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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同梦不见去年人(1)

  更新时间:2009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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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秦,你可知那词下阕是什么”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娘娘可是问这首词么”接连狂乱的心跳,淹没了阕词后的约定。

  “是”声音哽咽,烘托得有若那将下夕阳,在覆灭的黑烟中燃尽此生的余晖:“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满宫的匆匆,为了逃命。西溟雪最先冲入慌乱的人群中,却与他们背道。后头紧跟着负伤的严秦,他一双眼只盯着前头的西溟雪。一颗心纠得老高老高,悬而不得落,生恐那些逃命的人对她出手,更甚至是远在宫外的逼宫者。

  垫后的是商带着手下团围住宋逸,细心又不缓地跟着。然而,商的眉头从没有松过。采薇死宫,一入可有生路他没懂西溟雪此举的含义,却忽然瞟见,团围间宋逸看着前方西溟雪轻飘身影时的灼灼丝毫不敢怠慢,却又忍不住惊疑,看着宫外硝烟,宫内阴霾,商不再多想,只最后为了曾经的诺言,实践最后的兄弟情深

  “娘娘”临门一脚前的唤住。西溟雪前脚踏定采薇宫殿门前,后头严秦拼却最后一份勇气呼唤。

  影背朝前身,西溟雪没有往后转身,严秦亦没有走上前去。时空的横亘,蔓延之间的仿佛不再是硝烟,而只是一弯难以企及的银河。严秦想跨脚趟过这“银河”,却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根本c从一开始就不是可以趟过的

  “娘娘当真要入死宫”商的粗犷声线突地横插入两人的静寂中,宋逸灼灼目视中,商只当不见。最后一次询问那颤抖的背影,甚至加重了“死宫”两字的声调,只为最后的确定。死宫一入即为死啊并非不懂西溟雪最后求的死有尊严,可,为何不抵死相抗,等着抉城大军,或许,奇迹可能出现呢就像当初他们闯禁宫般

  “一路行来,宫内状况,还有的选择么”西溟雪仿佛下定死心般,静静吐出一口气来后,声调平平地说,然而自她背后的人再也看不见她先前的颤动

  “可”商讷言。一路而来,由最初的人潮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窜动,至这里唯一的一处宁静之处。实在令人难以想象,这里除了他们外根本就毫无人迹,原本守卫的禁卫也全都弃之而去了。这么说来,西溟雪故意放出其他三宫门着火,不仅保证其他三门的混乱,造成敌人破宫的难度;也为了保证他们能顺利到达采薇宫,不让此路受他人袭击

  “没有可是了。这一切全看天意了”西溟雪抢过话道,双手提起裙摆,勇而无畏地往前踏出一步那一步后,跨过殿门槛的她冷然回身,红色裙摆重又曳地,水色红纱亘着殿前殿后路,昏暗色泽中殿门口的西溟雪就像个主宰一切毁灭的地狱罗王然,她眉心间的标志却未再幻化过任何诡怪色彩。

  “是。娘娘。”没有意外的熟悉答应。西溟雪看着严秦忽而释然一笑,一步一步走向她,走向采薇宫大殿门槛。他在笑,在笑,就好像久远以前,他就想这么走向她了,与她同生共死生不能同寝,那死同穴。

  “这”商看着严秦缓缓走向西溟雪,也是毫无畏惧的一步便踏进殿门内,两人双双偏头过来看站在石级上的他们。一瞬间,商就如同当初在闯禁宫般,心头全是不甘他不甘就这么死而无名,不甘大好江山沾满这般多人鲜血,还是保不住蓦然,他狠狠回头看着团围间的宋逸,而宋逸原本灼灼的目视间,此刻竟然满是轻佻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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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商坚定一吼,“不老子宁愿死在敌人手下,也不这般小人暗死”粗狂的嗓音,却只换得西溟雪的一席摇头和啧叹。

  “那就成全你”

  吼瞬时闯入的一声低沉之音,凝结所有人的思绪谁谁谁还会在这里

  脖颈血脉突起,商暴突起双眼,血色浓厚。挥舞大刀的手兴奋高抬,整个人仿佛一阵抖擞全来劲了般,高亢地往空旷的四周寻觅着,嘴上也丝毫不待“娘的老子根本不怕你娘的给老子滚出来你个龟孙呃”嘎然一响是声线被吃吞的迹象。原本粗狂气概,轻狂语音,一瞬犹如弦被绷得最紧般,一丝划动便崩断了弦线,一条生命,由活生生转入软绵绵倒地。

  “商”所有人中,是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宋逸最先回神,拨开了那群保护他的护卫,直直奔向身形软倒的商殿门口处,西溟雪唏嘘一声,回想刚才癫狂四处受收寻那声音主人,口嘴挑衅至突然一瞬间,那么一眨眼间,便听得他那生命陨落的低吼。望着宋逸奔去紧紧抱住商尸首的样子,她忽然觉得一曲离恨几时是个休啊浑身蓦地寒冷起来,她细微的颤抖,落入严秦眼中,而严秦却装作不见。

  这条路,本就是毫无温暖可言,不要习惯了谁的温暖,因为那样要面临随时可能的失去,便是比死还痛苦严秦只是站在西溟雪身后看着商,那属于汉子的骨气,至死不闭上双眼

  “死去的八个汉子当之无愧的股肱”严秦感叹说,却丝毫不注意自己最后吐出的两字,惹得西溟雪霹雳一阵火电回头,带着一种将信未信的疑惑目光凝望严秦。

  “呵呵”轻蔑的笑声,属于主宰者玩弄生命的轻狂。一声又一声,回荡在这个空荡的殿门。西溟雪毫不犹豫,示意那群无所适从的护卫立即带宋逸上殿,却不想,护卫不过稍微挪动几步,便被无影的暗器射倒在地

  “啊”声声死亡的声音,余下的护卫互相觑见,却没有人再踏着同伴的尸体,前去带走悲恸的宋逸

  “你以为你控制了我们么不”西溟雪眼见势头不对,往前踏出一步,大吼:“黑衣人出来本嫔知道是你这一切皆是你搞的鬼什么南越,什么逼宫,什么纪氏,都是你一手操纵的出来有本事正大光明的一斗,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就凭这个架势你以为你夺得了天下”

  “咻”奇异的风声,一枚茶色如水倾泼洒来

  “娘娘小心”严秦再度飞奔而去,然后此回飞夺而来的羽箭竟是钝箭,只是击疼西溟雪的臂膀,却并无伤及其他严秦总算才缓住一口气,急冲冲便站在西溟雪身前,以身护卫

  “莫要以为我舍不得伤你,这只是对你的一个警告”低沉阴阴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西溟雪抱着臂膀,却再度一回想,惊觉不对双目再度对上脚旁的那枚钝箭,心思一个回转

  “不是你”刚才那支射伤严秦的箭不是黑衣人射的怎么会那是谁还有谁西溟雪蓦地的一声大吼,惊吓了众人

  严秦愣愣回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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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西”宋逸痴痴放下商的身体,脸上没有泪痕,表情却好像死灰,他嘴角牵扯,喃喃着“西西”两字。却是一步一步地朝西溟雪他们走去,目光再无任何光彩。

  “皇上”护卫再度惊呼,可横空而来的羽箭同样砸上宋逸行进的身子,却没有刺穿一样的钝箭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采薇宫”

  西溟雪静待宋逸痴痴而来,忽而一伸手紧紧握抓住他的手腕,那股力道来得太猛,宋逸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最后在严秦的扶持下才站稳,恍然间,他只身在严秦c西溟雪间,却觉他仿佛就是个多余

  “都是死为什么不让我们选择个满意的死法这个江山你依旧唾手可得”西溟雪依旧握抓着宋逸的手腕,拼尽力气的嘶吼。却看到宋逸睁着惊愣的眼凝视。她没懂他眼神里的色彩,而宋逸却不再喃喃“西西”了。“对于根本无力反击的我们,你根本就胜之不武用卑鄙手法欺负个疯了的宋逸,你夺个天下还不怕被耻笑”

  “是么”轻侮的语气:“那么你真正看清楚你握住的人么”

  呵

  空气凝结西溟雪原本储蓄的嘶吼力气,却在一瞬间泄顶她手势一顿,同样惊惑地看着自己手中抓着的人那只手。她记得当年禁宫时,就是这双大手带给她温暖,带给她出宫的希望,带给她在宫中的欢乐

  “唔”陡然一个转峰,那转瞬空挡,宋逸另一只腾空的手漾起一抹银色,直直刺入西溟雪的腹部顿时,鲜血如注

  那是一把匕首柄是雕花的银色,浮雕之花开若清荷,盈盈然盛开匕首身并未完全没入西溟雪的腹部,几寸的差距,可血竟不断汩汩宋逸的手微微颤抖着,双眼也看着溅出的血滴,温暖地点在他那双手背上,那是属于她的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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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敢置信西溟雪瞪大双眼,不甘心地盯着一脸毫无表情的宋逸。她的一只手还是紧紧握抓住宋逸的一只手,她原本是要握着他的手,就像当初他带她离开危险般也保护他一回的只,怎么一转眼,手还是那双手。可,触感不再那么暖和。那双满布星辰的眼,也不再明亮,反而带着甩不掉的迷雾,团团绕住人心,一团一团的陷入泥沼西溟雪呆呆看着宋逸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渐渐松开,可匕首还刺在她体内,腹部不可思议的涌动令得她思绪打绞,她看着鲜血从那腹部涌出,她用另一只手去捂住,满脸的嘲讽“为c什c么是你”身体再无多余力气,她不知该带着何种神情去面对这个现实,只能哀恸缓缓滑落下身子

  “西西对不起”宋逸忽然扬起呆滞的脸,一脸慌乱地看着满脸惊愕的西溟雪,还有什么也来不及想c便只剩反应去扶住渐渐软倒的西溟雪的严秦

  “为什么”没有推开宋逸,半蹲在地的严秦心痛一问,替西溟雪,替他。为什么

  “对不起西西”疯与不疯,泪与不泪,什么都无关紧要了乏累涌上,什么话语皆失,只剩下这不断喃喃的歉然。可,有用吗宋逸闭上眼,仰面朝着殿上天,还是一片的血色,还是一片的硝烟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他也好想一问自己的母后,自己的江山,为了这一份该死的守候,他就得听信诅咒,去斩断一切可能毁灭一切的力量吗不自觉,强忍许久的泪,终于随着严秦的一声大吼,那挂在宋逸眼眶角的泪盈盈滑下

  “什c么c时候”什么时候恢复理智的西溟雪依旧看着宋逸消瘦的身形。

  “哈哈没想到你这丫头聪明一时,竟这般糊涂他根本就没有疯过做戏做戏骗倒了一干人,若你要问这场仗我胜之不武,那么你就错了从一开始你紧抓的那个人就是个变化莫测的恶魔”

  “闭嘴”宋逸蓦然怒而狂吼却惊见西溟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要坐倒在地然而,他却没有能伸出手,只是看着严秦用着一生的力气在守护她

  “王”这就是帝王啊西溟雪干笑着,痛苦依进严秦怀中。原来,所有的“以为”全是欺骗的假象然而,宋逸当真一切都只是在做戏吗她不甘愿地再度望着他。

  “娘娘”严秦大声悲恸一吼,紧紧拥着西溟雪软绵绵的身子。他看着西溟雪苍白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宋逸,看着宋逸绝望闭上眼,看着宋逸眼角的泪盈盈落下。“为什么娘娘一心一意为你”严秦抹了一把脸上泪,紧紧抱着西溟雪,害怕只要他一松力,西溟雪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可他实在无法理解“难道牺牲了娘娘一人就会挽救回这破碎的江山吗”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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