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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29绿/:一剑断袖

  郭暖律一见来人是杨决,立时双眉一横,厉色骤现道:“是你?”

  他一想起这几日来盛京城里传的风言风语,心中更是不悦。

  杨决见小绿姑娘一眼便认出了自己,心中一暖,轻轻笑道:“是我。”

  陈三商此刻也跟在了杨决身后,正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小绿姑娘。

  他之前看这女子,是两眼冲上天,鼻孔里冒着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如今为了他的侯爷,再仔仔细细地一看,却是看得更加不顺眼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杨决竟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

  这姑娘见了面就摆上一张臭脸,既不恭声也不行礼。

  这样一个野性难驯的江湖女子,是怎么被侯爷想成“弱不禁风c善于潜伏”的?

  郭暖律只淡淡道:“朱柳庄一别,侯爷倒是风采依旧。”

  杨决浅笑道:“小绿姑娘却是风采更胜从前了。”

  郭暖律只冷冷道:“过奖了,不知侯爷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他这个人似是铁石所做的,半点也听不进杨决的恭维之语。

  杨决却半点也不为他的冷漠所恼,只拾掇出一副笑脸来,眼中含光道:“我就住在小绿姑娘隔壁的青芦馆,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咱们一道回去。”

  郭暖律淡淡道:“我有白少央和秦管家陪着就很好,侯爷大可在这里继续赏花。”

  杨决却笑道:“这儿的花我已经赏完,该到别处去赏花了。而且咱们正好在此处碰上,可不是缘分未尽么?”

  他说是碰巧遇上,却不知在这条小路上等了多久了。

  郭暖律皱了皱眉,也不想多理他,直接越过杨决向前走去。

  此时正值秋冬交际之时,凄风们裹着霏霏淫雨,淫雨们则润着痴男怨女们的一脉幽恨。

  可杨决看向小绿姑娘的一双桃花眼中却是春风流转,暖意熏然,仿佛半点也未曾被这恼人的天气所影响。

  秦管家见他满心眼里都只有这小绿姑娘,再也瞧不见别人,面上只含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这一笑过后,便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无形中给这二人让出了更多的空间。

  一旁的盛花花仿佛有些焦躁不安,急着想找个合适的墙角蹲下来。

  白少央自然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开花,只好拍拍背揉揉肩,好生劝慰起来。

  郭暖律依旧默然不语地走着。

  他仿佛会一直走下去,一辈子都不停下似的。

  杨决细细说着这路过的花种,讲着牌匾上题字的来历,道着这处楼阁何日建成,述着那处湖泊何日挖就。他也不知做了多少功课,准备了多少说辞,竟把这赤霞庄摸得比自己的府邸还透彻。

  可无论他如何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小绿姑娘还是一脸漠然,似是一点都听不见似的。

  陈三商在一旁看得直生暗气,只觉得自家主人一番痴心都白白被人作践。

  白少央在一旁瞧得心中叹息,只感慨这侯爷看上谁不好,偏偏要看上一个不是女人的女人。

  杨决却不管不顾,依旧神采奕奕地说下去。虽然郭暖律听得心不在焉,他却仍说得甘之如饴。

  这个可笑而又可怜的男人似乎光是看着心爱之人的背影,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上次是潜伏,这次是赴宴,可这小绿姑娘的衣着头饰却还是素净得和一个丫鬟一样。

  她衣裙皆绿,头上缀着一点翠珠花,像连绵山脉在起起伏伏之间,偶尔露出一抹玉树。

  她的百褶裙下则是一双豆青色的绣鞋,鞋面上绣着萱桂的纹路,除了鞋的尺寸有点略大以外,倒没有别的不妥。

  小绿姑娘的妆容依旧是浓脂厚粉,但面上横着的几分冷厉之色将脂粉腻气都消下去了一半。

  而在这几分雷霆厉色当中,又蕴着几分动人的清艳。

  就因为这几分冷厉和清艳,使她整个人都散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和魅力。

  这种魅力是一种介于清纯和禁欲之间的美,比任何柔婉丰腴的女人都更能让杨决疯狂。

  他若再往深处看去,只怕要一步一步栽进去,直陷得无可自拔,抽不开身才可。

  白少央有些看不下去,只好咳嗽了一声。

  杨决看得几渐入迷,可一想到还有旁人在侧,只好定了定神,清了清一番痴心。

  可他看向郭暖律时,却依旧难掩面上的神往之色,趁着郭暖律走在前面看不见自己,他便整了整下摆,抹了抹头发,再上前走到郭暖律身侧,轻轻一叹道:

  “可惜朱柳庄起火之时,我不在程贼的宴上,看不见小绿姑娘那一剑破敌的绝代风姿。”

  郭暖律只面无表情道:“像侯爷这等身份的人,怎么能见着血光?”

  他这话说得平淡无奇,但却好似泛着几分讽刺的意味。毕竟杨决若是心思清正,如何会出现在那藏污纳垢的淫窟朱柳庄?

  他却不知杨决有着自己的苦衷,只一心以为这人也藏着淫心秽意。

  陈三商却嗤笑一声道:“我家侯爷虽为一等侯爵,但也是出自将门之家,跟着老侯爷上过战场,杀过北汗人,怎会见不得血光”

  他还欲再说下去,却被杨决狠狠地剜了一记眼刀,只好收了一身气焰,讪讪地退了下去,再不敢多言了。

  杨决再看向郭暖律时,已换上一副最惬意不过的笑容。

  他仿佛永远都不会气馁,每次说话之前,都是满怀希望,一番热枕。

  可郭暖律却已打定主意,冷脸到底,绝不给他任何幻想的机会。

  他们路过蕊心亭时,杨决便指着一处绿梅说道了起来。

  这白梅红梅倒是寻常,唯有这绿梅在盛京之地却极为罕见。

  红梅的枝干紫褐带晕,绿梅的枝干却是青绿动人,这绿色不仅在小枝上,还化在了花萼和花蕊间。

  远眺而去,但见那小枝如青玉雕琢,萼蕊似笔下点绿,唯有花片淡如白脂,倒是在此处彩栋画梁之中难得的一抹淡雅清新之色。

  杨决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可他着意咏诵这绿梅,却是借花传情,凭梅谈意,以此绿说彼绿。

  他的心思太过明显,即便想含蓄也含蓄不了。

  所以白少央不知如何插嘴,秦管家也静静地待在一边,似是围观着一场大戏。

  郭暖律却一点也不想领情。

  在杨决说到一半的时候,他便眉间一扬,手腕一抖,抽出一把飘若惊鸿的曲水来。

  曲水一动,便似游龙出了瀚海,剑光一闪,便是水龙高吟清啸而出。

  众人只知等他垂下剑尖之时,手里已多了一枝绿梅。

  绿梅的断口齐整得有些吓人,仿佛在他出剑之前就已经断了。

  他一剑下来,陈三商看得又是心惊又是愤怒。

  因为郭暖律那一剑动得极快,也动得极险,几乎是擦着杨决的身躯而过的。

  这是示威,是嘲讽,是打在他家侯爷脸上的一个响亮的巴掌!

  自从侯爷受爵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大胆的挑衅?

  陈三商只觉得气血翻涌,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与郭暖律理论,可杨决却高声赞道:“好剑法!”

  话音一落,陈三商差点跌倒在地。

  若不是白少央眼明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只怕他今天就要出个很大的洋相了。

  郭暖律看向杨决,只见他非但不气不恼,反而眼前一亮道:“小绿姑娘的剑法果真高明!”

  他刚靠近一步,郭暖律的手腕便微微一抖,便是清光一闪。

  这道清光之后,杨决的袖袍便已被削断了一截。

  清光再是一闪,郭暖律手中的那枝绿梅便在瞬间断成了十三截,然后一段一段地落下来,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地上。

  它们落的声音很轻,可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因为没有人在说话,也没有人在大声喘气。

  更为可怕的是,就连绿梅花瓣也被尽数斩离了花萼。

  可这些花瓣却还是完整的。

  郭暖律只轻轻一吹,这些花瓣才碎成了两半,然后随风摇摇摆摆,最后竟落到了湖里,随水波飘荡而去了。

  看到这样可怕的剑法,秦高吟的呼吸也为之一滞。

  白少央看得瞳孔骤缩,而一向吵闹的盛花花也变得无比专注,一心一意地看着郭暖律手上那把曲水软剑,仿佛那是一把降世神兵一般。

  郭暖律只看着一脸愕然的杨决,冷冷道:“落花再如何有意,也抵不上流水无情,侯爷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他便拂袖而去,再不肯听杨决发上一言。

  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干脆的拒绝了。

  原本还算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白少央只得上前打个圆场。

  可还未等他替郭暖律说话,杨决却先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

  白少央诧异道:“侯爷的意思是?”

  杨决不顾已气得面色发青的陈三商,只对着白少央笑道:“像小绿那样出尘绝世的女子,又怎么会被三言两语所打动?”

  白少央道:“那您还是不打算放弃?”

  杨决微微一笑道:“她几次三番拒绝我,正说明她不畏权贵,不贪荣华,这样的好女子,我又怎能轻易放过?”

  他似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获得小绿姑娘的芳心不可。

  白少央却看得在心中默默叹息,只觉得这人虽是世家贵胄,却是天生一股痴性。

  也不知他将来获知小绿的真身之时,又该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反应?

  ————夜深时————

  秋夜的月光最是清寒,也最是撩人。

  它若洒在大地之上,便如水波泄出千里,它若照在粉花竹枝处,便是投下一地的斑驳倒影,它若是拂在琉璃瓦上,便能映射出一道道比月光更柔的银光。

  可月色再美,也总有人不懂欣赏。

  季灵烟走得很急,急得根本无暇欣赏这月色。

  他只觉这月光清冷,夜色凄迷,是个很适合杀人的天气。

  明明这路上无风无声,可他走着走着,却觉得仿佛有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齐齐地扑到他的身上,如刀口并了过来,要将他的衣角尽数撕开。

  季灵烟倒是有理由这么想的。

  因为他是赤霞庄里的一名暗探,来到庄园里也是为了报告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他必须赶在寿宴开始前将此事报告给秦管家,否则寿宴一旦开始,一切都难以回头。

  季灵烟有时也觉得自己是在多心,觉得自己留意了太多不必要的细节。

  可是这个细节他却觉得很有必要上报

  毕竟要不要采取行动是上头的事儿,汇不汇报却是他自个儿的事儿。

  而等他推开秦管家的门,却发现这人在房里练字。

  他用的是苏州的漱金长方墨,握的是玳瑁管的翠毫笔,临摹的是关相一的字贴,下笔古朴中正c力道透骨,颇有长者之风。

  他的字就和他的人一样稳当。

  而秦高吟的手也和这桌上的夹江宣纸一样,雪白得近乎透明。

  别人的袖袍多得是起伏如波的褶皱,他的袖袍却平整连一丝褶皱都寻不着。

  若是有不识相的人不小心闯进来,只怕会以为这是哪家的王侯公子,而不是区区一个管家。

  可惜季灵烟却无心欣赏他的书法和手指,只单膝跪下,欲将所察觉到的不妥说得详详尽尽。

  可秦高吟还在静静地写着,季灵烟不敢打扰,只等他写完之后,才抬起头来,等着管家开口。

  他若不开口询问,底下人绝不能先开口。

  秦高吟收袖搁笔,蹙了蹙秀气的眉,道:“何事前来?”

  他说得并不疾言厉色,可眼里却泛着一股比月色更寒的冷光。

  季灵烟面上凝了一滴汗,垂下头,恭声道:“小人怀疑有人运了火药进了庄。”

  秦高吟目光一闪道:“你说什么?”

  季灵烟恭声道:“适逢寿宴,小人按惯例抽查了一批木桶,那木桶内倒无异常痕迹,只是小人在木桶边缘闻到了火药的气味。这气味已是十分幽微,平常人绝计闻不出来,所以只有小人一人注意到。”

  秦高吟叹了口气道:“你的鼻子是比别人灵些,可庄内最近运过火戏坊的玉树金花九龙烟,桶内有火药的味道也不足为奇。”

  季灵烟却道:“运火药的人大概正是想到这点,所以才大胆行上此举。可那批木桶被货工们私下里做过记号,记号说明这批木桶不是用来运烟火的,而是用来运送蔬果酒肉的。”

  秦高吟面色一变道:“竟有此事?”

  季灵烟抱拳道:“此事千真万确,小人绝不敢撒谎。”

  秦高吟一时心乱,只扬了扬手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季灵烟松了口气,一转身,却猛觉得背上一凉,胸口一痛。

  他猛地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胸膛上多了一个可怕的血口子,正慢慢地往外淌着血。

  他回过头,才发现秦高吟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他的身后,手中一根铁尺已贯穿了他的身体。

  季灵烟想抓住什么,却觉得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那根铁尺给抽干了一样。

  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奉若天神的秦管家,竟会对自己下此毒手。

  他面色发紫,嘴唇发白道:“你你”

  秦高吟立刻抽出了铁尺,如看着一个死人一般冷冷瞪着他。

  他仿佛瞬间失去了最后的依仗,在颤抖和哆嗦中倒了下去。

  季灵烟倒地之后,仍不死心地捏着地毯,握得骨节凸起,青筋暴起,似要把这地毯给揉到手心里似的。

  秦高吟只痛惜地看向他,缓缓道:“你为何偏偏要有个狗鼻子?别人都闻不到的味道,你又何必要去闻到呢?”

  季灵烟恨得双目圆瞪,把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却只是吐血,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高吟说完这句,又深深一叹道:“你是我捡回来的孤儿,若没有我,你也是活不下来的,不如现在就把命还给我吧。”

  他这话一说完,季灵烟就乖乖地咽了气。

  可他似是死得不甘不愿,仍是不肯闭眼。

  秦高吟看着他的尸体喃喃道:“你也别怪我,若没有这批火药,我要如何才能揭下那老匹夫伪君子的真面目?”

  他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冷了下去,满眼望去皆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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