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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囚禁少女(3)

  早晨迷蒙蒙的薄雾中挺立着一树金黄的银杏,在稀薄的阳光下分外显目,偶有微风拂过,金黄色的银杏叶纷纷从树上凋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翩跹着落到了地上。

  蔷薇披着毛茸茸的外套,支着脑袋在阳台上看银杏树上的叶子落了一片,又落了一片。有风的时候,银杏叶掉落得像是一首欢快又美丽的歌,无风的时候,银杏叶掉落得像是一曲放慢了很多的催眠曲。这是树叶凋零的声音与节奏,时快时慢,带着某种隐秘的安宁与快乐,抑或悲伤。

  是生命的终结,也是生命的高/潮。

  如秋叶般静美。

  蔷薇正欲回屋,一个灼热的气息已经靠了上来,环住蔷薇的腰,将头靠在蔷薇肩上,“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是欧阳晋的声音。

  “欧阳叔叔。”蔷薇的心思千回百转,目光追随着一片金黄色的落叶飞舞旋转最终安静地躺在地上,“我在看落叶。”

  “哦?”欧阳晋在蔷薇肩窝处蹭了蹭,少女身上有安宁的清香,能让人心神安宁,放下心防。

  “欧阳叔叔,外面有些冷,我们回屋好不好?”蔷薇不适地动了动。

  “冷吗?”欧阳晋低笑一声,将蔷薇抱得更紧,小小的身子整个陷入欧阳晋的怀里。还没等蔷薇反抗,只觉一阵旋转,却是欧阳晋将蔷薇整个抱起,向屋内走去。

  “欧阳叔叔。”蔷薇微微皱眉。

  “嗯?”欧阳晋将蔷薇放在床上,随即自己也上去,将蔷薇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蔷薇的头。

  欧阳晋闭着眼,眉眼处有几分疲倦,想是最近公事繁忙给累的。

  蔷薇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在欧阳晋的眉角处揉了揉,纤纤细指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带着柔软的触感,似乎能将疲惫一扫而空。

  欧阳晋抚着蔷薇头发的手顿了顿,随即将蔷薇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半响,睁开眼睛看着蔷薇,“明天有个宴会,你跟欧阳叔叔去,做叔叔的女伴好不好?”

  宴会?蔷薇惊讶了一瞬。

  自从上回小草离开,蔷薇编了个超级无语的理由后,欧阳晋虽没有追究,对蔷薇的管制却更加严厉,因此蔷薇这一年多来就没出过欧阳豪宅的大门。好在蔷薇本就喜静,又耐得住寂寞,因而并没产生什么心里压抑。欧阳晋正处于事业高峰期,平日里陪她的时间极少,故而蔷薇横竖无事,便整日看书弹琴下棋研究厨艺,日子倒也过得滋润异常。

  这次欧阳晋忽然提出要带她去参加宴会,蔷薇反倒觉得十分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出人意料的,那是个家宴,欧阳家族的家宴。

  这样的家宴,不该是蔷薇出现的地方。当初蔷薇姐妹并没有被欧阳晋领养,只能算是被欧阳晋收养,就像阿猫阿狗一样养在家中而已。

  让人捉摸不清的是欧阳晋的心思,为什么要带上她?

  一整天的折腾后,蔷薇恍恍惚惚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绸缎般的黑色头发盘起,露出光洁小巧的额头,吹弹可破的肌肤苍白晶莹,一双乌黑黑的眼睛水波潋滟,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唇欲语还休。纤细漂亮的锁骨,半露肩的白色小礼服,纤纤细腰不盈一握,纤长的秀腿,镶钻的高跟鞋。

  好一个尤物!

  十七岁,最是好年华。

  因此当蔷薇挽着一身西装的欧阳晋进入的时候,所有的眼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有惊艳,有嫉妒,有震惊,有不满。

  一双璧人,十分相配。

  欧阳家的老爷子将眼光放在蔷薇身上,是个年轻的女人,或者说,是个年轻的女孩儿,眼睛清澈干净,可见心智端正,笑容淡淡却不拘谨,可见生性大方,举止文雅,可见不是轻浮之人。

  如果这个女孩儿就是自家孙儿拒绝联姻的借口的话,老爷子觉得还可以再观察观察。初步印象虽不错,只是还需谨慎。听说自家孙儿金屋藏娇,老爷子对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这样藏出来的娇,也不知会养成什么性情。

  蔷薇对老爷子的想法全然不知,那些善意或恶意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肆虐,即使不舒服也不能表现出来。满屋的人,除了身边的欧阳晋,蔷薇一个都不认识。

  然后蔷薇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欧阳老爷子,作为欧阳家族事业的开创者,这位老爷子有着极高的威信。

  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唐装,神情严肃,眼中尖锐的审视毫无遮掩地呈现,似乎要将蔷薇看穿,剥下蔷薇的所有伪装。

  蔷薇只看了一眼,便微微垂了眼,鞠了个躬,安静地站在欧阳晋身边,不言不语,不亢不卑。

  蔷薇知道什么样的姿态才是符合眼前这位老人的眼光,不是毫不畏惧地直视老爷子来显示自己的抗压性,也不是畏畏缩缩地躲在欧阳晋身后。蔷薇要做的事只需要安静,安静地站在欧阳晋的身边,表示恰如其分的尊敬。

  老爷子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小丫头倒挺聪明。

  这份气度,倒比孙家那个闺女要强上几分。

  “哥——”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响起,是个穿着红裙的女孩儿,跟蔷薇差不多的年纪,长得十分娇俏,眉眼间任性桀骜的神色十分明显。

  蔷薇知道这个女孩儿,是欧阳晋的妹妹欧阳晴,听说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原来已经回来了。

  欧阳晴歪着头打量了一阵蔷薇,挑了挑眉,“你就是我哥的女朋友?长得倒是不错。”

  蔷薇眨眨眼,“多谢欧阳小姐夸奖,欧阳小姐亦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那当然。”欧阳晴扬起一抹笑容,显然对自己的容貌相当有自信。

  蔷薇闪过一丝笑意,这个欧阳小姐倒也有趣。

  回家的时候,欧阳晋的心情似乎并不十分好,蔷薇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悦,在她看来,自己今日在宴会上的表现应当十分不错才是,既不张扬,也不畏缩,完全符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又没有养残的闺秀形象。

  难道自己表现的太好,所以欧阳晋不高兴?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逻辑十分无法理解,蔷薇还是真相了。

  作为蔷薇的豢养者(可以这样说吗?),欧阳晋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小宠物,哪怕只是自己的家人也会不舒服,尤其是小草离开之后,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如果不是老爷子下令一定要带给他看看否则就要跟孙家女儿联姻,欧阳晋是绝不会带蔷薇出去的。

  因此欧阳晋的心情便十分复杂,一方面希望蔷薇表现得符合老爷子的意思,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蔷薇拥有那样离开自己应付别人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欧阳晋为蔷薇准备了落落大方的衣装,却没有教她准备应对的言辞的原因。

  欧阳晋看蔷薇的眼神未免就多了几分复杂,对此蔷薇假装没有看见,老老实实地做好一个小宠物的本分。

  在蔷薇身上看不出任何对不能出门的埋怨或不满,时间久了,欧阳晋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栋别墅原本就是蔷薇的一般,蔷薇就像是生长在这里的精灵,纤细而美好,对外面的世界无欲无求,只要一点点空气就可以如鱼得水。

  蔷薇的眼睛是干净的,清澈得像一潭水,里面没有迷茫,没有懵懂,是那种知晓一切的安宁的清澈。

  这样的清澈让欧阳晋愈发不想让蔷薇出去,仿佛一出去就会放走这只精灵。可也正是这样的清澈,欧阳晋对这只精灵生不出亵渎之心。

  有一种美好,因为太过纯洁而让人想要摧毁,而有一种美好,却让人心生敬重,吸引人靠近,又不肯过分靠近。

  黑夜,蔷薇沿着楼梯往下走,没有开灯。

  这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蔷薇喜欢在黑暗中行动自如的感觉。

  厨房里有一声动响,轻微,却被蔷薇捕捉到。

  欧阳晋晚上有其他应酬出去了,仆人们都睡了,谁会在厨房?

  蔷薇屏息,悄无声息地站着不动。

  一个黑影很快就从厨房里出来,悄无声息,速度极快,像是经历过专业训练的人。

  “你是谁?”蔷薇突然出声。

  那黑影显然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会有个女孩儿悄无声息地站在楼梯上。

  蔷薇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

  黑影在灯光下显现出来,是个标志的少年,皱着眉,眼中有一丝戒备,在看见自己的那瞬间,瞳孔有一丝收缩,有点迷茫,然后就是欣喜。

  “你就是小花?”少年的语气有一丝放松。

  蔷薇有一丝疑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就太好啦,小草托我来找你,看你过得好不好。”少年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小草说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蔷薇了然,心下却有些困惑,小草找人来看他倒也合理,只是小草又怎会认识这样的人?眼前这个少年,分明经过专业训练,身上气息又不像是军人,只是也并没有黑道上人的血腥气。想来是国家某神秘组织出身。

  “小草在哪里?”蔷薇前进了一步。

  少年笑笑,“小草很好,我们老大对她可好了,捧在手里都怕摔了。”

  蔷薇微微思量,如此结局也不错,日后总有机会去看看那所谓老大,小草若是幸福,自己也好早些脱身。

  想到此处,蔷薇向少年一笑,“你回去罢,就说我很好,不必挂记。欧阳晋很快就会回来,你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

  少年有些脸红,“那我走了。”

  少年的气息很快就在房子里消失,蔷薇熄了灯,略站了一会儿,便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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