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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29绿/:韩绽再现

  叶深浅说出这话的时候,胸口仿佛顶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连声音都有些窒闷。

  他背对着窗,面上的线条轮廓逆光而走,眼中似有无穷无尽的暗影如流水般脉脉而过。

  关相一只觉得他缩在暗处,既碰不着光,也取不得暖,倒像是一副隔离人世的苦行者模样。

  他也只得轻轻一叹,然后走过去坐在这万年损友的身边。

  他们相处之时,前些年多是叶深浅坐在他身边听他愤愤不平,这些年则多是他坐在叶深浅的身边听这人侃大山。但无论如何,他们中间总得有一个人负责说,另外一个人负责竖起耳朵,做捧眼和听书人的活儿。

  如今叶深浅说了这话便闭嘴了,他自然得负责引着对方说下去。

  若不让这人继续说下去,如何叫他把一番积压在心底的愁绪都排解出来?

  故关相一只道:“我记得你曾和我说过,你是应该杀了陆羡之的。”

  叶深浅淡然一笑道:“我的确这么说过,可那时我以为陆师玄会把那门功夫教给陆羡之。”

  关相一挑眉道:“难道他竟没有?”

  “他的确没有。”叶深浅道,“若陆师玄真的教了,陆羡之不可能不在生死关头时用出来。”

  可他不但没有用出来,还差点死在黄首阳的三破斧之下。若不是曲瑶发相助,只怕陆羡之早已没命走出静海真珠阁了。

  关相一道:“你是因为这个才放下了杀心?”

  叶深浅却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即便陆羡之真的学了那功夫,我也不会要他性命。”

  关相一剑眉微扬道:“这是为何?”

  叶深浅目光一闪,随即摇头道:“因为我还不想做个禽兽。”

  关相一道:“这和禽兽又有何关系?”

  “再高明的功夫也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叶深浅道,“因为一门功夫而去杀死一个义气深重的好人,这又与禽兽差得了多少?”

  听到此处,关相一面上的笑意却仿佛有些微妙。

  “但愿他如你所说,当真是个义气深重的好人。”

  叶深浅只灿然一笑道:“他不仅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还是个极聪明的人,可惜大多数人都有眼无珠,愣是看不出他的聪慧。”

  旁人亮明招子也看不出来,他却看得清清楚楚,看得心一开,眼一亮,看得一想起陆羡之,唇角就忍不住微微一扬。

  他唇角扬起的时候,有一团笑意从两涡缓缓漾开,仿佛能直接漾到人的心里。

  关相一只觉这话听来有趣,细细品来更是耐人寻味。

  可他一边细品一边又淡淡道:“你此番无法下手,回去之后要如何对你的师尊交代?”

  叶深浅只若无其事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总有办法的。”

  他说得淡然无比,关相一却是眉头一紧。

  叶深浅也不管他,直接转身靠近窗口,走入一片阳光之中。

  这阳光打在他一张寒玉似的面上,仿佛把这面孔也浸得软了两分,亮了三分,暖了四五分。

  看到这张面容上的变化,关相一也只得叹了口气。

  无论叶深浅因为何种原因而不舍痛下杀手,这都是一件好事。

  不管怎样,这两人总归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啊。

  ————

  陆羡之逛了半天,便准备去一下茅厕。

  而他当说出“茅厕”这两个字的时候,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活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他不但说得不好意思,而且还准备拉白少央和他一起去找茅厕。

  白少央笑了一笑,有些无奈地答应了。

  郭暖律只站在原地默默瞥了这两人一眼,似是不准备理会这茅厕二人组。

  他站在逸霄阁的高处,背靠着红柱,把这盛京城的街巷风光尽收眼底,实是再自在不过的了。若是陆羡之在这时候拿茅厕的事儿去烦他,只怕他的白眼要翻上天去。

  可等陆羡之拉着白少央进入一无人的拐角处时,白少央却忽然逼停他的脚步,转身问道:“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他可不觉得陆羡之是什么羞答答的小姑娘,更不觉得他会需要自己去当向导。

  他这单刀直入的一问,问得陆羡之面上的笑容也顿时收了起来。

  “关于小郭的决斗,你知道了多少?”

  白少央皱眉道:“你全都听到了?”

  那时躺在船板上的陆羡之,睡得和一头猪没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这头睡醒的小猪却告诉他,他那时根本就没有与周公相会。

  陆羡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白少央却毫不在意地笑道:“你既都听到了,何不直接去问他?”

  陆羡之若是去问郭暖律,郭暖律也未必会断然拒绝。

  陆羡之只叹了口气道:“但他并不想让我知道。”

  陆羡之若是知道了,就不该再和刚才一样开心地四处乱转了,可那或许恰恰是郭暖律想看到的。他这人看着冷面冷眸,冷声冷气,可却最喜欢朋友围在身边叽叽喳喳乱叫的热闹情形。陆羡之心底了然,自然是更加卖力地在他身边聒噪了。

  白少央只能劝慰道:“他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不愿让你担心。”

  陆羡之苦笑道:“他若不愿让我担心,那我至少在他面前不会去担心。”

  可若是到了白少央的面前,他自然便无需伪装自己的烦恼和忧虑了。

  白少央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便老老实实地说道:“可惜我并不比你知道得多。”

  郭暖律这人若是不想说话,那你就是逼着他把嘴巴张开,他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的。

  陆羡之想了一想,眼珠子一转,似乎又有了道主意。

  他立刻拉着白少央去小摊贩处买了白纸c香烛等物,再回去寻了郭暖律。

  郭暖律一瞅见他提着这一堆东西,忍不住道:“你又去做什么了?”

  陆羡之之前买的一堆东西,全叫他施舍给了庙前聚着的乞丐。

  可这天子脚下的乞丐也沾了几分皇城人的骄矜之气,一看他给的东西皆是些无用的玩物,竟还给他几分不屑的眼色瞧。

  郭暖律在一旁冷眼瞧着,白少央却笑眯眯地走上前去,等那乞丐伸出手来讨钱时,他便把陆羡之提的一堆东西都砸在了这人面前,然后一言不发地拉着陆羡之就跑。跑完之后,陆羡之还是七上八下,心里竟有些过意不去。

  此刻郭暖律问来,他便也憨憨一笑道:“我觉得这天气甚好,地方也不错,不如咱们三个就在此结拜为兄弟怎样?”

  他这话音一落,一旁听着的白少央却惊得脚下一滑,差点就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陆羡之想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左不着村c右不着地的主意?

  郭暖律却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淡淡道:“为什么忽然要结拜?”

  陆羡之半点都不心虚地抬起胸膛,笑盈盈道:“这一路走来,我听茶馆里的说书人戏称咱们为云州三杰。咱们若是义结金兰,岂不是更配这名号了?你们说好不好,妙不妙?”

  “不好。”

  “不妙。”

  郭暖律侧眼看去,只见白少央也是一脸坚决地反对。

  陆羡之便有些不解道:“怎么你也觉得这主意不好?”

  白少央叹了口气道:“云州三杰这名号实在有些鸡肋。咱们三个既不生在云州,又不在云州长住,你说这难道不是名不副实?”

  陆羡之笑道:“可咱们三个是在云州初遇,也是在云州闯出点声名来的,这是缘分注定。”

  白少央却仍摇头道:“可我还是习惯叫你小陆,不习惯叫你大哥。”

  陆羡之看着是最不成熟的一个,可却是他们三个年龄最大的一个,这要是搞个义结金兰,岂不是叫陆羡之成了领头大哥,白少央成了跟班小弟?

  陆羡之似乎对这个理由很是无奈,便又看向郭暖律道:“你也不喜欢结拜?”

  郭暖律只面无表情道:“我可以当别人的祖宗,但不能弄个祖宗踩在头上。”

  陆羡之苦笑道:“咱们说的是结拜,这和祖宗有什么关系?”

  “大哥不就是祖宗?祖宗不就是大哥?”郭暖律冷冷道,“你没了儿子,可以从人家那里过继一个,你没了祖宗,难道还要去街上捡一个回去供着么?”

  陆羡之却懊恼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过是想效仿古人,用一种最浪漫和豪气的方式来把三人拉得更近,可却完全没想到年龄的问题。

  郭暖律却只淡淡道:“大哥在江湖里只有一种意思,这意思你越早明白越好。”

  陆羡之苦笑道:“这么说咱们不能结拜,全都怪我岁数太大咯?”

  郭暖律却振振有词道:“当然得怪你,你要是等上几年,和小白一起投胎,不就万事顺遂了么?”

  陆羡之却跳起来道:“那你不就能当我们的大哥了么?”

  郭暖律却笑了笑,道:“我本来就是只能当大哥,不能当小弟的人。”

  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好看得陆羡之都忍不住呆了一呆。

  可他呆完之后又立刻醒悟过来,冲着郭暖律气呼呼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生了气,原来是在拿我开玩笑。”

  他看着是气,眼里却堆满了笑。

  郭暖律只淡淡道:“就许你在我面前装睡,不许我拿你开玩笑么?”

  陆羡之被他说得一愣,随即脸上一红,求救似的看向白少央。

  白少央也没料到郭暖律能看得这样清楚,说得如此直白,只好出来打圆场道:“我看咱们三个这样就挺好的,用不着什么大哥小弟的俗礼拘着。”

  郭暖律挑了挑眉,随即冲着陆羡之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他这一笑完,就从腰间取了水袋,一嘴咬开盖子,仰起脖子,“咕隆咕隆”地喝了起来。

  别人登高望远时,喝得往往是酒,他喝得却是枫叶上收集来的雨水。这酒能叫人喝得意乱神迷,水却叫人越喝越是清醒。

  他一个劲地喝着水,陆羡之便干脆把那些洒金的白纸掏出来揉成了一团。

  他走到栏杆处,把拳头向上一举,手指微微一动,便有细细密密的纸片从指间渗出,如雪花c似飞絮一般飘摇而下。暮风轻轻一转,纸片便在空中欢愉地轻颤着,似是展翅归巢的小鸟。

  这明明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可他却好似看得很开心。

  因为长流城从来不会下雪,可他却很想看看雪是什么模样。

  暮光随着暮风一块儿打在了他的身上,也落在了坐在一旁的白少央的身上,像是在这人的身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

  陆羡之回头看看靠在柱上的郭暖律,又瞅瞅如有金身一般的白少央,微微笑道:“其实我如今一想,觉得小白说得也不错。”

  他回头看向这大好山河,近乎低语一般地喃喃道:“咱们三个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白少央面上笑得自在,心底却忍不住笑他孩子气。

  可笑完之后,他却有些微微的怅惘,仿佛是刚刚看了镜中花,赏了水中月,连一颗心也变得茫然起来。

  月的阴和晴都难以预测,人的离与合又怎能避免?

  沧海桑田的变化一直都在,阴错阳差的轮转也从未停过,他们这三个人又怎会一成不变?

  可他想着想着,忽然眉心一颤,目光猛地一变,闪出一种极为锋锐的光来。

  原来他自上而下看去的时候,竟从阁楼下方的街上当中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白少央不疑有他,赶忙从阁楼上一飞而下,先是冲到椽棂处轻轻一点,再在檐瓦处急急一晃,最后闪过牌匾,越过粉墙,一纵就纵到了地上。

  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可郭暖律和陆羡之的动作也不慢。

  他们下一刻就一起冲了下来,几个呼吸之间便落到了白少央落过的地上。

  可他们落下的时候,白少央已经追随着那道身影冲了出去。

  韩绽啊韩绽,这次可绝不能让你跑了去。

  他心中这么想,脚上便更是加力,恨不得此刻就插上翅膀飞到韩绽的身边。

  可惜事与愿违,那身影左转右拐,一下子便窜进了茫茫人群之中,倒叫人没了主意。

  白少央环顾四周,只觉得韩绽仿佛如幽灵一般融进了这人群街道处。

  这攒动着的人头仿佛藏着他殷切的目光,红柱青瓦旁似乎藏着他寂寞的脊背,灯火微光处似是投下了他的影子,挪动的脚跟旁仿佛也有他的足迹,这地方无处不是他,可又处处寻不着他。

  白少央看得气急,等得心焦,只怕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

  可他仍有一种直觉,韩绽一定注意到了他,也一定还躲在附近默默观察着他。

  所以等郭暖律来到他身边之后,他便对着对方低声道:“小郭,假装刺我一剑。”

  这话入了陆羡之的耳,却叫他面色一白,可郭暖律却只默默看了白少央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他看上去是没把这稀里糊涂的话放在心里,可他向前走了几步,回身就是一剑刺来。

  这一剑势如破竹,如孤星赶月,流火飞天,竟是快到了极处。

  可白少央却躲也不躲,仿佛是等着这把剑送到他的跟前来似的。

  他相信郭暖律能在最后一瞬停下他手中的短剑,也相信韩绽绝不会这么看着他被刺中。

  而就在郭暖律的剑即将刺到白少央的胸前时,一把刀光从人群里闪了出来。

  这刀光一闪,便抽断了人群的流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诡异速度飞了过来,抵在了这把薄剑的剑尖,硬生生地逼停了郭暖律的攻势。

  白少央侧眼一看,却见握着这把魔刀的主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韩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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