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仙界请柬——大婚
一路上我都抱着那坛子桑葚酒发呆，连什么时候到了院子里都不知道。爱睍莼璩先生轻声咳了咳，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转身下了云彩。
我这才反应过来，有了上次的教训，我这次倒是没有莽莽撞撞的走下去，而是探头出来望了望脚下。
先生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没事，你下来吧。”
我这才放下心来。
苓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嗔怪的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等得有些不耐了。”
我微微一笑：“才一会儿不见，也用不着这么想。”
苓月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碗筷放在桌上，转头对紫华先生说道：“上仙，快入座吧！”
先生轻轻的应了，优雅的坐了下来。
我将一直抱着的桑葚酒搁在桌上，有些迫不及待的撕开封盖，给他们都满满的斟了一杯。
“喝吧，我好不容易拿回来的酒。”
“好不容易？去思清院里头拿个酒，还难上了天不成？”苓月笑着端起了酒杯，“我倒是第一次喝这种果子酒，闻起来不错。”
我看着她：“喝起来更不错。”
她扬眉：“你是自卖自夸？”
“不是，”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紫华先生，“我是替先生夸。”
紫华先生笑了笑：“这酒，还是从别人嘴里剩下的，来之不易。苓月，你可得珍惜点儿喝。”
苓月眨巴着双眼睛看着我：“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遇见一个熟人，说了会儿话罢了。”
正说着，远处婷婷袅袅的飘来一朵五彩祥云，径直往我们这里来了。云上立着一位女子，看装扮倒像是仙界的侍女。
那女子生得极水灵，我也看着很是面生。她的云彩落在了院里，很是恭敬有礼的婷婷一福：“女婢见过紫华上仙，苓月仙子。”
她说完，抬头与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我连忙移开目光。仙界来的人，十有会认识我，这下子，她是不是认识我？
她见我移开了目光，淡淡的朝我点头示意。我心里舒了口气，看来她不认识我。
先生看着她，淡淡开口：“有什么事吗？”
她起身，从衣兜里掏出一份请柬，递到了紫华先生的面前：“上仙，这是仙界陛下的请柬。三日后，请上仙务必赶来参加。”
紫华先生接过请柬，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问道：“陛下的请柬？”
“是。”
“仙界，最近有什么喜事吗？而且，现在才递请柬给我，”先生微一挑眉，“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一个月前就应该知晓了么。”
侍女得体的笑着，应道：“紫华上仙一向深居简出，难觅行踪。女婢也是方才来这仙岛给蓬莱仙君送请柬，正巧路过这里，远远瞧着上仙坐在这里，便想着下来一并送了请柬。这喜事仙界早已传遍许久，只是上仙不曾去仙界罢了。如今请柬已经给了上仙，女婢心里也就踏实了。只是还有许多仙家那里未送到，女婢就此告辞。”
她说完，福了福身子，踏上云彩飘走了。
紫华先生望着手里红通通的请柬，眉心一抹惑色袭了上来。
我也很是好奇，有什么喜事，能劳烦仙界侍女挨个挨个去给仙家们送请柬呢？望着先生手里的请柬，我笑道：“先生别再盯着看了，赶快拿出来看看才是正事。”
苓月也很好奇：“不过才半年时间，仙界就有这么大的喜事？”
紫华先生还是一动未动，盯着请柬封面上发呆。
我将头凑了过去，只见封面上写了个大大的“囍”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先生看这字，看傻了不成？
见先生还是愣在那里，我索性将请柬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拿在自己手上：“先生你拿着请柬怎么不看啊？怎么神游了？”
这一番话倒是成功的把紫华先生惊醒了，他收回目光，淡淡道
：“想一些事情罢了。”
他正说着，我已经将请柬打开来。
苓月兴奋的催促我道：“写了什么写了什么？沫琉，你倒是念啊！”
映入眼帘的大字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怔怔的放下手中的请柬，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魂不守舍。
紫华先生见我这个样子，连忙伸手一把拿过我手中的请柬，自己一点一点的看了起来。
苓月也倾过身子到紫华先生身旁，两人一同看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怎么会成亲了呢？方才······方才我才见着他······那样落寞·······”
大红的请柬从先生手上落在了地面。
“沫琉······”
我站了起来，怔了许久，忽然疯了般想去地上捡那张请柬：“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请柬给我，我再看一遍······是不是我眼花了？先生，苓月······你们告诉我，是我看错了，对不对？对不对？”
苓月拉住我，声音里头带了点哭腔：“沫琉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
“怎么回事？你叫我怎么冷静！你说啊！”我歇斯底里的揪着苓月的衣袖，“他要和朝苏成亲了！三天后！他刚刚还说，心底有我······刚刚才说的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是转身，他······他竟然就要和朝苏成亲了！”
“沫琉！”先生大喊了一句，想制止我现在过激的情绪，“你是怎么了，不明白不高兴这么伤心的话，你就去和他说啊！”
“我去和他说？”我泪流满面，整个人靠在了苓月身上，“他都要和别人成亲了，我说什么？说祝福你？说白头偕老？说早生贵子？三天，三天后，他······他就要和朝思成亲了······那我算什么······”
“你就这么在乎他！在乎到这样！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要怎么样？”先生一把扯过我，大力的捏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站直身子，正视他的眼睛，“不甘心，那就走到他面前，全部问个清楚啊！”
这种话，我以前也听过。在魔界的时候，奕希也是这样的捏着我的肩膀，一字一句，狠狠的骂我，说我就这么在乎他。可不同的是，先生虽然这样吼我，这样说我，可是他却还是把我推向凤璃。两个不同的男子，对我说着同样的话，不同的是，一个想尽办法要把我留在身边，美名其曰爱；一个却让我大胆走到凤璃面前，把我送出去，这也叫爱。
我泣不成声：“如果说没收到请柬的前一刻······我还有七成的勇气的话，那么现在······我连一成的勇气都没有······都没有······他居然要娶朝苏，先生，你看，他现在居然要娶朝苏······”
紫华先生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捏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终于抬起手替我擦去眼泪：“别哭了。”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仍由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就好像那天我身上的血一样，也是这样的流个不停，止也止不住。现在的我和那天的我，一样的绝望。更绝望的是，心里没有了念想。那个苦苦支撑着我的念想。
我爱一个人，就是从生到死，再不动摇。所以在魔界的时候，面对奕希的威逼利诱，我都不曾妥协屈服，硬生生的撑到重回仙界的那一天；先生如同我的亲人般，待我这样好，悉心照顾着我，甚至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从来不说救我的事，但是我知道，那并不简单。可是就算这样，我对先生，仍旧有的是敬爱。因为心里，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填满了。
这个人，会在我第一次面对黑暗的时候，陪我走着夜路，强迫我数着从我这里到他的营帐的距离，然后认真的告诉我：沫琉，记住了，，从你到我这里，只需要六十步。他会带我去人界繁华的街道玩耍，仍由我胡来赌博，压上千金，眉都不曾皱一下；会让我走洛阳河边的那条月老路，紧张无措的像个小孩子，又在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将我拥入怀里；他会救我出魔界，宣誓者他的所有权；他会不顾陛下的反对，众目睽睽之下坚决取消婚约，只为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他会在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温柔的亲吻着我；他会······他会很多很多，可是对我这样好的男人，他现在要娶别人了。
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他的身边，站着的是另外一个女子。他的喜怒，他的悲伤，他的心事，全都会跟那个女子分享。而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在他的天空留下一刹那的花火，光芒过后，什么也没剩下。
不行。
我不能这样。
就算他要成亲，娶的也断然不能是朝苏。
谁都可以，她不行。弑兄之仇，害我性命，这样恶毒卑鄙的女人，不配在他身边。朝苏有什么，不过是一张漂亮的脸蛋罢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的说道，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三日后，我要去仙界。”
苓月担忧的看着我：“沫琉，你······真的要去？”
“对。”我点点头，“为什么不去？请柬都发来了呢！”
紫华先生定定的望了我好一会儿，应道：“好，我带你去。”
我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谢谢。”
先生叹了口气，双手垂在身侧：“我带你去，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沫琉。你再犹豫，就真的回天无力了。你爱他，不就是要去拥有他吗？”
我望着地上红通通的请柬，想去捡起来。刚刚这么一想，身体却已经行动了。我捏着那请柬，映得我脸有些红：“三天的时间，倒是够我想的了。”
“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嗯，”我将请柬轻轻的放在了桌上，“先生，会一直在我身后的，对吧？”
回答我的，是先生陡然深邃了的眉眼，那么温存。
此生，我又负了一个人，一份情。
那么三天后，那场婚事，到底会如何收场。
阳光明媚。
先生站在我的房门前，那样看着我束好头发：“······沫琉，你真的决定了要去？”
“嗯。”我绑好发带，笑着转过身来,“我为什么不去。”
“那你······见到他之后，要说什么？”
我走出房间，与紫华先生面对面站着：“说什么······这个我还没想好。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说些什么。”
紫华先生定定的将我望着：“既然去了，就不要让自己逃避。我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我低头笑了笑，“我也希望这样。”
“到了那里之后，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听见了吗？”
“我知道。”
先生温和的笑了笑，伸出手来将我肩上的发丝拂到身后：“有我在，不要怕。”
眼角一涩，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仙界的天帝陛下大婚，多么隆重而盛大的事情。想必到时候，一定是座无虚席。那么多仙家，我站在人堆里，太不起眼了。可是我站在那里，却能看见他。他穿上帝服的样子，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但是我想，一定很好看。如果，他再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先生轻轻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思：“走吧。”
虽然想象过仙界会有多么的热闹非凡，可是亲眼看见，还是不免惊讶了一番。这才刚刚上了九重天，通往乾坤大殿的道就被各路五彩祥云挤得水泄不通。个个仙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神色，手里拿着贺礼，见了面都客气而兴致勃勃的打招呼。我站在紫华先生身后，蒙了块面纱，低着头，安静得很。上前来问候先生的仙家都会直接的忽视我，不过以为我是紫华上仙的一个侍女罢了，不太在意。只是会有个别仙家目光在我身上溜了一转，问道：“上仙身后的这位侍女，怎地还戴了块面纱？”
先生面不改色的撒着谎：“她脸上前几日不慎被树枝划伤，还未痊愈。”
于是，我乐得清闲。
在一路的客套寒暄，以及慢得像蜗牛爬的速度下，我们终于到达了乾坤大殿。
站在巍峨的大殿门口，心里的滋味，的确是不同于旁人。
&nb
sp;两度离开，两度回归。
曾经在这里，众人见证了我和他之间的故事。
而今在这里，众人将再次见证他与另外一个女子的故事。
我，成了一个消失了的故人。
走进大殿，高朋满座，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让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紫华上仙的位置比想象中的靠前，而且身旁，正坐着许久不见的白邱上君——我的师祖。
先生也有些诧异，微微的不解之后又立马恢复过来，恭敬的朝白邱上君行礼：“师傅。”
白邱上君摆摆手，示意紫华先生坐下：“来了啊，快坐吧。今日是你师弟的大喜之日，可别提前离开了。”
“是。”先生笑着应了，“今日这日子，断然不同从前，紫华定当从头到尾坐在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
我赶紧的低了低头，将面纱往上拉了点。
白邱上君语气一转，叹道：“本是大喜日子，不该说起这话，可是心里······着实不好受呐！你说沫琉多好的一个丫头，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凤璃这小子刚知道那会儿，整个人完全颓了，半死不活的。哎，这两个人怎么就那么多磨难，都快要大欢喜的结局了，偏偏出了个这样的事。如今看着凤璃慢慢的从沫琉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我这当师傅的心里，也是欢喜参半啊······”
紫华先生淡淡应了一声，没答话。也是，作为一个知道我目前的生活状况的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邱上君依旧自顾自的说着，顺手拍了拍紫华先生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那丫头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唉······我这老头子就是嘴多，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是看见今日这场面，想得有点多······凤璃如今另娶，沫琉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了，希望她理解才好······”
我很理解。倘若我真的在那天灰飞烟灭了，我也希望凤璃能将我压在心底，重新去爱比我更好的女子。可是这个女子，怎么也不能是朝苏。
我微微抬了抬眼，白邱上君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神色里惋惜不已。再看远一点，整个大殿都被装饰得极其喜庆，几乎看见的东西都是大红的。大红的地毯，大红的剪纸，大红的侍女服······
刺得我眼睛生疼生疼的。
紫华先生说话间有意无意的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眼含担忧。我冲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目前我的心里，还是很平平淡淡的，只是有点物是人非的忧伤。
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众仙家都在互相说着话，寒暄着，慢慢的就安静了下来。就连白邱上君都止了话头，悠悠的将大殿门口望着。
只听见一排侍女高声唱诺：“吉时已到！”
顿时礼乐齐奏，琴瑟和鸣。
不愧是帝王，就连大婚的礼乐都透着一股子庄严味道。
耳边似乎想起了他的声音：“我的妻子，不需要给万人景仰，她只需要陪在我身边。”
用力的捏了捏手心，才没有让眼泪夺眶而出。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殿门口，殿内安静肃穆，齐齐等着帝后出场。
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姿挺拔，步履缓慢。一身帝服，袖口的金龙仿佛活了般，瞪着双眼睛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凤璃目不斜视，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帝座，然后转身，微微抬了下手。一旁的仙官立马会意：“天后娘娘到！”
先是两列侍女鱼贯而入，撒着漫天的花瓣，一路婷婷袅袅的进来，站在大殿两侧，温顺的低着头，等候着新娘子入场。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齐齐向站在高位上的的凤璃叩首行礼：“参见天帝陛下，”
凤璃微一点头：“平身。”
尽管一直克制着，可眼睛还是忍不住朦胧了。我一直都知道，我的阿璃，一举一动，生来便是万众瞩目，不同凡响。
他现在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我沫琉，由衷的替他高兴。
紫华先生起身，状似不经意的挡住了我半个身子。
br>映入眼帘的是朝苏那大红的喜服，衬托着她那如花的笑颜，分外明媚。她不胜娇羞的微微低着头，露出姣好的脖颈，在众人或羡慕或妒忌的眼光下，一步一步的向着凤璃走去，缓缓的走上了高台。
凤璃伸出手来，将她牵至身侧。两人对望的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喉咙一阵发紧，心口痛得不能呼吸，比起之前所中的金蚕蛊，这样的疼痛，更入骨，更铭心。
他······是真的愿意娶朝苏的么？
面纱已经被我的眼泪浸得半湿了，紫华先生回头看了我一眼，想向我走过来
，我连忙摆手后退了一大步：“我没事我没事。”
先生只得作罢，面上布满了担忧。我笑了笑，想缓解一下他紧张的情绪。抬眼望向高台，朝苏正低声在凤璃耳畔说着什么，凤璃噙着一抹笑，正细心的听着，不时点点头。他眼里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像刀一样剐着我的心。
最后，朝苏轻轻一笑，凤璃直起了身子，转头对仙官吩咐道：“开始吧！”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此刻乾坤大殿里，虽然站满了人，可是却极其安静。帝王家的大婚，容不得半点马虎。
封后仪式开始宣读，望着他们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我脑子里嗡嗡直响，左胸口越来越痛，连呼吸都有些颤抖。
那仙官念的每一个字都往我耳朵里钻，我退，再退，可还是阻止不了那人的声音：“朝苏仙子秀外慧中，贤良淑德·，今日······”
胸口越来越闷，视线也开始模模糊糊的，我转身想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无奈后面整齐的站着一众侍女，又摆满了装饰品，头越来越晕，眼睛努力的想要睁大看清路，横冲直撞。忽然腿下一软，我浑身没了力气，径直往一侧倒去。
身旁正好摆了个青花瓷瓶，里面插满了开得正好的垂丝海棠。
“啪”的一声清响，我往下倒去的身子撞倒了那一瓶海棠花，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这一声响无疑平地惊雷。
慌乱之间，一旁的侍女见我倒下去的时候便想来扶，却快不过我倒下的速度，那只手堪堪的抓住了我的面纱，一把扯了下来。
我倒在冰冷的大殿上，身下压着的是碎裂的瓷瓶。
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来。
仙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凤璃明显提高了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那名想扶住我的侍女慌忙跪下：“陛下，是一名女子撞倒了插花的花瓶。”
我挣扎着想起来，一动，那碎片就更加刺入我的身体里，鲜血流了出来。紫华先生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待看清我的面容时，大惊失色。
后背痛，心更痛。我微微偏过头，看着紫华先生大步向我走来，神色慌乱，看见我身上的血迹时，更是加快了步子。
我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先生······”
却是更快的有人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让道，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近在眼前：“发生什么事了？”
我抬头望去。
与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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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反应过来，有了上次的教训，我这次倒是没有莽莽撞撞的走下去，而是探头出来望了望脚下。
先生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没事，你下来吧。”
我这才放下心来。
苓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嗔怪的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等得有些不耐了。”
我微微一笑：“才一会儿不见，也用不着这么想。”
苓月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碗筷放在桌上，转头对紫华先生说道：“上仙，快入座吧！”
先生轻轻的应了，优雅的坐了下来。
我将一直抱着的桑葚酒搁在桌上，有些迫不及待的撕开封盖，给他们都满满的斟了一杯。
“喝吧，我好不容易拿回来的酒。”
“好不容易？去思清院里头拿个酒，还难上了天不成？”苓月笑着端起了酒杯，“我倒是第一次喝这种果子酒，闻起来不错。”
我看着她：“喝起来更不错。”
她扬眉：“你是自卖自夸？”
“不是，”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紫华先生，“我是替先生夸。”
紫华先生笑了笑：“这酒，还是从别人嘴里剩下的，来之不易。苓月，你可得珍惜点儿喝。”
苓月眨巴着双眼睛看着我：“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遇见一个熟人，说了会儿话罢了。”
正说着，远处婷婷袅袅的飘来一朵五彩祥云，径直往我们这里来了。云上立着一位女子，看装扮倒像是仙界的侍女。
那女子生得极水灵，我也看着很是面生。她的云彩落在了院里，很是恭敬有礼的婷婷一福：“女婢见过紫华上仙，苓月仙子。”
她说完，抬头与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我连忙移开目光。仙界来的人，十有会认识我，这下子，她是不是认识我？
她见我移开了目光，淡淡的朝我点头示意。我心里舒了口气，看来她不认识我。
先生看着她，淡淡开口：“有什么事吗？”
她起身，从衣兜里掏出一份请柬，递到了紫华先生的面前：“上仙，这是仙界陛下的请柬。三日后，请上仙务必赶来参加。”
紫华先生接过请柬，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问道：“陛下的请柬？”
“是。”
“仙界，最近有什么喜事吗？而且，现在才递请柬给我，”先生微一挑眉，“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一个月前就应该知晓了么。”
侍女得体的笑着，应道：“紫华上仙一向深居简出，难觅行踪。女婢也是方才来这仙岛给蓬莱仙君送请柬，正巧路过这里，远远瞧着上仙坐在这里，便想着下来一并送了请柬。这喜事仙界早已传遍许久，只是上仙不曾去仙界罢了。如今请柬已经给了上仙，女婢心里也就踏实了。只是还有许多仙家那里未送到，女婢就此告辞。”
她说完，福了福身子，踏上云彩飘走了。
紫华先生望着手里红通通的请柬，眉心一抹惑色袭了上来。
我也很是好奇，有什么喜事，能劳烦仙界侍女挨个挨个去给仙家们送请柬呢？望着先生手里的请柬，我笑道：“先生别再盯着看了，赶快拿出来看看才是正事。”
苓月也很好奇：“不过才半年时间，仙界就有这么大的喜事？”
紫华先生还是一动未动，盯着请柬封面上发呆。
我将头凑了过去，只见封面上写了个大大的“囍”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先生看这字，看傻了不成？
见先生还是愣在那里，我索性将请柬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拿在自己手上：“先生你拿着请柬怎么不看啊？怎么神游了？”
这一番话倒是成功的把紫华先生惊醒了，他收回目光，淡淡道
：“想一些事情罢了。”
他正说着，我已经将请柬打开来。
苓月兴奋的催促我道：“写了什么写了什么？沫琉，你倒是念啊！”
映入眼帘的大字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怔怔的放下手中的请柬，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魂不守舍。
紫华先生见我这个样子，连忙伸手一把拿过我手中的请柬，自己一点一点的看了起来。
苓月也倾过身子到紫华先生身旁，两人一同看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怎么会成亲了呢？方才······方才我才见着他······那样落寞·······”
大红的请柬从先生手上落在了地面。
“沫琉······”
我站了起来，怔了许久，忽然疯了般想去地上捡那张请柬：“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请柬给我，我再看一遍······是不是我眼花了？先生，苓月······你们告诉我，是我看错了，对不对？对不对？”
苓月拉住我，声音里头带了点哭腔：“沫琉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
“怎么回事？你叫我怎么冷静！你说啊！”我歇斯底里的揪着苓月的衣袖，“他要和朝苏成亲了！三天后！他刚刚还说，心底有我······刚刚才说的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是转身，他······他竟然就要和朝苏成亲了！”
“沫琉！”先生大喊了一句，想制止我现在过激的情绪，“你是怎么了，不明白不高兴这么伤心的话，你就去和他说啊！”
“我去和他说？”我泪流满面，整个人靠在了苓月身上，“他都要和别人成亲了，我说什么？说祝福你？说白头偕老？说早生贵子？三天，三天后，他······他就要和朝思成亲了······那我算什么······”
“你就这么在乎他！在乎到这样！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要怎么样？”先生一把扯过我，大力的捏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站直身子，正视他的眼睛，“不甘心，那就走到他面前，全部问个清楚啊！”
这种话，我以前也听过。在魔界的时候，奕希也是这样的捏着我的肩膀，一字一句，狠狠的骂我，说我就这么在乎他。可不同的是，先生虽然这样吼我，这样说我，可是他却还是把我推向凤璃。两个不同的男子，对我说着同样的话，不同的是，一个想尽办法要把我留在身边，美名其曰爱；一个却让我大胆走到凤璃面前，把我送出去，这也叫爱。
我泣不成声：“如果说没收到请柬的前一刻······我还有七成的勇气的话，那么现在······我连一成的勇气都没有······都没有······他居然要娶朝苏，先生，你看，他现在居然要娶朝苏······”
紫华先生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捏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终于抬起手替我擦去眼泪：“别哭了。”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仍由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就好像那天我身上的血一样，也是这样的流个不停，止也止不住。现在的我和那天的我，一样的绝望。更绝望的是，心里没有了念想。那个苦苦支撑着我的念想。
我爱一个人，就是从生到死，再不动摇。所以在魔界的时候，面对奕希的威逼利诱，我都不曾妥协屈服，硬生生的撑到重回仙界的那一天；先生如同我的亲人般，待我这样好，悉心照顾着我，甚至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从来不说救我的事，但是我知道，那并不简单。可是就算这样，我对先生，仍旧有的是敬爱。因为心里，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填满了。
这个人，会在我第一次面对黑暗的时候，陪我走着夜路，强迫我数着从我这里到他的营帐的距离，然后认真的告诉我：沫琉，记住了，，从你到我这里，只需要六十步。他会带我去人界繁华的街道玩耍，仍由我胡来赌博，压上千金，眉都不曾皱一下；会让我走洛阳河边的那条月老路，紧张无措的像个小孩子，又在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将我拥入怀里；他会救我出魔界，宣誓者他的所有权；他会不顾陛下的反对，众目睽睽之下坚决取消婚约，只为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他会在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温柔的亲吻着我；他会······他会很多很多，可是对我这样好的男人，他现在要娶别人了。
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他的身边，站着的是另外一个女子。他的喜怒，他的悲伤，他的心事，全都会跟那个女子分享。而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在他的天空留下一刹那的花火，光芒过后，什么也没剩下。
不行。
我不能这样。
就算他要成亲，娶的也断然不能是朝苏。
谁都可以，她不行。弑兄之仇，害我性命，这样恶毒卑鄙的女人，不配在他身边。朝苏有什么，不过是一张漂亮的脸蛋罢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的说道，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三日后，我要去仙界。”
苓月担忧的看着我：“沫琉，你······真的要去？”
“对。”我点点头，“为什么不去？请柬都发来了呢！”
紫华先生定定的望了我好一会儿，应道：“好，我带你去。”
我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谢谢。”
先生叹了口气，双手垂在身侧：“我带你去，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沫琉。你再犹豫，就真的回天无力了。你爱他，不就是要去拥有他吗？”
我望着地上红通通的请柬，想去捡起来。刚刚这么一想，身体却已经行动了。我捏着那请柬，映得我脸有些红：“三天的时间，倒是够我想的了。”
“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嗯，”我将请柬轻轻的放在了桌上，“先生，会一直在我身后的，对吧？”
回答我的，是先生陡然深邃了的眉眼，那么温存。
此生，我又负了一个人，一份情。
那么三天后，那场婚事，到底会如何收场。
阳光明媚。
先生站在我的房门前，那样看着我束好头发：“······沫琉，你真的决定了要去？”
“嗯。”我绑好发带，笑着转过身来,“我为什么不去。”
“那你······见到他之后，要说什么？”
我走出房间，与紫华先生面对面站着：“说什么······这个我还没想好。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说些什么。”
紫华先生定定的将我望着：“既然去了，就不要让自己逃避。我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我低头笑了笑，“我也希望这样。”
“到了那里之后，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听见了吗？”
“我知道。”
先生温和的笑了笑，伸出手来将我肩上的发丝拂到身后：“有我在，不要怕。”
眼角一涩，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仙界的天帝陛下大婚，多么隆重而盛大的事情。想必到时候，一定是座无虚席。那么多仙家，我站在人堆里，太不起眼了。可是我站在那里，却能看见他。他穿上帝服的样子，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但是我想，一定很好看。如果，他再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先生轻轻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思：“走吧。”
虽然想象过仙界会有多么的热闹非凡，可是亲眼看见，还是不免惊讶了一番。这才刚刚上了九重天，通往乾坤大殿的道就被各路五彩祥云挤得水泄不通。个个仙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神色，手里拿着贺礼，见了面都客气而兴致勃勃的打招呼。我站在紫华先生身后，蒙了块面纱，低着头，安静得很。上前来问候先生的仙家都会直接的忽视我，不过以为我是紫华上仙的一个侍女罢了，不太在意。只是会有个别仙家目光在我身上溜了一转，问道：“上仙身后的这位侍女，怎地还戴了块面纱？”
先生面不改色的撒着谎：“她脸上前几日不慎被树枝划伤，还未痊愈。”
于是，我乐得清闲。
在一路的客套寒暄，以及慢得像蜗牛爬的速度下，我们终于到达了乾坤大殿。
站在巍峨的大殿门口，心里的滋味，的确是不同于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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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这里，众人见证了我和他之间的故事。
而今在这里，众人将再次见证他与另外一个女子的故事。
我，成了一个消失了的故人。
走进大殿，高朋满座，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让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紫华上仙的位置比想象中的靠前，而且身旁，正坐着许久不见的白邱上君——我的师祖。
先生也有些诧异，微微的不解之后又立马恢复过来，恭敬的朝白邱上君行礼：“师傅。”
白邱上君摆摆手，示意紫华先生坐下：“来了啊，快坐吧。今日是你师弟的大喜之日，可别提前离开了。”
“是。”先生笑着应了，“今日这日子，断然不同从前，紫华定当从头到尾坐在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
我赶紧的低了低头，将面纱往上拉了点。
白邱上君语气一转，叹道：“本是大喜日子，不该说起这话，可是心里······着实不好受呐！你说沫琉多好的一个丫头，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凤璃这小子刚知道那会儿，整个人完全颓了，半死不活的。哎，这两个人怎么就那么多磨难，都快要大欢喜的结局了，偏偏出了个这样的事。如今看着凤璃慢慢的从沫琉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我这当师傅的心里，也是欢喜参半啊······”
紫华先生淡淡应了一声，没答话。也是，作为一个知道我目前的生活状况的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邱上君依旧自顾自的说着，顺手拍了拍紫华先生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那丫头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唉······我这老头子就是嘴多，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是看见今日这场面，想得有点多······凤璃如今另娶，沫琉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了，希望她理解才好······”
我很理解。倘若我真的在那天灰飞烟灭了，我也希望凤璃能将我压在心底，重新去爱比我更好的女子。可是这个女子，怎么也不能是朝苏。
我微微抬了抬眼，白邱上君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神色里惋惜不已。再看远一点，整个大殿都被装饰得极其喜庆，几乎看见的东西都是大红的。大红的地毯，大红的剪纸，大红的侍女服······
刺得我眼睛生疼生疼的。
紫华先生说话间有意无意的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眼含担忧。我冲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目前我的心里，还是很平平淡淡的，只是有点物是人非的忧伤。
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众仙家都在互相说着话，寒暄着，慢慢的就安静了下来。就连白邱上君都止了话头，悠悠的将大殿门口望着。
只听见一排侍女高声唱诺：“吉时已到！”
顿时礼乐齐奏，琴瑟和鸣。
不愧是帝王，就连大婚的礼乐都透着一股子庄严味道。
耳边似乎想起了他的声音：“我的妻子，不需要给万人景仰，她只需要陪在我身边。”
用力的捏了捏手心，才没有让眼泪夺眶而出。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殿门口，殿内安静肃穆，齐齐等着帝后出场。
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姿挺拔，步履缓慢。一身帝服，袖口的金龙仿佛活了般，瞪着双眼睛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凤璃目不斜视，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帝座，然后转身，微微抬了下手。一旁的仙官立马会意：“天后娘娘到！”
先是两列侍女鱼贯而入，撒着漫天的花瓣，一路婷婷袅袅的进来，站在大殿两侧，温顺的低着头，等候着新娘子入场。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齐齐向站在高位上的的凤璃叩首行礼：“参见天帝陛下，”
凤璃微一点头：“平身。”
尽管一直克制着，可眼睛还是忍不住朦胧了。我一直都知道，我的阿璃，一举一动，生来便是万众瞩目，不同凡响。
他现在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我沫琉，由衷的替他高兴。
紫华先生起身，状似不经意的挡住了我半个身子。
br>映入眼帘的是朝苏那大红的喜服，衬托着她那如花的笑颜，分外明媚。她不胜娇羞的微微低着头，露出姣好的脖颈，在众人或羡慕或妒忌的眼光下，一步一步的向着凤璃走去，缓缓的走上了高台。
凤璃伸出手来，将她牵至身侧。两人对望的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喉咙一阵发紧，心口痛得不能呼吸，比起之前所中的金蚕蛊，这样的疼痛，更入骨，更铭心。
他······是真的愿意娶朝苏的么？
面纱已经被我的眼泪浸得半湿了，紫华先生回头看了我一眼，想向我走过来
，我连忙摆手后退了一大步：“我没事我没事。”
先生只得作罢，面上布满了担忧。我笑了笑，想缓解一下他紧张的情绪。抬眼望向高台，朝苏正低声在凤璃耳畔说着什么，凤璃噙着一抹笑，正细心的听着，不时点点头。他眼里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像刀一样剐着我的心。
最后，朝苏轻轻一笑，凤璃直起了身子，转头对仙官吩咐道：“开始吧！”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此刻乾坤大殿里，虽然站满了人，可是却极其安静。帝王家的大婚，容不得半点马虎。
封后仪式开始宣读，望着他们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我脑子里嗡嗡直响，左胸口越来越痛，连呼吸都有些颤抖。
那仙官念的每一个字都往我耳朵里钻，我退，再退，可还是阻止不了那人的声音：“朝苏仙子秀外慧中，贤良淑德·，今日······”
胸口越来越闷，视线也开始模模糊糊的，我转身想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无奈后面整齐的站着一众侍女，又摆满了装饰品，头越来越晕，眼睛努力的想要睁大看清路，横冲直撞。忽然腿下一软，我浑身没了力气，径直往一侧倒去。
身旁正好摆了个青花瓷瓶，里面插满了开得正好的垂丝海棠。
“啪”的一声清响，我往下倒去的身子撞倒了那一瓶海棠花，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这一声响无疑平地惊雷。
慌乱之间，一旁的侍女见我倒下去的时候便想来扶，却快不过我倒下的速度，那只手堪堪的抓住了我的面纱，一把扯了下来。
我倒在冰冷的大殿上，身下压着的是碎裂的瓷瓶。
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来。
仙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凤璃明显提高了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那名想扶住我的侍女慌忙跪下：“陛下，是一名女子撞倒了插花的花瓶。”
我挣扎着想起来，一动，那碎片就更加刺入我的身体里，鲜血流了出来。紫华先生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待看清我的面容时，大惊失色。
后背痛，心更痛。我微微偏过头，看着紫华先生大步向我走来，神色慌乱，看见我身上的血迹时，更是加快了步子。
我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先生······”
却是更快的有人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让道，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近在眼前：“发生什么事了？”
我抬头望去。
与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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