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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42.徐福记

  642徐福记

  黄大军自己的女人是他们家乡的那个村支书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妻子。长得如花似玉,身材也是亭亭玉立,笑起来也很迷人,在他原来所在的村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洗衣做饭c劳家务堪称一流,人品很好,在当姑娘的时候就被当地人称为一朵花,还说香港的那个凤飞飞的那首歌写的就是她:”十八的姑娘一朵花朵花,眉毛弯弯眼睛大c眼睛大,红红的嘴唇雪白牙c雪白牙,粉色的笑脸c粉色笑脸赛晚霞”

  可就是那个女孩子小时候感冒发烧,黄大军他们家乡所在的地方过于偏僻c落后c愚昧和大意,被那些庸医打错了针,吃错了药,大脑受到了损害,后来不知跑了多少路c看了多少医生c花了多少钱,还是治不好,成了一个智障和弱智的女孩,也就是峡州人土话里所说的”不清白,”或者是大家所说的”白痴。”

  但她绝不是那种笨得出奇c没有思维c不知冷暖c不知饥饱的严重类型,也不像四川的那些智障人似的,能够懵懵懂懂的被收容所卖到去任人摆布,吃狗食c挨皮鞭,做劳工,惨无人道。那个女孩属于那种一部分清醒部分糊涂,能明白一些事,也不能明白一些事的那种类型。如果不是注意看她有些失神的眼睛,和偶尔发生的一些怪异举动,她就是一个很好看c很胆小c很文静c很简单的女人。

  在乡下的时候,人家的父亲是村支书,在乡下人的眼里属于有权有势,自己的女儿脑子有毛病,就真正的养在家里,反正不愁吃不愁穿;后来到了荒货村本来是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可是黄大军不允许,他心疼她c感激她,除了为了遮人耳目,偶尔要让她出去给人擦皮鞋,其余的时候就让她留在家里,照顾儿子,也做做家务,无忧无仇c快快乐乐。

  在乡下的时候她就是那样的。父亲是村支书,有一些小权c有一些小钱,当然会把有些智障的女儿留在家里,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很自然。那个时候,黄大军已经读过了高中,曾经很一般,也就是班上十五名左右,在他们那所高中,能考入一类名牌大学的每年不过十个骄子,所以他不愿去挤高考那个独木桥,也不想出门打工。受到了那些回家创业的范例的蛊惑,凭着满腔热情和远大理想整天扛着锄头上山去改天换地,梦想通过瓜果蔬菜c大棚种植和科学理念来脱贫致富,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即使是智障,那个弱智也是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子,春天来了,到处五彩缤纷,花红柳绿,她也会一个人出门走走,这里的人都认识她,也同情她,加上又是村支书的女儿,没有人敢动她。黄大军偶尔在上山的路上也会碰见她。知道自己不是医生,不能治愈人家,也没有能力济困扶贫,不过还是可以给一点关心和爱护的,就会把别人结婚给他的几颗喜糖塞在她的小手里。她也是上过学c读过书c认得字的,就会高兴的念着糖纸上的品牌:”徐福记。”

  ”回家吧。”黄大军会对她说:”山里没有人,不太安全,天也有些晚了,万一碰见坏人就不好了。”

  ”我听你的。”女孩的那张好看的脸也会有些淡淡的红晕,听话的走回去了。走不很远,回过头冲他一笑:”徐福记!”

  一个贫穷的乡村,一个没有任何的年轻人,一个想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和毅力改变自己命运的年轻人原本就注定是一个悲剧人物,在那个穷乡僻壤的乡村碌碌无为c默默无闻,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前途,等到年龄大了才会真正明白,任何幻想不过就是镜中花c水中月,有些事情只能看不能做。可是那个时候,黄大军还是信心百倍,那个时候,黄大军就知道自己会成功的。

  那天傍晚,当薄雾在山谷里冉冉升起,夕阳落下远方的山梁,也是炊烟升起c倦鸟归林的时候,黄大军从山坡上下来,扛着一把锄头回家的时候,听见不远处的山上有人短促的叫了一声。改革开放以后,没有了集体劳动,山林也分给了个人,全都被剃了个光头,把几十年封山育林c植树造林的成果荡然无存。大多数年轻人都出门打工去了,一些不甘寂寞的大姑娘小媳妇和那些留在村里的男人常常会一拍即合,在那些如今少有人迹的山野之中一番,疯狂一回,这算不得什么稀奇,他常常在山上干活的时候能听见那种嬉闹声,女人在兴奋的时候叫出来的声音就和母猪一样。

  可是那天傍晚,在离他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的那个女人的叫声不同凡响,她叫的是”徐福记,”叫了一声以后又叫了一声,还被什么东西很快的捂住了嘴巴。黄大军是个聪明的男人,马上就明白了那个女人是谁,叫的是谁,遇到了什么事,也明白有人居然狗胆包天,想对她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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