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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蘸盐水的鞭子

  楼家的家法,是指在院子里摆上半人高的板凳,然后人的胳膊架在板凳上,两脚脚掌蹬地,先用棍子打十棍,再用鞭子抽二十下。爱睍莼璩

  而且,棍子上满是倒刺,鞭子蘸过了盐水。

  打完人也去了半条命,当年楼承恩抗婚的时候,楼镇海就是用家法惩治他,一顿鞭打下来,楼承恩昏死过去。

  也就是因为这样,楼承恩失去了和r国女子私奔的机会。

  楼承奉和楼承萍接到楼镇海昏过去的消息,匆匆赶了回来,现在正守在楼镇海的房间里,听到老爷子要执行家法,两人对视了一眼辂。

  对于老爷子为什么要惩治楼厉凡,大家都心知肚明,再加上楼承奉和楼承萍早就对这个楼家长孙心存芥蒂,所以两人什么话都没说的退到一边,冷眼旁观。

  楼一天一听楼镇海连家法都搬出来了,弯着腰扶起楼镇海,在他耳边劝着:“老爷子,您可要想清楚。”

  自从那件事之后,楼厉凡和楼镇海之间的关系就不如以前那么亲密,今天家法要是执行下来,楼一天担心他们之间的亲情会消散骅。

  “还要想什么?难道要等到他像他”楼镇海突然噤了声,在刚刚那一瞬间,楼厉凡和楼承恩的身影在楼镇海眼中重叠,他不想失去心爱的儿子之后,再失去令他满意的孙子。

  楼厉凡站在楼镇海床前,听到他没说完的话,嘴角冷冷地勾了起来,就算到今天,楼镇海也从不在楼厉凡面前说起楼承恩当年的事情。

  明明那件事发生之后,楼厉凡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就算是这样,楼镇海还是坚持不提起楼承恩。

  “不是说要执行家法吗?。”楼厉凡抬脚往门外走,在门口的时候停下回头,视线从在场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冷冷嗤笑一声:“别说这么多,快点打吧。”

  小孩子一般都很皮,楼厉凡也不例外,楼镇海管教他的方法,就是他只要做错一点,马上要挨板子,从小到大他没少挨打。

  “你”楼镇海颤抖着手指向楼厉凡,气得唇瓣哆嗦,他一边拨开楼一天的手,一边撩开被子下床。

  楼一天无奈地看了楼厉凡一眼,楼镇海步子不稳,他赶忙扶住他:“老爷子,方医生刚刚才说,这几天您一定要好好休息。”

  “一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楼镇海坐在床边大口喘着气,狠狠瞪了楼一天一眼,“他从小你就护着他,可你看看他那样子,像是会领你情吗?”

  楼一天恭顺的低着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任由着楼镇海去说。

  楼厉凡冷哼了一声,推开门往院子里走。

  老爷子命令,没人敢违抗,门外守着的下人们立马搬来了半人高的板凳,楼厉凡二话不说走过去,两条胳膊往板凳上一搭,双脚蹬地,腰杆挺直。

  “呐,你看到了。”楼镇海冷笑一声,对楼一天说:“还不去取刑具来?”

  楼一天垂着头,一动不动。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楼镇海咬牙切齿,一张脸涨得通红,猛烈地咳嗽起来。

  楼承萍坐到楼镇海身边,轻拍着老爷子的背,皱着眉吩咐楼一天:“一天,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拿刑具。”

  楼一天看着院子里倔强趴在板凳上的楼厉凡,再看了一眼固执的楼镇海,心底暗暗叹口气,这爷孙两都是一个性子,一旦下定决心,谁也拗不过。

  “去吧,今天的事,厉凡有不对的地方,爸也是为他好。”楼一天迟迟不动,楼承奉走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也知道爸现在身体不好,不能气的。”

  这一回换楼一天像根木头一样的杵着,楼镇海咬咬牙,扶着楼承萍站起来,恨恨地说:“你不去是吧?国平,去暗室取刑具来。”

  刘国平一直候在门外,屋里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叹口气看了眼院子里趴在高板凳上楼厉凡,迟疑了一下。

  楼镇海见他也不动,脸色一沉,又喊:“国安,你去。”

  刘国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刘国平,为难地叫了一声:“老爷”

  刘国平和刘国

  安是一对兄弟,两人都是楼家里的老人,在楼镇海征战打天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楼家伺候了。

  楼厉凡是他们兄弟两人看着长大的,虽然这孩子脾气犟,但本性不坏,小时候又生的可爱,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格外照顾,是几个孩子里最懂事乖巧的。

  所以,楼镇海让他们去取刑具,他们心里都有些不忍。

  楼镇海脸色铁青,他随手抓起一个茶杯往地上一摔,气得浑身直哆嗦,他牙咬的咯吱响:“你们一个个都要跟我对着来!”

  “爸,你别激动。”楼承萍拍着楼镇海的背,着急地跟楼承奉说:“大哥,要不你走一趟,爸他”

  楼承奉郑重地点点头,拔腿就要往外走,却被楼一天挡在身前。

  平日里,全家就属楼一天最听楼镇海的话,可今天他再三违背楼镇海的话,楼承奉和楼承萍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对方惊愕的表情。

  “一天,你这是做什么?”楼镇海斜着眼看楼一天,冷冷地说:“你这么做,他就会原谅你吗?”

  从刚才开始,楼承奉和楼承萍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谁也不知道老爷子在说什么,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动。

  门外,楼厉凡听到屋里的动静,站起来说:“你们都不用去,我自己去拿刑具回来。”

  “不过,你们最好趁这段时间,商量好由谁来执行家法。”楼厉凡双手插进裤兜里,抬腿就往暗房的方向走。

  门内,楼镇海冷冷笑开,手指点着门外楼厉凡远去的方向,侧身问楼一天:“看见没?他不领情的,他像他爸那样坚持着讨打。”

  今天的事,只要楼厉凡开口认个错,楼镇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但偏偏楼厉凡对那女人的态度坚决,那是他动了情的征兆,楼镇海怎么能不怕他重蹈覆辙呢?

  其实,今天报纸上这件事,若是换做家里其他孩子,楼镇海也未必会大动干戈,他承认他私心里,楼厉凡是他最看重的孩子,他的人生他决不允许有任何偏差出现。

  “一天,我问你,一会儿是你动手,还是要我来打?”楼镇海想像当初管制楼承恩那样对楼厉凡,这家法是势在必行。

  心知老爷子根本不听劝,楼一天再次心里叹口气,反正他习惯了做恶人,不如这回也由他出面,希望以后这爷孙两间的感情不至于太淡薄。

  “我来。”楼一天咬咬牙,一口应下。

  等楼厉凡拿着刑具回来的时候,楼镇海的小院子里也准备好了盐水,而楼一天站在高板凳旁,面色沉重。

  “爸,一天他不会手下留情吧?”楼承萍和楼承奉一人一边搀着楼镇海出来,楼承萍不怎么相信楼一天,刚刚他们可是亲眼瞧着他有多袒护楼厉凡。

  楼镇海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不会的,一天要真手下留情,被爸看出来,按咱爸的规矩,那是要重新再打的。”楼承奉笃定的摇着头,但这番话说下来,好像是在提醒楼一天不要放水。

  楼厉凡脱了西装外套和衬衣随手扔到一边,露出里面穿着的背心,然后摆好姿势,揶揄地看着楼一天:“打吧。”

  按规矩,无论是棍子还是鞭子,都只能打在背上。

  楼一天抿着唇,双手握着棍子把手,狠狠砸在楼厉凡背上。

  楼一天受过专门的训练,手劲比一般人大很多,他这一棍子下来,楼厉凡险些叫出声,双腿不由自主地大弯,可他偏偏死撑着不肯喊出来,还马上蹬直了双腿。

  楼镇海看在眼里,眸色一暗,耳边传来楼一天的报数声,以及棍子落在楼厉凡背上发出的闷响。

  “一c二c三”楼一天是卯足了力气打下去,报数的时候,脸色铁青,牙关紧咬,那棍子好像是落在他身上一样,“八c九c十。”

  十棍子下来,楼厉凡背上被背心遮着看不出什么,但楼一天知道,背心下的皮肤,铁定落下一条条印子,没个十天左右,是消不了的。

  打完十棍,楼厉凡倒抽了一口冷气,背上骨头裂了的痛感,几次让他差点昏过去,而棍子上的倒刺扎进皮肤里,又麻又痒,随着下一棍子抡下来,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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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平,换鞭子。”楼厉凡再疼也不吭声,激起楼镇海心里的怒火,从小到大他就是这副德行,哪怕他专抽他手心,他也咬着牙不出声,讲的跟头牛似的,“国安,把盐水桶拎过去。”

  刘国平和刘国安对视一眼,不敢马虎,连忙一个给楼一天换上鞭子,另一个将盐水桶拎到楼一天身侧。

  “爸,这鞭子要怎么个打法?”楼承萍一直不看好这个侄子,再加上老爷子对他格外上心,楼承萍心里老大的不满,此刻她是故意这么问的,就是看老爷子在气头上,不会有舍不得的念头。

  所谓鞭子的打法,有三种:一种是小惩大诫,也就是鞭子只在头一回蘸上盐水;第二种是恩威并施,每抽四下鞭子便蘸一次盐水;第三种,也就是最狠的一种,每一鞭都要在盐水里浸泡上一分钟,然后再抽。

  “国平你去拿沙漏来,每一鞭都泡足了盐水再抽。”楼镇海下令,他要让楼厉凡记住今天的教训,趁早断了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念头。

  早些年,楼镇海用家法惩治家里人,大都是用了第一种鞭子打法,就连第二种都是极少的,这第三种的打法,只有楼承恩经历过。

  没想到,现在轮到了楼厉凡。

  楼承奉皱了下眉,尽管他也不喜欢这个侄子,但以第三种鞭子打法,二十鞭子下来,楼厉凡至少要在家里休养上一个月,到时候外界免不了有些闲言闲语。

  “爸,厉凡现在好歹是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二十鞭子下来,恐怕”楼承奉点出楼厉凡的职位,也是想老爷子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最重要的是现在楼家一举一动都被传媒盯着,今儿个报纸上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点出楼厉凡,但难保没人会故意拿这事做文章,一旦楼厉凡有什么,便会影响到楼家的家声。

  但楼承萍却不这么想,近几年楼厉凡越发稳重,行事手段也高明不少,老爷子看着他的眼中越来越多赞许,难得老爷子狠下心来惩罚他一回,她可不想错过机会。

  “大哥,话可不能这样说,国土资源局副局长又怎么样?他是楼家人,就要守楼家的规矩。”楼承萍话里带着不屑,下巴一抬,吩咐着刘国安:“把方医生再请来,以方医生的医术,我就不信能打出什么好歹来。”

  “承萍。”楼承奉瞪了楼承萍一眼,眼底满是警告的神色,旋即他附在楼镇海耳边,低声问了一句:“爸,您忘了当年三弟的情况吗?”

  十棍子,加泡盐水一分钟的二十下鞭子,楼承恩那顿打挨下来,医生险些救不活他,最后伤好不容易治好了,身体却落下了病根,脸色白得跟张白纸似的,当时外界传言楼家三公子快要病死了。

  谁知道,没过多久楼承恩真的死了,但却是出了交通意外死的。

  楼镇海面色一沉,呼吸也变得粗重,但仍然一言不发,只是冷哼了一声。

  楼承奉和楼承萍知道,老爷子拉不下面子亲自说饶了楼厉凡的话,但他这一哼,等同于是松了口,接下来就看他们两兄妹怎么下达命令。

  楼承萍眼珠一转,抢先一步开了口:“方医生照请,鞭子照抽,至于抽多少鞭子,减去一半吧!”

  楼承奉不动声色地扫了楼承萍一眼,心底算了算,十鞭子,加上方医生的救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这么晚了,别让方医生一趟趟往这跑。”楼厉凡缓了口气,咬着牙拒绝:“打完了,我自己会处理伤口。”

  楼厉凡越是死扛,楼镇海的脸色越是难看,好一会儿,他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打。”

  楼一天弯下身蘸盐水的时候叹了口,好好服个软不就完了吗?非要给台阶也不下,平白无故遭这份罪,那女人真有这么重要吗?

  想归想,楼一天手里的鞭子泡够了一分钟,猛地一下抽在楼厉凡背上,顿时楼厉凡身上的背心撕裂开一道缝,血珠立马顺着裂缝染红了白背心。

  楼厉凡咬紧牙关,只觉得这一鞭子下来,牙床都酸麻酸麻的,更别提背上有多痛,盐水透过伤口渗进去,瞬间伤口处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一”楼一天一边报数,一边将手里的鞭子放进盐水桶,一旁的刘国安将沙漏翻过来。

  十下棍子打下来

  ,对楼厉凡来说,不过是一下又一下疼痛敲击,而蘸了盐水的鞭子一打下来,那疼痛的滋味,就像全身都是伤口泡在海里一样,盐分残留在伤口上的疼是时时刻刻的。

  “二”第二鞭子抽下来,楼厉凡眼前一花,额头冒着汗,唇上没了血色,趁着鞭子泡进盐水的空档,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刘国安和刘国平侧过头,尽量不去看楼厉凡鲜血淋漓的背,脸上纷纷露出不忍心的表情。

  这种折磨人的打法,在楼厉凡疼得一张脸都没血色后,终于到了第十鞭,而这时楼厉凡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滑下来,滴在地上沾湿了地面。

  啪的一声,鞭子在空中响亮的抽下来,楼一天也是满身大汗,如释重负的喊出:“十。”

  额头上青筋暴起,楼厉凡缓缓松开双拳,两腿一弯,瘫在了高板凳上,好一会儿才咬着牙站起来。

  “打完了。”楼厉凡呼吸粗重,脸色青白,他吃力地捡起地上的衬衣和西装外套,哑着嗓子重重地问:“爷爷,我能走了吗?”

  楼厉凡眼中太过平静,楼镇海瞧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双眼落在他皮开肉绽的后背,抿着唇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扯起嘴角,楼厉凡笑了笑,穿好衬衣和西装外套,转过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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