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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相媲美。对了,他还给你那张认罪书起了个名字,叫做《自赎帖》。”

  许忠义的脑袋,快垂到脚面上了。一个搞情报的人,如此地引人注目,这恐怕不是好事。因此他暗下决心,今后除非必要,否则他连一个字都不会再写。

  “还有件事想告诉你,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老孟说这话时,表情明显夹带着一种无奈,“第一女中,也就是原来的同泽女子中学,准备请你去给学生教授书法。估计用不了多久,邀请函就会通过于秀凝,转jiāo到你个人手中。”

  “那就去呗!我没意见。”

  “可你不能去啊!”老孟哀求道,“你这一去准保坏菜!”

  “嗯?坏菜?有这么严重吗?”

  “小丫头就在女中读书……”

  “啊?”

  偷眼瞧瞧许忠义,老孟是懊悔不已,“唉!这都怪我。你说我这脑子……它当初是怎么想的?啊?沈阳那么多学校,为什么别的不选,非要把小丫头整进这间学校?”

  事到如今,这还能怪谁呀?一个字:命!

  第22章 内鬼

  按照保密条例,许忠义和小丫头是不能随意见面的,因为这会牵扯出很多问题。但保密条例也不是万能的,它能约束秘密人员的一言一行,却阻止不了正常的社会活动。

  许忠义的神经,差点没被老孟那句话给弄崩溃了。去不去讲学,现在已经由不得许忠义了。为大力培养“三青团”的后备力量,重庆电令于秀凝,要在近期内全力开展工作,广泛接触沈阳市内各大中院校的青年学生,争取把他们从“共党”的边缘,一步步拉回到“三民主义”的大家庭。

  这是个任重道远的工作,也是“三青小蒋”不遗余力要主抓的革命事业。作为一名才华横溢的大好青年,许忠义被于秀凝举荐为这项工作的主要负责人,这是理所应当众望所归的事情。更何况他本人也是欣然接受,并没对此表示出任何疑义。可现在,如果他突然打起退堂鼓,拒绝与任何院校名流jiāo往,不用于秀凝怀疑,他自己也知道这根本就说不过去。

  “要不……我让小丫头转学吧?”经过一番苦思冥想,最后老孟认定,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缓解燃眉之急。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老孟,你仔细想想,沈阳最好的中学是哪一所?”

  “第一女中……”

  “哦……那你还不糊涂。不过我想再问一问,你说小丫头会不会放着好学校不读,跟你去个差学校?如果能答应你这要求,那她的脑子得笨到什么程度?”

  老孟的肠子立刻就悔青了。

  “怎么办,你自己解决吧!”许忠义站起身,一边穿衣一边说道,“反正我把话放在这儿,等我去女中的时候,你最好别让我碰见那个小丫头。”

  许忠义丢下老孟,让他一个人伤脑筋去了。自己则叫辆人力车,按照与陈明事先的约定,匆匆赶往北奉天站。可没想到在半路上,他却意外地遇到了陈明

  “老许啊!情况有些不对头。”把许忠义拉上汽车,陈明对他迫不及待地说道,“齐公子改变了会晤点,让我们和省党部的人去皇姑屯等他。你于大姐……”

  “皇姑屯?”

  皇姑屯位于沈阳北郊,距离北奉天站只有一站地。离它不远的三洞桥,就是京奉铁路和南满铁路的jiāo汇点。也是当年“皇姑屯事件”的案发地,1928年6月4日凌晨5点30分,奉系军阀张作霖再此遇刺。不过今天,它突然被一群全副武装的苏军给封锁了,关于这一行为,苏军沈阳卫戍司令部的解释是,要保证国府接收大员的安全。

  “接收大员?难道同行的还有其他官员?”

  “有,新任沈阳市市长董文琪和督导副主任李维恭。”

  “既然这样,那齐公子怎会越俎代庖,擅自改变迎接地点呢?”许忠义对这个决定有些迷惑不解,“咱们在大虎山买通的老毛子军官,怎么不提前传回消息?”

  “嗨!人家只是拿钱帮你查底牌,谁会掺和你们中间那点事儿?再说了,齐公子这个人,一向都神神秘秘,没事给你整出点悬念,那是他的金字招牌!”

  “不对!”摇摇头,许忠义心中涌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我了解这个人,他做事不是个没谱的主儿,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

  想了想,许忠义脱口说道:“糟糕!老陈哪!你赶快联络于姐,告诉她我们东窗事发了!”

  “什么?”

  “齐公子这么安排,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啊?”

  “啊什么啊?你快去找于姐啊?”

  “不是……我说老许啊,你怎么和我家那口想得是一模一样?”眨眨眼,陈明难以置信地瞧瞧他,“我来找你,就是她亲口吩咐,要把刚才那些话,全部传达给你。”

  “呃……”

  “哎我说,你们到底怎么想的?我咋没弄明白去皇姑屯和内jiān有什么关系?”

  “我们给大虎山老毛子军官的任务是什么?”许忠义问道。

  “查齐公子带没带给我们补发的经费。”

  “结果呢?”

  “嗨!鸟毛也没有,连这家伙都在天天啃面包,混得比要饭的还惨。”

  “你再想想,本来说好了要带钱,可他为什么又突然变卦了?什么原因最有可能导致他作出这个决定?”

  “总部现在不缺钱,而且也亲口承诺过我们。会不会……是他知道了我们来钱的秘密?”陈明好像摸出些门道了,不过接下来,他是越想越怕,“怪不得要在皇姑屯召见我们,因为那里已经被老毛子封锁了,就算我们的人想发难,也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齐公子果然是个厉害角色,还没走马上任,就将沈阳的大小特务整得是鸡飞狗跳。由此可见,如果有一天真正让他当了权,这些靠腐败和堕落生存的特务们,一个个还不得找颗歪脖树上吊去?

  “不能让他得逞,”许忠义森森说道,“不然你、我还有于姐,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许忠义的话绝非夸大其词,这齐公子家世显赫,又和小蒋私jiāo甚密,两个人都痛恨guó mín dǎng内的腐败,对一些贪腐官员的打击,几乎到了不遗余力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得罪人太多,小蒋也不可能唆使他离开重庆,来到这万里之遥的苦寒之地。

  “从现在开始,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在车站附近一间旅店中,于秀凝躺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打着毛衣。她显得很从容,也很平静,似乎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和她扯不上半点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囤。陈中校,你能不能先把脸上的汗擦了?一个大老爷们,要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手下还怎么信服你?”

  当着许忠义,于秀凝没给陈明留下任何情面。她瞧不起不能成事的男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你先出去,把弟兄们拢在一起在站外候着,到时听我吩咐。”

  陈明灰突突溜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这姐弟二人。

  瞥瞥坐在一旁的许忠义,于秀凝捏着竹针掏掏耳朵,“忠义啊,这件事你怎么看?有没有什么具体打算?”

  “齐公子敢把事情做绝,说明他深知我们的底细。不过呢,这也正是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他远在重庆,却能这么快摸清我们的底,您不觉得这本事有点太可怕了么?”

  于秀凝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她突然反问道:“那你是说,我们这里应该有内鬼喽?”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搞到消息。呵!也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既想捞钱,又想弄权。我们给他的是钱,可齐公子呢?肯定会让他得到梦寐以求的权。”

  狠狠一咬牙,于秀凝那清秀的凤目中,闪出一抹寒光。

  “姐,有句话我想劝劝你。”

  “说吧!”

  “倘若这个人能配合齐公子兜我们后路,那么不出三天,我们可就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

  “是啊……的确不能让他们见面……”寒光在于秀凝眼中越积越炽,手指轻轻一动,在毛衣的领口处悄悄挽个死结,“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打破这个残局,关键就在这个人身上。”

  “我们必须抢在齐公子到达前,把他找出来。”抬手看看表,许忠义自言自语道,“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抵达皇姑屯了…….”

  “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面对他们。”拉下衣袖遮住手表,齐公子借着月光,看看窗外那飞逝的田园。冬月的关东大地,已是白雪皑皑,天地间几株孤零零的小树,在黑暗中不停地战栗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会晤点?这会不会让他们起疑?”顾雨菲忧心忡忡地说道,“你别忘了,那个于秀凝可是青浦班有名的狐狸精。”

  “我也是没办法,不脱离他们的势力掌控,一旦让她察觉我们的意图,那你我还能不能保住小命就要两说了。别忘了,狗急了会跳墙的。”

  “可是……人家在这地盘上经营多年,你有把握一举搬倒她么?万一我们死在沈阳,她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日伪残余身上。”

  “你放心,我事先查过皇姑屯,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四周开阔一览无遗,不像北奉天站那么鱼龙混杂,是个不利于杀手隐藏的好地方。于秀凝就算有心想搞出点猫腻,可她也得先掂掂自己斤两。”齐公子这句话点得很透彻。于秀凝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可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苏军的重兵保护下,做些比较出格的事情。除非她刚到手的钱不要了,一心想求个鱼死网破。

  “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总算平静了些。唉!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就看那个秘密情报员,肯不肯把证据jiāo给你了。”慢慢合上双目,靠在座椅上的顾雨菲,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一路上,她始终都感觉心里不踏实,而且越是接近沈阳,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

  “只要他还活着,我敢保证,火车一到站他就能来找我。”再次看看表,齐公子舔舔干涸的嘴唇,默默说道,“还有五十六分钟,唉!这难捱的五十六分钟……”

  第23章 暗语

  “还有五十六分钟,如果找不出内鬼,那我们就都得死。”于秀凝冷静得极其可怕,越是在紧要关头,她的毛衣就越编织得匀称、细密。这种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是在同日本人的生死周旋中,逐渐形成并趋于完善的。她能无数次击败对手,靠得就是这件致命的法宝。

  在于秀凝身上,你可以发现愤怒、高兴,悲伤……但就是找不到慌乱和紧张。一个没有慌乱和紧张的人,可以时刻保持着头脑冷静,也往往能让对手防不胜防。

  摘下手表轻轻放在一旁,许忠义捏着香烟,给人一种处变不惊的感觉。

  “怎么查?”于秀凝平静地问道。

  “从两处下手,电报大楼和我们的电讯室。”许忠义这话,绝不是无的放矢。在沈阳能与外界进行快速通讯联络的地方,也只有这两处。当然,内鬼也有可能和重庆进行飞鸽传书,只是从时间上算,这鸽子估计还在半道上折腾着,会不会被人煎炒烹zhà,那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撂下毛衣,于秀凝拍拍手。几个特务抬着麻袋从门外鱼贯走进。

  “这是近期内所有从沈阳发出的电文,你看一看,该怎么找到这个嫌疑人?”

  几麻袋电文,那就是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份抄报稿件。想要在短短几十分钟内找出疑点,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

  “如果有市内转发的电文,呵呵!咱就先把它找出来。同城还要拍电报,这本身就很可疑。”

  “找过了,”于秀凝微微一笑,“只有十几份,都是些不爱跑腿的懒蛋,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许忠义叩着头,陷入了苦苦地沉思。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上天给他的机会已经所剩无几。

  ……

  蓦地,他仿佛想到什么,深吸一口气后果决地说道:“这么一份份查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发报人找不出头绪,那我们不妨换个思路,看看收报人。”

  “你打算怎么办?”

  “总部接到密报后,他不可能不回复收到信息,所以挑出所有总部回文,就从这里开始排查。”

  打开麻袋,抽出一摞抄报纸放在许忠义面前,于秀凝似笑非笑地看看他。“你慢慢找吧,我是累得头昏脑涨了。”

  “说什么哪?”不满地撇撇嘴,许忠义一边翻阅着电文,一边发起牢骚,“瞧你这态度,哪像个没头绪的样?估计啊,你早就胸有成竹了,这分明就是在考验我嘛?”

  甩甩披肩秀发,于秀凝莞尔一笑。

  “笑什么呀?哪有你这么当姐姐的?不说照顾点小老弟,还总把弟弟往死路上逼?行!帮完你这次,咱俩就划地绝jiāo!”说着说着,连许忠义也忍不住“呵呵”乐了。可就在这时,他手指突然一顿,眼睛盯在了一份电文上。

  “怎么啦?”

  “奇怪……”

  “说说看!”

  “总部回文一向不加注时间,可你瞧瞧这份,不但日期,就连几点几分都写上了。”“唰”地一声,许忠义将电文丢在茶几上,“这就是疑点!”

  于秀凝点点头,略一沉吟后她又问:“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加注时间呢?”

  眨眨眼,许忠义瞧瞧一旁的手表。指针正“嘀嗒”地转动着,距离火车到站,还有十四分钟。“除了手表对时,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特殊意义。否则按一般的规矩,电报是不可能这么嗦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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