在这青山绿野,山溪流水所环抱中的村落,不啻是一个世外桃源,假若能看到农人在田里耕种,小孩带着黄犬在田野追逐嬉戏,便会使人的心底涌起恬静而又羡慕的感觉。

  然而凌千羽所见到的这个村落,既无农人,也无小孩,甚而连犬声都听不到,顿时使他觉得好像失落了些什么,有种遗憾的感觉。

  他纵马驰过了一座木桥,银霜缓缓地在一条黄土路上行过,一会儿便进入那个村落。

  凌千羽的心里一直都在纳罕着,等到一进入村中,那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这个村落并不很大,左右纵横也只不过有百十户人家,在人村之处有一口大井,井旁便是一大块空坪。

  凌千羽的目光掠过那些低矮的房屋,最后落在那口大井上。

  他的眼睛发亮,射出凌厉的光芒,凝视着那个空荡荡的大土坪,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

  没有,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狗,没有鸡;甚至连只蚂蚁都没有。

  他所看到的全是一片静物,连一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

  因此这个村落是一片死气沉沉,就仿佛经过兵燹之后,被洗掠一空,四下遍野都堆集着死尸一样,让人嗅到的全是死的气息。

  凌千羽这时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有那种纳罕的感觉,敢情这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小村。

  由于他没看到人,没有看到人的活动,他才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因为这世上的一切,都以人的活动为主,若是缺少了人,自然少了重心!

  可是凌千羽默然骑在马上时,却很快地又否认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他看到的村落,缺少人的居住,他只能说是一座空村,村里没有动物,也该有树木青草,这些植物时刻都在生长之中,又怎会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那空荡的大土坪上,什么都没有,然而凌千羽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bxx小说网,bxx,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