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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夺经之战(四)

  在双井子打完尖后,次日一早,张召重一行五百余人又浩浩荡荡上路了。前面五十余里处就是七道沟,那是到黄河岸边之前的最后一道险要,对方要夺经成功,非在那里动手不可,所以张召重等一干大内高手都打醒十二分精神,只待最后一场大战。

  果不其然,铃剑双侠等人一早就等候在七道沟附近。几个时辰之后,只见一大队人马稍稍驰近,是一批官兵押着一队车队,正是张召重一行。铃剑双侠与霍青桐圈转坐骑,拦在当路。

  汪啸风待官兵行到跟前,双手一拱,斯斯文文的道:“各位辛苦了!这里风景绝妙,难得天高气爽,不冷不热,大家坐下来谈谈如何?”当头一名清兵喝道:“快闪开!你这穷酸,快别在这儿发疯。”汪啸风笑嘻嘻的一避,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阁下横施马鞭,未免不是君子矣!”押队的将官参将曹能纵马上来喝问,他与铃剑双侠未朝过面,但也定是夺经之人,眼见今日之事不能善罢,举枪卷起碗大枪花,“乌龙出洞”,向汪啸风当心刺去。汪啸风待枪尖堪堪刺到,突伸左手抓住枪柄,右手在枪杆上猛力一击,喀喇一响,枪杆立断。曹能大惊,勒马倒退数步,从兵士手中抢了一把刀,又杀将上来。汪啸风潇洒一挥手,曹能单刀脱手。若不是汪啸风不欲取他性命,否则十个曹能也是尸横就地。

  张召重飞身下马,拔剑在手,逼近数步,凝神看时,惊道:“原来是你!”忽然身后抢上一人,说道:“张大人,待我打发他。”张召重见是御前侍卫朱祖荫,虽明知他不是对手,但为了看清敌手的招数,便退后一步,说道:“朱兄弟小心了。”朱祖荫抢上前去,喝道:“大胆狂奴,竟敢劫夺朝廷车马,看刀!”举刀向汪啸风腿上砍去。汪啸风轻飘飘的跃下马来,右手举波斯弯刀一挡,日光之下,朱祖荫见敌人兵刃厚重,自己单刀若和对手厚背大刀一碰,只怕就得断折,心中一惊,急忙抽刀。汪啸风的波斯弯刀顺势按了过来,朱祖荫单刀斜切敌人左肩。汪啸风弯刀翻过,倒钩横扎,朱祖荫退出两步。汪啸风右手挥刀,迎面劈来,朱祖荫大惊,知道厉害,拔身纵起,哪知汪啸风纵身上前,左手使出水岱所传的“冷心指”,从后面兜上,朱祖荫顿觉后心“志堂穴”一麻,暗叫不好,双脚已被汪啸风倒提起来,汪啸风手中又是一放,朱祖荫平平向外飞出。

  张召重眼见朱祖荫远非敌手,三招两式即被抛出,当下晃身挡在前面,左手疾伸,拉住朱祖荫的辫子提起,在他胸口和丹田上一拍,解开穴道,说道:“朱兄弟,下去休息一下。”朱祖荫吓得心胆俱寒,怔怔得答不出话来。张召重一挺凝碧剑,纵到汪啸风身前,说道:“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身功夫,你师父是谁?”水笙道:“你不识我家公子的兵器,你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教会你。”张召重不再理她,刷的一剑向汪啸风右肩刺到。

  铃剑双侠的鸳鸯刀法在江湖上名声太大,汪啸风不愿暴露行藏,早和水笙商量好,自己使血刀刀法,水笙用最常见的玉女剑法。汪啸风右手翻上,波斯弯刀迎面向张召重砸去。双方刀剑一碰,张召重的凝碧剑居然未能削断对方弯刀。张召重大吃一惊,眼见神兵不能截断敌人兵器,心中一凛,当即用凝碧剑施展“柔云剑术”,剑招绵绵,有攻有守,和对方的波斯弯刀狠斗起来。汪啸风的血刀刀法,不过是慈悲刀法中大悲刀法的半套,威力有限,与武当派的上乘剑术相比不过是伯仲之间,双方一时占成平手。张召重不愿耽搁,鏖战中他突施奇袭,左手一扬,发出一枚芙蓉金针。汪啸风早有准备,侧身避过。

  突然后面喊声大震,清兵只见平野漠漠,人马排成一线而行逼来。铃剑双侠和霍青桐一喜,知道是主力到了。

  “天山双鹰”和木卓伦率回部数十匹驼马自西向东奔来,越奔越快,回部骑士长刀闪闪生光,直冲入官差队里,双方混战起来。周仲英率领铁胆庄百余庄丁则从后掩杀。

  两名清兵大声喝问:“哪一路的?”周仲英的大弟子孟健雄更不打话,掏出弹弓就是两枚铁弹子,正中面部,两名清兵登时了帐,撞下马来。

  “天山双鹰”笔直向大车冲去。一名镇远镖局的镖师举刀砍来,陈正德举剑一挡,剑锋快如电闪,顺着刀刃直削下去,将那镖师四指一齐削断,“顺水推舟”,刺入他的心窝。但听得脑后金刃劈风,知道来了敌人,也不回头,左手剑自下上撩,剑身从敌人左腋入右肩出,将在身后暗算他的一名镖师连肩带头,斜斜砍为两截,鲜血直喷。众人在后看得清楚,大声喝彩。镖行众人见陈正德剑法惊人,己方两人都是一记招术尚未施全,即已被杀,吓得心胆俱裂,大叫:“风紧,扯呼!”

  眼见援军都已赶到,霍青桐喊道:“把鹰爪孙和镖行的小子们全都拿下来,别让走了一个!分两路包抄。”当下天山双鹰c木卓伦从南围上,周仲英c孟健雄c安健刚从北路围上,有如一把铁钳,将官兵c镖行全都围在垓心。双方正斗得火炽,孟健雄打出铁弹子,两名清兵名镖师翻车落马。

  陈正德仍在人群中纵横来去。一名趟子手逃得略慢,被他一剑砍在肩头,跌倒在地。陈正德不欲伤他性命,提马跳过他身子,大呼:“火手判官,给我滚出来!”忽有一骑冲到跟前,马上骑士身材高大,喝问:“哪里来的野人在此乱闯?”陈正德迎面一剑。那人举锯齿刀一架。陈正德左右连环两剑,迅捷无比。那人右臂上举,锯齿刀尚在头顶,剑气森森,已及肌肤,百忙中向外一摔,镫里藏身,右足勾住马镫,翻在马腹之下,才算逃过两剑,吓得一身冷汗,仗着骑术精绝,躲在马腹下催马逃开。陈正德笑道:“躲得开我三剑,也算一条好汉,饶了你的性命。”又冲入人群。

  此人正是大内赏穿黄马褂的四品侍卫瑞大林,乃此次前来增援的六名大内侍卫之一,原以为西北苦寒之地哪有什么高手,哪知一交手就几乎丧命,当下魂飞魄散,纵马逃开。

  汪啸风知道“天山双鹰”秃鹫陈正德c雪雕关明梅要找张召重c白振算帐,当即道:“两位前辈,这里交给你们了!”一刀狠杀将张召重迫了过去。张召重见是陈正德,心中暗喜,以为凝碧剑又有了用武之地,可以如在悬崖上削断对方长剑占得上风。哪知青光一闪,陈正德左手已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一剑将凝碧剑格了开去。

  这正是霍青桐那把锋利无比的短剑,张召重凝碧剑发挥不出神兵功能,心下焦躁,刷刷刷三剑,将陈正德逼退数步,向大队冲去。周仲英斜刺里窜出,拦在当路,金背大刀一立,喝道:“今日会会火手判官!”张召重见他白发飘动,精神矍铄,听他言语,知是西北武林的领袖人物铁胆周仲英,不敢怠慢,挺剑疾刺。周仲英大刀翻转,刀背朝剑身碰去。张召重剑走轻灵,剑刃在刀背上一勒,刀背上登时划了一道一寸多深的口子。这时水笙c霍青桐各挺兵刃,四面围攻。张召重见对方人多,凝碧剑“云横秦岭”,画了个圈子。众人怕他宝剑锋利,各自抽回兵器。陈正德短剑在手,不怕凝碧剑,上前缠住。张召重暗暗叫苦,只得打醒精神对付。那边雪雕关明梅与白振又大战在一起。

  参将平旺先见敌人聚集在张召重周围,急叫:“放箭!”数十名清兵张弓射来,箭雨中安健刚“啊哟”一声,左臂中箭。孟健雄一见大惊,忙问:“二弟,怎样?”安健刚用牙咬住箭羽,左臂向外一挥,已将箭拔出,怒喝:“杀尽了这批奴才!”也不顾创口流血,高举钢刀,直冲入清兵阵里。一时之间清兵被钢刀伤了七八人。孟健雄一阵弹子,十多名清兵被打得眼肿鼻歪,叫苦连天。

  这边木卓伦高举马刀c霍青桐的大哥霍阿伊手持大枪,仗着骆驼身形高大,几十匹骆驼在清兵队伍中乱冲乱撞。清兵队形大乱,四下乱窜。混战中汪啸风奔到周仲英身边,低声道:“老爷子,夺了镇远镖局的镖旗!”

  周仲英猛地醒悟,向插着镇远镖局镖旗的大车猛冲过去。镇远镖局五大高手一起拦住,王维扬手持八卦金刀,与周仲英的金背大刀战在一起。铃剑双侠与霍青桐前来助战,水笙对上五魔阎世魁,急切间占不得上风;霍青桐对上六魔阎世章,两人再度交手,但见剑气纵横,轮影飞舞,霍青桐剑光霍霍,攻势凌厉,然而阎世章双轮展开,也尽自抵敌得住。霍青桐剑走偏锋,斜刺阎世章左肩,剑招又快了几分,剑未递到,已经变招。阎世章双轮想锁她宝剑,却哪里锁得着。两人转瞬拆了二十余招,霍青桐双颊微红,额上渗出细细汗珠,但神定气足,脚步身法丝毫不乱,蓦地里剑法一变,天山派绝技“海市蜃楼”自剑尖涌出,剑招虚虚实实,似真实幻,似幻实真。阎世章的双轮按五行八卦,八八六十四招,专夺敌人兵刃,遮锁封拦,招数甚是严密。

  汪啸风飞掠而去,突然一人箭步跳上,人尚未到,掌风先至。汪啸风见此人五十上下年纪,又矮又瘦,黑黝黝一张脸,两撇燕尾须,长不盈寸,精干矫健,知道是关东六魔中的三魔焦文期。

  焦文期的铁琵琶手得自洛阳韩家真传,一记“手挥五弦”向汪啸风拂去,出手似乎轻飘无力,可是虚虚实实,柔中带刚,一临近身就骈指似铁,实兼铁沙掌和鹰爪功两家之长。汪啸风见焦文期功力甚深,低喝一声:“好!”使出武当长拳,一个“虎纵步”,闪开正面,踏上一步,已到了焦文期右肩之侧,右掌一招“划手”,向他右腋击去。焦文期急忙侧身分掌,“琵琶遮面”,左掌护身,右手“刀枪齐鸣”,弓起食中两指向汪啸风点到。这时旁边一个胖子冲过来,对准汪啸风面门就是一拳,正是焦文期的盟弟罗信。汪啸风不闪不让,待拳到面门数寸,突然发招,左掌直切敌人右拳脉门。罗信料不到对方来势如此之快,连退三步,汪啸风也不追赶,与焦文期战在一起。罗信定了定神,施展五行拳又猛攻过来。他外号“铁臂罗汉”,五行拳的拳招全取攻势,一招甫发,次招又到,一刻也不容缓,金c木c水c火c土五行相生相克,连续不断。他数击不中,突发一拳,使五行拳“劈”字诀,劈拳属金,劈拳过去,又施“钻”拳,钻拳属水,长拳中又叫“冲天炮”,冲打上盘。汪啸风不愿杀伤人命,出手之际,颇加容让。

  这时罗信正用“崩”拳一挂,接着“横”拳一闩,忽然不见了对方人影,急忙转身,见汪啸风已绕到身后,情急之下,便想拉他手腕。他自恃身雄力大,不怕和对方硬拚,哪知汪啸风长袖飘飘,倏来倏往,非但抓不到他手腕,连衣衫也没碰到半点。罗信发了急,拳势一变,以擒拿手双手急抓。汪啸风也不还招,只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焦文期见罗信吃力,“银瓶乍破”c“铁骑突出”,铁琵琶手中的厉害招术一招紧似一招,为罗信解围。罗信见有可乘之机,右拳挥出,料到汪啸风必向左避让,随即伸手向他左肩抓去,一抓到手,心中大喜,哪知便是这么一抓,自己一个肥大的身躯竟平平的横飞出去,蓬的一声,重重实实的摔在两丈之外。他但觉眼前金星乱迸,双手一撑,坐起身来,半天摸不着头脑,傻不楞的坐着发呆,喃喃咒骂:“妈巴羔子,奶奶雄,怎么搞的?”

  焦文期见罗信被摔出,大叫:“并肩了上啊,小子要拚命!”在旁压阵的两湖豪杰“玉判官”贝人龙更不打话,一对吴钩剑分上下两路,左奔咽喉,右刺前阴,向汪啸风攻来。吴钩剑名虽是剑,实是双钩,不过钩头上多了一个剑尖,除了钩法中的勾c拉c锁c带之外,还夹着双剑的路子。双钩不属十八般武器之内,极为阴狠难练,初学时稍有疏虞,不是被月牙护手所伤,便是拗劲掣肘,发不出招,但练成了之后,招数却着实厉害。汪啸风见双钩一出,当即留神,展开波斯弯刀连连进击。罗信取出七节钢鞭,也加入战团,力大招沉。

  焦文期铁牌一拍,铮铮有声,向汪啸风后脑砸去。焦文期是在洛阳韩家学的武艺。韩家铁琵琶手至韩五娘而达大成,除掌法外,兵器用的是一只精铁打成的琵琶。这琵琶两边锋利,攻时如板斧,守时作盾牌,琵琶之腹中空,藏有十二枚琵琶钉,一物三用,端的厉害。焦文期嫌琵琶是女子弹弄之物,在江湖上使用出来,被口齿轻薄之人损上几句可受不了,是以别出心裁,打造了一面铁牌,形状虽异,使用手法和师门所传的铁琵琶并无二致。他的师兄韩文冲见焦文期铁牌出手,也手持奇门兵器铁琵琶从旁攻上。一时四大高手对汪啸风形成围攻之势。汪啸风旨在引开敌人,正合心意,以他的武功,对付四大高手绰绰有余,只是不愿杀伤人命,出招受到限制,当下稳扎稳打,伺机出手制敌。

  双方的高手捉对厮杀,一时杀得难分难解。瑞大林等大内侍卫护紧镖车,与回部的骆驼兵大战,仗着人多势众,渐渐占了上风。激战中,突然一名灰衣老者从天而降,一下就扑到镖车旁。大内侍卫们大吃一惊,辰州言家拳掌门人言伯乾离得最近,手中双铁环挥舞如风,向老者砸去。灰衣老者不退反进,进手横拨格开了铁环,右足贴地勾扫,同时左手一个捺掌。言伯乾急急纵身跃起,向旁跳开。灰衣老者左手五指掇拢,变为刁手,借势一拨,一掌打在他肩上,登时将他打翻在地。瑞大林见势不妙,舞动锯齿大刀横砍,刀光中灰衣老者手肘向内,肘角向外撞出,正撞在瑞大林的腰肋之上。这一记是“肋下肘”,瑞大林的肋骨已断了数根,痛入骨髓,哼了一声,蹲了下来。总兵成璜的镔铁齐眉棍此时也已砸到,灰衣老者纵身抢前,直欺到成璜怀里,一个“弓箭冲拳”,左手已抓住齐眉棍,右手向他当胸一拳。成璜万想不到对方功夫如此之硬,竟会施展“空手夺白刃”招术强抢自己齐眉棍,被他这一欺近,招架已自不及,胸膛一挺,“哼”的一声,硬接了这一拳。灰衣老者只使出了五成力道,见对方生硬受下来,不禁叫一声:“好!”其实成璜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一拳只打得他痛彻心肺,几欲呕血,猛吸一口气强忍,再用力拉扯,想将他拉住齐眉棍的手挣脱。灰衣老者也正在这时一拉,成璜受伤之余,究不及灰衣老者功力精湛,手中齐眉棍竟然便给他硬生生夺去。

  灰衣老者突现战场,一出手就打伤三名大内高手,一时震慑当场,余下的万庆澜c朱祖荫等大内侍卫再也不敢上前拦截。灰衣老者夺棍在手,一棍就掷向镖车。镖车在一声巨响中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中,灰衣老者掀起大车的垫子,撬开了一块木板,但里面又哪有东西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