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失忆
陆曜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年近七十的师傅毕竟已经老了,所以陆曜玺咬牙坚持下来后,活得是他,死的就是教养他们十年的师傅。 秦奋还记得,师傅死时,嘴角是带着笑意的,师傅被人称为武痴,三岁习武,近半个世纪的研习,让他只醉心武学,为陆家培养出最优秀,也狠辣的继承人出来,死时,师傅笑着向他们招手,让他们离开,说是该他们下山的时候了。 下山那年,陆曜玺十八岁,秦奋十七岁。 陆曜玺的记忆就停留在了那段最没有杂质的时光里。 陆曜玺松开手,放了手下压制住的唐嫣,“师弟。”很多年后,陆曜玺才没有再叫秦奋为师弟,而那段岁月也被他们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 听到陆曜玺这么叫自己,秦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习惯了那个冰冷,这般温情的陆曜玺倒是让秦奋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秦奋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为了安抚下来陆曜玺,秦奋轻声喊出:“师哥,你先下来,我再将师傅的事情仔细的告诉你。” “这倒是好。”陆曜玺施展了一个凌空后空翻便安稳落地,就连响动都没有,唐嫣是看傻了眼。 陆曜玺回头看都没有看唐嫣一眼就走出了病房,秦奋跟在他身后,回头无奈的朝着唐嫣摊了摊手。 唐嫣也赶紧是从床上起来,然后跟着走了出去。 “师弟,身后的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我醒来时,他也在我的床边。”陆曜玺算是客气的,秦奋记得在习武的那段时光中,陆曜玺似乎就是这么一个人,有礼貌,对人也和善。 秦奋回身看着唐嫣那双焦灼的双眼,他知道唐嫣也是同样的担心陆曜玺的,所以他对陆曜玺说道:“她是你的护士,必须跟着你的。” “护士?那好,那就让她跟着吧,不过我坐着的时候,她必须得站着。”陆曜玺说道。 秦奋低头一笑,心想就怕你以后会是后悔的。 三人一同进了秦奋的办公室,就在之前,陆曜玺被做了一次全身的检查,秦奋助手将刚才检查的报告拿了进来。 唐嫣一直站在陆曜玺的身边,想坐却又想起陆曜玺的话,只能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又站了起来。 秦奋将打开x光,将检查图片放了上去,仔细看着上面陆曜玺脑颅的构造,还有手术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经过十几分钟的仔细研究后,秦奋终于是得出了结论,陆少确实脑子出问题了。 “脑子有问题。”秦奋喃喃道。 陆曜玺目光飞快的转向秦奋的脸上:“这次我是怎么受伤的。” 陆曜玺已经很多年没有用手杀人了,回到陆家后,他改用枪,没有人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也没有知道他性格上改变的内因是什么。 秦奋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年陆曜玺在报国寺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因为当年他们本来还有一年才能下山的,但是陆曜玺却提早向师傅发起了挑战。 “这个灯以后再说吧,我们先说你现在的情况。师兄你知道你今年多少岁吗?”秦奋问道。 陆曜玺:“十八岁。” 噗嗤~唐嫣噗嗤一笑,却招来陆曜玺一个眼刀,秦奋抚额,笔出一根手指,“十年前。” 陆曜玺尴尬的一抿嘴唇,“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到这里,秦奋就简单的将他这十年的事情,简单概括的用几句话来概括了,陆曜玺完全明白了,然后却只问了他一句话:“这里是哪座城市?” “b市。” “b市?”陆曜玺点着头起身,然后朝着外面走去,唐嫣不担心他会走丢,整间医院都有陆家的人。 唐嫣急急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是还没有好吗?” 秦奋摇头,目光平静,说道:“应该是短暂性的失忆,他十八岁后的记忆都没有了,只有十八岁之前的记忆,这样的情况很少见,我想可能是脑子里的淤血还没有完全的散掉,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唐嫣:“那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好起来,记起所有的事情?” 秦奋:“这种事情说不准的,也许一天,也许一个礼拜,一个月,一年,也许是一辈子的事情。” 唐嫣失望的低下眼眸,“这么说,他也不会记起来孩子,还有我了吗?” 秦奋不敢肯定,但是也安慰她,“失忆这种事情,医生也说不准的,还是看病人自己的身体情况,我相信曜玺很快就会恢复的,不要担心了,至少现在他已经醒过来了。” 是啊,唐嫣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醒过来比什么都好。 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是回到了那个碧海蓝天,恣意生活的时光,那时的陆曜玺五岁,他坐在寺庙外冰凉的石阶上哭鼻子,想念着山下的母亲。 那年,她四岁,是被外祖母带到乡下抚养的小丫头,她叫九儿,是一个白白胖胖,梳着两个小辫子的胖丫头。 千年古寺外,细雨如丝,绵绵不绝。 西南的雨一下起来就是这样没完没了的,不可捉摸的潮天潮地永无休止,扰得人心烦意乱。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里,正是这样的一个典型南方夏日。 狂风席卷着寺庙的每一个角落,四散躲避风雨,还有寺庙养着的马,都在泥洼里艰难地涉水而行。 由于天气恶劣,土地湿滑,今天的修行被迫取消。 陆曜玺很扫兴的将马儿牵进了马厩中,他的马,今天不能去山坡上吃草了,他来这里两年了,但是依然顽固的借用带马儿上山吃草,逃避着修行。 他机械地抚摩着身旁小马的马颈,等在一边,不想回到禅房中,因为那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雨水将他的头发贴在额上,又顺着他的大耳朵流下。 刚才的一场奔跑,小马已经热汗淋漓,口吐白气。 白雾散发着青草芳香,弥漫在他与马的一双剪影周围。 对于身后人的到来,他充耳不闻,直到话语响起,才一惊而醒:“你好,你的小马好 漂亮。” 站在他身边的女孩,打扮得并不好,至少跟他从小见过的那些名门闺秀,穿的很不一样。 女孩身着一套严格呆板的花棉袄,的红色棉裤子,一双红色的,手工制作出来的棉鞋,尤为惹人眼目。 头发很难看,藏在下面的黑发让人想起了马屁股上的长毛。 她眼睛发光,笑起来满口大牙,门牙还缺着两颗,这就是九儿。 九儿是极其自如地作了自我介绍,两人交谈起来。 这样随随便便的亲热非但没有引起陆曜玺的不悦,反而使他很快地着了迷。 那年,他十一岁,她八岁。 他们素不相识,却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九儿可不是那种会羞涩的女子,她可以泰然自若地对他讲起她的小故事,看他如何脸红,然后从中取乐。 他与她相逢的一刻,却如相识已久。 九儿与他说话纯出自然,目光敢直视他的眼睛,使他感到平等。 在往后的许多年,他像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那时,他也许还不知自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女子,却深信已经交了个最好的朋友。 九儿是山下一家农户的外孙女,被父母送往外祖父母这里暂时养着,外祖父母都是信佛之人,还是寺中居士,所以每月初一十五就会到庙中,帮忙庙中的师傅做饭,打扫禅院。 每次,她的外祖母带着她时,他都在其他地方偷偷看她,当傍晚目送她迈着男孩一般的步伐远去,陆曜玺此时就会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要挣破,要绽放出来。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那颗心不再重如铁石,它像是一只小鸟一样在雀跃,在体 内膨胀,几乎让他不胜负荷。 好了,在这世上,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打记事起,孤独就常与陆曜玺为伴。 九儿是陆曜玺漫长人生路上,第一缕出现的阳光,曾经秦奋问过他,我们还有一年时间才能挑战师傅,为什么要提前。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很清楚是为了什么,那年他十八岁,九儿十六岁,下山已经三年,他怕九儿会忘记自己,所以他必须下山,找到九儿。 门,轻启。 唐嫣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她听说一个办法,用热敷的办法能够散瘀,她想试试。 “你来做什么?我没有叫你进来。以后如果我没有叫你进来,就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面对他话里的咄咄逼人,唐嫣没有说话,走过去,半蹲在他的面前,然后整理帕子,“我给你擦擦手,还有头那吧。” “嗯。”陆曜玺也感觉到了不舒服,可能是很久没有洗澡的关系,但是他也知道一个常识,伤口长时间是不能碰水的。 “你知道伤口是不能碰水的吗?” 唐嫣膛着眼睛,凝着他,眼泪很快就蓄满了眼眶,陆曜玺皱起眉,“你怎么了??”她的手,温柔的绕上他的掌心,当她低头抵在他的掌心时,手帕随之落在水盆中,她为什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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