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明哲保身
张启山给念稚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说道：“吃些清淡的就好。”念稚会心点点头，端起碗吹着粥一口口送入嘴中。张启山见念稚能吃得下饭，便也放心了，自己便大口吃起来，也是早上没有吃好，现下看起来吃得很香。
桌上的另两人，狗五和解九，吃得可就不那么香了。佛爷顾及念稚，便吩咐菜要做得清淡些，可这满桌子的菜着实太清淡了，连一丁点儿荤腥都不见。
狗五砸吧着嘴，虽然心里嫌弃，但手中的筷子没曾停过。他看着解九碗里的饭没怎么动过，便对他说：“小九九，你想什么那，快吃啊。”解九象征性地点点头，偷瞄念稚一眼，才往嘴里送了口饭。狗五发现解九的异常，小声警告他：“别看了，这江小姐又不能下菜，你再看佛爷可是要生气了。”
解九心里自是有着计较的，他必不会做些唐突之事。此时佛爷一门心思都在念稚身上，哪里会察觉自己偷瞄她。虽然佛爷心怀天下，不挂心这些儿女情长，但佛爷也是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男人，终有一天会有个女人走进他的心坎里。从前二爷不也是风流韵事不断，现下还不是被一个平淡无奇的丫头收了，只不过以自己对佛爷的了解，要做他的女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桌上的人都紧着吃饭，一时间只剩下碗筷的碰撞声，解九看了看念稚，她还在挂着笑容吃饭，可见心情还是不错的。他咽下嘴里的饭菜，便问道：“我瞧着江小姐竟有些眼熟，不知我们从前是否见过面？”
念稚最怕碰见熟人，怕自己伪装的江小姐露出破绽。她看解九这人表面儒雅，实则却不知他心里藏着什么鬼，总觉得他像是工于心计之人。他还与佛爷不同，佛爷的眼神只会让人觉得强势，而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光是静静地看着你，就足以让人心里发毛。念稚摆出一副笑容，说：“九爷一表人才，我若是见过，本该留意的。但念稚生性胆怯，原是不敢仔细打量生人的，所以现下对九爷不曾有印象。”
言外之意就是，你若此前见过我也是有可能的，但我肯定是不记得你了，所以无论是眼生眼熟，都和她没关系。
解九也想到她会这样说，早已预备好了下句话，还未等开口，张启山便说：“现下她还拘着，愿意叫你九爷，你就受着吧。”狗五看出张启山的意思，也说：“是啊，人家江小姐一个大家闺秀，能对你有什么印象，你别在这套近乎了，九爷就九爷吧，还能让人家叫你小九九不成。”
“江小姐不必在意，我原是想着咱们别生分了才好。”解九知道佛爷有意维护她，只好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念稚摇摇头说：“不会。”本还吃得好好的，可几句话过后却吃得提心吊胆，好容易把碗里的粥喝光了，念稚谎称身子乏了，便匆匆回屋歇息。
解九虽知道佛爷对念稚很是上心，但有些事是不得不说的，以免引狼入室酿成大祸。而且从狗五讲的事来看，这位江小姐定不是个心思简单的主儿。
张启山见解九有话要说，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你从前可认识她？”解九说：“有过几面之缘，她可是城西江家的小姐？”张启山点点头，说：“她不过是江家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而已。”这话听着大有为她辩解之意，解九知道佛爷虽被她暂时迷了心窍，但佛爷终究是佛爷，一切都还是会以大局为重的。
“佛爷，我听闻江小姐的父亲私下里与日本人有来往。”
这一句话砸在张启山心上，他听了立马反应过来，只觉得心里撕出一个口子，他咬着牙说：“以江念稚的心智，这件事是有可能的。”
狗五听后心里一沉，本以为逐个攻破她的计谋已是大喜，不想这整个事竟都在她的算计内，也就是说全府上下都被这个小丫头给玩儿了！
“她可能是为日本人办事，为了那片地图而来，这样一步步算计着，虽都是险棋，但招招致胜。”张启山僵着脸说完，狗五觉得简直有阵阵阴风吹来，害的他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佛爷，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我们还不知道江小姐和她父亲究竟有没有牵连，毕竟这些年来她在家中也的确不受她父亲疼爱。”解九理智地提醒张启山一句，眼下他或多或少会为情所牵绊，想的许是有些极端。
张启山喝了一大口茶，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自己原是快要相信她了，这样突然一下子，只怕是将之前的种种信任击得粉碎。
狗五问道：“佛爷，那眼下怎么办？”
“你们留心着江府那边的动静，还有那个佐藤。我这边也会看着江念稚，看她能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解九看向张启山，想了想还是说：“佛爷，不如让我和江小姐说说话吧。”张启山知道解九向来心思缜密又老谋深算，便同意了，不过一想到病歪歪的念稚，张启山还是说道：“她刚病了，现在应该睡下了，等她醒了你再问吧。”
张启山有事离开，解九和狗五等在厅堂中，狗五说：“小九九，等下你要怎么处理那小丫头啊，严刑逼供吗？”解九方才闭着眼想事情，现下睁开眼，道：“严刑逼供？你没看佛爷舍不得她吗，我是多没眼色要对她用动用酷刑。”
狗五叹了口气，翘起二郎腿向椅子后仰去，“哎，那可就难喽，这小丫头可厉害得很那。佛爷不舍得打，你也不舍得打，眼下怕是没人能治得了她。”解九轻笑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
念稚躺在张启山的床上假寐着，再次觉得自己小命岌岌可危，不知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厅中三人，张启山强势，解九沉稳，狗五机灵，不知道自己要使出什么花招，才能以一敌三，也不知道他们现下手里有什么牌，一会要怎么对付才好。
“小姐，您醒啦。”小月见念稚在床上坐起来便凑过来问，“您这一病可叫佛爷担心坏了呢，小姐您睡着，佛爷还几次三番地过来瞧。”是啊，念稚在心里想，难怪她睡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床边晃动，看来张启山的确对自己上心了，方才在桌上解九要说什么也被他拦下来，可是解九到底想说什么呢。念稚想得脑仁直疼，对小月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小月甚是欢喜地嚷着：“今儿的天儿可好了呢，要不咱们放风筝吧，我看昨儿带回来蝴蝶风筝可漂亮啦。”宿醉后念稚的身子很不痛快，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舒展舒展筋骨，等下玩得投入些，也好在他们问话的时候给自己留出时间思考。念稚穿上鞋子，对小月说道：“好啊，你先去取吧，我在西院那等你。”
看着小月蹦蹦跳跳地离去，念稚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羡慕。她在那个世界也可以和小月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教学生跳舞，和其他老师吃饭聊天，那样的生活才是她所喜欢的。可现在不得不为了保命与他们周旋，她觉得很累，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念稚穿过厅堂时，看到狗五和解九都还在，但张启山却没了踪影。她笑着走过去，问道：“两位还在，佛爷呢？”
解九站起身，背过手去，说：“佛爷有事要出去一趟，但佛爷担心江小姐的身子，让我和狗五在这陪着你。”念稚掩着嘴笑道：“我在张府能有什么事呀，佛爷真是多虑了。现下我正要和小月去放风筝，左右你们也是闲着，要不一起过来？就当解闷儿了。”
狗五和解九在念稚身后跟着，相视一笑，两人心里都明了，既然她这样主动邀他们一同前去，必是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来到西院的空地上，念稚扯着风筝，小月拽着线跑起来。迎着风，念稚的碎发被吹到后面，她仰着头笑呵呵地看着风筝慢慢飞高，粉色的风筝有蓝天白云为衬，果然是极美的。
念稚侧过脸，看到狗五和解九像木桩子般杵在一旁，她走过去说道：“我只顾着自己玩儿了，害得两位爷杵在这发呆。”狗五和解九都是同念稚差不多的年岁，一个像温文尔雅的书生，一个像七窍玲珑的机灵鬼，都处在风华正茂的时代，必有年轻人的特性。
上午张启山准许念稚在府中可以不用官兵跟着，念稚看着不远处扯着线的小月，叫道：“小月，你去我房里把毽子拿出来给两位爷玩。”小月把线轱辘递给念稚，便一溜烟跑了开。
念稚扯着线，对站在一旁的两人说：“你们看呀。”
狗五仰起头看了看飞在天上的风筝，说道：“风筝挺好看的。”
念稚嗔怪道：“此言差矣，风筝再好看也只有飘在天上的时候才最美，五爷怎的知晓到底是风筝好看，还是蓝天白云好看呢。”
狗五笑了，他不知道这丫头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看向解九，解九也笑了，不过笑得分外难看。念稚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就像是那天上的风筝，看起来飞得又高又远，但只要底下的人一收线，便还是要乖乖回来。风筝再美又怎样，终究飞不出这蓝天白云外，所以说，无论多美，都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解九听后笑得很是开怀，他不说话，等着念稚继续说下去。念稚的视线从天上的风筝移到二人身上，说：“想必佛爷已经同二位讲过我在府里的大事小情了，二位爷有什么想问的只管说便是了。”
“江小姐果然痛快。”解九对狗五使了个眼色便接着说道：“听闻江小姐家中是经商的，不知做的是什么生意？”
念稚心中大喜，叹道原是这码子事。她笑着说：“九爷都不知道的事，我一个不受宠的小姐，怎会知道家里面投靠哪一边呢。”念稚故意顿了顿，又说：“不过您今天既然问到我了，我想不用您说我也知道了。”
狗五刚要张嘴，念稚便说道：“二位怀疑我假意投诚？以为我是做戏给佛爷看？”眼前三人都不做声，念稚接着放起风筝，说：“你们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国亡我亡的道理我会不知？我熬着不说，只过是想知道你们是真正的忧国忧民，还是借着这个由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江小姐现在知道了？”
“别人我不敢说，但佛爷的确是心系天下之人，只他一人这样便已足够了。”
“所以江小姐”解九问道。
念稚斩钉截铁地说：“对，所以我有关于地图的事要讲。”狗五笑道：“今儿早江小姐也是拿这个幌子来糊弄我的。”念稚看小月往这边走过来，简短地说：“今儿早你可是亲眼瞧见我吐得说不出话来。”
小月拿着毽子道：“毽子我拿来了，两位爷真要玩吗？”念稚把线轱辘放到小月手里，假装气冲冲地说：“不玩了，人家要等佛爷回来的时再玩呢。再说和咱们女孩子家的也没什么好玩的，这两位爷要去打马吊呢，是吧？”
解九和狗五异口同声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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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另两人，狗五和解九，吃得可就不那么香了。佛爷顾及念稚，便吩咐菜要做得清淡些，可这满桌子的菜着实太清淡了，连一丁点儿荤腥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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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姐不必在意，我原是想着咱们别生分了才好。”解九知道佛爷有意维护她，只好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念稚摇摇头说：“不会。”本还吃得好好的，可几句话过后却吃得提心吊胆，好容易把碗里的粥喝光了，念稚谎称身子乏了，便匆匆回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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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五问道：“佛爷，那眼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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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九看向张启山，想了想还是说：“佛爷，不如让我和江小姐说说话吧。”张启山知道解九向来心思缜密又老谋深算，便同意了，不过一想到病歪歪的念稚，张启山还是说道：“她刚病了，现在应该睡下了，等她醒了你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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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月蹦蹦跳跳地离去，念稚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羡慕。她在那个世界也可以和小月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教学生跳舞，和其他老师吃饭聊天，那样的生活才是她所喜欢的。可现在不得不为了保命与他们周旋，她觉得很累，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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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九站起身，背过手去，说：“佛爷有事要出去一趟，但佛爷担心江小姐的身子，让我和狗五在这陪着你。”念稚掩着嘴笑道：“我在张府能有什么事呀，佛爷真是多虑了。现下我正要和小月去放风筝，左右你们也是闲着，要不一起过来？就当解闷儿了。”
狗五和解九在念稚身后跟着，相视一笑，两人心里都明了，既然她这样主动邀他们一同前去，必是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来到西院的空地上，念稚扯着风筝，小月拽着线跑起来。迎着风，念稚的碎发被吹到后面，她仰着头笑呵呵地看着风筝慢慢飞高，粉色的风筝有蓝天白云为衬，果然是极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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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稚扯着线，对站在一旁的两人说：“你们看呀。”
狗五仰起头看了看飞在天上的风筝，说道：“风筝挺好看的。”
念稚嗔怪道：“此言差矣，风筝再好看也只有飘在天上的时候才最美，五爷怎的知晓到底是风筝好看，还是蓝天白云好看呢。”
狗五笑了，他不知道这丫头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看向解九，解九也笑了，不过笑得分外难看。念稚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就像是那天上的风筝，看起来飞得又高又远，但只要底下的人一收线，便还是要乖乖回来。风筝再美又怎样，终究飞不出这蓝天白云外，所以说，无论多美，都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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