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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从天而降

  温蒂重新执掌教会,并让薇罗妮卡暂时接任巴洛赫的祭司之位——她的振作速度大大超出了众人的预期。红衣主祭的回归如同一针强心剂,让惶惶不安的信徒们找到了依靠。

  但艾蕾希娅知道,她不过是把那些负面情绪都压在了心底。在失去神明的情况下,必须有人站出来,否则任何不利消息都会给教会带来数以倍计的影响。

  全体教会成员聚集在神殿大厅,温蒂向众人说出自己的决定——和以往不同的是,没有讨论,没有商量。温蒂说什么,大家做什么。没有人提出有异议,甚至连疑问都没有。这样的威信让少女暗自惊讶,虽然知道温蒂平日里十分受信徒爱戴,但能做到这一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成了教会的灵魂。

  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法向女士寻求答案,一切只能依靠自己。红衣主祭决定派出数支队伍,分别前往凛冬c红岩c断海c颂君打探消息。洛勒音的太阳神教会和海尔提斯教会也将派出队伍一同前往。

  艾蕾希娅被分在了最为精锐的一支队伍里,执行对断海城c颂君城的联络与打探任务。这支队伍基本由三神教会圣武士和高阶牧师组成,艾蕾希娅反倒是里面唯一的神殿武士。

  出发前,温蒂将艾蕾希娅叫到一边,叮嘱她路上小心,这一幕让少女想起了巴洛赫走时的场景。望着温蒂脸颊泛起不健康的潮红,她情不自禁地贴近对方,额头轻轻抵在温蒂额前。温蒂有些诧异,却没有推开少女。她的身子明显在发烫,艾蕾希娅心想,虽然想叫她好好躺下休息,等烧退了再说,但她明白温蒂一定不会答应。越是艰难,她越不会退后一步。

  最后,艾蕾希娅只能说道,“注意身体,我走了。”

  温蒂点点头,“愿女士与你同在。”

  艾蕾希娅跳上马车,随后车队在风雪中启程前往断海城。直到看不见温蒂的身影,她才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拉上车厢窗帘。

  呼啸的北风被隔绝在车外,艾蕾希娅身陷软绵绵的沙发中,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面对未知的前路,艾蕾希娅隐约觉得不安——像是有什么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在向她招手。她有种预感,这一去,或许要很久才能再见到温蒂了。

  一路上车队走得十分顺利,就连艾蕾希娅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进入南道草原后,天气逐渐转暖,风景也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白色,路边绿意盎然的桉树林也给大家带来了一些好心情。当第四天黄昏降临时,一行人终于进入断海城边境。

  远处的断海城犹如一座矗立在水中的堡垒,它由一条长长的石砌长廊将城市与陆地连接起来——这条宽厚的长廊就像一道巨坝,将海水隔断开来。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海面上,将天际线染成灿烂的金色。城市在波光的映衬下,透露出一股古老的沧桑感。据阿利斯特说,这座城市的历史和北境森林一样久远。

  就在艾蕾希娅趴在窗边,欣赏眼前的夕阳古城之际,道路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队骑兵。这群不速之客皆穿着统一的制式盔甲,盾牌上蒙着画有狮子头像的亚麻,正迅速向车队靠近。

  “是西莱斯家族的王国护卫队,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车厢里另一名培罗教会的女牧师认出了对方的装束,对于西莱斯这个姓氏,艾蕾希娅也有所耳闻。简单来说,他们是王国的统治者,位于贵族金字塔的最高层。

  当女牧师还在叽叽喳喳说着西莱斯家族的各种轶事时,艾蕾希娅却发现那些骑士居然拉开了手中的弓弩,而箭头的方向正对着自己这一边!

  见鬼!她一把拉过对面的牧师,将头压至沙发底部,同时自己俯下身体。刚做完这些,头顶上就传来了箭矢穿透车厢的声音——有一根甚至就落在她眼前,半截露出沙发的箭尾羽翼还在不停摇晃。接着,她听到了马车外阿利斯特的吼声,“敌袭,战列队形!”

  “这群狗娘养的!”终于回过神来的牧师怒骂道,她推开仍压在身上的艾蕾希娅,拾起一张手弩,一屁股坐在茶几上,直接与王国卫队对射起来。其彪悍的姿态和刚才谈论西莱斯家族哪位王子比较英俊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在车队完成转向的同时,阿利斯特已经和其他教会的圣武士展开了冲锋。在马背上,圣武士先用手弩进行一波还击后,再取出惯用武器,催动战马全力加速。敌人显然没料到这支教会车队居然没有在第一波箭矢偷袭中溃败,还能迅速组织起反击,一个个都不自觉放缓了冲锋速度——这在马战迎敌时是大忌,速度是骑兵的一切,没有了速度优势,在双方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失败基本已成定局。

  圣武士如同一道利刃,轻易撕裂了王国卫队的冲锋线。短兵相接之下,没有几个骑士能与三神教会的圣武士正面抗衡,大多数人一个照面之间便被斩落马下。战斗很快宣告结束,数十名来袭的王国骑兵没一人能逃脱。

  目睹整个战斗过程的少女感到十分讶异,她原以为这群人会冒着箭矢宣布自己的身份,并质问对方袭击车队的理由。在交涉无效的情况下才会发起攻击,而且尽可能不伤及对手性命。但事实是,这些圣武士如同冲入羊群的恶狼,下起手来毫不犹豫,出剑全奔着要害而去,直到战斗结束,都无人对王国骑兵进行劝降。

  当她询问同坐一辆马车的牧师时,牧师瞪大了眼睛,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还用问?袭击三神教会的车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就算是异教徒也不敢如此猖狂。现在有任务在身也就罢了,若是平时,这群家伙都该吊起来烧死。”

  “喂,你还好吧?”阿利斯特驱使坐骑靠近马车,在窗边问道。

  “没事,离我最近的箭还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呢。”艾蕾希娅摆了摆手,“不过王国骑士为什么会袭击我们?三神教会的圣徽他们不可能不认识吧。”

  “恰好相反,”阿利斯特冷笑着说,“我猜他们正是看到教会圣徽才发起攻击的。看样子颂君已经不需要去了——维德西莱斯那老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

  “鱼时方向,又来了一群!”有人警告道。

  阿利斯特吹了声口哨,“你看,又有杂鱼来送死了。”

  就在圣武士重组冲锋队形时,车队已经驶入断海长廊,令人奇怪的是,新出现的王国骑兵并没有跟上来,见到车队进入断海城范围后,便退了回去。随时准备断后的圣武士都有些意外,纷纷垂下手中的武器,目送对方离开。

  是怕了么?少女望着那群钻回树林里的骑士,心里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再挨上一波箭雨,这狭小的车厢绝对称不上是一个躲避的好地方。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四周的光线在一息之间竟变暗了许多,马车的阴影此时已完全融入地面,再也分不清两者之间的轮廓。太阳终于下山了?不——不对,她忽然意识到,不是天空变暗了,而是有什么东西悬在自己的头顶,遮挡了阳光!

  她猛地抬起头,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极速下坠,重重落在马车后方。岩石砌筑的长廊在这一击之下竟坍塌成两截,马车被随后而至的气浪直接掀起,接着在空中四分五裂。坐在少女对面的女牧师被一根断开的车轴贯穿腹部,半截肠子从手臂粗的伤口处甩出,肠液撒的到处都是。

  这是什么艾蕾希娅在空中艰难的转过身子——只见长廊上匍匐着一只巨大的怪物,它有着三角形的脑袋,青灰色鳞片,尖锐的骨角,粗壮的尾巴,以及那足够覆盖近百米范围的硕大翅膀——

  “好大一只蜥蜴,”从空中坠落的少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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