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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神乱第49、50节

  49,

  西边的天际弥漫起铅灰色的云朵,海风的温度也降低了许多。

  普罗米修斯站在海滩上,看着赫拉克勒斯驾驭着黑马车消失在伯罗奔尼撒的方向,心中却突然感到一片茫然。

  “现在我该干些什么?”他低声自语到。

  雅典娜从身后走了过来,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

  “你有什么打算?”她问。

  “我”普罗米修斯犹豫着该不该说出自己的下一步打算,因为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似乎偶然间有了一个答案。

  他想知道阿波罗为什么会被放到海里,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他想知道赫柏为什么要被绑在高加索山,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但他没法知道。

  可是,只是那么一瞬间,在没有剧烈疼痛和浑厚男低音的情况下,一个地点很突然地滑过他的大脑。

  “我要去埃利达努斯河,法厄同那里。”他说。

  “法厄同?”一个消失已久的名字又一次回荡在雅典娜的耳畔,“阿波罗的儿子?都死了这么久了,你去那儿干嘛?”

  可是普罗米修斯又怎么会知道去那儿干什么呢?

  瞬间的念头有时来得就是这么突然,这么短暂,可是它却有着这么大的吸引力,似乎没有任何原因,莫名其妙地,他就是想去那里。

  玄妙的思维。

  有些东西就是这个样子,没有来由,没有原因,有人把它称之为灵感,有人把他叫做暗示或者直觉。

  无论它是什么,他们的出现都毫无征兆,仅仅是出现了而已。

  就像宙斯和波塞冬会突然间想在丢失妻子的情况下喝酒叙旧情一样,仅仅是想到了而已。

  50,

  法厄同是阿波罗的儿子,一直生活在凡间,年少的他仰仗着父亲的威名在伙伴之间吹嘘不已,可是没有人相信他,而且他也被人尖酸地嘲讽过,于是他决定来到太阳殿,寻找父亲。

  千里迢迢,他终于来到了太阳殿,银质的大门缓缓展开,不一会儿,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缓缓走进大殿,瞬间被阿波罗头上耀眼的光芒照耀得闭上了双眼。

  阿波罗身披紫袍,端坐在光芒四射的金刚石宝座上,左右依次站立着众多的侍从,法厄同看到了日神c月神和四季之神,年轻貌美的春神带着绚烂的花冠,神采奕奕的夏神带着金色谷穗编织的花环,健壮的秋神盛满葡萄的丰饶角,面色冷峻的冬神披着一头洁白如雪的卷发。

  阿波罗收敛起自己的光环,吩咐法厄同走上前来,并亲切地抱住了他。

  法厄同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他:“爸爸,我就是想证明给他们,你就是我的爸爸。”

  “我的儿子,我当然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是大洋神女克吕墨涅,为了永远消除你的疑虑,你可以想我索取任何一件物品,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阿波罗话音刚落,法厄同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想要太阳车的愿望,阿波罗脸色急转直下。

  “哎,我真不该这么轻率地对你许诺,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也是我唯一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太阳车太难驾驭了,你这么幼小,根本不能使用,还是收起你的好奇心吧,否则只能给你带来灾祸,别说你了,换成别的天神都不行的,天上地下,凡是我能给你的随你挑,太阳车真的不行。”

  可是法厄同却十分固执,坚决不肯改变,而阿波罗也刚刚发过誓,实在拗不过儿子,只好带着他来到太阳车旁边。

  金制的车轴c车辕和车轮,银质的辐条把手,上面还镶嵌这各色的宝石。法厄同对太阳车精美的工艺赞叹不已。

  这时,黑夜正在消逝,黎明即将到来,东方露出一抹朝霞。

  时光女神从豪华的马槽中把喷着火焰的马匹牵了出来,女神们忙碌着给它们套上马具,阿波罗则给儿子的身上涂抹着奇特的膏油,以抵御火焰的温度。他把光芒万丈的太阳帽带到儿子头上,不断叹息地警告说:“千万不要用鞭子,要抓紧缰绳,马儿会自己飞奔,你要控制他们,让他们跑慢一些,不能弯得太低,也不能站得太高,上去吧,亲爱的儿子,现在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把车子交给我吧。”

  法厄同几乎没有听到父亲在说些什么,他嗖的一下就跳上了车,兴冲冲地抓住缰绳,朝着忧心忡忡的父亲点头笑了笑。

  四匹剽悍的骏马张开双翼,高声嘶鸣,灼热的呼吸喷出火舌。大门被打开,万丈光芒冲破了拂晓的雾霭。

  马匹们似乎感觉到今天驾驶它们的是另一个人,脖子上的缰绳比平时松快多了,于是他们任性的撒欢起来,整个马车竟像是波浪中摇曳的船只,颠簸摇晃,索性偏离了航道。

  法厄同顿时蒙了,他没了主意,不知道怎么拉绳,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马匹,当他四下张望时,他看到一望无际的大地就在眼前,他惊恐万分,脸色发白,混乱之中,他看到空中的星辰如魔鬼般扭转,云朵呼啦啦地从耳边飞过,他慌张地扔下了缰绳,马匹便拉着车子直冲天空,然后开始下滑。

  整个世界都开始混乱。

  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旱灾便到来了,田地饱受炙烤,干涸龟裂,江河大面积蒸发,草原干枯,森林起火,庄稼地变成一片沙漠,无数的城市里开始冒起浓烟,村落被烧成灰烬。山丘和树林烈焰腾腾,湖泊翻滚着热水,海洋急剧地浓缩,据说,黑人的皮肤就是这时变黑的。

  波塞冬曾三次尝试着从海中探出头来看一看发生了什么,却都被灼热的空气烫得缩了回去,哈得斯则在自己幽暗的冥国中看到一缕缕阳光侵入地府。

  法厄同看到全世界都在冒烟,他自己更是炎热难忍,每一呼吸都好像是从滚烫的烟囱里出来一样,脚下的车子就像是燃烧的火炉,四面八方爆裂的石块向他□□,他完全失控了,乱窜的火焰点燃了他的头发,他从豪华的太阳车里跌了下去,在空中如流星一般坠落,宽阔的埃利达努斯河埋葬了他的遗体。

  阿波罗悲痛地看到这些恐怖的景象,他忧伤地抱着头,一整天都没有露面,大地在经历灭顶之灾后陷入无边的黑暗,据说,这就是日食的来历。

  法厄同被烧的残缺不全,他的母亲和妹妹抱头痛哭,长达四月,最后温柔的妹妹变成了白杨树,她们的泪水化为晶莹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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