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8】一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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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暖既然是装的，那就是没事了。顾爸顾妈放下心。但是，当病人的亲人走开以后，唐思礼走了过来。顾暖看他表情，就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展大鹏看着他这个背影都有些焦急：“这个老六——”
卫长青的头垂落下来，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有些话想当面问问他。”说完，他转身离开。
只能是尽快先把小九保护起来。揭穿骗局，不能让小九傻到回去。那样子的话，对他们夫妇俩是折磨。当初他们夫妻俩刚认识那会儿，小九在中间忙上忙下，不知道出了多少力，相当于一个媒婆。
他萧夜白失去过老五，她顾暖失去过弟弟，是感同身受。
因为小七都失踪了，被抓了，所以，萧夜白和顾暖一想，感情这回事儿，人命这回事儿，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张小链愣了下，这时候才意识到，萧夜白不是设套要抓他，是为了提前把他保护起来，面得他回去后被那男人抓起来，利用了来对付萧夜白。
展大鹏扭头，一巴掌拍老六肩头，说：“你要是真因此去了他那儿，被他抓了，你知道的，他像对付我们，只能把你和小七当人质了。因为眼看小九都被我们扣在这保护起来了。”
他这么一个回复，对方肯定猜到他卫长青已经对其起疑心了。
卫长青挂了电话，脸色青青的，知道展大鹏笑什么。
听到他这话，展大鹏都不禁当场大笑。
紧接，他对上萧夜白等人的眼神，似乎是想起了萧夜白刚说过的话，和对方说道：“是，我在二哥这里，有点事需要处理，处理完我就去找小七。”
卫长青被迫拿过电话，和对方嗯嗯嗯了好几声。其他人听不见他们之间说的话，只听卫长青最后突然惊讶一声：“大哥说老七出事了？”
说完，他把电话照旧递给卫长青。
展大鹏接了起来喂了几声后，说：“大哥问老六吗？他在，在的。”
“你接。”卫长青这会儿口气有点儿没好气了，心烦到他要死。
展大鹏这时拿起自己的电话，对老六说：“大哥打来的。”
卫长青感觉脚下的步子举步维艰。
对此章三凤也是一阵讥笑：“如果，那个人，早是对方的人了，知道我们这几个最棘手，会在其他被绑的小孩子中制造出更大的混乱来，不如用计把我们一块收拾了。而按照那些人心狠手辣而且爱玩的习性，肯定不是单纯地把我们消灭掉，而是更喜欢看着我们步入他们设计好的圈套一步步走向灭亡，可以令他们得到更大的满足了吧。”
卫长青僵了僵。
萧夜白对他这话明显冷笑：“你糊涂了吗，老六。要不是老五，我们早就全军覆灭了，按照他的计划路线逃的话。”
卫长青拉开房门走出去之前，转头对他们几个说：“别忘了，当时，能把我们一群人联合起来，计划逃跑并成功逃出来的人，是他，所以我们尊称他大哥。”
仿佛早料到他会这样说，萧夜白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卫长青并没有按照萧夜白的话去做，猛地按掉了电话，关机，道：“在事情我调查清楚之前，你们说的话，我谁都不会信。”
当初老大是这样对他们说的，说老七的工作较为隐秘，不能随便透露联系方式，所以，必须由他这边安排，最大限度保护老七安全。他们兄弟，全信了那人的话。
卫长青想拨打老七的电话，突然记起，萧夜白之前说的话没有错，他们想联系老七，只能是先联系老大，或是张小链来安排。
萧夜白接下来说出来大家最害怕的那个现实：“你们嫂子，后来发现这个叫戚染的男人失踪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在这个世上没有存在过一样。”
卫长青听明白了，肯定是老大和老七说过对张小链说的那种话，老七过来接触顾暖，发现事实不像是老大那样想的，结果，像老七这样比张小链聪明并且的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不用说的了。
“她怀疑，是我和她提过的，善于易容的老七。”
“嫂子怀疑——”
“这样说吧。之前，有个人叫做戚染的，来到我老婆这里，说是要谈业务。我老婆当时就觉得他奇怪了。虽然，我老婆知道他是某人带过来的，目的是要让她进商业的骗局。但是，我老婆很快发现，这个人，一方面帮着对方好像要拉她入局，一方面却故意把一些漏洞放给她看。面对她的眼神和老九一样躲躲闪闪。”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七那人，和你老六一样，都是很能干的，而且更喜欢独来独往。像平常，要联系你们两个，等于是难过上青天。章三单独联系你老六，惹得他不高兴，他更得牢牢掌控住小七了。因为小七不听我的。”
其余人也都是一团糊涂。
“小七？”为什么突然提到老七。卫长青不解了。
萧夜白叹口气：“老六，你知道小七在哪吗？”
“你想做什么？”卫长青瞪着萧夜白，莫非萧夜白还想设套，他卫长青做不了给兄弟设套的事，哪怕已经怀疑在心。
可萧夜白告诉他：“接，然后说你信任他。”
眼看事情都已经变成定局的时候，卫长青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卫长青看到了显示的来电号码，却不知道该不该接起来了，他此刻心里头乱成了一团麻，相当于全颠覆了，世界全颠覆了。
张小链听到这儿，突然拿手抹起眼角来，谁都看得出他悔不当初。
萧夜白继续说：“再说我老婆吧。其实，这个戏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老婆确实前晚上突发状况命悬一线后，醒来后察觉了异样。她发现，小九躲在其他人背后看着她的眼神不对，不像以前的小九。所以和我合计后上演的这个戏码。她是一个孕妇做这种事，你想想她不折腾吗？但是她说，和小九感情好，以前一直都认为小九是为我着想的好兄弟，她不想，小九和我反目成仇。眼看小九这个眼神还有的救。”
卫长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哆了下。
“老五为了我们，性命都可以豁出去，为什么再次相见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这和他经历了什么有关，他没有说，但是，他至少没有变成敌方的人，原因只剩下一个，他对我们大失所望。我们中间，有人早不是兄弟了，是间谍。”
卫长青脸色发白的，几乎两条腿都站不稳了。
“老五那天不是救我，是因为要救我老婆，顺带把我弄出来的。”萧夜白道出那天的实情，相当于压断了卫长青心里那天因为萧夜白获救而对老五依然充满了希望的最后一棵稻草。
展大鹏扭过头去，一拳砸到墙上，喊：“该死的！”
章三凤垂下脸。
房间里都是安静。
“你见过老五了，对不？你也怀疑我见过老五了，对不？既然我们都见过了，老五的态度，你我也都知道，老五不信我们了，不当我们是兄弟了。”
卫长青的气息开始有些短，对着他：“你说的是——”
“不是我第一个发现问题的。”萧夜白意味深长，“我和你一样，老六，刚刚才发现问题不久。以前也都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去怀疑到谁身上，毕竟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因为？”
“因为他认为，他们两个没用，没有多大用处，和对老八一样，不用盯梢的，反正他们都听我的。但是，我很聪明，普通的眼线我肯定察觉出来，所以，他必须搞个小九培养小九多年博得我信任再下手。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都是因为——”
“为什么？”卫长青疑惑重重地看着他们。
“知道为什么吗，老六？”
展大鹏一直独来独往，身边压根不带人。章三凤残废的，日常起居必须有熟悉的人操作，因此，只有一直跟随他的那个管家。
没有。
“误解我要超越他当老大？”萧夜白大笑不已，“你问问展大鹏和章三，他们最亲近我，可是，他在他们两人身边有安眼线吗？”
卫长青猛退一大步，道：“那也是因为你让大哥不安心，让他误解你要——”
他不能不承认，因为他确实是那个男人带进来的，只认那个男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矛盾的时候，还是必须按照那个男人的话去做。
张小链默然无语。
“小九是我们兄弟，但是，小九是他带进来的。你问小九？小九的主人是谁？”
“你胡说，小九是我们兄弟。”
萧夜白干脆给他指出来：“他在你身边安了间谍，同样的，他把张小链放在我这，一直当眼线。”
眼看萧夜白说的这些话都没有错，卫长青的脸色益发发青。是他的人内部出了问题，被人策反了。
“我这里警卫森严，独眼龙都能潜进来。你老六不觉得奇怪，我这里的安保，可都是由你老六一手布置的，那天我不提这事，你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觉得责任重大，必须搞清楚是不是自己布置的安防出了问题。”
“大哥，只是——”卫长青努力想着解释的理由，“为了我们好，担心我们出事。”
大哥能这么快速得知他们的情况，萧夜白都有意隐瞒，只剩下一个可能，大哥有眼线装在这里。
“这不奇怪，大哥他——”突然间，卫长青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现在在说的话，如萧夜白一早说的，是在自打嘴巴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都不知道的事，他比你先知道？”
卫长青一皱眉头：“是——”
“你上次到我这里来，不是问我了吗？问我这里是不是遭遇到歹徒袭击了。我和你说没有，你不信，因为以你老六的本事，踏进这屋里火眼金睛，很快能察觉到什么迹象，这是一，其次，他告诉你这边发生事情了，是不是？”
卫长青眼角微眯：“我调查？”
萧夜白道：“老六，证人，证词，证据，全都在这儿了。你再不相信，我再给你一个你在调查的事。”
卫长青深深感到萧夜白和萧夜白身边的人都是疯子。正因为如此，什么样的人到了萧夜白面前都变得无能为力，因为根本不知道萧夜白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所有听的人都能感到风中凌乱。
爱钱，但是不庸俗。
唐思礼点点头：“其实，只要他出的钱高过萧老板，我不是不帮他。问题是，他给的价格他认为符合预期，实际上太少太少了，让我都觉得他好像看不起我。但是，我这人不喜欢和人谈价格的，因为谈了等于庸俗。”
卫长青扭头去看唐思礼。
“他都录音了，秘密录音了。没办法，他爱钱，所以会做这种事，不是只是个医生而已了。”萧夜白好像无可奈何地指了下唐思礼。
卫长青只差没有被他最后一句话气歪了鼻子，说：“我不知道你给你的医生下了什么指示，但是，凡事要讲究证据。”
“因为他知道我的医生爱钱，只要给钱什么事都愿意做。只可惜，他给我医生的那点钱，太小气了，不能让我的医生动心，反而让我的医生为了讨好我，主动做起卧底了。”萧夜白说到这儿，啧啧摇摇头，“天下花钱的本事，有谁够得上我吗？”
卫长青把他们的话综合起来整理一番，道：“你，萧夜白，设了套，你老婆应该没有抢救，然后，吸引小九动手。因为你早就知道他让小九过来动手，你的医生和他接触过。他不知道那是你的医生吗？”
听到老板说到自己，唐思礼接上话道：“是有人接触过我，说是，问我老板的精神状况是不是随时有复发的可能性。”
“真实的事只有一件事发生了，那就是，那个人想杀我老婆。不仅张小链这么说这么做了，还有，我的医生唐思礼，和他接触过。”
卫长青的脸像是艰难地扭曲：“你们各执一词，我很难分辨真假。”
萧夜白走到他面前，嘴角斜斜一勾：“你信不信，他还会说，这一切都是我教小九怎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变成我的人，来反对他。问题是，你认为我反对他做什么呢？老六，你这么聪明的人，你想想。”
卫长青给冻住了一样，他的手指迟迟按不下那个快捷键。
萧夜白面对张小链这话点点头，再对老六说：“你现在再打电话过去，我相信，他会接了，然后会对你说，小九说的这种鬼话你都信吗？不信你拨拨看。”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张小链激动得满脸通红，同时，因为展大鹏这话他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地一丝发寒，“对了，他早知道我说这话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他打算把我当弃子。我真傻，真傻——”
展大鹏直呼：“这种鬼话你都能信？小九，是大哥亲口和你说的吗？不会是大哥没有说，你自己想出来的，然后把污水泼到大哥身上！”
一群人听了都是惊愕。
张小链吸口气，道：“大哥是好心，认为二哥会因为太爱嫂子被人利用最终会发疯的，导致我们一群兄弟受累，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
卫长青再次盯了下小九，手指头推了下小九的肩头：“你有什么话说什么。我告诉你，我老六在这儿，绝对不让任何人陷害你。”
杀顾暖，其实他根本下不了手。
他做这种这么简单的事情都错漏百出，和萧夜白说的一样，都是因为他自己的心态发生了改变。他做不了那个男人叫他做的事。
张小链脸色晃过一丝苍白，两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因为他知道小九把事儿搞砸了不说，而且，知道了小九的心，偏到我这边来了，等于会招了。”
“为什么？”卫长青一副质疑的眼神等他怎么说。
“知道他为什么不接你电话了吗？”萧夜白说。
卫长青愣了下，接着说：“可能信号不好。大哥都说了他现在一直都在潜艇里。”
一串串长音过后，咔的一声，对面像是有人接起，又很快地放下。
卫长青恼怒地把自己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下子按住那个快捷拨号键。
“那好，你打给他看看。”
“不可能。”卫长青道，“我打给他，他一直都接的。”
萧夜白摊摊手：“他不接，他从来不接我电话。他手机有时候通的话，接的人不是小九，就是他身旁其他人。”
几个人看着他拨那个大家都异常熟悉的号码。一串串的长音过后，并没有人接听。
“要不要我拨通大哥的电话？你不是说我经常不给大哥电话吗？我现在拨给你听听。”萧夜白按下了自己手机里的某个号码。
“我老六会自抽嘴巴吗？你当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
面对他这话，萧夜白一个字：“好！这话是你老六说的。我今天萧夜白撕开撕破脸皮来说了，你老六等会儿不要自抽你的嘴巴。”
卫长青对唐思礼的解释并不买账，是紧皱眉头，把矛头再次指向萧夜白：“兄弟之间，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的吗？需要给兄弟设套？这种事你都做的出来。”
冲自己老板鞠个躬后，唐思礼道：“我在房间里放了一些能让人产生幻觉的乙醚。用量只有站在床头的人能闻到并相应的脑子里产生出一些幻觉。而幻觉，其实和人当时的心理活动有关，可以说是间接地反映出对方心里面的真实想法。”
门再打开，这回走进来的人是唐思礼。
萧夜白的神态依然那样漫不经心的：“我再叫个人进来，我相信你们就懂了。”
“这是怎么回事？”卫长青气汹汹地站在了萧夜白面前指认，明显，这都是萧夜白变得把戏。
张小链这回连摇头都没有，因为他无法否认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实。
“你叫二哥大哥做什么，小九？”展大鹏眯着眼睛像是故意问。
见此，张小链一屁股砰坐回椅子上，闭紧嘴巴，不想多说一个字似的。
张小链把萧夜白误认为大哥了，所以若无其事继续做坏事。
萧夜白示意汤绍宏把录像同时录制到的声音放大一些，把张小链单独吐过的那个字放大，喇叭里传出了张小链说的：大哥——
同样的，张小链也接受不了自己昨晚上这个莫名其妙的情况。
“这个录像，不是后期合成的吧？”卫长青首先想到的质疑点是这。因为屏幕里作案的小九，竟然当着萧夜白的面犯案，还这样的自以为是不当一回事，把萧夜白当空气，这解释不了。
其余三个，一样在看完录像里发生的一切后，感觉是不可思议，有太多需要解释的地方了。
张小链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屏幕里记录下来的真实景象哑口无言。他这，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好像在变魔术。
那个人一直站在他，看着他动作，包括他把手放在被子里去扭三通管。而那个人不是他幻觉里看到的大哥，是昨天精神错乱的萧夜白。
“二哥他——”张小链抬头刚要解释萧夜白的情况，突然看见电视屏幕里，自己昨晚站在病人床头后回头看门，门那里站了个人。昨晚他以为是幻觉看错了人，结果，现在录像录制下来的清楚影像证明了不是他的幻觉，是真实的。
“二哥怎么了？”
“我，我是帮二哥去看看嫂子的情况，就，就这样而已。”张小链说，他现在已经不敢回想昨天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少致命的疏忽。
卫长青快速地整理完思绪，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回头在老九的脑袋上打量，不愿意相信地问：“是你做的吗？小九？”
其实这用问吗？像这种低级错误，萧夜白不可能会犯的。再说这屋子里，不可能只有萧夜白一个人在想这个安保问题。原因只剩下一个，故意放那人进来房间作案的，目的只有一个，设套引狼入室，抓个现成的。
章三凤是早已想到答案了。
展大鹏捏起了下巴，像是有些明白了，明白了什么。
对于他这个问题，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解释版本。
要他的话，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让人有机可乘。因为房间里头看起来，只有性命堪危的病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有持刀歹徒进去的这话，这些人不都得死。
卫长青提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那病房的门没有锁，这么容易让人进去的？”
几个人看录像上显示的时间点，是凌晨四五点钟。他们几个都知道，要作案的人，选择这个时间点下手的话，因为是其他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为黄金时间。
展大鹏问：“那是谁？”
只见一个人影走过走廊，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病人房间的房门。
现在，录像回放准备就绪了。房间里的小屏幕上开始放映昨晚录制的影像。
张小链摇摇头，又摇摇头。
“你做了什么？”老六问。
听见他声音，张小链身体僵硬了下，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他眼睛的刹那，马上重新垂落下来，道：“六哥——”
老六的性子是刚正不阿，是非分明，黑白分明。所以别看他在外面和展大鹏吵，不是为任何人吵架，只是单纯坚持自己的原则。
卫长青在看清楚他们两个在摆弄什么东西以后，一个冷光扫回张小链头上：“小九？！”
被卫长青质问的萧夜白，是和汤绍宏一块摆弄着家里安装的监控录像回放装置。
章三凤的脸上却呈现出宁静的姿态，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料似的。
展大鹏一样不解，歪着脑袋打量张小链耷拉下去的那个脑袋。
张小链这个样子，仿佛是个罪犯准备招供的姿态，对于常年审查犯人的卫长青而言，太熟悉了。
“这是怎么回事？”卫长青立即发出了质问。
卫长青从门那边转回头，和展大鹏章三凤一块看到房间中央。那里摆了张椅子，张小链独自坐在那儿，从他们这儿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张小链低着头，两只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在发抖。
房间里，不会儿呈现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安静。
怒气腾腾的，卫长青尾随他们两个进房间后，随手把门一甩，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一较高下了。
卫长青捏紧拳头，再跟不跟进去的时候犹豫了下。如果他这时候不进去，不就显得心虚吗？不，他要进去看看那个萧夜白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展大鹏拨开卫长青的手，哼一声，回头推章三凤的轮椅，径直擦过卫长青身旁走进萧夜白等着他们三个进来的房间。
卫长青和展大鹏之间绷紧的气氛稍微缓解一些。
章三凤登时发了脾气：“都给我住手！多少人看着。嫂子都没有度过危险期，你们在这里争执是人吗？”
卫长青冲上来一把揪住展大鹏的领子。
展大鹏张开嘴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他这人：“你有毛病吧，老六？当初结拜兄弟时是怎么说的，兄弟个个平等。二哥从来也没有对我和三哥说些什么，二哥从来更没有说在我们面前以老大自居，连以老二自居都没有。二哥那个性子就是随和，嘴巴毒一点让你老六不高兴罢了。不如你老六脑子有毛病！”
听见他这话，卫长青再次转回身，生气道：“你再说一句！有胆子给我再说一句！我老实告诉你，老四！大哥才是老大，本就该所有人都听大哥的，他倒好，做老二不服气，非要抢着当老大是不是？坏了规矩的事你都高兴，你们和他都是一丘之貉。”
展大鹏看着他硬邦邦的背影，和章三凤小声抱怨：“要我说，大哥那是挑拨离间，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的，非要捉出来说二哥的不是。我们和二哥亲有什么错吗？”
卫长青才转过身，继续往上走。
萧管家走了过来，对他们三说：“少爷在上面等着各位了。”
三个人在楼梯上说着话，其他人都避开他们三，尤其看到卫长青这个铁汉子脸上似乎是怒气汹汹的。
“他不撒谎，不代表他什么都说。”卫长青握了握拳头。
“怎么想的？当面问问二哥不就知道了。二哥那人，从来不会撒谎的。”章三凤说。
一针见血的话，令卫长青脸上别扭地扭了把，但是他没有办法否认章三凤的话，于是倔强地顶着这个硬邦邦的口气继续说：“是。我是为大哥不值。大哥真心担心大家，结果，你们谁都不接他的电话，不告诉他。肯定是大哥心里都意识到要出事了，才赶紧把小九送到二哥身边帮忙。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和他是怎么想的。”
章三凤的视线慢慢扫过他脸上：“我觉得你这个口气，是在为谁抱不平的？”
卫长青冷哼一声，道：“人要真好好的，不想让我们操心担心，为什么今天把我们叫来了？他可以继续捂着，显得他多聪明多自以为是，可以一辈子都不让我们知道都发生什么事了。”
“二哥肯定是怕我们担心瞎操心。反正，能请到的医生都在这里了，现在人不是都好好的吗？”
“不是，你听人家怎么说？”
“老六——”展大鹏不喜欢他这么说萧夜白，皱着眉头打断他，“二哥不是这种人。”
卫长青听原来发生这么大的事，回头冷冽地扫了下展大鹏他们两个，说：“看看，他说的没事，我看，等到人死了，都不会和我们说实话。他根本不当——”
顾爸顾妈都来不及伤心自己女儿，被萧老太太追打，这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孙子那人，对女人向来拒于千里之外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生下孩子的，老人家这容易吗？
萧老太太承受不了打击，当场痛哭责骂，骂自己孙子不说，骂顾爸顾妈，都说这个屋子是凶宅了，必须走，可没有人听她的。现在好了，把她四世同堂的美梦都打碎了，她要和这些人没完。
“真像奇迹呢。昨天，医生本来都说人不行了。老太太都哭啊——”
在走到楼上时，他们三个人听见了扫楼梯的两个佣人聊起昨天发生的事说：
可实际上，昨天发生抢救了。
三个人往屋里走时，一路是担心兄弟家里的情况。好在进入屋里后，他们发现，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走动的人都是井然有序，那些人脸上也都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看来，孕妇和孩子的情况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卫长青都不禁冒出这个想法了。更何况展大鹏和章三凤。
这两天？来的真巧。
“是前天吧。”
“小九来了吗？”卫长青貌似这会儿听展大鹏说才知道张小链回来的事，疑问，“什么时候的事？”
展大鹏又说：“二哥说小九来了，人也够了，跑腿的事小九能做。”
兄弟有事，不是该把兄弟叫来帮忙吗？
卫长青甩关自己车的车门，嘴里咂了下，像是对于萧夜白不让他们来有些不满。
章三凤点点头，是一样的说法。
展大鹏实话实说：“有打过电话过来，二哥说嫂子情况已经稳定了，医生不希望太多人涌到这里来，所以，让我们不要来了。”
下车的时候，卫长青问另外两个：“昨天这里出事的时候，你们知道吗？”
前面开车的是卫长青，后面开车的是展大鹏带着章三凤，都是接到通知过来的。
楼下驶来两辆车。
小九，小九。其实，他以前跟萧夜白的时候，萧夜白极少叫他小九的，都是叫他的名字。现在想起这些细节后，张小链眉头紧锁，知道凭自己这点本事肯定哪里出问题了。
张小链想起昨晚上的幻觉，顿觉心虚，低头想转过身，背后突然传来萧夜白的声音：“小九，你过来。”
萧夜白的眸子，这会儿深得不可见底，但是没有昨天的目光错乱，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手从对方的胳膊上松开，张小链踉跄两步，是望到了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萧夜白。
从对面好像镜子的眼睛里，张小链突然看到了自己。自己是头发没有梳，发尖树立，衣服皱褶邋遢，脸上还沾着口水沫儿。
什么事？对方好像听不懂他的话，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走廊里，来回走动的人，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他愣了下，这样的情形根本不像发生坏事了。着急之下，他伸手随意抓住经过的一个佣人，问：“出了什么事吗？”
打开房门，他立刻走了出去。
张小链跳了起来，莫非自己错过了什么场面。
居然这么晚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怎么回事？
早上十点了。
他坐在椅子里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窗户里射进来的光线落到他眼皮上，刺激到他眼睛。他猛然醒过来，抬头看墙上的钟。
想到萧夜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张小链摇摇头，用力地摇摇头，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
一切天衣无缝，只等天亮的时候——收尸了？
如果监控录像回放，说他为什么在那儿。他也想好了解释，因为他早已经和顾家人说好了，说会代替萧夜白，定时到顾暖那里看看。
看看表，刚好是下半夜四五点钟，人们最熟睡的时候。他回忆自己进去出来的一系列动作过程，都没有人盯梢。
要不是这样的话，他张小链真没有机会下手呢。
至于萧夜白，下午老婆抢救的时候，精神上好像就发生错乱了。谁也不敢让他靠近病房。
毕竟下午病人刚进行过抢救，在这里病人的家属也好，佣人也好，都已身心疲惫。既然有医生在这里守着，而且在同一个屋，只要一叫马上人就到。所有人就此都被唐思礼打发回各自房间去了。唐思礼说如果人来人往会造成病人交叉感染，反而不好。
张小链脱掉了外套，听着门外面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
走出孕妇的房间，张小链在黑暗的走廊里加快了脚步。迅速回到自己房间以后，他反锁上了门。周身，不知不觉中，冒出了一身的热汗，是恶汗。
做完这个动作，他慢慢地呼出口气，把被子轻轻拉到顾暖的肩头上，再转身走了出去。
张小链一个用力，在被单掩盖下把输液管的三通接口往右转。在这个动作过后，将导致的结果是，营养液会继续输入病人体内，但是，救命的药剂将会终止。
她没有必要活着的了。
张小链不禁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他这不是在做坏事，是在帮顾暖从痛苦中解脱，所以，不用犹豫。她现在看起来多痛苦，和他那时候第一次见她帮她做很多事时精神奕奕的情况，完全两样。
顾暖的脸色是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脸上戴着的呼吸口罩拼命在给她鼻子嘴巴里灌氧气，但是，即使如此，顾暖似乎也没有一点起色的征兆。
张小链慢慢弯下了腰，目光落到床上顾暖的那张脸。
不用注入毒药，不用做什么手脚被人事后发现抓住变成证据，只要切断这个药剂，这个不是很难的问题。
病人一旦发生抢救，唐思礼要给病人滴入维持生命的药剂。这时候，如果切断这个药剂的持续滴入，就可以要病人的命。
没有事的，张小链想，一切都按照原先计划好的进行着。
幻觉？张小链屏住呼吸，再看自己抓着输液管的那只手，仔细分析自己的手的姿势有没有问题。感觉握得紧了些，他稍微放松一点手的力度，然后自然地垂放下来。他的头同时向后看了看。隔着房间里的帘子，唐思礼躺在一张椅子上休息的身影隐约可见。
他摇一摇头，回头，再看门口的人影，看清楚了，门口根本没有人。
那张面孔太熟悉了，熟眼到张小链刚要脱口而出“大哥”两个字，突然一想不对。大哥怎么可能在这，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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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暖既然是装的，那就是没事了。顾爸顾妈放下心。但是，当病人的亲人走开以后，唐思礼走了过来。顾暖看他表情，就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展大鹏看着他这个背影都有些焦急：“这个老六——”
卫长青的头垂落下来，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有些话想当面问问他。”说完，他转身离开。
只能是尽快先把小九保护起来。揭穿骗局，不能让小九傻到回去。那样子的话，对他们夫妇俩是折磨。当初他们夫妻俩刚认识那会儿，小九在中间忙上忙下，不知道出了多少力，相当于一个媒婆。
他萧夜白失去过老五，她顾暖失去过弟弟，是感同身受。
因为小七都失踪了，被抓了，所以，萧夜白和顾暖一想，感情这回事儿，人命这回事儿，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张小链愣了下，这时候才意识到，萧夜白不是设套要抓他，是为了提前把他保护起来，面得他回去后被那男人抓起来，利用了来对付萧夜白。
展大鹏扭头，一巴掌拍老六肩头，说：“你要是真因此去了他那儿，被他抓了，你知道的，他像对付我们，只能把你和小七当人质了。因为眼看小九都被我们扣在这保护起来了。”
他这么一个回复，对方肯定猜到他卫长青已经对其起疑心了。
卫长青挂了电话，脸色青青的，知道展大鹏笑什么。
听到他这话，展大鹏都不禁当场大笑。
紧接，他对上萧夜白等人的眼神，似乎是想起了萧夜白刚说过的话，和对方说道：“是，我在二哥这里，有点事需要处理，处理完我就去找小七。”
卫长青被迫拿过电话，和对方嗯嗯嗯了好几声。其他人听不见他们之间说的话，只听卫长青最后突然惊讶一声：“大哥说老七出事了？”
说完，他把电话照旧递给卫长青。
展大鹏接了起来喂了几声后，说：“大哥问老六吗？他在，在的。”
“你接。”卫长青这会儿口气有点儿没好气了，心烦到他要死。
展大鹏这时拿起自己的电话，对老六说：“大哥打来的。”
卫长青感觉脚下的步子举步维艰。
对此章三凤也是一阵讥笑：“如果，那个人，早是对方的人了，知道我们这几个最棘手，会在其他被绑的小孩子中制造出更大的混乱来，不如用计把我们一块收拾了。而按照那些人心狠手辣而且爱玩的习性，肯定不是单纯地把我们消灭掉，而是更喜欢看着我们步入他们设计好的圈套一步步走向灭亡，可以令他们得到更大的满足了吧。”
卫长青僵了僵。
萧夜白对他这话明显冷笑：“你糊涂了吗，老六。要不是老五，我们早就全军覆灭了，按照他的计划路线逃的话。”
卫长青拉开房门走出去之前，转头对他们几个说：“别忘了，当时，能把我们一群人联合起来，计划逃跑并成功逃出来的人，是他，所以我们尊称他大哥。”
仿佛早料到他会这样说，萧夜白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卫长青并没有按照萧夜白的话去做，猛地按掉了电话，关机，道：“在事情我调查清楚之前，你们说的话，我谁都不会信。”
当初老大是这样对他们说的，说老七的工作较为隐秘，不能随便透露联系方式，所以，必须由他这边安排，最大限度保护老七安全。他们兄弟，全信了那人的话。
卫长青想拨打老七的电话，突然记起，萧夜白之前说的话没有错，他们想联系老七，只能是先联系老大，或是张小链来安排。
萧夜白接下来说出来大家最害怕的那个现实：“你们嫂子，后来发现这个叫戚染的男人失踪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在这个世上没有存在过一样。”
卫长青听明白了，肯定是老大和老七说过对张小链说的那种话，老七过来接触顾暖，发现事实不像是老大那样想的，结果，像老七这样比张小链聪明并且的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不用说的了。
“她怀疑，是我和她提过的，善于易容的老七。”
“嫂子怀疑——”
“这样说吧。之前，有个人叫做戚染的，来到我老婆这里，说是要谈业务。我老婆当时就觉得他奇怪了。虽然，我老婆知道他是某人带过来的，目的是要让她进商业的骗局。但是，我老婆很快发现，这个人，一方面帮着对方好像要拉她入局，一方面却故意把一些漏洞放给她看。面对她的眼神和老九一样躲躲闪闪。”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七那人，和你老六一样，都是很能干的，而且更喜欢独来独往。像平常，要联系你们两个，等于是难过上青天。章三单独联系你老六，惹得他不高兴，他更得牢牢掌控住小七了。因为小七不听我的。”
其余人也都是一团糊涂。
“小七？”为什么突然提到老七。卫长青不解了。
萧夜白叹口气：“老六，你知道小七在哪吗？”
“你想做什么？”卫长青瞪着萧夜白，莫非萧夜白还想设套，他卫长青做不了给兄弟设套的事，哪怕已经怀疑在心。
可萧夜白告诉他：“接，然后说你信任他。”
眼看事情都已经变成定局的时候，卫长青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卫长青看到了显示的来电号码，却不知道该不该接起来了，他此刻心里头乱成了一团麻，相当于全颠覆了，世界全颠覆了。
张小链听到这儿，突然拿手抹起眼角来，谁都看得出他悔不当初。
萧夜白继续说：“再说我老婆吧。其实，这个戏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老婆确实前晚上突发状况命悬一线后，醒来后察觉了异样。她发现，小九躲在其他人背后看着她的眼神不对，不像以前的小九。所以和我合计后上演的这个戏码。她是一个孕妇做这种事，你想想她不折腾吗？但是她说，和小九感情好，以前一直都认为小九是为我着想的好兄弟，她不想，小九和我反目成仇。眼看小九这个眼神还有的救。”
卫长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哆了下。
“老五为了我们，性命都可以豁出去，为什么再次相见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这和他经历了什么有关，他没有说，但是，他至少没有变成敌方的人，原因只剩下一个，他对我们大失所望。我们中间，有人早不是兄弟了，是间谍。”
卫长青脸色发白的，几乎两条腿都站不稳了。
“老五那天不是救我，是因为要救我老婆，顺带把我弄出来的。”萧夜白道出那天的实情，相当于压断了卫长青心里那天因为萧夜白获救而对老五依然充满了希望的最后一棵稻草。
展大鹏扭过头去，一拳砸到墙上，喊：“该死的！”
章三凤垂下脸。
房间里都是安静。
“你见过老五了，对不？你也怀疑我见过老五了，对不？既然我们都见过了，老五的态度，你我也都知道，老五不信我们了，不当我们是兄弟了。”
卫长青的气息开始有些短，对着他：“你说的是——”
“不是我第一个发现问题的。”萧夜白意味深长，“我和你一样，老六，刚刚才发现问题不久。以前也都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去怀疑到谁身上，毕竟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因为？”
“因为他认为，他们两个没用，没有多大用处，和对老八一样，不用盯梢的，反正他们都听我的。但是，我很聪明，普通的眼线我肯定察觉出来，所以，他必须搞个小九培养小九多年博得我信任再下手。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都是因为——”
“为什么？”卫长青疑惑重重地看着他们。
“知道为什么吗，老六？”
展大鹏一直独来独往，身边压根不带人。章三凤残废的，日常起居必须有熟悉的人操作，因此，只有一直跟随他的那个管家。
没有。
“误解我要超越他当老大？”萧夜白大笑不已，“你问问展大鹏和章三，他们最亲近我，可是，他在他们两人身边有安眼线吗？”
卫长青猛退一大步，道：“那也是因为你让大哥不安心，让他误解你要——”
他不能不承认，因为他确实是那个男人带进来的，只认那个男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矛盾的时候，还是必须按照那个男人的话去做。
张小链默然无语。
“小九是我们兄弟，但是，小九是他带进来的。你问小九？小九的主人是谁？”
“你胡说，小九是我们兄弟。”
萧夜白干脆给他指出来：“他在你身边安了间谍，同样的，他把张小链放在我这，一直当眼线。”
眼看萧夜白说的这些话都没有错，卫长青的脸色益发发青。是他的人内部出了问题，被人策反了。
“我这里警卫森严，独眼龙都能潜进来。你老六不觉得奇怪，我这里的安保，可都是由你老六一手布置的，那天我不提这事，你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觉得责任重大，必须搞清楚是不是自己布置的安防出了问题。”
“大哥，只是——”卫长青努力想着解释的理由，“为了我们好，担心我们出事。”
大哥能这么快速得知他们的情况，萧夜白都有意隐瞒，只剩下一个可能，大哥有眼线装在这里。
“这不奇怪，大哥他——”突然间，卫长青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现在在说的话，如萧夜白一早说的，是在自打嘴巴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都不知道的事，他比你先知道？”
卫长青一皱眉头：“是——”
“你上次到我这里来，不是问我了吗？问我这里是不是遭遇到歹徒袭击了。我和你说没有，你不信，因为以你老六的本事，踏进这屋里火眼金睛，很快能察觉到什么迹象，这是一，其次，他告诉你这边发生事情了，是不是？”
卫长青眼角微眯：“我调查？”
萧夜白道：“老六，证人，证词，证据，全都在这儿了。你再不相信，我再给你一个你在调查的事。”
卫长青深深感到萧夜白和萧夜白身边的人都是疯子。正因为如此，什么样的人到了萧夜白面前都变得无能为力，因为根本不知道萧夜白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所有听的人都能感到风中凌乱。
爱钱，但是不庸俗。
唐思礼点点头：“其实，只要他出的钱高过萧老板，我不是不帮他。问题是，他给的价格他认为符合预期，实际上太少太少了，让我都觉得他好像看不起我。但是，我这人不喜欢和人谈价格的，因为谈了等于庸俗。”
卫长青扭头去看唐思礼。
“他都录音了，秘密录音了。没办法，他爱钱，所以会做这种事，不是只是个医生而已了。”萧夜白好像无可奈何地指了下唐思礼。
卫长青只差没有被他最后一句话气歪了鼻子，说：“我不知道你给你的医生下了什么指示，但是，凡事要讲究证据。”
“因为他知道我的医生爱钱，只要给钱什么事都愿意做。只可惜，他给我医生的那点钱，太小气了，不能让我的医生动心，反而让我的医生为了讨好我，主动做起卧底了。”萧夜白说到这儿，啧啧摇摇头，“天下花钱的本事，有谁够得上我吗？”
卫长青把他们的话综合起来整理一番，道：“你，萧夜白，设了套，你老婆应该没有抢救，然后，吸引小九动手。因为你早就知道他让小九过来动手，你的医生和他接触过。他不知道那是你的医生吗？”
听到老板说到自己，唐思礼接上话道：“是有人接触过我，说是，问我老板的精神状况是不是随时有复发的可能性。”
“真实的事只有一件事发生了，那就是，那个人想杀我老婆。不仅张小链这么说这么做了，还有，我的医生唐思礼，和他接触过。”
卫长青的脸像是艰难地扭曲：“你们各执一词，我很难分辨真假。”
萧夜白走到他面前，嘴角斜斜一勾：“你信不信，他还会说，这一切都是我教小九怎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变成我的人，来反对他。问题是，你认为我反对他做什么呢？老六，你这么聪明的人，你想想。”
卫长青给冻住了一样，他的手指迟迟按不下那个快捷键。
萧夜白面对张小链这话点点头，再对老六说：“你现在再打电话过去，我相信，他会接了，然后会对你说，小九说的这种鬼话你都信吗？不信你拨拨看。”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张小链激动得满脸通红，同时，因为展大鹏这话他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地一丝发寒，“对了，他早知道我说这话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他打算把我当弃子。我真傻，真傻——”
展大鹏直呼：“这种鬼话你都能信？小九，是大哥亲口和你说的吗？不会是大哥没有说，你自己想出来的，然后把污水泼到大哥身上！”
一群人听了都是惊愕。
张小链吸口气，道：“大哥是好心，认为二哥会因为太爱嫂子被人利用最终会发疯的，导致我们一群兄弟受累，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
卫长青再次盯了下小九，手指头推了下小九的肩头：“你有什么话说什么。我告诉你，我老六在这儿，绝对不让任何人陷害你。”
杀顾暖，其实他根本下不了手。
他做这种这么简单的事情都错漏百出，和萧夜白说的一样，都是因为他自己的心态发生了改变。他做不了那个男人叫他做的事。
张小链脸色晃过一丝苍白，两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因为他知道小九把事儿搞砸了不说，而且，知道了小九的心，偏到我这边来了，等于会招了。”
“为什么？”卫长青一副质疑的眼神等他怎么说。
“知道他为什么不接你电话了吗？”萧夜白说。
卫长青愣了下，接着说：“可能信号不好。大哥都说了他现在一直都在潜艇里。”
一串串长音过后，咔的一声，对面像是有人接起，又很快地放下。
卫长青恼怒地把自己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下子按住那个快捷拨号键。
“那好，你打给他看看。”
“不可能。”卫长青道，“我打给他，他一直都接的。”
萧夜白摊摊手：“他不接，他从来不接我电话。他手机有时候通的话，接的人不是小九，就是他身旁其他人。”
几个人看着他拨那个大家都异常熟悉的号码。一串串的长音过后，并没有人接听。
“要不要我拨通大哥的电话？你不是说我经常不给大哥电话吗？我现在拨给你听听。”萧夜白按下了自己手机里的某个号码。
“我老六会自抽嘴巴吗？你当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
面对他这话，萧夜白一个字：“好！这话是你老六说的。我今天萧夜白撕开撕破脸皮来说了，你老六等会儿不要自抽你的嘴巴。”
卫长青对唐思礼的解释并不买账，是紧皱眉头，把矛头再次指向萧夜白：“兄弟之间，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的吗？需要给兄弟设套？这种事你都做的出来。”
冲自己老板鞠个躬后，唐思礼道：“我在房间里放了一些能让人产生幻觉的乙醚。用量只有站在床头的人能闻到并相应的脑子里产生出一些幻觉。而幻觉，其实和人当时的心理活动有关，可以说是间接地反映出对方心里面的真实想法。”
门再打开，这回走进来的人是唐思礼。
萧夜白的神态依然那样漫不经心的：“我再叫个人进来，我相信你们就懂了。”
“这是怎么回事？”卫长青气汹汹地站在了萧夜白面前指认，明显，这都是萧夜白变得把戏。
张小链这回连摇头都没有，因为他无法否认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实。
“你叫二哥大哥做什么，小九？”展大鹏眯着眼睛像是故意问。
见此，张小链一屁股砰坐回椅子上，闭紧嘴巴，不想多说一个字似的。
张小链把萧夜白误认为大哥了，所以若无其事继续做坏事。
萧夜白示意汤绍宏把录像同时录制到的声音放大一些，把张小链单独吐过的那个字放大，喇叭里传出了张小链说的：大哥——
同样的，张小链也接受不了自己昨晚上这个莫名其妙的情况。
“这个录像，不是后期合成的吧？”卫长青首先想到的质疑点是这。因为屏幕里作案的小九，竟然当着萧夜白的面犯案，还这样的自以为是不当一回事，把萧夜白当空气，这解释不了。
其余三个，一样在看完录像里发生的一切后，感觉是不可思议，有太多需要解释的地方了。
张小链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屏幕里记录下来的真实景象哑口无言。他这，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好像在变魔术。
那个人一直站在他，看着他动作，包括他把手放在被子里去扭三通管。而那个人不是他幻觉里看到的大哥，是昨天精神错乱的萧夜白。
“二哥他——”张小链抬头刚要解释萧夜白的情况，突然看见电视屏幕里，自己昨晚站在病人床头后回头看门，门那里站了个人。昨晚他以为是幻觉看错了人，结果，现在录像录制下来的清楚影像证明了不是他的幻觉，是真实的。
“二哥怎么了？”
“我，我是帮二哥去看看嫂子的情况，就，就这样而已。”张小链说，他现在已经不敢回想昨天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少致命的疏忽。
卫长青快速地整理完思绪，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回头在老九的脑袋上打量，不愿意相信地问：“是你做的吗？小九？”
其实这用问吗？像这种低级错误，萧夜白不可能会犯的。再说这屋子里，不可能只有萧夜白一个人在想这个安保问题。原因只剩下一个，故意放那人进来房间作案的，目的只有一个，设套引狼入室，抓个现成的。
章三凤是早已想到答案了。
展大鹏捏起了下巴，像是有些明白了，明白了什么。
对于他这个问题，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解释版本。
要他的话，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让人有机可乘。因为房间里头看起来，只有性命堪危的病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有持刀歹徒进去的这话，这些人不都得死。
卫长青提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那病房的门没有锁，这么容易让人进去的？”
几个人看录像上显示的时间点，是凌晨四五点钟。他们几个都知道，要作案的人，选择这个时间点下手的话，因为是其他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为黄金时间。
展大鹏问：“那是谁？”
只见一个人影走过走廊，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病人房间的房门。
现在，录像回放准备就绪了。房间里的小屏幕上开始放映昨晚录制的影像。
张小链摇摇头，又摇摇头。
“你做了什么？”老六问。
听见他声音，张小链身体僵硬了下，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他眼睛的刹那，马上重新垂落下来，道：“六哥——”
老六的性子是刚正不阿，是非分明，黑白分明。所以别看他在外面和展大鹏吵，不是为任何人吵架，只是单纯坚持自己的原则。
卫长青在看清楚他们两个在摆弄什么东西以后，一个冷光扫回张小链头上：“小九？！”
被卫长青质问的萧夜白，是和汤绍宏一块摆弄着家里安装的监控录像回放装置。
章三凤的脸上却呈现出宁静的姿态，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料似的。
展大鹏一样不解，歪着脑袋打量张小链耷拉下去的那个脑袋。
张小链这个样子，仿佛是个罪犯准备招供的姿态，对于常年审查犯人的卫长青而言，太熟悉了。
“这是怎么回事？”卫长青立即发出了质问。
卫长青从门那边转回头，和展大鹏章三凤一块看到房间中央。那里摆了张椅子，张小链独自坐在那儿，从他们这儿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张小链低着头，两只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在发抖。
房间里，不会儿呈现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安静。
怒气腾腾的，卫长青尾随他们两个进房间后，随手把门一甩，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一较高下了。
卫长青捏紧拳头，再跟不跟进去的时候犹豫了下。如果他这时候不进去，不就显得心虚吗？不，他要进去看看那个萧夜白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展大鹏拨开卫长青的手，哼一声，回头推章三凤的轮椅，径直擦过卫长青身旁走进萧夜白等着他们三个进来的房间。
卫长青和展大鹏之间绷紧的气氛稍微缓解一些。
章三凤登时发了脾气：“都给我住手！多少人看着。嫂子都没有度过危险期，你们在这里争执是人吗？”
卫长青冲上来一把揪住展大鹏的领子。
展大鹏张开嘴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他这人：“你有毛病吧，老六？当初结拜兄弟时是怎么说的，兄弟个个平等。二哥从来也没有对我和三哥说些什么，二哥从来更没有说在我们面前以老大自居，连以老二自居都没有。二哥那个性子就是随和，嘴巴毒一点让你老六不高兴罢了。不如你老六脑子有毛病！”
听见他这话，卫长青再次转回身，生气道：“你再说一句！有胆子给我再说一句！我老实告诉你，老四！大哥才是老大，本就该所有人都听大哥的，他倒好，做老二不服气，非要抢着当老大是不是？坏了规矩的事你都高兴，你们和他都是一丘之貉。”
展大鹏看着他硬邦邦的背影，和章三凤小声抱怨：“要我说，大哥那是挑拨离间，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的，非要捉出来说二哥的不是。我们和二哥亲有什么错吗？”
卫长青才转过身，继续往上走。
萧管家走了过来，对他们三说：“少爷在上面等着各位了。”
三个人在楼梯上说着话，其他人都避开他们三，尤其看到卫长青这个铁汉子脸上似乎是怒气汹汹的。
“他不撒谎，不代表他什么都说。”卫长青握了握拳头。
“怎么想的？当面问问二哥不就知道了。二哥那人，从来不会撒谎的。”章三凤说。
一针见血的话，令卫长青脸上别扭地扭了把，但是他没有办法否认章三凤的话，于是倔强地顶着这个硬邦邦的口气继续说：“是。我是为大哥不值。大哥真心担心大家，结果，你们谁都不接他的电话，不告诉他。肯定是大哥心里都意识到要出事了，才赶紧把小九送到二哥身边帮忙。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和他是怎么想的。”
章三凤的视线慢慢扫过他脸上：“我觉得你这个口气，是在为谁抱不平的？”
卫长青冷哼一声，道：“人要真好好的，不想让我们操心担心，为什么今天把我们叫来了？他可以继续捂着，显得他多聪明多自以为是，可以一辈子都不让我们知道都发生什么事了。”
“二哥肯定是怕我们担心瞎操心。反正，能请到的医生都在这里了，现在人不是都好好的吗？”
“不是，你听人家怎么说？”
“老六——”展大鹏不喜欢他这么说萧夜白，皱着眉头打断他，“二哥不是这种人。”
卫长青听原来发生这么大的事，回头冷冽地扫了下展大鹏他们两个，说：“看看，他说的没事，我看，等到人死了，都不会和我们说实话。他根本不当——”
顾爸顾妈都来不及伤心自己女儿，被萧老太太追打，这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孙子那人，对女人向来拒于千里之外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生下孩子的，老人家这容易吗？
萧老太太承受不了打击，当场痛哭责骂，骂自己孙子不说，骂顾爸顾妈，都说这个屋子是凶宅了，必须走，可没有人听她的。现在好了，把她四世同堂的美梦都打碎了，她要和这些人没完。
“真像奇迹呢。昨天，医生本来都说人不行了。老太太都哭啊——”
在走到楼上时，他们三个人听见了扫楼梯的两个佣人聊起昨天发生的事说：
可实际上，昨天发生抢救了。
三个人往屋里走时，一路是担心兄弟家里的情况。好在进入屋里后，他们发现，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走动的人都是井然有序，那些人脸上也都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看来，孕妇和孩子的情况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卫长青都不禁冒出这个想法了。更何况展大鹏和章三凤。
这两天？来的真巧。
“是前天吧。”
“小九来了吗？”卫长青貌似这会儿听展大鹏说才知道张小链回来的事，疑问，“什么时候的事？”
展大鹏又说：“二哥说小九来了，人也够了，跑腿的事小九能做。”
兄弟有事，不是该把兄弟叫来帮忙吗？
卫长青甩关自己车的车门，嘴里咂了下，像是对于萧夜白不让他们来有些不满。
章三凤点点头，是一样的说法。
展大鹏实话实说：“有打过电话过来，二哥说嫂子情况已经稳定了，医生不希望太多人涌到这里来，所以，让我们不要来了。”
下车的时候，卫长青问另外两个：“昨天这里出事的时候，你们知道吗？”
前面开车的是卫长青，后面开车的是展大鹏带着章三凤，都是接到通知过来的。
楼下驶来两辆车。
小九，小九。其实，他以前跟萧夜白的时候，萧夜白极少叫他小九的，都是叫他的名字。现在想起这些细节后，张小链眉头紧锁，知道凭自己这点本事肯定哪里出问题了。
张小链想起昨晚上的幻觉，顿觉心虚，低头想转过身，背后突然传来萧夜白的声音：“小九，你过来。”
萧夜白的眸子，这会儿深得不可见底，但是没有昨天的目光错乱，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手从对方的胳膊上松开，张小链踉跄两步，是望到了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萧夜白。
从对面好像镜子的眼睛里，张小链突然看到了自己。自己是头发没有梳，发尖树立，衣服皱褶邋遢，脸上还沾着口水沫儿。
什么事？对方好像听不懂他的话，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走廊里，来回走动的人，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他愣了下，这样的情形根本不像发生坏事了。着急之下，他伸手随意抓住经过的一个佣人，问：“出了什么事吗？”
打开房门，他立刻走了出去。
张小链跳了起来，莫非自己错过了什么场面。
居然这么晚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怎么回事？
早上十点了。
他坐在椅子里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窗户里射进来的光线落到他眼皮上，刺激到他眼睛。他猛然醒过来，抬头看墙上的钟。
想到萧夜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张小链摇摇头，用力地摇摇头，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
一切天衣无缝，只等天亮的时候——收尸了？
如果监控录像回放，说他为什么在那儿。他也想好了解释，因为他早已经和顾家人说好了，说会代替萧夜白，定时到顾暖那里看看。
看看表，刚好是下半夜四五点钟，人们最熟睡的时候。他回忆自己进去出来的一系列动作过程，都没有人盯梢。
要不是这样的话，他张小链真没有机会下手呢。
至于萧夜白，下午老婆抢救的时候，精神上好像就发生错乱了。谁也不敢让他靠近病房。
毕竟下午病人刚进行过抢救，在这里病人的家属也好，佣人也好，都已身心疲惫。既然有医生在这里守着，而且在同一个屋，只要一叫马上人就到。所有人就此都被唐思礼打发回各自房间去了。唐思礼说如果人来人往会造成病人交叉感染，反而不好。
张小链脱掉了外套，听着门外面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
走出孕妇的房间，张小链在黑暗的走廊里加快了脚步。迅速回到自己房间以后，他反锁上了门。周身，不知不觉中，冒出了一身的热汗，是恶汗。
做完这个动作，他慢慢地呼出口气，把被子轻轻拉到顾暖的肩头上，再转身走了出去。
张小链一个用力，在被单掩盖下把输液管的三通接口往右转。在这个动作过后，将导致的结果是，营养液会继续输入病人体内，但是，救命的药剂将会终止。
她没有必要活着的了。
张小链不禁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他这不是在做坏事，是在帮顾暖从痛苦中解脱，所以，不用犹豫。她现在看起来多痛苦，和他那时候第一次见她帮她做很多事时精神奕奕的情况，完全两样。
顾暖的脸色是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脸上戴着的呼吸口罩拼命在给她鼻子嘴巴里灌氧气，但是，即使如此，顾暖似乎也没有一点起色的征兆。
张小链慢慢弯下了腰，目光落到床上顾暖的那张脸。
不用注入毒药，不用做什么手脚被人事后发现抓住变成证据，只要切断这个药剂，这个不是很难的问题。
病人一旦发生抢救，唐思礼要给病人滴入维持生命的药剂。这时候，如果切断这个药剂的持续滴入，就可以要病人的命。
没有事的，张小链想，一切都按照原先计划好的进行着。
幻觉？张小链屏住呼吸，再看自己抓着输液管的那只手，仔细分析自己的手的姿势有没有问题。感觉握得紧了些，他稍微放松一点手的力度，然后自然地垂放下来。他的头同时向后看了看。隔着房间里的帘子，唐思礼躺在一张椅子上休息的身影隐约可见。
他摇一摇头，回头，再看门口的人影，看清楚了，门口根本没有人。
那张面孔太熟悉了，熟眼到张小链刚要脱口而出“大哥”两个字，突然一想不对。大哥怎么可能在这，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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