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29
“看见你就想起我怀冬冬的时候，也是动不动就头晕，刚开始孕吐那阵好几次都吐得眼前发黑。”陈思思把热水递给言瑾，摇头无奈地笑。
言瑾叹了口气，笑道：“这孩子太磨人，还没出来就这样，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是女孩子吧？”
“你怎么知道？”
“陆生说的，”陈思思顿了顿，“你别误会啊。”
言瑾噗嗤一笑：“我能误会什么啊？”
陈思思尴尬地笑了笑，抱着怀里的冬冬，轻轻抚摸他的小脑袋，冬冬眨巴着大眼睛看两人，片刻后又将目光挪回了正播放着动画片的电视上。
“下次产检是什么时候？”
“约的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陈思思思考了一会儿，“陆生出差不是明晚才回来吗，我陪你去吧。”
言瑾开口就拒绝：“刘嫂陪我去就行了，以往都是她陪我去的，你带着冬冬去游乐园玩玩，他不是嚷嚷着要去吗？”
“没关系，游乐园可以改天去。女人产检没老公陪，好歹也要家人陪，不然指不定别人乱嚼舌根呢，我算是你半个姐姐，还是我陪你去。”
话说到这份上，言瑾也不好意思再说拒绝的话。
第二天陈思思没能陪言瑾去产检，因为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陆生回到了家。
当时陈思思刚洗漱完毕，刚关走廊灯的时候门锁传来了一阵响动。洗澡之前她反锁了大门，用钥匙从外面是无法将门打开的。
“你怎么回来了？”
陆生原本是要第二天晚上才能回来的，可是就剩下一个总结会议，他的参与不那么重要，索性就交给了陈立泽去办，自己提前回来了。
陆生累得精疲力尽，轻轻应了一声，没打算再搭话。换好鞋后他一抬头，就看见只穿着睡衣的陈思思，且最上面的扣子并没有扣上。他把目光挪开，边往卧室走边淡淡道：“下次不要这么穿着出卧室。”
说完他就进了卧室，没有看见陈思思眼底闪过的那抹痛苦。
但事实上痛苦的不是陈思思，而是言瑾。
凌晨的时候，言瑾痛苦地呻一吟了一声，身子也扭动起来。陆生被她踢到关键部位，骤然醒了过来。
“怎么了？”发觉她的不对劲，他连忙打开灯。
言瑾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加上疼痛的折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身旁。
“疼肚子疼”
陆生抚上她的肚子，感觉到那鼓起来的皮肤都在震颤。她紧紧咬着唇，嘴唇泛白，几乎都要渗出血来。
“别咬，”陆生把她的嘴掰开，擦掉她额头上的汗，掀开被子查看她的情况。
“是不是羊水破了？”她觉得下身有一股液体流出，伸手就想去摸。
“是破了，你别碰。”陆生拦住她，一只手把她双手握在一起，连忙给医院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陆生一秒也没敢耽误，用毛毯把她裹起来，厚重的羽绒服也盖到她身上，抱着她就往外跑。
大门在他进来之后又反锁了，他双手抱着她不好使力，半天打不开门。
陈思思听见动静跑出来看见他抱着言瑾，愣在了那儿。
“还不快来帮我开门！”
陆生皱着眉低吼了这么一句，陈思思如大梦初醒，连忙跑过来开门，担忧着问：“要生了？”
“应该是。”陆生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吩咐道：“给她爸妈打个电话，茶几抽屉里有电话簿，市医院。”
夜间车流量极低，非市中心的道路红绿灯全都变成了闪烁的黄灯，车开出不到十分钟就遇上了呼啸而来的救护车。
抬上车的时候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护士把她身上层层包裹的毯子掀开，惊讶地张大了嘴。
“保她平安！”陆生的语气有些严厉，目光也太过慑人，那小护士吓得瑟缩了一下，发觉自己的失态，他连忙道歉，“拜托了。”
时间没有给他多说话的机会，车门一关，闪烁着红蓝灯光的救护车就滑入了夜色中。陆生也迅速地回到车上，跟在救护车后一路朝医院飞奔而去。
言瑾被推进了急诊室，不到半分钟又有几个医生跟护士匆忙地走了进去。陆生站在手术室门前，整个人愣在那，仿佛已经失去了动作。
孩子要出生了吗？他真的要成为爸爸了吗？
过了一小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陆生抬眼看去，门框上之前亮着的红灯已经熄灭，言瑾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怎么样了？”陆生连忙跟上去。
有个医生停了下来，给其他人一个手势让他们继续，自己则拉陆生走到一旁，把口罩接下来，语重心长地开口：“情况不太乐观，是要”
“保大人！”医生接下来的话陆生已经猜到了，但这对于他来说不是选择题，必须保大人，没有其他的选择，也不能有其他的选择。最坏的结果就是孩子没了，可是却不能没有她，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医生叹了口气，郑重道：“我们会的。”
“吴主任，孕妇晕过去了，刘医生建议剖腹。”陆生跟医生刚走到产房门口，一个护士赶紧迎上来。
“晕过去了？！”陆生说着就要冲进产房，被护士拦住了。
“您还不能进去！”
医生拍了拍陆生的肩膀，解释道：“孕妇因为疼痛而晕厥是有可能的，这种时候顺产不安全，只能剖腹，我们有成功的病例，放心吧。”
产房的门开了又关，陆生一直站在门前，背绷得笔直，不见丝毫疲倦，可右手却牢牢攥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嘭——”
陆生狠狠地往墙上砸了一拳，震动透过墙面向里传去，墙体里的钢筋仿佛也在跟着震颤。
“你要陪产吗？”
陆生双手撑在墙上，侧头看那个小护士，问：“可以吗？”
护士点头：“可以的，我带你去消毒c换衣服。”
陆生跟着小护士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叫住她：“算了吧，我不去了。”
他不敢去，他害怕，害怕医生口中的那个万一，或许他承担不了那个万分之一的发生。
在商场上，他不说是叱咤风云，至少也是处变不惊。但遇上了现在这样比那些动辄千万上亿的项目更加简单的事，他真的不知所措了。
项目毁了c工程烂尾了，顶多就损失一笔钱，过不了多久又可以连本带利地赚回来。
可是
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几个小时前她还窝在他的怀中酣睡，现在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忍受着疼痛的折磨。
还有他的孩子也正在生与死的边缘线上徘徊，他在图上见过她，那么小的一团，安安静静地窝在妈妈的腹中，偶尔会调皮地伸展下细小的胳膊跟小脚丫。
他不敢想象言瑾真的
半年多的相处，言瑾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地烙进了他的心里，她的声音也化成了美妙的谱图，融进了他的大脑里。
如果注定要失去一个，那
孩子，对不起了。
如果不能给你一个健全的家庭，我将会懊恼自责一辈子，我不希望我的一时心软将你带到世上来，却要承受着没有母亲的失望与难过。
陆生坐在产房前的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脸埋进双手掌心里。从别人的角度看去，他仿佛被疲倦侵蚀沉睡了过去，但其实他清醒的很，从来没有过的清醒。
“啊！”
一道凄厉的尖叫传来，陆生连忙抬头看向产房，房门仍旧紧闭着，顶上的灯箱还没有熄灭。
“怎么回事？”他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士。
那护士看了他好几眼，才想起来他是刚刚送来的孕妇的老公，脸色有些不耐：“下午送进来的一个小女孩，才十七岁，法定年龄都没到，更别提准生证了。现在查得又严，她疼了快十个小时了，宫口还没开够，我们也正联系着看怎么办呢，现在的小女孩真是”
陆生舒了口气，放开手，“十七岁？有家人陪吗？”
“没有，被邻居送过来的，听说晕倒在家门口了，”那护士大概是查房的，索性坐下来跟陆生聊天，“那两个邻居惊呆着呢，大半年过去了都不知道这女孩子怀孕了，又是冬天，羽绒服一穿哪儿看得出来，只当做长胖了，这孩子又营养不良，肚子跟七八个月的一样。”
“通知父母了吗？”
“她爸妈离婚了，那是她家以前的老房子，根本联系不到她爸妈，你说现在这些做父母的，离婚了就不管孩子了，孩子都成什么样了！真是哎。”
陆生摇头失笑：“父母的婚姻是否健全对孩子有着一生的影响，尤其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刚开始幻想爱情c渴望爱情c期盼爱情，如果父母给他们做了不当的表率，有可能会导致他们的爱情观变扭曲。”
“说得深奥了啊！”护士笑笑，“你太太应该快出来了，时间差不多了。”
陆生看向产房，点点头：“快了吧。”
“等不及了？”
陆生莞尔：“几个月都等了，不急这一会儿。”
正说着不急，产房的门就打开了，医生边解口罩便朝这边走，陆生连忙站起身走了过去。
言学文跟王敏赶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接到陈思思的电话是凌晨两点，两个老人慌忙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在寒风中焦急地等车，接到陆生报平安的电话后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儿，天亮了才赶到医院。
孩子身体比较弱，被安置到了保温箱里，陆生带着二老过去。隔着两层玻璃，仍旧能清晰地看见那肉嘟嘟的小脸，还泛着可爱的粉红，比刚从母体里出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我的乖外孙！真可爱！”王敏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言学文叹笑着搂住她的肩膀，“老骨头一把了，还哭！你外孙女都要笑你了！”
“好好！不哭不哭！我外孙女都不哭呢！”王敏把额头贴在玻璃墙上，即使知道孩子看不见，还是情不自禁地笑着哄逗她。
陆生刚才一直在陪还没醒过来的言瑾，这下才得空好好地打量孩子。
孩子还是皱巴巴的，没长开，轮廓也看不太出来。其实不论像谁，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的掌上明珠。
“疼”
陆生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趴在床边小憩，他向来浅眠，即使几乎一夜没睡，言瑾一哼出声他还是立马就醒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他起身按住她挣扎着想起来的身体，顺便按响了铃。
“肚子疼”她皱着眉，说话有气无力，但仍旧没忘记重要的事，“孩子呢？”
“在保温箱里呢，我刚看过，很好。爸妈也来过了。”
“爸妈人呢？”
“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陆生亲了亲她的额头，“伤口还疼吗？”
听见说孩子没事，言瑾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吐出来了，“有些疼，感觉要胀开了，火辣辣的。”
“我上次开刀也是，伤口愈合的时候更难受，痒得直想用手去挠。”
“我的伤口比你大得多呢！”她嗔怪地看他一眼。
他摸着她的脸，脸上的温柔几乎要满溢，“言瑾，谢谢你。”
他表情认真，她愣了好一会儿，笑出声：“那么严肃干什么！”
“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好的女儿！”
他不善于说甜言蜜语，但这句感谢却比是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比不上的温暖和贴心，她心里最柔软的的地方被猛然一击，这几个月来的辛苦与难受，瞬间统统消失不见。
“那么煽情，讨厌。”
他笑着擦去她刚掉落出来的那滴眼泪，手刚收回来医生就推门而入。
“伤口疼得厉害吗？”医生不是昨晚跟陆生谈话的那个，但看样子应该也是昨天在手术室里的医生。
“有些胀。”
“很正常，很快就会好了，如果实在疼得忍受不了，就给你打止痛针，当然，我们一般不提倡这样的。昨天你失血有点严重，估计会引发继发性贫血，开点补血的药吃就行了，饮食也多注意些，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生把医生的话牢记在了心里，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工作上的事他什么都懂，但当爸爸可是头一遭，可得小心翼翼地问明白了。
那医生看着他笑了好一会儿，没说话，反而转身就走了。
陆生跟言瑾皆是一愣，这医生怎么摆起了架子？
谁知，走到门边的医生突然回头：“最好三个月内不要行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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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瑾叹了口气，笑道：“这孩子太磨人，还没出来就这样，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是女孩子吧？”
“你怎么知道？”
“陆生说的，”陈思思顿了顿，“你别误会啊。”
言瑾噗嗤一笑：“我能误会什么啊？”
陈思思尴尬地笑了笑，抱着怀里的冬冬，轻轻抚摸他的小脑袋，冬冬眨巴着大眼睛看两人，片刻后又将目光挪回了正播放着动画片的电视上。
“下次产检是什么时候？”
“约的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陈思思思考了一会儿，“陆生出差不是明晚才回来吗，我陪你去吧。”
言瑾开口就拒绝：“刘嫂陪我去就行了，以往都是她陪我去的，你带着冬冬去游乐园玩玩，他不是嚷嚷着要去吗？”
“没关系，游乐园可以改天去。女人产检没老公陪，好歹也要家人陪，不然指不定别人乱嚼舌根呢，我算是你半个姐姐，还是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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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思思没能陪言瑾去产检，因为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陆生回到了家。
当时陈思思刚洗漱完毕，刚关走廊灯的时候门锁传来了一阵响动。洗澡之前她反锁了大门，用钥匙从外面是无法将门打开的。
“你怎么回来了？”
陆生原本是要第二天晚上才能回来的，可是就剩下一个总结会议，他的参与不那么重要，索性就交给了陈立泽去办，自己提前回来了。
陆生累得精疲力尽，轻轻应了一声，没打算再搭话。换好鞋后他一抬头，就看见只穿着睡衣的陈思思，且最上面的扣子并没有扣上。他把目光挪开，边往卧室走边淡淡道：“下次不要这么穿着出卧室。”
说完他就进了卧室，没有看见陈思思眼底闪过的那抹痛苦。
但事实上痛苦的不是陈思思，而是言瑾。
凌晨的时候，言瑾痛苦地呻一吟了一声，身子也扭动起来。陆生被她踢到关键部位，骤然醒了过来。
“怎么了？”发觉她的不对劲，他连忙打开灯。
言瑾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加上疼痛的折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身旁。
“疼肚子疼”
陆生抚上她的肚子，感觉到那鼓起来的皮肤都在震颤。她紧紧咬着唇，嘴唇泛白，几乎都要渗出血来。
“别咬，”陆生把她的嘴掰开，擦掉她额头上的汗，掀开被子查看她的情况。
“是不是羊水破了？”她觉得下身有一股液体流出，伸手就想去摸。
“是破了，你别碰。”陆生拦住她，一只手把她双手握在一起，连忙给医院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陆生一秒也没敢耽误，用毛毯把她裹起来，厚重的羽绒服也盖到她身上，抱着她就往外跑。
大门在他进来之后又反锁了，他双手抱着她不好使力，半天打不开门。
陈思思听见动静跑出来看见他抱着言瑾，愣在了那儿。
“还不快来帮我开门！”
陆生皱着眉低吼了这么一句，陈思思如大梦初醒，连忙跑过来开门，担忧着问：“要生了？”
“应该是。”陆生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吩咐道：“给她爸妈打个电话，茶几抽屉里有电话簿，市医院。”
夜间车流量极低，非市中心的道路红绿灯全都变成了闪烁的黄灯，车开出不到十分钟就遇上了呼啸而来的救护车。
抬上车的时候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护士把她身上层层包裹的毯子掀开，惊讶地张大了嘴。
“保她平安！”陆生的语气有些严厉，目光也太过慑人，那小护士吓得瑟缩了一下，发觉自己的失态，他连忙道歉，“拜托了。”
时间没有给他多说话的机会，车门一关，闪烁着红蓝灯光的救护车就滑入了夜色中。陆生也迅速地回到车上，跟在救护车后一路朝医院飞奔而去。
言瑾被推进了急诊室，不到半分钟又有几个医生跟护士匆忙地走了进去。陆生站在手术室门前，整个人愣在那，仿佛已经失去了动作。
孩子要出生了吗？他真的要成为爸爸了吗？
过了一小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陆生抬眼看去，门框上之前亮着的红灯已经熄灭，言瑾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怎么样了？”陆生连忙跟上去。
有个医生停了下来，给其他人一个手势让他们继续，自己则拉陆生走到一旁，把口罩接下来，语重心长地开口：“情况不太乐观，是要”
“保大人！”医生接下来的话陆生已经猜到了，但这对于他来说不是选择题，必须保大人，没有其他的选择，也不能有其他的选择。最坏的结果就是孩子没了，可是却不能没有她，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医生叹了口气，郑重道：“我们会的。”
“吴主任，孕妇晕过去了，刘医生建议剖腹。”陆生跟医生刚走到产房门口，一个护士赶紧迎上来。
“晕过去了？！”陆生说着就要冲进产房，被护士拦住了。
“您还不能进去！”
医生拍了拍陆生的肩膀，解释道：“孕妇因为疼痛而晕厥是有可能的，这种时候顺产不安全，只能剖腹，我们有成功的病例，放心吧。”
产房的门开了又关，陆生一直站在门前，背绷得笔直，不见丝毫疲倦，可右手却牢牢攥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嘭——”
陆生狠狠地往墙上砸了一拳，震动透过墙面向里传去，墙体里的钢筋仿佛也在跟着震颤。
“你要陪产吗？”
陆生双手撑在墙上，侧头看那个小护士，问：“可以吗？”
护士点头：“可以的，我带你去消毒c换衣服。”
陆生跟着小护士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叫住她：“算了吧，我不去了。”
他不敢去，他害怕，害怕医生口中的那个万一，或许他承担不了那个万分之一的发生。
在商场上，他不说是叱咤风云，至少也是处变不惊。但遇上了现在这样比那些动辄千万上亿的项目更加简单的事，他真的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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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几个小时前她还窝在他的怀中酣睡，现在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忍受着疼痛的折磨。
还有他的孩子也正在生与死的边缘线上徘徊，他在图上见过她，那么小的一团，安安静静地窝在妈妈的腹中，偶尔会调皮地伸展下细小的胳膊跟小脚丫。
他不敢想象言瑾真的
半年多的相处，言瑾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地烙进了他的心里，她的声音也化成了美妙的谱图，融进了他的大脑里。
如果注定要失去一个，那
孩子，对不起了。
如果不能给你一个健全的家庭，我将会懊恼自责一辈子，我不希望我的一时心软将你带到世上来，却要承受着没有母亲的失望与难过。
陆生坐在产房前的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脸埋进双手掌心里。从别人的角度看去，他仿佛被疲倦侵蚀沉睡了过去，但其实他清醒的很，从来没有过的清醒。
“啊！”
一道凄厉的尖叫传来，陆生连忙抬头看向产房，房门仍旧紧闭着，顶上的灯箱还没有熄灭。
“怎么回事？”他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士。
那护士看了他好几眼，才想起来他是刚刚送来的孕妇的老公，脸色有些不耐：“下午送进来的一个小女孩，才十七岁，法定年龄都没到，更别提准生证了。现在查得又严，她疼了快十个小时了，宫口还没开够，我们也正联系着看怎么办呢，现在的小女孩真是”
陆生舒了口气，放开手，“十七岁？有家人陪吗？”
“没有，被邻居送过来的，听说晕倒在家门口了，”那护士大概是查房的，索性坐下来跟陆生聊天，“那两个邻居惊呆着呢，大半年过去了都不知道这女孩子怀孕了，又是冬天，羽绒服一穿哪儿看得出来，只当做长胖了，这孩子又营养不良，肚子跟七八个月的一样。”
“通知父母了吗？”
“她爸妈离婚了，那是她家以前的老房子，根本联系不到她爸妈，你说现在这些做父母的，离婚了就不管孩子了，孩子都成什么样了！真是哎。”
陆生摇头失笑：“父母的婚姻是否健全对孩子有着一生的影响，尤其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刚开始幻想爱情c渴望爱情c期盼爱情，如果父母给他们做了不当的表率，有可能会导致他们的爱情观变扭曲。”
“说得深奥了啊！”护士笑笑，“你太太应该快出来了，时间差不多了。”
陆生看向产房，点点头：“快了吧。”
“等不及了？”
陆生莞尔：“几个月都等了，不急这一会儿。”
正说着不急，产房的门就打开了，医生边解口罩便朝这边走，陆生连忙站起身走了过去。
言学文跟王敏赶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接到陈思思的电话是凌晨两点，两个老人慌忙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在寒风中焦急地等车，接到陆生报平安的电话后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儿，天亮了才赶到医院。
孩子身体比较弱，被安置到了保温箱里，陆生带着二老过去。隔着两层玻璃，仍旧能清晰地看见那肉嘟嘟的小脸，还泛着可爱的粉红，比刚从母体里出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我的乖外孙！真可爱！”王敏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言学文叹笑着搂住她的肩膀，“老骨头一把了，还哭！你外孙女都要笑你了！”
“好好！不哭不哭！我外孙女都不哭呢！”王敏把额头贴在玻璃墙上，即使知道孩子看不见，还是情不自禁地笑着哄逗她。
陆生刚才一直在陪还没醒过来的言瑾，这下才得空好好地打量孩子。
孩子还是皱巴巴的，没长开，轮廓也看不太出来。其实不论像谁，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的掌上明珠。
“疼”
陆生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趴在床边小憩，他向来浅眠，即使几乎一夜没睡，言瑾一哼出声他还是立马就醒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他起身按住她挣扎着想起来的身体，顺便按响了铃。
“肚子疼”她皱着眉，说话有气无力，但仍旧没忘记重要的事，“孩子呢？”
“在保温箱里呢，我刚看过，很好。爸妈也来过了。”
“爸妈人呢？”
“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陆生亲了亲她的额头，“伤口还疼吗？”
听见说孩子没事，言瑾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吐出来了，“有些疼，感觉要胀开了，火辣辣的。”
“我上次开刀也是，伤口愈合的时候更难受，痒得直想用手去挠。”
“我的伤口比你大得多呢！”她嗔怪地看他一眼。
他摸着她的脸，脸上的温柔几乎要满溢，“言瑾，谢谢你。”
他表情认真，她愣了好一会儿，笑出声：“那么严肃干什么！”
“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好的女儿！”
他不善于说甜言蜜语，但这句感谢却比是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比不上的温暖和贴心，她心里最柔软的的地方被猛然一击，这几个月来的辛苦与难受，瞬间统统消失不见。
“那么煽情，讨厌。”
他笑着擦去她刚掉落出来的那滴眼泪，手刚收回来医生就推门而入。
“伤口疼得厉害吗？”医生不是昨晚跟陆生谈话的那个，但看样子应该也是昨天在手术室里的医生。
“有些胀。”
“很正常，很快就会好了，如果实在疼得忍受不了，就给你打止痛针，当然，我们一般不提倡这样的。昨天你失血有点严重，估计会引发继发性贫血，开点补血的药吃就行了，饮食也多注意些，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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