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一诺千金
录音最后在一个尖锐刺耳的尖叫声中戛然而止。
军装的女人似乎很生气，回过身就给了之前叫我大小姐的那个人一拳，“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不可能，这不可能，管家明明说录音里会有证据，让我带着南田科长过来取的。”那个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录音机一样的东西，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急切，“一定是大小姐！一定是她发现了什么，有意偏袒明少爷的！”
“你的意思是，汪处长和明先生一样，都是抗日分子？”女人的声音里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大小姐，大小姐她不一定就是抗日分子，无论怎样，老爷都是她的亲叔叔，她跟大老爷，也就是大小姐的父亲身边，都没有跟在我们老爷身边的时间长。”
那个人低着头，沉声说道：“只是她对明少爷的感情自年少起，只多不减。南田科长可能不知道，除了明少爷，大小姐的每一任男友总有一部分是像极了一个人的。或许是声音，或许是眼睛，或许是笑起来时唇角上扬的角度，甚至有一个只是因为带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眼镜。
最后一个，大概也是大小姐投入最深的一个。一开始连老爷也看不出两人有哪里相像，可是偏偏大小姐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直到有一天，老爷见到了那个年轻人，说他笑时温文尔雅，做事时不动声色，遇事时泰然自若，外表虽与他半分相似之处也无，但是内里却是像极了他。
后来，老爷确实设计了那个年轻人，让大小姐误以为那个人是□□。南田科长不知道，之前大小姐对他有多喜欢，抓了他以后下手就有多狠。十片手指甲拔了再长，长了又拔，直到明少爷决定回国，那个年轻人才算是解脱了”
我抓紧了秦明的手臂，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疼。
真是个变态
“够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八卦汪处长的情史的。”女人厉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不是八卦，只是想告诉南田科长，正主与替身的区别。”那个人抬头，毫不畏惧的迎上女人的目光，“大小姐当初对那个替身越狠，如今对正主就会越维护。大小姐就算是豁出了一切，都会保护明少爷，即便明她知道那是错的。”
“但是，大小姐，您要想清楚，他对自己的老师从来没有念过半分旧情，您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就是仇家的女儿而已。”
那个人突然变了语气，冲到我面，“老爷已经被他害死了，您难道就一点儿都不难过？不想替老爷报仇吗？难道您一定要等到您也死在他手上的那一天，您才会后悔，后悔您今天的选择吗？”
我下意识的朝后躲了躲，发现秦明竟然有些愣神了。
我看了眼他手上一边被缝合一边流血的伤口，有些佩服他，这种时候都能走神。
“大小姐，明少爷就坐在那里，您问问他，问问您的那位师哥，您为了他杀了管家，他对你可有半分感激？他心里可能已经在谋算着，如何利用这件事情将您推出来替他顶罪了！”
我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是那个一直冷着脸的男人。
“替我照顾好他。”耳边突然响起少女清脆的声音。
这个他会是那个他吗？
师哥
“威胁无处不在，我总要保护好你的。”
“汪曼春，什么叫适可而止，不用我教你吧？”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从今以后，我汪曼春，若再爱你半分，就让我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最后，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全都变成男人举枪对着我的场景。
黑漆漆的枪口，就像是他现在给我的感觉，除了冷，就只有冷
这就是我答应了别人要照顾的人吗？
我答应的人，是那个叫汪曼春的女孩儿吗？
可是，汪曼春又是谁呢？
我又是谁？为什么会答应她呢？
晃了晃有些疼痛晕眩的脑袋，看向眼前的这个人。
他其实说得没错，那个男人确实想杀我，或者说，曾经杀过我。
“大小姐，您清醒清醒吧！那个男人，他不值得！”眼前叫我大小姐的这个人突然就跪在了我的面前，“汪家，就只剩下您一个人了呀！如果您还是什么都不说，老爷，老爷他真的就要死不瞑目了！大小姐！”
“我”刚张口准备说话，却发现秦明一直被我握着的手悄悄捏了捏我的手心。
犹豫了下，抽出了自己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那个人的面前，半蹲在，与他视线持平，“你想让我说什么？”
老师说过，做人要一诺千金，不可以言而无信。纵然我对这个毫无缘由的承诺全然没了记忆，但是，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必须要做到。
“明楼少爷他是抗日分子，或许是延安，或许是重庆的。这些大小姐心中肯定有一个答案的，对不对？”那个人原本因为我的犹豫而黯淡的眸子，在听到我的话后突然迸发出了光彩。
“证据呢？”
“证据？”那个人似乎没想到我说的是这件事，有些愣神。
“凡事都要有证据。”我皱皱眉，看了看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好歹也该是大学毕业的年纪了，“你说别人的抗日分子，证据呢？”
“这个不是平日里大小姐的工作吗？先把他抓起来审问，然后录取口供，找到证据。继而抓捕他的上下线，对上海的抗日组织一网打尽。”像是怕我反悔一般，语速极快的答道。
“是你说的，他是抗日分子，自然应该由你先提交可以支撑你这个观点的证据，然后有关部门再去核实。为什么要让别人替你完成这项工作？”
有些反感他这种推卸责任的行为，语气也有些僵硬了，“不然，按照你的说法，你看谁不顺眼，警察就要去抓谁。累死了警察，塞满了监狱，也关不完你讨厌的那些人。到最后，你再说一句，总统有罪，将军有罪，全天下人都有罪，你岂不是比皇帝还一言九鼎？”
站起了身，俯视着他，接着说道：“你看着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说起话做起事来还跟个三岁小孩似的，不讲道理。谁主张谁举证，老师教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都不懂吗？你的思想政治”
“嘶！”
我本来想问问这个人思想政治课都是怎么上的，这么基础的知识点都不知道，结果就听到秦明一声冷抽。
“你就不能轻点儿吗？”将要说的话抛之脑后，迅速坐回沙发上，瞪了医生一眼，“没看到我们家秦小明都疼成什么样了？”
“这伤口太深，如今麻醉药紧缺，秦秘书受点儿罪是难免的。”医生说着手还颤抖着。
“华佗给关羽刮骨疗伤的时候，关羽还能跟人对弈呢！分明就是你医术不行，还诸多借口。”我忍不住又瞪了他好几眼，“你要是动作轻不了，那你就给我速度快一点儿，这个总不难做到吧？”
“不难，不难。”医生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到底还是快了几分。
“汪明两家确实有世仇，但是老师对我有教育之恩，我也一直都很尊敬他，从未有过忤逆冒犯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小王，你自小就在汪家长大，我很好奇，是谁收买了你，安排了这样多的事情，既打击了我，也牵连了汪处长。”
“明少爷果然还是这么冷静，只可惜我们大小姐傻，看不透。”
一声冷笑后，他接着说道，“没有任何人收买我，我今日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您也不必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我跟管家，还有老爷，都不愿意伤害大小姐，想把大小姐拖下深渊的，从来都只有您，明大少爷。”
“大小姐，我希望您，永远都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
我抬头看向他，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架着他朝外拖去，他嘴里还是不住的说道：“因为，那一天，一定是您永坠地狱，万劫不复之日。”
明明诅咒的不是我，手心里却还是沁出了一层冷汗。
感觉到手被另一只温暖湿润的大手包裹起来，我转头望去，秦明对我做了一个口型：“别怕。”
是呀，我为什么要怕呢？他诅咒的是她口中的那个大小姐。
我就只是我而已。
不是汪处长，不是汪曼春，也不是他说的那个大小姐。
对着他甜甜的笑了笑，示意我没事儿。
“戏唱完了，南田科长还有什么疑问吗？明楼自当全力配合南田科长的调查”
那厢，两人还在一来一往的说着什么，我也懒得去听，就只盯着医生给他缝合的手看着。
既然与我无关，就不必再多费心神了。
秦明笑着抬手在我发顶上揉了揉，被我拽了下来，按在手心里。
“缝好了。”医生取过一旁医箱上的帕子，在额间擦拭着，嘱咐道，“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少不得要疼一阵子。记得隔天要去医院换一次药。最近不要沾水，不要吃一些鲜辣刺激的食物，鱼虾也尽量少碰”
“明先生，汪处长，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就拎起医箱，准备往外走去。
“阿诚，送李医生回医院。”男人朝身旁的年轻人吩咐道，“秦秘书也先回去休息吧，阿诚顺道也可以送一送你。”
我这才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满屋子人都走了，连一直躺在地上的老人也不在了。
“多谢明长官。”秦明也准备起身离开，“那就有劳阿诚先生了。”
“那我跟你一起走。”想都不想，立刻抱住他的一只胳膊。
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还是跟着认识的人比较放心。
“汪处长，这里就是您家，您还要去哪儿？”年轻人脸上带着笑，对我说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我皮笑肉不笑的，看到就想发脾气，“我都不认识你，我去哪儿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大哥”年轻人被我抵得一时接不上话来，只好回头看了看面色平静的男人。
“曼春刚刚不还是一堆道理，振振有词的，挺会教育人的吗？怎么，男女有别这个道理，你竟也不懂吗？”
男人走到我面前，声音暗哑地问道：“你这样跟着秦秘书回去，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你觉得合适吗？”
“我不懂，你说什么我都不懂。有意见？有意见我也不听。”往秦明身后躲了躲，“而且，难不成我留下来，你就是女人了？”
你跟我摆什么架子？装什么大人？早知道我刚刚就应该听我们家秦明的，不帮你废话。
“刚刚出了许多血，这会儿有些口渴，你去厨房帮我倒杯水来，好不好？”秦明拍了拍我环在他臂上的手，轻声说道。
“好吧。”不情愿的松开手，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男人和他身边的年轻人，返回去对他们说道：“别趁着我不在，欺负我们家秦明。”
“他们不会欺负我的，你快去吧。”秦明对我笑了笑，“我有些冷，想喝开水，你记得把水烧开，好不好”
“好。”乖乖的点了点头，绕了一圈，找到厨房，走了进去，开始烧水。
本来还想偷偷听听外面的动静，但是这个炉子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大，后来水快烧开时候有“咕嘟咕嘟”的，我就更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了。
所以，等我端着水杯出来，才发现客厅都空了，除了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冷着张脸的男人。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趁我不在，欺负我们家秦明脾气好，好说话，把他给哄走。
把水杯重重得放在了茶几上，溅出了开水还全烫在了我的手上，平白又助长了我的怒气——
“我们家秦明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秦明：对待孩子要哄的，这个长官真傻。
阿诚：我还是闭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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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装的女人似乎很生气，回过身就给了之前叫我大小姐的那个人一拳，“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不可能，这不可能，管家明明说录音里会有证据，让我带着南田科长过来取的。”那个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录音机一样的东西，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急切，“一定是大小姐！一定是她发现了什么，有意偏袒明少爷的！”
“你的意思是，汪处长和明先生一样，都是抗日分子？”女人的声音里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大小姐，大小姐她不一定就是抗日分子，无论怎样，老爷都是她的亲叔叔，她跟大老爷，也就是大小姐的父亲身边，都没有跟在我们老爷身边的时间长。”
那个人低着头，沉声说道：“只是她对明少爷的感情自年少起，只多不减。南田科长可能不知道，除了明少爷，大小姐的每一任男友总有一部分是像极了一个人的。或许是声音，或许是眼睛，或许是笑起来时唇角上扬的角度，甚至有一个只是因为带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眼镜。
最后一个，大概也是大小姐投入最深的一个。一开始连老爷也看不出两人有哪里相像，可是偏偏大小姐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直到有一天，老爷见到了那个年轻人，说他笑时温文尔雅，做事时不动声色，遇事时泰然自若，外表虽与他半分相似之处也无，但是内里却是像极了他。
后来，老爷确实设计了那个年轻人，让大小姐误以为那个人是□□。南田科长不知道，之前大小姐对他有多喜欢，抓了他以后下手就有多狠。十片手指甲拔了再长，长了又拔，直到明少爷决定回国，那个年轻人才算是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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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八卦汪处长的情史的。”女人厉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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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小姐，您要想清楚，他对自己的老师从来没有念过半分旧情，您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就是仇家的女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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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汪曼春又是谁呢？
我又是谁？为什么会答应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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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清醒清醒吧！那个男人，他不值得！”眼前叫我大小姐的这个人突然就跪在了我的面前，“汪家，就只剩下您一个人了呀！如果您还是什么都不说，老爷，老爷他真的就要死不瞑目了！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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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那个人似乎没想到我说的是这件事，有些愣神。
“凡事都要有证据。”我皱皱眉，看了看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好歹也该是大学毕业的年纪了，“你说别人的抗日分子，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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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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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伤口太深，如今麻醉药紧缺，秦秘书受点儿罪是难免的。”医生说着手还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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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不难。”医生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到底还是快了几分。
“汪明两家确实有世仇，但是老师对我有教育之恩，我也一直都很尊敬他，从未有过忤逆冒犯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小王，你自小就在汪家长大，我很好奇，是谁收买了你，安排了这样多的事情，既打击了我，也牵连了汪处长。”
“明少爷果然还是这么冷静，只可惜我们大小姐傻，看不透。”
一声冷笑后，他接着说道，“没有任何人收买我，我今日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您也不必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我跟管家，还有老爷，都不愿意伤害大小姐，想把大小姐拖下深渊的，从来都只有您，明大少爷。”
“大小姐，我希望您，永远都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
我抬头看向他，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架着他朝外拖去，他嘴里还是不住的说道：“因为，那一天，一定是您永坠地狱，万劫不复之日。”
明明诅咒的不是我，手心里却还是沁出了一层冷汗。
感觉到手被另一只温暖湿润的大手包裹起来，我转头望去，秦明对我做了一个口型：“别怕。”
是呀，我为什么要怕呢？他诅咒的是她口中的那个大小姐。
我就只是我而已。
不是汪处长，不是汪曼春，也不是他说的那个大小姐。
对着他甜甜的笑了笑，示意我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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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两人还在一来一往的说着什么，我也懒得去听，就只盯着医生给他缝合的手看着。
既然与我无关，就不必再多费心神了。
秦明笑着抬手在我发顶上揉了揉，被我拽了下来，按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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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满屋子人都走了，连一直躺在地上的老人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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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跟你一起走。”想都不想，立刻抱住他的一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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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会欺负我的，你快去吧。”秦明对我笑了笑，“我有些冷，想喝开水，你记得把水烧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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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想偷偷听听外面的动静，但是这个炉子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大，后来水快烧开时候有“咕嘟咕嘟”的，我就更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了。
所以，等我端着水杯出来，才发现客厅都空了，除了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冷着张脸的男人。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趁我不在，欺负我们家秦明脾气好，好说话，把他给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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