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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章 心结

  “母亲醒了没有?”莫曼蓉带着吴月桂进入大太太住的屋子,关切地问道。\[最快的更新尽在四库书sikhu\]

  黄妈妈和麝香向前来恭谨地行了礼,“还没呢,奴婢刚才点了安神香,太太现在睡得踏实些了。”

  莫曼蓉心领神会,都两个时辰了,大太太恐怕不是没醒,而是不愿醒。

  这场混战吓得大太太大小便失禁,大太太羞愧难当,从安置到床榻上躺下,就没有醒来过。

  莫曼蓉走近床前,暗暗地瞧了瞧大太太抿唇闭眼的脸,轻声道:“大太太受了惊吓,你们要好生侍候着,有什么事尽管来禀了我。”

  黄妈妈忙称是,一场浩劫下来,大小姐完全成了主心骨。

  莫曼蓉走出屋子,低声问吴月桂道:“官府还没查出这强匪的身份来?”

  “嗯,现在强匪都已毙命,要查恐怕难。”吴月桂想起那些强匪在穷途末路时,宁愿死也不愿束手就擒的壮举,有些唏嘘,“这些死士也是有些铮铮铁骨的。”

  院子里的尸骸伤患都已经被清理掉,莫曼蓉安排王志杰与随之而来的官兵交涉,协助调查。

  身受重伤的冯俊也抬去了东跨院,说起来,冯俊也够倒霉催的,末了还被强匪刺了一刀。

  院子里还有一些年纪较大的婆子在清洗血迹,看见莫曼蓉徐徐走来,又是一阵毕恭毕敬地请安。

  周达海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莫曼蓉使了个眼色,进了一间厢房,因莫曼蓉原先住的那间屋子门窗均被毁坏,故而拾掇出另外一间来。

  周达海随着进了屋,阖上门,“小姐所料果然不错,我们前脚才将那五个劫匪送出城外,潘家的人后脚就寻了来。”

  “不会被潘家人找到吧?”莫曼蓉命人给周达海上了茶。

  “小姐请放心,我们做的极为隐秘,潘家人是找不到的,小的给了那五个劫匪一大笔银子,还特意嘱咐过他们,没有个三年五载,不能出现在京都。”周达海恭谨地接过茶。

  莫曼蓉的眉头松懈下来。

  菊华不甘地道:“大太太那边,您打算真的就这么算了?”

  大太太设下圈套,谋害她,却一时失误劫持了同样身穿桃红色衣裙潘茜。

  大太太处心积虑,用心险恶,让莫曼蓉放过她似乎不太可能,但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她之所以帮着大太太将那五个劫匪送走,怕的就是潘茜查出这一切是大太太所为,那潘茜不仅不会感激莫曼蓉的救命之恩,反而会产生仇恨,莫曼蓉的这一切就白费心机了。

  莫曼蓉淡淡地喝了一口茶,但笑不语。

  周达海退了下去。

  莫曼蓉吩咐婢女给她沐浴更衣。

  吴月桂下去安排。

  身穿碧色比甲的香荷走到莫曼蓉的身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莫曼蓉一惊,“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让菊华扶她起来,香荷只是不肯,双眼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奴婢没有牢记小姐的教训,请小姐责罚!”

  莫曼蓉一听这话,笑了起来,“你是指你吃了大太太赏赐的糯米团子?”

  香荷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在太太屋里时,太太赏赐奴婢们吃糯米团子,奴婢当时也被拉了去,还吃了好些个。奴婢没有拒绝,奴婢该死!”

  吃了糯米团子之后,香荷就感觉肚子不舒服,脑袋也是头昏脑胀,昏昏欲睡。想来必是那糯米团子作怪无疑,又想起大太太身边的丫鬟尽捡些有栗子的团子给她吃,才知道那些丫鬟是刻意针对她的了。

  她吃了糯米团子昏睡在桌子上,险些丢了性命。

  莫曼蓉含着笑意安慰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大太太赏的东西,就算你想拒绝也是拒绝不了的,以后机灵点就是了。”

  香荷羞愧地磕了个头,“奴婢知道了。”

  这才在菊华的搀扶下起了身。

  东长西短又闲聊了一会。

  吴月桂和倪妈妈抬来了浴桶和热水。

  莫曼蓉留了香荷和倪妈妈侍候,脱了那身桃红色刻丝莲纹妆花缎秋裙,散了头发,踏进浴桶里。

  洁白如瓷的肌肤慢慢浸入到热水里,一头乌黑的青丝散开来,如海藻般漂浮在水面。

  氤氲的水汽中,莫曼蓉姣好的面容变得若隐若现。

  倪妈妈一边给莫曼蓉搓着肩,一边无限感慨。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得让她透不过气来。

  冯状元引来了强匪不说,小姐也差点陷入大太太的陷阱中。

  就是自己也差一丁点就命丧黄泉。

  多亏了小姐,她的小命才得以保住。

  在畅华园,小姐说,有她一口饭吃就绝不会委屈了他们这些奴仆,当时她不过以为小姐说得是漂亮话,现在看来,小姐是真的把她们当做人来看待的。

  心甘情愿地效忠和被逼无奈效忠完全是两码事。

  倪妈妈此时完全心悦诚服。

  想到这里,搓肩膀的手更加轻柔起来。

  莫曼蓉泡好了澡,换了身绛紫色彩绣菊纹茧绸褙子,把头发绞得半干,又用白炭熏了半晌,方梳了个螺髻,插了累丝镂刻蝶形银簪,又戴了扭丝牡丹形红珊瑚头花,耳垂上掉了豆青色宝石耳坠。

  施施然往那一站,说不出的风流艳丽。

  天色渐晚,莫曼蓉还得出去一趟。

  大相国寺出了这档子事,官府加强了警卫,里里外外搜索了一番不说,还派了兵,将大相国寺团团守卫。

  冯俊身受重伤,不得颠簸挪动,只能在大相国寺修整一段时日,莫家的众女眷也受惊匪浅,一时间也回不去,再说案件需要调查,案发当场的人还不能这么快就离开。

  莫曼蓉带着吴月桂和菊华沿着小径往东跨院走去。

  大相国寺虽然比不得豪门大户的后宅庭院精致大气,却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只是现下深秋,万木萧条,看不出原来的葱郁繁茂罢了。

  东跨院同西跨院外面一样层层把守着官兵护卫。

  那个中年官兵侍卫长,见是莫家的大小姐,看了看,便放了行。

  进入到东跨院内,吴月桂向冯家的一个小丫鬟说明来意。

  小丫鬟点头便进了屋。

  须臾,头上扎着纱布c身材肥胖的瑞妈妈踏出屋来,歉意地朝莫曼蓉一福身:“多谢莫大太太小姐的惦记,只是冯状元还未曾醒来,太医说不便打扰,所以”

  莫曼蓉不以为意地一笑,“无妨,我们明儿再来探望,瑞妈妈先去忙吧”

  莫曼蓉看着皇帝派来的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略一踌躇,出了东跨院。

  莫曼蓉在大相国寺转了一圈,看见寺庙里的藏经阁被烧得乌七八黑,残垣断壁,心下叹息,云岚郡主眼见冯俊被追杀到了西跨院,为了不被寺庙的僧人发现,不惜在寺庙的藏经阁里放了一把火,将这些弥足珍贵的经书毁于一旦。

  莫曼蓉在一处矮墙下,找到了刘廷淮。

  刘廷淮背靠着墙垣,蹲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天。

  听见莫曼蓉等人的脚步声,转过头来,显然是被莫曼蓉的到访吓了一跳。

  还是和前世一样,刘廷淮一有心事就喜欢寻个安静的角落背靠着墙壁蹲坐着看天。莫曼蓉想到此处,会心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在这碰到了刘大哥。”

  刘廷淮从地上站起来,呐呐地笑了笑,“闲来无事,便在这静静心。”

  “官府的那些人没有为难刘大哥吧。”莫曼蓉问道。

  “没有,只是问了我为何会在此处,又问了我事情的经过罢了。”刘廷淮眼睛看向他处。

  他自报了姓名,将事情的经过说与给官府听,后来周达海又给他做了证,说:“我们家小姐在竹林里碰到这位壮汉,将西跨院的事与之说了,这位壮汉遇见不平,便去帮了一把”

  至于他为何出现在大相国寺,他只说是以香客的身份来的。

  反正前去西安调查私采钨矿一案的钦差大臣陈进已经回京,作为陈进的贴身侍卫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此次还要多谢刘大哥的仗义相助。”莫曼蓉端端正正地向刘廷淮福了福身,“刘大哥的大恩大德,我们莫家没齿难忘。”

  刘廷淮看着莫曼蓉那娇柔的身子一本正经地福了下去,一急想去扶住,转眼又想到男女有别,顿时讪讪地退了一步,满脸通红道:“莫大小姐不必如此,我不过是帮了一把手而已,不值当什么”

  莫曼蓉直起身子,目光清亮地看向刘廷淮,“刘大哥,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廷淮被看得有些不自然,磕磕巴巴道:“莫大小姐但说无妨。”

  莫曼蓉睃了吴月桂和菊华一眼,吴月桂和菊华识趣地退远了两丈远。

  “其实,我以前见过刘大哥一次”莫曼蓉缓缓开口道。

  刘廷淮面露诧异。

  “那是去年在陈家赴春宴时,当时我见到潘家大小姐,觉得她芳华无双,便想结识一番。”莫曼蓉娓娓道来,“见潘家大小姐进了后花园,便寻个了机会跟了上去。远远地看到了潘大小姐和刘大哥在假山后说话,似乎刘大哥要给什么东西给潘家大小姐,而潘小姐极力推辞了”

  刘廷淮听得满脸燥热。

  这个莫家大小姐对他说这些干什么?

  难道想利用他与茜儿的私相相授来威胁他?

  刘廷淮目光凛冽地向莫曼蓉望去,却见莫曼蓉神色淡雅,丝毫没有他预想中的轻视和得色。

  莫曼蓉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婚姻大事,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讲究一个‘缘’字,不可强求,当放下的,就应该放下”

  话语轻柔,仿佛一个相识多年的好友,在循循善诱。

  他们刘家的男子,成亲都比较晚,没有拿得出手的文学武艺,婚姻大事,就一直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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