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至贱无敌

  童颖不紧不慢地在粥中放入几片林芝，抬头，脚尖挑起烧火棍，右手接过，烧得通红的一端对着花云锦。“不，打。”花云锦急忙刹住脚，矮腰从烧火棍下旋身到一旁，站稳了脚，气急败坏地吼道：“我要跟你打！”“这是我的地盘。”童颖收回烧火棍，扔进灶膛里，又往粥中加入一些枸杞。“老娘当然知道这是你地盘。”没了烧火棍的威胁，花云锦走到童颖面前，手指着童颖的鼻子，“老娘要跟你打一架。”童颖没理花云锦，蹲下身，往灶膛中又塞入几块干柴，在架空的地方捣进一些灰烬，使火焰不至于太大。花云锦眨眼，妖女去哪了，怎么一下不见了？低头看到蹲在地上的童颖，花云锦也跟着蹲下，放软了声音：“妖女，我要跟你打一架。”童颖拍掉手中的碎屑，转头问道：“你真要打？”“废话！”“你确定？”童颖想了想又问。“你大爷的，老娘确定一定肯定要跟你打！”花云锦指着童颖的鼻子直想暴跳起来。“那好”吧字还没出口，童颖出手点了花云锦的穴道。花云锦忽然觉得全身一麻，想起身却是动弹不得，用脚趾都能猜到她被点穴了。“妖女，你这个人，快给老娘解穴。”童颖双手托着下巴，“花云锦，有个词叫偷袭，还有个词叫兵不厌诈，你不是魔教中人吗，什么时候改邪归正了？”“你大爷！给老娘解开，你敢不敢和我堂堂正正打一架？”花云锦只剩下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巴能动，此刻正怒视着童颖。童颖掏了掏耳朵，站起身离花云锦远了些。她又不是听不到，这么大嗓门作死啊！“花云锦，你改邪归正，让那些亡故的正道人士知道，一定会高兴地从土里爬出来的。”“别给老娘打岔，你敢不敢打？”童颖食指放在嘴边唔了一声，略弯腰，点着花云锦的额头，“你莫不是忘了？咱们刚才已经打了，你输了。”“你你你你你不要脸！”花云锦咬着一口牙。她俩什么时候打了，明明是这妖女偷袭在先。童颖顺手摸了摸脸，“你这话错了，我这脸不是好好长着吗。”忽然童颖的脸一板，拎起花云锦的后领，走出厨房。“妖女，你想干嘛？放手，不然我要喊非礼了。”花云锦心中着急，竟是丝毫不经过大脑地喊了出来。童颖脚下的步子依旧，也是想也没想地回答道：“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浦一完，童颖脚下一个踉跄，怎么得像是她在调戏良家妇男呢，不由加快了步伐，早点把这个麻烦扔掉。花云锦一时安静了下来，想来也是被这对话给囧到了。童颖踏进东面的竹屋，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将花云锦对着墙扔到床上，转身大步踏出了竹楼。花云锦保持着下蹲的姿势蹲在大床上，正对着一幅幅春宫图。“妖女，放我出去，要不你把我扔到桃林里也好。”关门的那一刹那，花云锦杀猪般的叫声从竹楼中传出。风雨雷电只穿着亵衣慌忙地从住处跑出来，看到站在院子中的童颖，再看了看东面禁闭的竹楼，识趣地闪人。“妻主，发生什么事了？”林轩打开了房门，系着腰带跑下楼来。童颖迎上林轩，微笑着道：“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还，花姐那么大的叫声，我怎么还睡得着。”林轩着朝院子里扫了一圈，“花姐她没事吧？”“轩儿不要担心，她刚刚又犯病了，一会儿就好。”童颖着将林轩微凉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牵着她向厨房走去。还好东面竹楼设有阵法，隔音效果十佳，花云锦没听到童颖这番话。若是她听到，不知会怎么想。童颖没太为难花云锦，早餐的时候把她放了出来。花云锦姗姗来迟，只见她鼻孔塞着两条白布，衣襟上印着几滴已干的血迹，脸色憔悴，顶着两个黑眼圈。“妻主，花姐真的没事吗？”林轩凑到童颖耳边，声问道。花云锦对着童颖重重地哼了一声，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下，拿起筷子在粥中使劲地搅啊搅，把粥当成了童颖来发泄心中的不快。“没事。”童颖咬着林轩的耳朵道，“快吃，完了还有事。”林轩打量着花云锦，直到花云锦一个狠厉的眼神瞪过来，才收回了视线。饭后，童颖带林轩进了北面竹楼的一楼。入门正前方摆着一个供案，将整一面墙都占了，呈阶梯状分布，共九层。最上方放着的一块镀金牌位最明显，下面整齐地放着几百来个牌位。有些个排位旁放置着一个稍的排位，最惹眼的是一个刻有雪烨二字的牌位，两边各放着两个稍排位。供案前放置着几个蒲团，屋子两旁点着长明灯，房梁和柱子上刻着密密的经文，整个屋子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童颖拉着林轩走到供案前，抽出文书放入供奉着的盒子里，然后指着一排排的牌位问道：“轩儿可知这些是什么人？”“嗯。”林轩点了点头。“那我们出去吧。”林轩拉住童颖，“妻主，我们不要祭拜一下吗？”童颖指着上面的牌位道：“不用，百年后，我们也会变成这里的牌牌，今日带你来混个脸。”“啊”林轩惊讶，又看了一遍排位，心中默念了一句，才跟着童颖出了祠堂。花云锦喜欢这里想多住几日，搬到风雨雷电的竹楼中闭门不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去破。花云锦现在的形象出去被江湖人看到非笑掉大牙不可。童颖带着林轩和四大护法下山。山下大白和四匹踏雪早已在原地等候，风安置好马车，一行人往国都月城赶去。离林轩回门的日子还有十多，出了望月森林穿过城郊就是月城，所以这一路上她们走得也不急。在望月森林中走了七，前面的树木稀少起来，远处隐约可以看到镇的影子。半个时辰后，童颖一行人便到了镇入口。大白去觅食还没跟上来，没大白这个标志在，如今童颖她们倒像哪个富贵人家的姐主君出游。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来往的大多是女子，也有带着面纱的男子在侍的陪伴下在摊边，或布店挑选着物件。林轩自从从军后，就再也没有逛过街，以前也很少出去，只在上元节的时候由姐姐带着去过几次，此刻却是好奇地望着车外热闹的场景。童颖让风停下，从袖中抽出一块白底绣着墨竹的面纱给林轩带上，牵着他下了马车，两人漫步在街道上。林轩下了马车，看着热闹的集市，看得眼花缭乱，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走。“簪子，最新款的簪子，公子你看看”下车的地方正有一家卖簪子的摊，贩吆喝着，几个男子在摊前挑选。童颖看了看林轩的发髻，只用一根发带绑着。在她看来没什么，可在别人眼里确实是寒碜了点。这么久以来，她还没送过林轩什么东西，于是牵着林轩朝摊走去。虽摊上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但所谓礼轻情意重，她只需表达这份情谊。“这位公子”贩热情地招待，看清了童颖的样貌，又看到一边的林轩，惊呼咽入口中改口道：“这位夫人是要给相公买簪子吗，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童叟无欺绝对实惠。”童颖嘴角微微勾起，在摊位上扫视了一眼，挑出一根素净的白玉簪子，“轩儿，这枝好不好看？”林轩接过簪子，来回打量了一遍，喜欢得紧，眉开眼笑，应道：“喜欢！”童颖微微一笑，“我给你带上。”“好！”童颖绕道林轩身后，解开发带，拢住两边的发，挑起一束秀发盘成发髻，拿过林轩手中的簪子固定住。转过林轩的身，认真地看了一遍，的确是很适合，童颖拉起林轩的手向前走去。“唉！这位姐，你还没付钱那！”贩看见远去的童颖，叫着急急追去。却在跨出摊位时被一黑衣女子揽住。“老板，没有现银，银票可以吗？”风问道。“啊！”贩愣了愣，她要追的是童颖，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风从袖中拿出一打银票，抽出一张交到贩手中，“前面那两位是我家夫人和少君，老板你收好了。”“啊！哦！”贩拿起银票，看清上面的数额，激动地抖着手，向四周打量了一遍，没人注意到她，急忙把银票收进衣袖中。摊也不摆了，收拾了摊位，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高兴。艾玛，遇到贵人了，她发大财了。估计童颖知道后，会把风关进黑屋耳提面命一番吧，这败家的熊孩子“唉，这王家相公真可怜，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谁不是呢，他那女儿太混账了，去年逼死了夫郎，现在又要卖儿子，作孽啊！”“能怪谁呢，要不是王家相公去大将军府当了几年奶爹，得了不少银钱，她那女儿能成这样吗。”“有什么样的老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王家相公的妻主一脚奔西留下一大摊子赌债，本想着王家相公还清了债苦日子也到头了，谁想到女儿步上老娘的后尘。”“唉！”“嗨！”林轩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忽然了停下了脚步。“怎么了？”童颖问道，向着那两人看去，她们的话她自然也听到了。“妻主，她们的好像是奶爹。”林轩拉着童颖的袖子，凝重地道。却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男人的哭喊声，女人的谩骂声。人群散到两边让出一条路，一虎背熊腰的女子扛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大步向这边走来，后面追来一头发花白的男人。“你这不孝的逆女啊！”男人哭喊着扑到在地，抱住女子的腿。“你这老不死的，滚到一边去！”女子脚下用力踹开男人，骂道：“还有你这不死的，总归一个赔钱货，还不如让老娘卖了换几个钱。”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叹息声，却没有人敢出面去阻止这悲剧的发生，谁让那女人是这镇上的一霸呢。“真的是奶爹！”林轩指着男子，伸手探向腰间，却摸了一个空，这才想起，花城一战后，他的剑就丢了。看到身旁贩挑货的扁担，林轩抄起扁担就向那女人走去，却感到腰间多出来一双手，禁锢住他。童颖抱住林轩，抽去他手中的扁担，安抚道：“别急。”转头向风递了个眼神，“这里人龙混杂，我们先回马车去，好不好？”“可是”林轩指着女子，眉宇间透着一股怒气。“一会儿风会把他们完好无损地带过来，不用担心，我们先回马车去。”童颖好言道。林轩当下也明白了童颖是不想招惹麻烦，顺从地跟着童颖离去。童颖和林轩回了马车后，掉头去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雅间。一盏茶后，风带着那女人和男孩进入雅间。女人从风的装饰气度上明白这些人是有来头的，没了刚才的的嚣张气焰，拉着男孩一进来就是点头哈腰。男人在后面跟着进来，乍一眼见到林轩，大大吃了一惊，脸上不再绝望，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童颖给林轩布着菜，没理那女人，风抱剑站到童颖身后。林轩本来就没胃口，现在人来了，童颖却不表态，不由着急，扯了扯童颖的袖子。女人看到林轩的动作，心想要买那赔钱货的应该是旁边这位姐，心翼翼地开口道：“听姐要买下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你就是王，二？”童颖问道，在二字上特意加重了几分。女人闪过一阵慌乱，但毕竟混了这么多年，看人脸色的本事学了十层，恭敬回道：“正是人，姐有何吩咐？”“你很爱赌？”她喜好赌博是镇上人人知道的事，所以没觉得童颖的话有什么不对，于是哈腰回道：“是，是，是！”童颖向后靠在椅背上，眼微微眯起：“那吾给你个机会，钱吾来出，你只需要赌，怎么样？”女人听完眼中大放异彩，连连答应好。“风，下去执行。期间不许她吃饭喝水如厕，直到她赌够为止。”女人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的，被童颖一盆冷水泼下，拍着桌子怒叫：“凭什么？老娘不干！”“放肆！见到国师大人还不跪下！”风呵斥道。男人听后拉过男孩立刻给童颖下跪行礼，女人仔细地打量童颖，向后踉跄了几步，趴跪在地上，“国师大人饶命啊，的再也不敢了，的上有老下有”“风，拖出去！”童颖这次真有些动气了，见过贱的人，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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