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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你说的永远 (十三)

  “就是他嘛。”陈老太太很肯定地说,“他就算这一片儿的老熟人了,经常过来走东串西的。他们做房屋中介的不就是得这么活络嘛,得掌握房源。”

  陈老太太说完了,另一位老太太接着说:“我们说他跟搞解放前地下工作的似的。整天笑嘻嘻的,不动声色地就做了好几笔大生意。”

  “小锁,他是不是也打你们家房子的主意?前阵子就老过来居委会没事儿也坐着喝会儿茶。姥姥嘱咐我们说不要跟他多说,我们也没多说。他可精着呢”陈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索锁点着头说:“谢谢陈奶奶,有什么事儿麻烦您跟我们说一下。洽”

  “老街坊,客气什么。你这是要出去不是?快去吧。”陈老太太笑着挥手。

  索锁跟她们道别,边走心里边有点儿别扭。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对劲,可就是觉得不对劲她从昨晚上开始,心老莫名其妙就七上八下起来。

  她在车站等车,趁这会儿工夫就给姥姥打电话。但是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索锁在车站上看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心慌的厉害。她转了转身,有种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的慌乱感身旁有位阿姨提醒她说车子来了,她看着车子才想起自己要去彭因坦那里钤。

  上车后她抱着柳条篮子继续拨电话,但是始终无法接通。

  仔细一想,山里信号总归是不好,这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偏偏又一惊一乍起来了。以前她打电话给姥姥总能遇到一两回这样的情况但是不管今天的电话打得通还是打不通,她一定要尽快去看看姥姥。如果姥姥要回来,就接她回来;如果她不回来,就陪她在山里住几天。

  她有了主意,觉得心里没那么慌了——姥姥不会不跟她商量就做决定吧?虽然她有权利那么做

  公交车停下来,索锁下了车,往彭因坦住所院门走去。

  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发现路边的电线杆上有寻物启事——她一向不太关心这些跟自己没关系的事,这回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一眼——是寻猫的。启事上有两张彩照,左边一张是一只母猫和两只小猫;右边则是单独一张小猫咪的。主人说这大猫于三个月前生了两只小猫,由于大猫是散养在院中,小猫一直被大猫带在身边。除回家中觅食,一家三口终日流连在外。但其中一只小猫走失。主人家多方寻找不见踪影。原本不抱希望能够找到,可是余下的两只猫咪于今日被下药暴亡,家中老人思念成疾索锁看着看着,忍不住四下里张望。

  这种寻找丢失的宠物的启事并不罕见。但这启事中大猫和小猫的模样,和黑子简直一个模子。更别说她见到黑子时候的大小,就和照片里这只小猫高度符合。要是不出意外,黑子真正的主人出现了

  索锁犹豫了一会儿,才把电线杆上的启事揭了下来。然后走一段,又揭一张到了单元门外,她手里已经有四张寻猫启事了。她挽着篮子开门上楼c走到楼上去的工夫,又把这启事每一张都看了一遍。

  当然是完全相同的,不同的仅仅是主人在上头画着的标记。

  进了门,黑子就在门口等她,看到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就四抓朝天地扭来扭去去撒娇了索锁换好鞋,蹲下去摸摸它的肚皮。

  黑子圆滚滚的小肚皮很热乎,还一鼓一鼓的,非常好玩儿。索锁禁不住微笑,逗弄它一会儿,把它抱起来,放在门口柜子上的那只放钥匙的琉璃碗里,打开启事对着照片看。她其实是有点不死心的,但这么仔细一对比,她不能不死心。这就是启事里原主人在找的猫黑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索锁手里的纸它都觉得好玩儿,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纸张边缘。

  索锁把启事照旧叠好,穿上围裙,放在兜里。小黑子在琉璃碗里的样子非常可爱,她拿手机给它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摸摸它的头。

  “可能得送你走了,黑子。”她说。

  她看着它蓝汪汪的小眼睛,想像以前每次看到它那样不自觉地就笑出来,却没能够不知道彭因坦看到旧主的寻猫启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虽然他总是嫌弃黑子给他闯祸c还要给它铲屎很麻烦,但是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语气有多么的放松此时这更像是一段偷来的快乐时光。

  偷来的,当然迟早要换回去的。

  索锁突然庆幸还好今天记得专门给黑子带来了新鲜的鱼。她先不管彭因坦的晚饭,先给黑子把鱼煮熟了,剔掉刺给它放进猫食碗里,看着它吃起来,她才开始预备晚饭。

  上午她跟彭因坦确认过晚上的菜单。他除了昨晚上说过的红烧肉,就要了个清水白菜。真是会吃清水白菜能麻烦死人。这是吃起来简单,工序又极其繁琐,还非常考验火候,她得慢慢儿地做。

  天黑后彭因坦按时回家了。进门就吸了吸鼻子,问道:“咦,还做鱼了?”

  索锁正在淘米。彭因坦吃米饭太讲究,提早做出来,口感不好他是要挑三拣四的。听到他问,轻声说:“嗯,你要吃吗?”

  彭因坦歪着头看看她神色,说:“别是给黑子做的,顺便给我吃个鱼头。”

  黑子听见他叫,喵了一声以示自己存在。

  索锁笑着说:“还真是。”

  “瞧咱们这差别待遇。”彭因坦弯身把黑子拎起来扔到肩膀上。索锁转脸看他逗弄着黑子,也笑一笑。彭因坦见她心情不错,犹豫片刻,问:“对了,晚上能不能请一朋友过来吃饭啊?”

  索锁问:“挺重要的朋友?”彭因坦总是把她的晚饭视作他自己的专享物资,舍得跟人分享真是奇怪了“今儿晚上太阳是打东边儿落的?”

  “我昨儿不是跟人一起吃晚饭嘛?点的菜他们赞不绝口的,我就吃着觉得很普通。别的不说,就那清水白菜,真是清汤寡水,根本做不出味道来那都什么呀!”彭因坦撇了下嘴,“我刚想起来这一出,你要觉得不便就算了。”

  “可以啊。反正都给你做好了,你请谁来吃是你的事呀。”索锁很好说话地答应了。

  事实原本也是如此,她并不觉得这是个大事儿。难得彭因坦还知道要问问她的意见。

  彭因坦扛着黑子,说:“好。那我先上去洗澡换衣服今天不着急走吧?晚点儿我想跟你聊聊。”

  索锁正在把余出来的一小撮儿米放到窗台上,听彭因坦这话说的有点儿奇怪,随口就回答道:“哦,不着急聊什么?你还有什么事儿嘛?”

  风吹过来,钻进她的领口,她冷的一哆嗦,赶紧关了窗。

  这么冷的天,很快耳朵都要冻掉了她没听到彭因坦的回答,回过头来却发现彭因坦已经走开了。她跟着出去,看他一边上楼一边打着电话,黑子被他夹在臂弯间——她忽然有点儿不忍心破坏他的好心情

  她把清水白菜盛好,想到彭因坦请朋友过来吃饭,给彭因坦准备的晚餐待客未免有点不够丰盛。她临时加了两道菜,桌上就是四菜一汤,显得不那么单薄失礼了。

  但等她准备好,客人没到,彭因坦也没下来。

  她看看时间,心想既然彭因坦今晚上有朋友在,她在当然有所不便,不如就先走。不过走是走,要上去跟彭因坦说一下的。

  她以为彭因坦在他卧室里,不想经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门是虚掩的。虽然里面没有动静,她直觉彭因坦是在书房里。她走倒书房门口,轻轻推了下门。门只开了半扇,就看到彭因坦背对着这边,手臂撑在书桌上,正看着什么她刚想要敲门,忽然看到在地毯上磨爪子的黑子,忽然间也玩心大起,轻手轻脚地侧身进门,无声无息地来到彭因坦身后,翘脚去捂住他的眼睛,尖着声音叫道:“彭因坦,你再不下去吃饭就没的”

  索锁话只说了半截就停下了。

  她看到了彭因坦桌上的图纸。

  她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伸手就要抓图纸。没想到图纸刚刚抓到一角,底下放着的档案袋子露了出来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图纸,扔了图纸就要去拿档案袋。

  彭因坦像是真的被她吓了一大跳,人都定在了那里。但也只是一两秒钟的工夫,他马上回转身来,要拉住索锁的手,被索锁果断推开了。

  彭因坦于是没有阻止她,让她拿起了标有“17号图片资料”字样的档案袋。

  索锁拉开档案袋上的线时,手都在抖。她迅速抬眼看了彭因坦,这一眼让彭因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不是冷,就是说不出的乱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准备好要说的话,一概都说不出口了。

  索锁掏出了一大摞照片。她麻利地一张张看着。然后,她把照片都塞回去,又抓起另外一个档案袋来。只是这一次她没等打开,就重重地把袋子按到了桌上——她盯着桌上散乱的图纸和档案袋那些横七竖八的c密密麻麻的却又及其规律的线条所构成的一张张建筑内部外部图纸,她以为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了。

  “索锁。”彭因坦终于开了口。

  “你什么都别说。”索锁阻止他,“我来问你这是什么?”

  “十七号的图纸。”彭因坦回答。

  楼下门铃在响,两个人谁都没有理会。

  索锁的脸色变了。彭因坦看着她的脸由红变白,刚想张口,索锁接着说:“这是你画的图你画图干什么?你拍照干什么?你拍照为什么不得到我允许起码问一句?”

  “索锁,你冷静点,听我解释下。”彭因坦说。

  “你要这些倒是也不奇怪。可是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索锁看着他。她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说:“要买房子的是你?姥姥在翠竹庵,是你告诉蒙春天的?是不是?”

  “索锁,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彭因坦一开口,索锁就转了身。

  彭因坦忙拉住她。

  索锁使劲儿一挣,甩开他的手。她的眼神过于凌厉,彭因坦只好一抬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我该早点儿告诉你,但是”

  “彭因坦,你先别解释。”索锁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只有这个问题,请你务必如实回答。”

  彭因坦点头。

  楼下的门铃还在响,不一会儿,彭因坦的手机也响了。

  但是彭因坦看着索锁,等她问话,并没去接电话。

  索锁看上去已经平静了很多,他甚至都觉得这一关会过去的了索锁轻声问道:“你决定走进17号院门,到底是因为我撞了你的车c还是因为你想知道到底该用什么办法对房主下手?也就是说,你接近我c接近姥姥,是不是为了了解房子的情况?请你,如实回答我。我先谢谢你。”

  彭因坦从心底里叹了口气。

  太聪明c太敏锐了,索锁。

  “开始是因为房子。但是”

  “没有但是。”索锁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她边说,边往后退。

  彭因坦要拉她,被她避开。

  她一脸的嫌恶,彭因坦没办法装看不到。这让他非常的难看尽管他也知道这是咎由自取,可索锁接下来的话,简直就像是抽了他一个耳光。

  “骗子。”索锁说完,转身就像闪电般从书房里跑了出去。

  “索锁!”彭因坦追了出去。

  索锁跑的很快,但是彭因坦跑的更快。只是追到楼梯口,彭因坦不敢使劲儿拉她,生怕一不留神,害她出点意外,只能追着她一路下楼去索锁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彭因坦追上来,她就拳打脚踢。

  仗着彭因坦自觉理亏又不敢伤她,她摆脱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换上靴子,就拉开了大门冲了出去。

  她一头撞在了人身上,险些被撞开。

  门外站着的人正握着手机,门一开,冲出来的那个小人儿正撞在他身上。他急忙把人扶住,没留神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索锁站稳,看到甩在她脚下的手机,弯身去捡。不料那人更快,先她一步将手机捡了起来。

  “没关系的。”他说。

  索锁直起身来的动作停了停,被人硬是拉了起来。她的目光还是垂着。她知道拉她的人是彭因坦,但是她没有立即把他推开,而是站在那里,目光一点点地从地面上挪着——空白的水泥地面,浅灰色的,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一对黑色的皮鞋,看样子只穿了几次,皮质非常柔软,不是复杂的款式,甚至连压花都没有裤脚窄窄的,裤线笔直两条腿也很直铁灰色的裤子,淡蓝色的衬衫,深灰色的羊绒大衣白净的面孔,黑沉沉的眼睛似乎是在望着她c又像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眼神

  索锁终于完全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脸。

  他在说着什么,但是明显不是对她说的。她耳边的确也有声音,但是她不知道那究竟是谁在说话她只知道有只有力的手始终攥着她的胳膊,并且又一股力量在让她往后靠但是她不能靠上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靠上去。她早已不能依靠任何来自体外的力量她硬生生地把自己拽回来。

  她略略侧了下身,转脸看着身后的彭因坦。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她从暴躁愤怒,变的冷静温和。

  彭因坦愣了下,手却仍然握着她的胳膊没放松。他想这个时候他一旦放开手,他就抓不住她了。

  “彭因坦,”索锁的声音很低,非常低。低的一定只有彭因坦和她能听到,“你听我说。”

  彭因坦望着她死灰般的面孔。他都没顾得让开门口,让巩义方先进去。

  “你说,我听着。”他说。

  索锁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拜托你或者算我恳求你,现在,让我走的好看一点。我不想当着人,跟你闹的不愉快。”

  “好。但是让我送你回去。你这样走,我不放心。”彭因坦说。他的声音也很低。虽然脸上还算平静,但目光和语气中,显然焦灼。

  “不。你有客人我答应你,我会听你的解释。我说到一定做到。现在,放手,让我走。如果你坚持,”索锁停下这冷冰冰的叙述,“那么今天之后,你我永不相见。你想要得到的,我拼死不会让你得逞。这个,我也说到做到。”

  她说完了,等着彭因坦。

  “你自己可以?”彭因坦不放心。

  索锁说:“我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的。而且,我像失去理智的样子吗?”

  彭因坦看了她一会儿,非常不情愿地松开了手,说:“给我电话。我等你电话。”

  索锁也看着他,然后她点头,抬手把他的手拉开。转身时往旁边一让,看着巩义方,微笑道:“抱歉。”

  然后,她从他身边绕开,疾步下楼。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索锁!”过了不一会儿,她听到彭因坦在叫她。她脚步没有丝毫放慢,反而是越来越快。彭因坦的确是追下来了,她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

  她紧咬着牙关,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让彭因坦追上她。她不知道自己能对这个骗了她c答应了让她走却又不守信用的人做出什么事来楼下的铁门锁上了。她手抖的不行了,简直要打不开门,她连着踢了两脚,铁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而她的脚尖更是疼的钻心。

  但是也顾不上了,她终于把门推开,跑了出去。

  她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也许是因为她跑的太快了可是她恨不得自己插翅能飞她冲出路面,一辆车子急急地刹住。

  “索锁!”一声惊叫在她身后。

  索锁拉开车门就上了车,马上说出目的地。

  在司机近乎谩骂的话c和车后备箱被人打的啪啪作响的声音里,司机还是开车离去。她一言不发地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孤立的身影牙齿咬到酸痛,胸口则是裂开般的剧痛。

  她听到司机在说姑娘我这不是出租车c我就把你拉到下个路口就放下了c还有你下回要是找死就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静点儿别拉人垫背

  她笑起来。

  她笑着点头,说:“好好,好我知道了”

  她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下一个路口她真的被赶下了车,站在路边她看着车水马龙c流火璀璨

  “小锁,小锁小锁小锁小锁”

  “干嘛,干嘛干嘛干嘛干嘛”

  “我叫你小锁,别人就不能叫了,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是我一个人的小锁。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小锁。”

  她眼泪,在寒风中被吹散,终于一滴都没有了。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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