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保捷军的总兵力与金军差距过大，如果不出奇策绝不可能在野战中获得胜利，而如果想要出奇策突袭金军，首先就必须分兵，将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兵力再次分成两部分那么分兵之后，负责吸引敌军主力的那部分兵力能不能坚持到另一部分兵力发起突袭的时候，就成为保捷军野战成败的关键了刘虎帅最终还是做出了分兵的决定，毕竟比起全军到野外送死，分兵突袭至少是为宋军留下了一点消即使分兵突袭的计划失败了，负责突袭敌军的那部份骑兵还来得及脱离战场

  刘虎帅自己亲自率领着七千步军镇守中军主阵，而将六千骑兵布置于左右两翼准备掩杀敌军完颜洪烈见到刘虎帅的中军里只有步军没有骑兵，也知道此人是决心要为宋朝死战到底了，这一路南来见识的南朝忠烈之士是何其之多，可见南朝的气数终究还没有尽“他想要靠中军步兵扛住我军的冲锋，待我军攻势疲敝之后再由骑兵从左右两侧掩杀我军他果然是一个有谋敢战的好汉，只可惜哲别将军的攻势，世上能够扛得下来的人不多，他如果扛下了狼牙军的进攻，无论降或不降，本王都不为难他，任他自行选择留下还是离去”

  完颜洪烈的话刚刚说完，哲别将军开始指挥狼牙军发起第一次对保捷军中军主阵的冲锋，狼牙军首先开火的是5门四斤炮，四斤炮顾名思意是一种炮弹重量为4斤的小型野战炮，与炮弹重量动辄八斤十斤的攻城重炮相比，火力虽然是要小许多，可是重量也轻了许多，还可以拆开来用战马驮运，等到了战场上摆开阵势之后再拼装起来，特别适合于骑兵野战使用四斤炮毕竟也是火炮，其射程达600米，比起宋军最远射程的神臂弓射程也超出300米，在狼牙军冲到宋军阵前三百米内之前，四斤炮已经响过了三轮，每一发炮弹都能造成近十名宋军伤亡尽管保捷军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尝到火炮的威力，这样微小的伤亡还不足以令保捷军的阵地动摇

  狼牙军冲入保捷军阵地前方三百米时，保捷军主阵中两千名神臂弓手发出第一次齐射，黑色的箭雨笼罩了狼牙军前锋的数百名骑兵第一次箭雨过后，第一队冲锋骑兵中倒下了二十名骑士，剩下的骑兵并没有减慢冲锋的速度，而是拿起手里的弓箭在马上射箭还击，在狼牙军的还击中，保捷军弓弩队中也有三十多名弓手倒了下去两军的弓箭射击来往到三个回合之后，狼牙军已经冲锋到保捷军阵前，保捷军第一排步军拿起长刀和巨斧来斩狼牙军骑士的马足狼牙军骑士的战马来得极快极猛，即使是训练良好的保捷军里，也有许多战士来不及举起长刀巨斧就被狼牙军的马蹄踏死，或者是被狼牙军的马刀给砍死，然而长刀军和战斧军还是砍倒了狼牙军几十匹军马马上的骑士在战马砍倒的瞬间就跳下马背来步战，可是他们即使刀术再娴熟，体力再剽悍，深陷入宋军的阵地中还是很快就被砍死宋军阵地里面没有骑兵，根本不可能再抢夺宋军的马匹逃出来

  狼牙军一次冲阵未能将保捷军阵地冲垮，也并不陷在保捷军的阵地里死战，而是靠着坐骑的脚力冲出敌军阵地，在保捷军阵地前的四百米外简单集结一下就再次发起冲击这样一番又一番潮水一般的骑兵冲击，即使是铁打的战士也不可能永远熬得赚何况刘虎帅手下这些战士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当保捷军艰难地扛过狼牙军第十次冲锋之后，战士的伤亡已经超过三千人，接近半数的伤亡数量之下保捷军的阵型已经没有可能继续维持了，弓弩手几乎已经被狼牙军的炮火和骑兵消灭殆粳而长枪兵，长刀兵和巨斧兵混乱地聚在一起抗击着各方攻击过来的狼牙军骑士此时连刘虎帅本人也拔出了佩剑，亲自砍倒了一名冲杀到保捷军军旗面前的狼牙军骑士

  刘虎帅苦笑地看了一下安置在旁边的沙漏，距离保捷军两翼发起突袭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即使是死也要坚守在阵地上保捷军已经没有撤退的机会了，他们的背后就是汉江，如果不能打退金军的进攻，他们不可能在金军的追击中渡河刘虎帅并不是世袭的将门，身边并没有家将亲卫，仅仅跟随着一名自己收养的孤儿，那孩子才十二岁他原来不想这么做的，他也犹豫了良久，然而狼牙军从未酮的炮火声还是让他打定了主意他终于喊出了那个孩子的名字：“志儿”刘志虽然是刘虎帅的养子，此刻也拿起了两支短枪准备与逼近的狼牙军战斗，听见养父唤他的名字，立刻肃立向刘虎帅询问：“将军有何吩咐？”

  刘虎帅咬了咬牙才坚持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军的军力不足，恐怕此次不能打退金狗了你替我传信给竟陵城的吴宣抚使，告诉他我刘虎帅可能到不了竟陵了，代我向吴帅道歉，我辜负了他的期望”刘志知道刘虎帅此时让他去传信，只是为了给他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他涨红了脸，气愤地说：“我不去，这样的事情不该我去，将军应该派一个传令兵去送信”刘虎帅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此时的保捷军中军主阵里已经没有传令兵了，你看，每一个人都在战斗，就连我也在护卫这杆军旗我选择你去给吴宣抚使送信，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养子，而是因为你是我们中间战力最小的，连长刀和大斧也举不起来”

  刘志气结得无话可说了，他刚刚才尝试过举一支长刀来砍狼牙军骑士的马腿，可是很难看得失败了，差一点被马蹄踏死，幸好旁边的一名百夫长帮他砍死了那名狼牙军他知道养父说的话是事实，只得顺从地朝着刘虎帅敬了一个礼，说道：“属下遵命虽然属下更消与将军您一起战斗”刘虎帅目送着自己养子离开的背影，他不知道刘志能不能成功地逃出金军的势力范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安全到达竟陵，他只知道他的离去给自己留下了一线消这是他作为一名深受国恩的宋国将军，唯一能为一己私利做的事情

  保捷军的中军阵地坚持到了伤亡率高达七层的时候依然没有愧，这是连哲别本人都不能不对此心生敬意的战绩，狼牙军的伤亡也已经超过五层了，战士们的士气遭受到严重的打击完颜洪烈已经发出将令让狼牙军后撤到左翼，防备保捷军两翼骑兵的掩杀，由左翼的完颜忠统制率领长安军继续进攻保捷军中军哲别决定再朝着保捷军的军旗冲击一次，如果这一次冲锋还不能打垮保捷军中军，他就遵照完颜洪烈的命令到左翼去休整防备在最后一次冲锋之前，哲别在四斤炮不住的炮火中静静地骑着马从战士们面前走过，口里说道：“我们是大金的狼牙军，是六皇子殿下最尖锐最锋利的牙齿我们不能因为敌军的顽强而丧失了我们作为狼牙的荣誉，如果敌军顽强，我军就要比敌军更顽强，如果敌军勇敢，我们就要比敌军更加勇敢我们狼牙军绝不会输给任何人！将士们，跟我冲阵！”

  保捷军的战士们虽然还存活着一千多人，然而早已经筋痞粳里面一大半将士身上都已经带着伤，就连都统刘虎帅本人身上也带了几处伤保捷军战士手中的长刀和长斧已经不能够将狼牙军阻截在阵地外围，龙牙军几千名骑士突入到了保捷军阵地核心，一个保捷军战士要同时面对五六名龙牙军骑士的围攻，即使保捷军战士是三头六臂，也难于在围攻之中逃生哲别本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逼近到了刘虎帅本人面前，他拉了下战马的缰绳，骄傲横行的战马朝着刘虎帅扬起了前蹄刘虎帅挥出手里的佩剑朝着哲别的战马砍去，哲别挥着自己手里的马刀架住了刘虎帅的剑，刀剑相击之下哲别的刀力量更强，刘虎帅的佩剑被哲别的刀挑飞了出去

  刘虎帅望着脱手飞出的佩剑，脸色惨白地说：“这把角陛下赐给我的，我曾答应与它共存亡”哲别朝着刘虎帅举起了血淋淋的马刀，用冷冰冰地语气说道：“刘将军，当真想好了吗？”刘虎帅神色不变地说：“你杀了我吧，保捷军都统不会投降”哲别朝着刘虎帅砍下来的钢刀，却砍在了保捷军军旗的旗杆上，那一面飞扬的旗帜终于不可遏制地倒在了尘埃里哲别并没有杀死刘虎帅，甚至也没有杀死阵地里幸存的近千名保捷军战士，只是将他们强行带回金军营地里监禁起来，等到会战彻底结束再释放可是刘将军还是捡回了宋国宁宗皇帝的佩剑，用这把御赐宝剑在阵地上从容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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