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十九）交心
表舅逃窜，民工罢工要钱，顾启恩头戴橘色安全帽，身穿浅灰色帆布工服，与陆启政十指相扣，混在了罢工队伍中。
一群人堵在了小头头的办公室门口，七嘴八舌的嚷嚷。
“我跟你们说不着，你们跟我签合同了吗？”小头头大声呵斥道，他只认表舅，表舅跑了，关他屁事。
“我们已经形成了事实劳动关系，没签劳动合同，你们要支付给我们双倍的工钱，劳动法会保护我们农民工。”人群中的陆启政大声道。
“劳动法！”
“劳动法！”
他刚说完，立刻引起众人的强烈相应。
“切，你们告我去啊。”小头头一脸的不屑。
“我们去市政府请愿，到电视台曝光，事件闹大了，倒霉的可不是我们一无所有的农民工。”陆启政再次出声道。
此言一出，又引来一片附和声。
“农民工万岁！”顾启恩轻声道。
“农民工万岁——”众人齐声大吼。
聚集的民工越来越多，大家不明真相，一个传一个，工地上千的农民工全都闻讯赶来。
顾启恩激动得小脸通红，头盔压住她的眼睛，她仰起头声音越喊越大，无比的热血。
陆启政煽动群情的间隙，低头看她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小脸，嘴角不知觉的微微勾起，真是个笨蛋，她还真的投入了。
牙仔拿着表舅的手机，翻出通讯录，用自己的手机跟大包工头联系，自我介绍，说表舅下落不明，他要当仁不让的站出来，希望能跟大头头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陆启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这是牙仔给他的手机，用于紧急联系。
收到牙仔的短信，陆启政及时改变策略，表示理解小头头的难处，愿意再给他们时间。
簇拥的民工慢慢散开，最后剩下五十几人紧紧跟着陆启政，他们是跟着表舅出来的。
“我们去找表舅的亲戚牙仔讨公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陆启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去找牙仔。
牙仔表情沉痛的出现了，表示他会代替表舅，带领大家往前走，今晚他请客，请大家喝酒吃肉！
牙仔就这样取代了表舅的位置，第二天民工们又正常开工。
陆启政也戴着安全帽上工地，帮忙供应砂浆，搬运水泥，他肯卖力气，乐于助人，看起来憨厚老实。
顾启恩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毛巾和水杯，时不时跑过去帮他擦擦一头一脸的汗。
中午，牙仔推着三轮车过来，车上放着饭菜，昨晚说好了，从今以后他一天管三顿饭，不再从他们工钱里扣。
米饭，白菜豆腐，青椒土豆片，另外还有细莲腌制的辣萝卜干无限量的供应。
陆启政打了满满一搪瓷盆饭菜，真是饿了，当着大家的面，牙仔故意跟他保持距离，牙仔也带着一点点过河拆桥的小心思。
陆启政端着饭盆坐到砖头上，顾启恩坐在他的对面，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一只手拿着小勺子，两人一起吃饭。
白菜豆腐里有少量薄如蝉翼的肉片，陆启政咬掉肥肉，将瘦肉往她嘴里送，“不吃肉，萝卜干好吃。”顾启恩摇摇头，他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肉留给他吃。
一天下来，晚上回到宿舍，陆启政直接瘫到床上，胳膊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超负荷的体力劳动跟做运动完全不一样，机械性的重复着弯腰起身，弯腰起身的身体劳动，一天磨破了三双棉纱手套，手掌心磨出肿得发亮的水泡。
“我睡一会儿，马上就起。”陆启政一手扣在顾启恩的腰上，虚虚的握一下，他不但自己睡，还要拉着顾启恩陪他一起睡，洗漱什么的，等一会儿再说，交待一句，他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顾启恩一动不动的侧躺着，脑袋没敢枕到他的手臂上，陆启政实在是太累了，很快打起呼噜，平常睡觉他都不打呼噜的。
等他睡沉了，顾启恩轻手轻脚握住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心疼得眼泪汪汪，握住他的手送到嘴边，她对着他的掌心轻轻呼气，又伸出舌舔舐他的水泡。
一大颗眼泪滴在他的手心，屏住呼吸，顾启恩悄无声息的下床。
从床底下拿出塑料盆和毛巾，探险一样走出去，洗澡间里人声鼎沸，顾启恩抱着盆杵在外面，想要进去接一盆热水，一旦进去必定会碰上赤身洗澡的男人。
突然想到夫妻房区的女浴室，顾启恩擦去脸上的眼泪转身回宿舍，身上还穿着工服，戴上安全帽，她抱着塑料盆步行去夫妻房，到处可见光着上身的男人，顾启恩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快步穿过长长的过道。
“这不是小黑媳妇吗？”牙仔拿着一根黄瓜，边嚼边笑着打招呼。
跟其他人比起来，牙仔算是顾启恩比较熟识的了，她抱着塑料盆小碎步的跑到他面前。
“怎么还哭了？”牙仔俯下身，盯着她湿漉漉的小脸，关切的问。
顾启恩嘴一瓢，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我哥哥太累了——”她抖着肩膀哽咽道。
“别哭别哭，有什么事跟大哥说。”牙仔抬起一只手放到她的小肩膀上。
“我接热水回去。”顾启恩打了个嗝，忍住眼泪，微微后退一步。
“细莲——”牙仔嗷的一嗓子，细莲像个忍者一样冒了出来。
“帮着小黑媳妇接水，洗漱不方便吧，拿个水桶。”牙仔粗声粗气的使唤细莲，一扭脸又柔声细语的问顾启恩。
细莲提着半人高的塑料水桶，装满热水放到三轮车上，牙仔抱着几个塑料盆从小卖铺里走出来，塑料盆里放着巧克力c薯片c瓜子，“哥给你的，拿回宿舍慢慢吃，吃光了再来拿，不要钱。”他柔声细语的将塑料盆送到顾启恩面前。
“谢谢。”顾启恩低着头谢道，伸手一把接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不用谢。”牙仔半弯着腰，温柔的说。
细莲木着一张黄黄的大饼脸，像木桩一样杵在一旁，牙仔喜欢对漂亮的女人献殷勤，她能理解牙仔的心，她长得太丑了，连她爸妈都嫌她丑，她从小就认命了，本以为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牙仔是老天爷带给她的奇迹，跟牙仔每过一天，都是她赚到的。
这一趟的探险收获颇丰，顾启恩脸上的眼泪未干，笑容就绽放了，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跟在细莲身旁，跃跃欲试的想要跟她聊天。
细莲比她还不爱说话，“谢谢嫂子。”顾启恩望着她的脸，实心实意的谢道，她不愿意称牙仔为大哥，却愿意叫细莲嫂子，细莲腌的萝卜干很好吃。
细莲咕咚咽一口口水，想要清清嗓子开口讲话，“不——”她乌鸦一样的嗓音嘟哝一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声音嘎然而止。
“嫂子腌的萝卜干很好吃。”生平第一次，顾启恩主动找着话题来调节气氛，她在细莲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样的羞怯，一样的木纳，一样的自卑，一样的不善言辞。
细莲眼睛一亮，别的不敢说，她腌制的小菜可是一流，以前跟牙仔一起开小饭馆，饭馆免费提供她腌制的小菜，很多的回头客就是冲着这些小菜来的。
细莲帮着将水桶提进屋，顾启恩千恩万谢的跟她道别。
往脸盆里舀一点热水，拧上热毛巾，顾启恩趴在床边，从陆启政的脸开始擦起，解开他的工服，擦他的胳肢窝和胸口，将他从头擦到脚。
擦干净他的身体，顾启恩坐到床边，给他捏腿。
几次她的视线扫到盆里的零食，好久没吃零食，生生忍住了，等着哥哥醒来，跟他一起吃。
外面响起敲门声，顾启恩跑去开门，“给。”细莲双手往前一递，罐头瓶子里装着满满一瓶她腌制的小菜。
顾启恩惊喜不已,“谢谢嫂子。”她接过罐头瓶。
细莲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顾启恩紧紧抱住罐头瓶子，感动不已的目送细莲离开，第一次她有种交到知心朋友的感觉，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简简单单的就交了心，变成好朋友。
打开罐子，捏起一个长条萝卜干送进嘴里，顾启恩滋滋有味的含着萝卜干，盘坐到床尾，用热毛巾包住陆启政的脚，给他按摩脚心，她经常看到爸爸这样给妈妈按摩，按摩脚心能消除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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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堵在了小头头的办公室门口，七嘴八舌的嚷嚷。
“我跟你们说不着，你们跟我签合同了吗？”小头头大声呵斥道，他只认表舅，表舅跑了，关他屁事。
“我们已经形成了事实劳动关系，没签劳动合同，你们要支付给我们双倍的工钱，劳动法会保护我们农民工。”人群中的陆启政大声道。
“劳动法！”
“劳动法！”
他刚说完，立刻引起众人的强烈相应。
“切，你们告我去啊。”小头头一脸的不屑。
“我们去市政府请愿，到电视台曝光，事件闹大了，倒霉的可不是我们一无所有的农民工。”陆启政再次出声道。
此言一出，又引来一片附和声。
“农民工万岁！”顾启恩轻声道。
“农民工万岁——”众人齐声大吼。
聚集的民工越来越多，大家不明真相，一个传一个，工地上千的农民工全都闻讯赶来。
顾启恩激动得小脸通红，头盔压住她的眼睛，她仰起头声音越喊越大，无比的热血。
陆启政煽动群情的间隙，低头看她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小脸，嘴角不知觉的微微勾起，真是个笨蛋，她还真的投入了。
牙仔拿着表舅的手机，翻出通讯录，用自己的手机跟大包工头联系，自我介绍，说表舅下落不明，他要当仁不让的站出来，希望能跟大头头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陆启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这是牙仔给他的手机，用于紧急联系。
收到牙仔的短信，陆启政及时改变策略，表示理解小头头的难处，愿意再给他们时间。
簇拥的民工慢慢散开，最后剩下五十几人紧紧跟着陆启政，他们是跟着表舅出来的。
“我们去找表舅的亲戚牙仔讨公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陆启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去找牙仔。
牙仔表情沉痛的出现了，表示他会代替表舅，带领大家往前走，今晚他请客，请大家喝酒吃肉！
牙仔就这样取代了表舅的位置，第二天民工们又正常开工。
陆启政也戴着安全帽上工地，帮忙供应砂浆，搬运水泥，他肯卖力气，乐于助人，看起来憨厚老实。
顾启恩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毛巾和水杯，时不时跑过去帮他擦擦一头一脸的汗。
中午，牙仔推着三轮车过来，车上放着饭菜，昨晚说好了，从今以后他一天管三顿饭，不再从他们工钱里扣。
米饭，白菜豆腐，青椒土豆片，另外还有细莲腌制的辣萝卜干无限量的供应。
陆启政打了满满一搪瓷盆饭菜，真是饿了，当着大家的面，牙仔故意跟他保持距离，牙仔也带着一点点过河拆桥的小心思。
陆启政端着饭盆坐到砖头上，顾启恩坐在他的对面，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一只手拿着小勺子，两人一起吃饭。
白菜豆腐里有少量薄如蝉翼的肉片，陆启政咬掉肥肉，将瘦肉往她嘴里送，“不吃肉，萝卜干好吃。”顾启恩摇摇头，他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肉留给他吃。
一天下来，晚上回到宿舍，陆启政直接瘫到床上，胳膊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超负荷的体力劳动跟做运动完全不一样，机械性的重复着弯腰起身，弯腰起身的身体劳动，一天磨破了三双棉纱手套，手掌心磨出肿得发亮的水泡。
“我睡一会儿，马上就起。”陆启政一手扣在顾启恩的腰上，虚虚的握一下，他不但自己睡，还要拉着顾启恩陪他一起睡，洗漱什么的，等一会儿再说，交待一句，他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顾启恩一动不动的侧躺着，脑袋没敢枕到他的手臂上，陆启政实在是太累了，很快打起呼噜，平常睡觉他都不打呼噜的。
等他睡沉了，顾启恩轻手轻脚握住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心疼得眼泪汪汪，握住他的手送到嘴边，她对着他的掌心轻轻呼气，又伸出舌舔舐他的水泡。
一大颗眼泪滴在他的手心，屏住呼吸，顾启恩悄无声息的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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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夫妻房区的女浴室，顾启恩擦去脸上的眼泪转身回宿舍，身上还穿着工服，戴上安全帽，她抱着塑料盆步行去夫妻房，到处可见光着上身的男人，顾启恩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快步穿过长长的过道。
“这不是小黑媳妇吗？”牙仔拿着一根黄瓜，边嚼边笑着打招呼。
跟其他人比起来，牙仔算是顾启恩比较熟识的了，她抱着塑料盆小碎步的跑到他面前。
“怎么还哭了？”牙仔俯下身，盯着她湿漉漉的小脸，关切的问。
顾启恩嘴一瓢，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我哥哥太累了——”她抖着肩膀哽咽道。
“别哭别哭，有什么事跟大哥说。”牙仔抬起一只手放到她的小肩膀上。
“我接热水回去。”顾启恩打了个嗝，忍住眼泪，微微后退一步。
“细莲——”牙仔嗷的一嗓子，细莲像个忍者一样冒了出来。
“帮着小黑媳妇接水，洗漱不方便吧，拿个水桶。”牙仔粗声粗气的使唤细莲，一扭脸又柔声细语的问顾启恩。
细莲提着半人高的塑料水桶，装满热水放到三轮车上，牙仔抱着几个塑料盆从小卖铺里走出来，塑料盆里放着巧克力c薯片c瓜子，“哥给你的，拿回宿舍慢慢吃，吃光了再来拿，不要钱。”他柔声细语的将塑料盆送到顾启恩面前。
“谢谢。”顾启恩低着头谢道，伸手一把接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不用谢。”牙仔半弯着腰，温柔的说。
细莲木着一张黄黄的大饼脸，像木桩一样杵在一旁，牙仔喜欢对漂亮的女人献殷勤，她能理解牙仔的心，她长得太丑了，连她爸妈都嫌她丑，她从小就认命了，本以为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牙仔是老天爷带给她的奇迹，跟牙仔每过一天，都是她赚到的。
这一趟的探险收获颇丰，顾启恩脸上的眼泪未干，笑容就绽放了，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跟在细莲身旁，跃跃欲试的想要跟她聊天。
细莲比她还不爱说话，“谢谢嫂子。”顾启恩望着她的脸，实心实意的谢道，她不愿意称牙仔为大哥，却愿意叫细莲嫂子，细莲腌的萝卜干很好吃。
细莲咕咚咽一口口水，想要清清嗓子开口讲话，“不——”她乌鸦一样的嗓音嘟哝一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声音嘎然而止。
“嫂子腌的萝卜干很好吃。”生平第一次，顾启恩主动找着话题来调节气氛，她在细莲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样的羞怯，一样的木纳，一样的自卑，一样的不善言辞。
细莲眼睛一亮，别的不敢说，她腌制的小菜可是一流，以前跟牙仔一起开小饭馆，饭馆免费提供她腌制的小菜，很多的回头客就是冲着这些小菜来的。
细莲帮着将水桶提进屋，顾启恩千恩万谢的跟她道别。
往脸盆里舀一点热水，拧上热毛巾，顾启恩趴在床边，从陆启政的脸开始擦起，解开他的工服，擦他的胳肢窝和胸口，将他从头擦到脚。
擦干净他的身体，顾启恩坐到床边，给他捏腿。
几次她的视线扫到盆里的零食，好久没吃零食，生生忍住了，等着哥哥醒来，跟他一起吃。
外面响起敲门声，顾启恩跑去开门，“给。”细莲双手往前一递，罐头瓶子里装着满满一瓶她腌制的小菜。
顾启恩惊喜不已,“谢谢嫂子。”她接过罐头瓶。
细莲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顾启恩紧紧抱住罐头瓶子，感动不已的目送细莲离开，第一次她有种交到知心朋友的感觉，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简简单单的就交了心，变成好朋友。
打开罐子，捏起一个长条萝卜干送进嘴里，顾启恩滋滋有味的含着萝卜干，盘坐到床尾，用热毛巾包住陆启政的脚，给他按摩脚心，她经常看到爸爸这样给妈妈按摩，按摩脚心能消除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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