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达成协议
暮光宫。摇曳的灯光下，纳敏轻捂住哭得发疼的眼睛，一颗颗晶莹的泪光浸没了手掌，弄花了他喜欢的妆容。蝶菲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睫羽微颤，泪珠默默地滚落，沉沉地滴在羊脂的地毯上，瞬间消逝。
纳敏揉了揉干涸的双眸，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唇瓣轻启，转瞬，不以为意的神情宣于言表，淡淡道：“蝶菲，父王今夜宿在哪一宫？”
“郡主，大王在勤政殿等你。”蝶菲答道，她止住了泪流，转身欲从橱柜中挑件宫服，轻声说：“奴婢，让帮你更衣吧！便服朝见是不敬。”吐蕃王不喜欢纳敏，他甚少召见她，连家宴都不许她出席，她的存在对宫外的人是个秘密。
“不用忙了。”纳敏莞尔一笑，轻轻抓住她的手，美眸放晴般注视着蝶菲：“大王不会怪罪的。”纳敏心里很清楚，吐蕃王心意已决，算是她犯下滔天大罪，他也不会降罪于她，否则他就会冒着失去吐番的险。
宫门外雪花肆意的飘扬，仿佛不懂纤尘间的情感。纳敏裹上洁白的洒有梅花朵儿的披肩，片刻不间歇地朝着勤政殿走去，镶有银丝边的衣袖里暗暗地藏着一把短剑，身后一抹黑紫的身影紧紧尾随，昏暗的月光掩盖了他俊朗的面容。
勤政殿。静默的吐蕃王唇角擒起一抹冷笑，寡情薄性，轻浮的黑眸监视般地投射在纳敏的身上，上下打量，没有撤开，她竟出落得亭亭玉立，月光映照着她清雅秀美的脸蛋儿，星眸如水，鼻若美玉，樱唇皓齿，冰肌胜雪，浑身散发着一股清新淡雅的气息，看不尽的风华绝代，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请大王收回旨意！我不愿嫁给大唐君主。”纳敏微垂着头，躬身请求，肩上裹着的披肩不禁意间滑落。她保持缄默，不敢抬眸凝视他。
吐蕃王挪不开停留在她身上的眸子，刚刚的那个瞬间竟在他的心底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微微屏步向前，捡起豹皮地毯上的披肩，在鼻尖轻嗅，柔声疑惑地问：“难道你不想在唐宫享清福？”大唐君主一向宠爱吐番世族女子，纳敏和亲进宫会荣宠无限。
“尊贵的大王，你觉得大唐君主愿意看到我残败的容颜吗？”纳敏从袖中掏出那把银质的短剑，逼近吹弹可破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镇定地凝视着吐番王，像是在诉说她可以失去离枫，更不害怕失去这容颜。
吐蕃王轻揉了揉手中的披肩，仿佛是在玩弄手中的猎物一样，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胁迫，而是又一次柔声疑惑地问：“你额娘在冷宫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纳敏的额娘本是吐番第一美人，但是他怀疑她的忠贞，他狠心下旨将最心爱的她送入冷宫。他的威胁奏效了，纳敏放不下在冷宫的额娘，对她的记忆很模糊，对她的爱却与日俱增，怔怔地，手中冰冷的匕首随之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嫁，你放额娘自由。”纳敏简洁地说道，抬头对视着他有些迷乱的冷眸，呼吸停顿了一下，纤瘦的手指抽出被他握住的披肩，偏过头，转身离开，她移动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映照在地毯上显得孤寂。
黑紫的身影在屋檐上静默地窥视着殿里的动静，由于角度的关系，他只能听清他们的谈话，而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看着纳敏失落的背影，正要离开之际，殿里传来一道厉声：“出来吧！”
黑紫的身影矫健地跃下屋檐，躬身行礼，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参见大王。”不平庸的脸庞隐隐跳动着旁人难以解读的神情。
吐蕃王驱散了空气中的阵阵留香，稳步地转身躺在垫着虎皮的宝座上，神情如黑豹般优雅慵懒，眸光中迸射出冷冽的火花，冷然呵斥：“好大的胆子！”
一身黑紫色袍子的人稳稳地跪在地毯上，心底却没有一丝害怕，没有正视吐蕃王的问题，反而冷静地回禀：“大王，和亲的事宜准备妥当。”
冷宫。寒风瑟瑟，树木萧萧。一个美丽的女人静静地倚靠在冷宫门前，期盼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长街的尽头，遐想着心中那个人的容颜。他的旁边一个十一岁的男孩紧挨着她坐着，清澈的双眸一眨一眨，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男孩黑沉沉的衣服十分破旧，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颗七彩石，偏过头，天真烂漫地问：“额娘，长街的那头是什么样子呀？”冷宫中只有他一个小孩，他一入吐番王宫就没有离开过冷宫，他熟悉冷宫的一草一木，但长街长得看不着边际让他感觉陌生。
“等姐姐来了，让她告诉你吧！”女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害怕惊扰了她人，这般小心翼翼，很难想象她曾经是最尊贵的女子。
一年来，她三番五次托人打听纳敏的消息，始终杳无音讯。近几日，冷宫外候着的宫人竟告知她吐蕃王下旨让纳敏去大唐和亲。她反复推算，莫非唐宫的宜妃娘娘离世了，宜妃是前吐蕃王夜宫世族的女子，而按照大唐律例，吐蕃一月内需送一名世族女子入宫侍奉。
“姐姐？”男孩反问，满脸的疑惑，迟疑着，终究没有开口问起，低眸望了望手中的七彩石，嘴角浮起淡而隐的笑容。
夜路漫漫，长街那头，纳敏神色沉重似欲雨的天气，双手颤颤地提着的油灯摇曳不定，紧裹着那洒有梅花朵儿的洁白披肩，却依然抵挡不了来袭的寒风。入夜的长街格外凄凉，纳敏紧紧地抓住披风，不让这凉意沁入心脾。
男孩手托着腮，怀揣这一份犹豫不定的心思，这样痴想着姐姐，长街上的人影似乎慢慢接近了，他沉吟又沉吟：“姐姐来了，姐姐来了。”
长街这头，女人缓缓站起身来，屏住呼吸，看着月夜下悄然移动的黑影，莹白的眸光一漾，眼中不由得一热。
踏着满地月色靠近的纳敏，看着宫门外的侍卫酣然大睡，迟疑了小片刻，这才喃喃地唤道：“额额娘。”纳敏将手中的灯火吹熄了，搁置在侍卫身旁，转又激动地握起女人的手，她们之间，恍若隔世。
男孩旋转着手心的七彩石，轻轻地拉过纳敏的衣袖，迫不及待地往她冰冷的手中塞入他视为宝贝的七彩石，很有礼貌地低语：“姐姐，我是小兹，这颗七彩石送给你！”他可喜欢这个姐姐了，兴许这就是血溶于水的亲情。
“谢谢！”纳敏轻昵，她无暇顾及这个很突然的弟弟，有些顾虑，但又感觉亲切。十几年来，她从未听说过她有一个弟弟。
暗夜的寒风并不似月光轻柔，风儿打断了她们的泪眼汪汪，他们三人相拥着朝殿中走去，寝宫里散发出的灰尘气息，呛得纳敏轻掩住口鼻，习惯了琥珀宫中的花香沁脾，一下子难以适从。
寝殿中，素白的纱帐随风飞舞，像是飘舞着的白色幽灵。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烛火很昏暗，烛台上积了一尘油灰，夜风中的灯火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熄灭。借着照进的一缕清淡月光，她才将殿中的摆设尽收眼底。
女人在小兹的耳边低语几句，小兹沉沉点头，朝着纳敏温尔一笑，露出皓白的牙齿，徐徐道：“姐姐，明天陪小兹堆雪人好不好？”见纳敏默许地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去内殿就寝。
纳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额娘，他他”吐蕃王明令禁止纳敏靠近冷宫，宫中亦禁止谈及她额娘任何消息。
“对，他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女人读懂了纳敏的神情，顿了顿，转而娓娓道来，“敏儿啊，一年前，我还是王府年轻貌美的王妃，端然的众妃之主，王爷的宠爱经久不衰，享不尽的荣华安逸。王府中人羡慕嫉妒，人人想要取而代之。”女人用力回味着，悲痛的，欢乐的回忆。
纳敏没有打断女人的思绪，眉头紧蹙，愣愣地含着泪倾听，帝王的爱对于额娘是福抑或是祸，或者，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女人哀怨的神情悄悄地漫上额角，声音突然森森道：“一年前，前吐蕃王离世，你父王登位，我还是最尊贵的主。突然间，宫中流言四起，你父王他听信谗言，我的地位却一落千丈，连同小兹一起，被安置在冷宫。”
纳敏的心伴随着故事的高嘲迭起紧紧系在一根弦上，然女人美丽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神色冷了又冷，“或许，年老色衰，容颜不再，大王的信任也跟着消逝了吧。”说到这里，女人暗自垂泪，她偷偷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额娘，什么流言？”纳敏愣愣地问，她虽然不喜欢吐蕃王，但是她不认为从王爷到王上会是他态度转变的因。
女人没有说下去，冰冷的手指轻轻地触及纳敏的侧脸，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说了，还好，父王没有迁怒于你！”纳敏眼眶泛泪，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心里却下定决心要查清出其中的缘由。
夜风幽幽，吹起飞扬的披风，恍若一只凄惶夜莺。纳敏和女人不希望彼此担心，心里都藏了许多不能说的话，只持续了一炷香不到，纳敏就离开了，她只要见到额娘就好，毕竟她习惯了一年见额娘一次。离宫门不远处，纳敏缓住脚步，抬头望见深冷天际月光微芒，又回首望了望挥手送她离开的额娘，只觉得无尽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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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忙了。”纳敏莞尔一笑，轻轻抓住她的手，美眸放晴般注视着蝶菲：“大王不会怪罪的。”纳敏心里很清楚，吐蕃王心意已决，算是她犯下滔天大罪，他也不会降罪于她，否则他就会冒着失去吐番的险。
宫门外雪花肆意的飘扬，仿佛不懂纤尘间的情感。纳敏裹上洁白的洒有梅花朵儿的披肩，片刻不间歇地朝着勤政殿走去，镶有银丝边的衣袖里暗暗地藏着一把短剑，身后一抹黑紫的身影紧紧尾随，昏暗的月光掩盖了他俊朗的面容。
勤政殿。静默的吐蕃王唇角擒起一抹冷笑，寡情薄性，轻浮的黑眸监视般地投射在纳敏的身上，上下打量，没有撤开，她竟出落得亭亭玉立，月光映照着她清雅秀美的脸蛋儿，星眸如水，鼻若美玉，樱唇皓齿，冰肌胜雪，浑身散发着一股清新淡雅的气息，看不尽的风华绝代，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请大王收回旨意！我不愿嫁给大唐君主。”纳敏微垂着头，躬身请求，肩上裹着的披肩不禁意间滑落。她保持缄默，不敢抬眸凝视他。
吐蕃王挪不开停留在她身上的眸子，刚刚的那个瞬间竟在他的心底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微微屏步向前，捡起豹皮地毯上的披肩，在鼻尖轻嗅，柔声疑惑地问：“难道你不想在唐宫享清福？”大唐君主一向宠爱吐番世族女子，纳敏和亲进宫会荣宠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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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王轻揉了揉手中的披肩，仿佛是在玩弄手中的猎物一样，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胁迫，而是又一次柔声疑惑地问：“你额娘在冷宫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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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紫的身影矫健地跃下屋檐，躬身行礼，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参见大王。”不平庸的脸庞隐隐跳动着旁人难以解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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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敏的心伴随着故事的高嘲迭起紧紧系在一根弦上，然女人美丽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神色冷了又冷，“或许，年老色衰，容颜不再，大王的信任也跟着消逝了吧。”说到这里，女人暗自垂泪，她偷偷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额娘，什么流言？”纳敏愣愣地问，她虽然不喜欢吐蕃王，但是她不认为从王爷到王上会是他态度转变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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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幽幽，吹起飞扬的披风，恍若一只凄惶夜莺。纳敏和女人不希望彼此担心，心里都藏了许多不能说的话，只持续了一炷香不到，纳敏就离开了，她只要见到额娘就好，毕竟她习惯了一年见额娘一次。离宫门不远处，纳敏缓住脚步，抬头望见深冷天际月光微芒，又回首望了望挥手送她离开的额娘，只觉得无尽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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