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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乐章(上)

  第十六乐章

  之所以变成天使,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变回魔鬼。请到s+i+k+u+s+h+uc+一+看最新章节

  无月之夜。

  艾希亚大酒店中,柯泽和夏娜订婚宴上,宾客几乎都到齐了。宴会现场主色调为淡紫和雪白:椅子是雪白,椅背上蝴蝶结是淡紫;桌布是雪白,桌上花瓶里薰衣草是淡紫;地毯是雪白,照亮整个正厅灯光是淡紫;未来娘裙子是雪白,胸前山茶花是淡紫

  会场角落里坐着小型古典乐队,从安勃罗西奥《抒情小曲》,演奏到了丹克拉《第四变奏曲》,来访人却不光是音乐家,还有与盛夏合作各大企业重量级人物c豪门子弟c社交名媛c国际超模c着名作家兼导演c国宝级画家,甚至连足球明星都有。整个订婚晚宴不论是从音乐到布景,从氛围到来人,都奢华到浮夸。

  因为森川岛治也交代过,ri与盛夏集团产品正式上市之间,不允许森川光出席任何与盛夏有关公开活动,所以森川光只把裴诗送到订婚宴现场就离开了。

  刚一进入订婚现场,第一个进入裴诗眼帘,居然不是今天订婚两个主人,而是站人群中一对外国男女如梦似幻背影。之所以确定是外国人,是因为女方金色大卷发系着公主头,身材也是九头身比例。她穿着一身感染春天气息淡绿色长裙,背着限量牛皮链子包却布满了野性迷彩。

  这样一个真人版芭比娃娃,往往是含蓄亚洲男性很难驾驭。可是她身边男人,却把她显得温婉多情又小鸟依人。

  男人穿着与她相配墨绿色翻领西服,胸前领巾只露出了细细一条边,却也是画龙点睛迷彩印花。芭比娃娃身上野性,到他这里就变成了时髦与硬朗。

  他端着一杯葡萄酒,左耳上小小黄水晶耳钉灯光中轻微闪烁,浓密黑发刘海微微上翻,原本挺直鼻梁加立体,让裴诗立刻有了一种“难怪外国人接吻总要狠狠地扭脑袋,这种鼻子接吻很不方便吧”想法。可是那男人一转过头,就发现他根本不是外国人。

  ——那是夏承司。

  传言说克丽奥佩托拉七世长了空前绝后完美鼻子,所以凯撒大帝和安东尼才会因她而死。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说:“如果她鼻子稍微短一些,世界历史大概就要重写了。”

  日本杂志曾经这样描述夏承司:“如果夏承司变成女人,那一定会变成克丽奥佩托拉七世。”

  看见夏承司45度角侧脸,裴诗立刻想到了这句话。

  不过,这家伙到底做什么?这身装束直接搬到伦敦fasheekt台上走一圈都可以了!

  不过再一看他身边瑞典女模特,她忽然明白了:夏承司近一直杂志上卖弄美色,这一身也还是给时装品牌做代言——他还真很适合当模特,而且是国际超模。因为模特越是超级,要就越是那种无需任何知性c气质c性感c微笑来点缀空洞式完美。只有当他们没有个人特色时候,才能成为展示服装特色衣架子。

  裴诗观察了他大概几分钟,他和十多个不同类型客人说过话,居然只笑过两次——如果嘴角不带感情地扬一下c眼睛没露出过半点笑意也算是笑话。

  连自己妹妹订婚都顶着这种仿佛肉毒杆菌打过量脸,真不知道大脑回路是不是真被跳动股票和酒店楼盘数据格式化了。

  夏承司带着女模特人群中周旋了一会儿,忽然和自己父亲对上了。他对夏明诚态度和对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夏明诚没戴眼镜,表情也比上次裴诗他家看到时温和多了。他穿着经典黑色三件套格纹套装,那好看脸型和优雅谈吐,简直就是夏承司二十年后成熟版本。同时,他翩翩有礼又不失男人气概,像是个风趣英国绅士,随口几句话就把女模特逗得微微笑弯了腰。

  和第一次见面时苛刻相比,这一天夏明诚让裴诗略微讶异,却令夏承司有些反感地皱了眉。夏承司低头对瑞典女模特说了两句话,又指了指别处示意她和自己一起离开,谁知女模特竟有些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手。夏承司瞥了一眼夏明诚,看着其他方向轻微地吐了一口气,放下酒杯离开了。

  裴诗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这算什么

  夏二公子魅力指数居然没有拼过自己老爸?

  他走掉没几分钟,那女模特笑得加花枝乱颤了,甚至激动得眼角都微微泛出泪水。夏明诚却一直是一副谦恭礼貌模样,女模特做了一个打电话动作后,迅速把自己名片递给她。女模特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管美得灿烂却也嫩得青涩,并没有什么端着矜持,当场就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个未接来电。

  这时裴诗才想起,夏承司有四个工作号码和一个私人号码,印名片上号码没有一个是他会直接接听。对照刚才女模特对夏承司那种挑衅目光,应该是他高姿态又惹恼了一位美人。

  刚进场就看见如此精彩一幕,裴诗差点忘记要拿起邀请函去登记。夏娜确实很重视这次订婚宴,甚至连邀请函也是与主题搭配紫白色。

  当她走到服务台时候,却正好撞上了同时也登记韩悦悦。

  “悦悦。”裴诗眼中有了一丝喜悦,“我打了你手机一天,一直都没人接,还以为你忙别。没想到你也来了。”

  “啊,是啊,可能是我没听到。”韩悦悦朝她尴尬地笑了笑,动作很不自然地拍拍手袋上装手机地方。

  “刚好我想和你谈谈,待会儿你有空么?”

  韩悦悦立刻看了一眼夏娜方向:“那,那一会儿再说吧,我有点事要过去一下。”

  她几乎像是逃亡一样加脚步走掉了。

  裴诗并没有去挽留。她心里清楚,韩悦悦心里肯定有很多不满。毕竟自己一声不吭就去了日本,只让小曲给她发了消息,把她需要练习曲目和方式都交代清楚,也不告诉她自己行踪。

  不是不愿意说,只是但凡与森川氏扯上关系人或事,多少都有些不安全。既然老爷子看得严,她还是和韩悦悦保持距离比较好。

  她一个人走向小型白色舞台,却只看见了公主一般夏娜,完全不见柯泽影子。

  柯泽隔壁小包间里,看着自己母亲对着窗口背影。

  夜尚未深沈,艾希亚大酒店外沿有无数蹲点记者。来来往往行人经过酒店时候,总会忍不住多往里面看几眼。然而,冰冷玻璃窗像是一道永远不会敞开大门,把里面盛宴与外面世界完全隔开,让两边人都以为彼此世界是沈默而黑暗。

  颜胜娇穿着米色希腊式长裙,盘起发蓬松而柔软,露出了仿佛不会老去年轻颈部。这一身打扮让她背影看上去只有三十岁。

  然而,她容颜倒映玻璃上,眼神冷酷到接近无彩: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跟我说话。”

  柯泽握紧双拳,对着自己一向害怕母亲,终于鼓足勇气,挺直了背脊:

  “对。现我来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已经做了这个决定,而不是征询你意见。”

  他刚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颜胜娇却冷不丁地说道:

  “六年了。”

  柯泽站住了脚:“什么意思?”

  “六年了。”颜胜娇垂头看了看手表,“人生短暂,变数太多,哪怕是一分钟,都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改变成连他爸妈都认不出样子。六年,你认为这女孩还是当年那个柯诗么?”

  “我眼中,她和当年没有区别。”

  颜胜娇徐徐转过身,细长眼眸扫向自己儿子:“如果你真有底气了,根本不会告诉我。”

  “我只是尊重你。所以,希望你也祝福我们。”

  “如果你真有底气,就不会告诉我。”颜胜娇只是机械地重复道,“就像你母亲我,如果决定做什么事,从来不会告诉别人自己下一步会怎么走。”

  她抬眼看他,连转眼动作都十分缓慢:“去吧,做你想做事只要你不后悔。”

  订婚宴大厅。

  看见两位主持人走上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男主持人推了推黑框眼镜,拿着话筒,朝大家澎湃地说道:“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参加8月25日晚,柯泽先生和夏娜小姐订婚典礼!”待女主持人把他话翻译成英文后,他又继续说道:“首先,有请我们两位人”

  夏娜站灯光下,脸颊绯红地等待柯泽出现。

  裴诗随着众人一起鼓掌。

  记忆真是一件恼人事。看见这满世界紫白色,她想起竟是他们少年时光。

  那时她刚到伦敦,还是个对英国完全人生地不熟愣头青,连开口跟外国人说话能力都没有。知道柯泽有女朋友当日,自己很不幸地淋了雨大病一场,因此也错过了和朋友一起去银行开户会面。这件事却传到了柯泽耳里,他约她银行门口见面。

  那天下午,他穿着两件套学院风灰色毛衣和衬衫,抱着两本厚厚英文书站十字交叉路口,巨arys标志下。银行是宫廷式米白建筑,标志是天蓝与雪白。他不过是个十来岁少年,站那么多出入银行精英中,却丝毫不显弱势。她赶紧挥挥手跑过去,他还是一如既往,有些傲慢地扬起下巴指了指银行里面,示意她跟着自己进去。

  当时她跟他身后,却门口被人挤散。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她手腕,拉着她往里面走。

  他始终没有回头。

  但与那么多陌生人擦肩而过,有哥哥带领,她却不再感到害怕了。

  明亮台阶上撒满了薰衣草花瓣。

  裴诗用力地鼓掌,直到掌心都有些发痛了,才渐渐放慢了速度,随着众人垂下了手。然而,几乎是手掌刚垂下瞬间,手腕就被人拉住,将她直拉入了人群,走向那个台阶。

  她错愕地抬起头,看见竟是那个比以前宽阔成熟背影。

  她穿着无袖裙子,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隔着袖子拉拽她。他手掌微微发热,让她手腕也发烫起来。

  她看见了夏娜越来越惊诧眼神。夏娜像是患上心脏病一样呼吸困难,胸口上下起伏。看见他们走上台阶,她似乎很想追上来,可是前脚只迈出一步,就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终于,柯泽把裴诗带到了台阶上,一把接过主持人话筒,喘着气说道:

  “今晚我要向各位宣布一件事。”

  全场一片死寂。

  这一天参加他们订婚宴客人,很多都是柯泽英国老同学。他们不是没有看见来赴宴裴诗,但鉴于她消失太久,都没敢很确定地上来和她说话。关于她和柯泽之间乱七八糟传闻,几乎所有人也都听过。所以看见这一幕,他们隐约能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全部惊呆地看着这两个人。

  被抢了话筒主持人同样余惊未定,双手还放胸前,维持着拿话筒姿势。

  但是,等了很久,柯泽都只是拿着话筒,细微地喘气。

  不论是视野还是头脑,都像是一下清醒了。

  他却看见了台下夏娜。夏娜紧紧抿着嘴,发红眼中充满泪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夏娜露出这样眼神,但人多地方见她这样,却是第一次。

  闭上眼,那些过往灰暗场景依然历历目:牵着狗满口脏话粗野鬼佬c那一张张不堪入目洗印照片c小诗住医院里死了一般眼神c小诗抱着弟弟痛哭背影

  他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睛——

  “那就是,我找到我养妹妹了!”他举起裴诗手,搬出了他多年纨绔子弟拿手绝活,脸上绽开比真笑还要灿烂真诚假笑,“几年前她因为受伤提前回国,之后出了一些意外,就没能联系上,但今天她音乐会上大放光彩,让我们兄妹再次团聚!来,小诗,现到你发言时候了。”

  柯泽把话筒递给了裴诗。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松开了紧握她手。

  客人们有大松一口气,有为他们感到高兴,有满脸失望,有云里雾里。

  裴诗接过话筒,有些迟疑,但完全不怯场,疏离而淡漠地对着话筒说道:“各位晚上好,我是裴诗。”

  也许是因为她说话语气太冷静,整个场面就像是即将加热到一百度水被拔了热水器插头,忽然平定下来。

  她摊手指了一下柯泽:

  “如我哥哥刚才所说,我是柯家养女。本姓刚才已经介绍过了。我姓裴,非衣裴,生父是前金树国家音乐厅首席音乐家兼指挥,裴绍。”

  随着后一个名字出现,好不容易平定气氛忽然又一次炸开了!

  一直以来,柯诗神秘身世之谜,竟然是这样!

  讨论声激烈地响遍了会场,就连知道她身世柯泽c完全无关夏明诚都被她突然宣告震住了,别说是夏娜。

  夏娜目瞪口呆地看着裴诗,泪水几乎干涸了眼眶。

  这一定是这个晚上可怕事了,程度甚至和柯泽拽着裴诗上台不相上下。

  这个女人竟然是她崇拜人女儿

  待议论声稍微静了一些,裴诗又继续说道:

  “这么多年感谢我养父柯平步c养母颜胜娇还有养兄柯泽照顾,现也到我努力工作回馈你们时候了。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rijapan推出小提琴手,五岁开始学小提琴,擅长演奏帕格尼尼c维瓦尔第和梅纽因,有创作天赋与改编才能,曾经获得卡因国际小提琴大赛英国赛区冠军,也受到过英国肯特交响乐团独奏小提琴手入团邀请。这次柯娜音乐厅表演,意向是与夏承司先生合作,建立一支柯娜音乐厅官方管弦乐队,同时也延续了我父亲生前梦。”

  她说这些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许多着名音乐家都不敢这样介绍自己。但奇怪是,场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是自吹自擂。

  而她始终没有看夏承司一眼,就好像有十足自信对方一定会同意一样。

  只是,如果她只是说建立一支管弦乐队为柯娜音乐厅表演还好,就算她本人没有实力,有ri那么强大后台支撑下,夏承司都没有理由拒绝。

  但她特别强调了“官方”二字,就像完全没听过夏娜上个月才发布消息“柯娜管弦乐队宣布成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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