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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4章 -一切

  作者有话说:(听说这样不会被盗tt,喂,求放过啊!)

  天空中乌云密布,海浪翻涌不休中,偶尔能远远见到巨大到可怕的鱼鳍划破水面,但那些巨大的海兽眼中,大概这艘船算不上什么能下口的猎物。[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全集全本完结]

  在李识曛的担忧中,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个不大的海岛,人工改造的痕迹非常重,连船只停靠的码头都是完全由人工搭建而成。李识曛远远看到底下的礁石和海岛边缘裸露的石块,但岛上却依旧浓荫密布,巨大的树木在海风呼啸中发出“哗哗”的声响。

  李识曛踩上那个人工搭建的木桥一样的码头,也不知海岛上的人是怎么得知的消息,远远的,已经有人过来迎接,而船上的那些羽人则开始向船下卸货,搬到岛上的某个地方。李识曛粗略看了一眼,都是些肉类c食物和清水,数量还不少,看来这个岛上本身不产这些东西,都需要贝城的供给。

  哪怕是搬运的羽人,衣服上繁复的绣纹也不比那个圣殿武长少多少,看来,能知道这个海岛存在的,都是圣殿中靠得住的人。李识曛更加大惑不解,那个左祭司和武长把他带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李识曛转过头来,惊讶地看到一个身着衬衫裤子的青年在同左祭司和武长交谈,漫天翻涌的乌云低沉得像是天空要倾轧下来,但这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却像个天然发光体一般点亮了码头一角,他五官深刻凛冽,同白有种说不出的相似神韵。李识曛不由地十分惊讶,这个人同白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身上竟然穿着现代地球的衣物款式?

  看到那种熟悉的穿着,若不是旁边活动着的羽族和他们那一身长袍,李识曛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地球,但那个青年的衣着依旧让他觉得自己恍如在梦中,仿佛穿越之后的种种遭遇不过是自己梦中的遭遇,白只不过是他在现代遇到的一个外国青年。

  那个青年结束了同左祭司c武长的交谈,这边搬运的东西也差不多送完了。他朝李识曛投来淡淡一瞥:“跟我来。”

  李识曛有几分震惊地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尽管口音十分奇怪,他还是听出来这个青年说的是汉语!世界上再不会有一门语言,能让李识曛在这样奇怪的口音之下也能清晰地明白它的语义,哪怕说话的是个初学它的异国人也能让你一下子猜中对方的意思。

  自从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从白那里偶尔能听到自己的母语,李识曛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过自己的母语了,他学过豹子族的语言,学过雪峰山谷的语言,却太久太久没有使用过自己最熟悉最亲切的语言。

  李识曛喃喃道:“你白你会说汉语”太久没有说了,但他依旧能下意识脱口而出,仿佛语言也会深入骨髓,也会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不必刻意回想,只凭本能也依旧足够说用它出自己的意思。

  青年的态度却十分冷淡,看到李识曛的失态,只微微皱眉:“没听到么?跟我来”

  李识曛这才回过神来,敏锐地看到了这个青年神情中隐藏的不耐烦与微妙的排斥,他在另一张相似的面孔上从未看到过这种神情,一时间,过去与现在在李识曛的心中无比清晰地割裂开来。

  李识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微微点点头,回头见左祭司c武长同那些羽族一起上了船,看来他们准备冒着暴风雨返航了,不由暗暗对这个海岛的不近人情更了解了一些。纵然这个青年会说自己家乡的语言,穿着地球上的衣物款式,长得同白十分相像,也不见得对方就会和自己站在一边,那些语言和衣物也许不过是那个穿越前辈留下的另一个遗产而已,至于长相,想到白幼年时的遭遇,李识曛心中一时难以推测。

  无论如何,至少,前面那个青年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善,李识曛苦笑中跟着前面青年的脚步前进,此时天上已经开始砸落雨点,李识曛一时心中茫然,不知道这些人叫他来此的目的,更因为前面的青年回想起了地球上的种种,一时分不清地球上那些安逸肆意的生活是梦,还是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血腥生存的日子是梦。

  青年没有同李识曛交谈的意思,只叫过一个上了年纪的雄性兽人,让他安排李识曛住宿。

  然后,他冷冷看了李识曛一眼:“岛上一些地方是禁地,不要乱跑,否则后果自负,祭司大人醒了自然会见你的。”

  李识曛扬了扬眉,对这个青年这种傲慢的态度有几分不置可否,这样看来,左祭司把自己送到这里,就是为了那个大祭司的“接见”了?也许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是种殊荣,但李识曛真心不待见圣殿从上到下这种态度。

  青年没管李识曛,径自自己离开了。

  李识曛的住所是一处小木屋,外面种植了一些植物花卉,十分精致,此时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那个负责安排他的雄性兽人点了灯火,在把油灯递给李识曛的时候,他突然低低说一句:“你认识阿英?”

  李识曛一讶,这个兽人说的居然是白的部族语言,李识曛点了点头,这个兽人既然认识英阿姆,那应该算是英阿姆的旧识?这种一切不明的地方,能遇到一个可以照顾一二的人也是好的。

  李识曛问道:“你认识英阿姆?”

  兽人神情恍惚许久,才黯然道:“你可以叫我封阿帕,你的衣裳是阿英做的?只有他会喜欢这样在袖子上下这种功夫。”

  封阿帕半晌之后又问道:“穆那个老家伙还在山谷里吧?阿英还好么?”

  李识曛摇了摇头,把嚎谷和近来山谷里的变化都同封阿帕一一讲了。

  许久之后,封阿帕才叹了一口气:“连圣枞也不在了啊穆那个老家伙倒是一贯的硬朗,阿英”

  李识曛体贴地没有去追问那些可能已经消逝在时光中的故事,只转移了话题:“他们把我带到这儿,是因为那个大祭司要见我?”

  封阿帕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只是在岛的外层做个下仆,圣殿里的事情,圣侍一般不会告诉我们。”

  李识曛:“圣侍?”

  封阿帕解释道:“就是你刚刚见到的那个兽人,祭司大人已经病了许久,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岛上的事情都是圣侍大人一手打理。”

  李识曛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知道圣侍大人的身世么?”

  封阿帕:“圣侍大人自幼在岛上由祭司大人抚养长大。”

  李识曛试探地问道:“我见过一个同圣侍大人长相非常相似的兽人。”

  封阿帕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是不是一只白虎?”

  李识曛十分惊讶:“你见过白!”电光火石间,李识曛想到:“白小时候在山谷你见过他?”

  封阿帕摇头:“我已经离开那里许多年了,那只小白虎,”他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小时候在岛上我见过他,天天捣蛋顽皮,没想到,竟然也长大了,还能变化形态了。”

  李识曛沉默了,很久才低低问道:“祭司大人为什么遗弃他?”让白一个人小小年纪流落荒野雪原,要多么艰难才能活下来。

  封阿帕只淡淡说道:“你不是看到圣侍大人了么,圣侍大人和他生下来都是人形,但圣侍大人可以一直保持人形,他在小时候变幻了兽形之后却再也恢复不了。而且,祭司大人一见他的兽形就说他有瑕疵”

  李识曛抿紧了嘴唇,心中此时仿佛塞满了什么,只需要一点火星就会彻底炸开。

  封阿帕看了李识曛一眼:“当时如果他继续留在岛上,只怕下场会更可怕,我就偷偷把他放到了小船上。”

  李识曛难以置信地看着封阿帕,不是大祭司放弃了他,而是封阿帕放逐的他?

  他的神情却半点动摇也没有:“这个地方很可怕,从圣神传说的年代就已经存在,它比你想像的要可怕得多,很多强大的兽人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消失,你一切小心。”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在飘摇的风雨中,背影萧索而佝偻。

  李识曛怔怔望着他的背影,风雨吹进木屋中,寒意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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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识曛在这个海岛上的日子看似十分平静,这个海岛上人烟稀少却植被非常茂密,那些林荫间的小路都长得一模一样,一个不慎就可能迷失在浓密的树荫中,李识曛牢记圣侍和封阿帕的忠告,并不敢随意出去乱走。

  自那天之后,封阿帕似乎也顾忌着什么,再不同他交谈更多,只每日送来食水c打扫卫生。数次李识曛想开口询问,都被封阿帕摇头拒绝了交谈。

  纵然李识曛心中充满了种种疑惑,却也只能憋在心中,倒是这个房间里摆放着一些兽皮卷,李识曛无聊之时也会翻看一下,看封面那些“日”字标记,里面记录的多半是左祭司跟他说的那些故事。

  不过那些语言让李识曛觉得似是而非,像汉语却又仿佛有自己的发展,不能直接那样解读,所以多数时候,李识曛也只是看看图形。

  李识曛看着兽皮上绘制的那个高大的人形手中蹦出一个又一个的兽人形象,有时候也会神思飞驰,当年那个穿越而来的前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留下这个海岛和贝城这样谜团重重的地方。

  兽人们异口同声说他创造了兽人这个种族,而这个图画上绘制的也的确是这样,可一个穿越人士要怎么牛叉才能创造这么多新的种族?而且他如果创造了兽人这样两形态的种族,又为什么这样强调他们的人形,这样不喜欢他们的兽形?

  海岛上甚至那个圣侍还会说汉语,穿着也和地球一样,所以至少那个人也是中国来的?可为什么圣城中街道却是左车道的?封阿帕口中描述的“可怕”也让李识曛有时不寒而颤,什么样的下场会让封阿帕觉得不如让白小小一只去自生自灭还好些?

  在越来越多的疑团中,李识曛终于等来了那位圣侍大人的再次出现。

  青年依旧是衬衫裤子,金发碧眼,如同地球上任何一个普通青年一般,他对李识曛道:“祭司大人要见你,跟我来。”

  纵然之前李识曛心中对他们绑他来这里的方式充满了疑惑,此时却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人来解答。

  一路上这个青年的态度依旧冷淡而疏远,但他的长相和衣着让李识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这个圣侍大人:“你是不是有兄弟?”

  出乎李识曛的预料,这个圣侍居然淡笑一声回答了:“我听说你的伴侣选的是那只白虎?”

  李识曛非常诧异,他居然知道白和自己的关系:“你怎么知道的?”

  圣侍的口气淡淡的:“大人想知道你的事情,我让人去查了,没想到你居然选了那只白虎。”言下之意带着几分不屑。

  李识曛语气也有些冷冰冰的,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圣侍提到白虎的口吻:“他有名字,叫白。”

  青年无所谓地道:“无论叫什么,他也只是个瑕疵品,一个有瑕疵的失败品罢了。大人关心你,所以才会过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李识曛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他真想一拳打到这个人的脸上,李识曛觉得白同这个人肯定半点关系也没有,自己真不该问出来!

  大概听到了旁边李识曛握拳的声音,青年语意中带着几分嘲讽:“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他本来就是大人的试验品,还是个失败的试验品。其实你不必这么生气,就算是个瑕疵品,那也是个不错的瑕疵品,他出生的时候大人还非常高兴呢,毕竟一出生就是人形。只可惜,他发育的时候不太符合大人的预期。”

  李识曛冷笑一声:“你说白是试验品,你在你那个大人心目中又能高贵到哪里去么?”

  青年停下脚步,睨着李识曛淡淡说道:“我是大人最成功的作品,你不必拿那个失败品来做比较。”

  李识曛目瞪口呆,一个人要扭曲成什么样,才能为自己是个实验品而骄傲?才能因为自己是个成功的实验品就去鄙夷别人?

  青年仿佛看穿了李识曛的心思:“没有大人,就没有我,我为大人而骄傲,能成为大人最成功的作品当然是我的荣幸。”

  李识曛质问道:“什么作品?你不觉得自己太扭曲了么?你是一个人,白也是一个人,不是谁的作品!没有人可以决定你们的一切,除了你们自己!”

  青年似乎觉得李识曛的观点十分不可理喻:“没有大人选定我们的父母,就不会有我们的诞生,自然要心怀感激。大人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当然也必须是圣殿的意愿和贝城的意愿。”

  李识曛突然感到一阵反胃,选定他们的父母?这和地球上那些所谓的纯种动物的育种有什么区别?难道这个所谓的圣殿进行的都这样的事情?

  李识曛打断了他们的话:“你的祭司大人觉得自己可以进行这些试验就是上帝?就真的是什么神?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人生?”

  圣侍口气中已经十分不高兴:“大人本来就是神明,是外面那些低等生物的神明,没有大人,他们同外面那些野兽有什么分别!更何况大人做到了圣神也没有做的事,他建立了贝城,给予他们庇护!大人本来就应该享受他们的跪拜朝奉,他们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李识曛总算知道圣殿那所谓的高人一等的态度是怎么来的了!他冷笑了一声:“你们是不是以为众生都在掌握之中,兽人的一切都是你们给的么?白现在可以在人形和兽形之间随意地切换,怎么?还是你说的瑕疵品?出乎你的意料么?”

  青年淡淡皱眉:“那只是个意外。”

  李识曛冷笑:“可他不是唯一一个,也有其他人开始没有办法变化,后来也可以!”

  李识曛只说了一句话:“我告诉你,也告诉你那个大人,也许你们真的创造了这个世界,可这个世界并不只属于你们!就算没有你们,遥远的地方也依旧有兽人建立自己的文明,千百年之后同那个自视过高的圣殿谁强谁弱还两说,你们哪里来的骄傲觉得自己可以主宰众生?真是狂妄又荒谬!”

  青年淡定地说道:“大人想建立一个与圣神的世界一样的地方,哪里错了?”

  李识曛奇特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圣神是地球来的吧。”

  他没说话,李识曛当他默认了。

  然后,李识曛笑了:“你们的想法还真是奇葩,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吧,那些暴龙c恐爪龙c翼龙,危险的植物,哪里和地球一样?!不一样的环境造就不一样的文明!你们却想狂妄地将另一个文明复制?这里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地球那样的地方!”

  青年却说道:“你去过贝城,那里只是发展程度不够,给他们时间,发展成另一个地球有什么不可能?”

  李识曛反驳道:“你觉得这种畸形的城池真的可以继续发展下去?明明兽人有两种形态,却强调只有人形可以进入贝城,这得多荒谬才能想出这样的规定!贝城偏居一处自己繁华,但它周围的地方却都那么落后,这难道还不畸形么?而且,如果没有问题,怎么会发生那样大的叛乱?你们从上到下都是这样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圣侍阁下,我也没什么兴趣再同你争辩了,就这样吧。”

  青年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似怜悯又似嘲讽:“你什么也不知道”

  李识曛却只觉得这个圣侍大人莫名其妙,对于这种自以为是c自我膨胀得厉害的家伙,李识曛根本懒得再去浪费口水。

  青年却只转过头,在心中冷笑:你什么也不知道真想看看你知道一切之后的表情。大人他做的都是对的!

  两人都失去了谈话的兴致,只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穿过丛林间那些一模一样的小径,很快地来到了一个砖瓦屋子前。

  青年恭敬地屋子外面说道:“大人,人我已经带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颤抖:“快c快进来。”

  青年应声推门而入,李识曛跟在后面,屋子里一股奇怪而刺鼻的味道,而且光线十分地昏暗,李识曛从光线明亮的地方迈进去,一时间觉得一片黑暗。

  只听见一个含混不清仿佛金属摩擦的声音用汉语颤抖着说道:“你终于回来啦。”

  半晌,李识曛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之后顺着声音看过去,只在屋子最暗的一角看到一个轮椅上坐着个人,身上裹得密不透风,头上还戴着帷帽,几乎看不出人形来。

  圣侍只让李识曛坐在门边的椅子上,自己却上前恭敬地向那个人单膝跪下:“大人,我把他带来了。”看来,这个轮椅上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大祭司了。

  大祭司低头对圣侍说道:“臻,做得好,起来吧。”然后他仿佛对李识曛再说了一次:“小曛,你终于回来了。”

  李识曛一时怔住,除了哥哥和妈妈还有几个亲人,再没有人这样叫他了,一时间,他几乎以为只是不适应这位大祭司的口音而听错了。

  大祭司犹豫地问道:“小曛,我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李识曛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大祭司含混的语音中似乎也因为李识曛的点头而带着几分笑意:“你本来就在岛上,当时没醒,那些小家伙们捣乱才把你带走,还好你最后好好的回来了。”

  李识曛十分震惊:“我一直在岛上?你是说我穿不,我刚开始就是直接掉到这个岛上的?”

  李识曛想到在南方丛林,自己出现时,白说他看到了羽族,这样讲来,也许自己真是穿到了这里,而那些叛乱的羽族把自己带到了南方!

  不待这位大祭司回答,李识曛想到他们那个传说中的圣神,很可能是自己的穿越前辈:“你们那个圣神是不是也是这样来的?”

  大祭司含糊地应了。

  李识曛犹豫了一下问道:“既然圣神和我都是这么来的,圣神当年找到回去的路了么?”

  大祭司沉默许久,才缓缓地道:“小曛,你想回去?”

  李识曛点头:“是啊,我想回家看我的亲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那声熟悉的称呼,这个大祭司让李识曛觉得可以依赖,他不知不觉将许久以来未曾向他人诉说过的思乡之情向他一一道来。

  大祭司苦涩地道:“可是圣神也没有发现回去的路啊”

  李识曛有些沮丧地低头:“是我太贪心了,我还想见见妈妈和哥哥,让他们见见白。”可惜不能回去了。

  大祭司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不用难过他们那么爱你,一定会希望你过得好的。”

  大祭司接着温和地说道:“你之前过得怎么样?在外面吃苦了吧?那些小家伙们太乱来了,你被带走的时候我知道的太迟,只能叫臻另派了人出去找你,一直没有音讯,我身体也不好,不然就亲自出去找你了。好不容易听说他们找到了你,又急忙让他们把你送回来。”大祭司口气中带着说不清的愧疚:“如果没被带走,你不必在外面吃那么多苦的。”

  李识曛想到圣殿上下的态度,虽然有几分不悦,但对于这位对他关怀备至的大祭司,以李识曛的教养,实在做不到恶言相向,他只笑着道了谢,捡了大祭司的几个问题来回答:“我在外面,刚开始很艰难,不过,后面习惯了,到了白的家乡,一切也好了起来。”

  大祭司轻声问道:“你很喜欢那个叫白的家伙?”这样三番五次地提到他。

  李识曛想到白,脸上泛起笑意:“喜欢!”然后李识曛想到封阿帕和圣侍臻刚刚的话,郑重地说道:“也许他在大祭司您看来不完美,但在我而言,他是最好的伴侣,我们在一起很幸福。”

  大祭司低低叹息,最后又慈祥地说道:“不论之前如何,你喜欢就好。”

  然后李识曛看了一眼大祭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坚决地说道:“我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也很谢谢您因为我和圣神的来历一样就这样爱屋及乌,但是,我还想回嚎谷,不想留在贝城做圣子。”

  大祭司猛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臻狠狠地瞪了李识曛一眼,紧张地站在大祭司身后,却不敢伸手去碰他。

  李识曛也有些歉意,本来大祭司就在重病中,他这样说实在不太好,但是,如果他不想做圣子,不如一开始就态度坚决地拒绝,这样也比拖拖拉拉,犹犹豫豫要好。

  大祭司半天才缓过来:“你把贝城当作一件礼物好不好?”他的声音颤抖着,甚至带着几分哀恳。

  李识曛一怔:“啊?”

  大祭司在暗处的身体似乎挣扎着动弹了一下:“你不需要为他们做什么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是当成一件礼物,送给你的礼物,收下好不好?”

  李识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言语,一座在这个时代而言最发达的城池就这样被当成礼物,他觉得既荒谬,却又对这位大祭司这样的错爱有几分受宠若惊:“那个,谢谢但是我不能接受”

  大祭司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垮塌下去:“你不喜欢那里么?”

  李识曛连忙摇头:“贝城很繁华,很好,可是我没有那个能力可以成为那样一座城池的主人,而且,我无功受禄,受之有愧。”

  大祭司剧烈地咳嗽着,他身后的臻紧张得满头大汗,更没时间去迁怒李识曛,只连连说道:“大人,您今天休息一下吧,出来的时间太长了。”

  李识曛起身想上前看看,他有些担忧也有些尴尬,虽然之前圣殿的态度让他觉得十分恼火,但对于这位大祭司本人,李识曛却是觉得十分尊敬亲切的,自己的拒绝让别人这样难过,李识曛也十分愧疚。

  大祭司看到李识曛过来,慌忙摇头,边咳嗽边说:“咳咳咳,我病c病得很重,你别c别过来,咳咳”

  臻恨恨地看了一眼李识曛:“你出去!我要服侍大人休息了!”

  李识曛连忙止住脚步,十分愧疚地看了一眼大祭司道:“对不起,您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探望您。”

  在背后一边咳嗽和臻的安慰声中,李识曛出了那间昏暗而气味奇怪的屋子,重新站在了阳光下。

  一时间,他觉得无比的懊恼茫然。

  他真的不想做那个什么圣子,只想回到从前和白在嚎谷的日子,但他的态度显然伤了一位关怀他的长辈的心。他不知道大祭司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当圣子c继任他的位置,也许是那个穿越前辈的遗命?又或者是大祭司真的爱屋及乌?除了他的来历,李识曛想不到他还能有什么特别的c值得大祭司这样的人另眼相看的地方了。

  如果真的要做那个圣子,想到圣殿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传说和那令人无语的傲慢态度,李识曛一阵头疼。

  李识曛叹了口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自己还不能离开这个海岛,要不下次直接跟那位大祭司说说?他似乎人还比较和善,反正自己不愿意当圣子,问问他能不能放自己离开吧。

  胡思乱想间,天色渐暗,又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李识曛发现自己似乎不知道怎么回去。

  刚刚那个臻只差没说让自己滚了,李识曛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就直接出来了,他是想回自己的木屋来着,但这些小径长得一模一样,李识曛囧了,只得回头退回大祭司的屋子里去,实在不行,在屋檐底下等臻忙完了再麻烦他送送自己?

  李识曛在外面半天,风雨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他半边身子都打湿了,不得已,他去敲了敲门,却没人回应,李识曛暗暗觉得奇怪,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如果这样,那自己先进去避一下雨吧。

  此时屋内倒不显得比屋外更暗了,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墙壁非常整洁,应该是砖彻的还刷了一遍,里面家具也十分精致,都是木制的,不知道是不是李识曛的错觉,屋内那股味道淡了一些。

  李识曛四下打量的时候,发现原来大祭司的轮椅那个位置上,旁边透出一点光来,他走上前一看,发现居然是一条地道!

  而且,这条地道上面本来覆着水泥板,大概因为他们走得急,并没有盖严,可以看到底下透出的光线,李识曛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窥探别人的事情,正准备退出来,却看到地道一角熟悉的衣物,他微微“咦”了一声,按捺不住好奇,打开地道探头下去一看。

  这个地道连台阶都修建和现代的建筑都相差无几,墙面上挂着几盏灯,下面的地面十分平整,台阶下就是一个大厅,看起来应该是水泥地面,李识曛看到那个衣物整齐地在下面这个大厅一边挂了一排,正是他当日所穿的冲锋衣那个款式。

  甚至他穿的那种牛仔裤也挂了一排,微微囧了一下,李识曛觉得大概自己当日的打扮让他们觉得好奇,所以仿制了这么些?

  李识曛转过头来,看到旁边一排玻璃器皿中各种各样的胚胎c内脏,想到臻描述的那些事情,忍不住有点反胃,然后,李识曛身后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他的嘴巴,把他带离了那个地道口。

  李识曛正准备还击,却听到封阿帕压低了声音说:“是我,快走!”

  然后封阿帕放开了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悄悄带他离开了这间屋子,谨慎地合上门,递了个斗笠给他,此时外面风雨已歇,天色渐晚,更无法辨识方向,封阿帕提着一盏灯在前面引路。

  回到李识曛的屋子时,封阿帕才责备地说道:“圣侍大人叫我去找你,你怎么自己跑到那里去!如果去的人不是我,你唉!”

  然后封阿帕郑重地说道:“那个地方不是你能去的,赶紧忘掉,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李识曛连忙点头应了,他也觉得自己刚刚做得不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那里有灯光透出,我一时好奇才”

  封阿帕警告道:“对于大祭司,你一点好奇都不要有,这个岛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否则,谁也保护不了你!”

  李识曛一时有些困惑,大祭司给他的感觉不像这样可怕的人,但封阿帕的描述却总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无论如何,从封阿帕刚刚带他悄悄离开的举动来看,至少他是在维护自己的,李识曛便道了谢,郑重答应下来。

  封阿帕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对于一个年轻的雌性来说太严厉了,他安慰李识曛道:“你不要着急,我已经联系上那只小白虎了。”

  李识曛一喜:“真的?你联系上白了?”

  封阿帕点头:“本来我也想离开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只托人去圣殿问了一下,没想到那边有消息说有人要过来救人,我一想,估计就是那只小白虎要过来救你了。他倒是神通广大,竟然可以圣殿中找到通消息的人。”

  封阿帕看了一眼李识曛:“他说到时候时机成熟可以带我们一起离开。原来岛上的防御森严,但叛乱发生之后,大祭司驱逐了不少人,防御少了许多,我们才能找到机会,否则,就你今天做的事情,如果换在原来,哼,只怕早就被关了起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李识曛想到那些玻璃器皿里的东西,背后也密密地起了一层冷汗。

  封阿帕见李识曛知道害怕了,这才说道:“咱们有机会出去,但前提是你不要擅自行动,知道了么?”

  李识曛自然连忙答应下来。

  想到马上可以见到白,李识曛心情雀跃起来,他既然能追到圣城去,甚至还能渗透圣殿中的消息,肯定雪峰上的阿帕们也被他带回嚎谷了吧。自己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带着几分诡异的海岛,重新回到嚎谷那简单充实的生活中了。

  几天之后,大祭司大概身体情况稳定了下来,再次见了李识曛。

  传话的臻表情很难看,李识曛此时心中有了期盼也不去管他的心情,对于整个圣殿,除了对大祭司本人李识曛抱有一些感激愧疚之外,其他人他实在没什么兴趣搭理。

  还是上次那间屋子中,不知道是不是李识曛的错觉,屋子中的那个刺鼻的气味更浓了一些。

  大祭司看到李识曛下意识的反应,大约也意识到了什么,只喘着气解释道:“抱c抱歉,我的身体不行啦,药味重了些,”他又喘气了半天才接着断续道:“我这病也见不了光,失c失礼了。”

  李识曛连忙摇头:“是我太失礼了,您身体好些了吗?上次连累您的身体了,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大祭司似乎对李识曛十分宽容,只微微笑语:“我早就应该去见圣神了,跟你没什么关系,别,咳,别道歉。”然后他缓了口气说道:“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你如果不想做圣子就不做吧,是我太勉强你了,你只要好好的c开开心心的就好。”

  也许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而这位大祭司的身体也许根本支持不了太久,李识曛带着几分愧疚鬼使神差般地说道:“我不做圣子,但如果您的圣殿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能力所及之处,我一定愿尽绵薄之力!”

  大祭司似乎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你呀就是心肠太软。”他咳嗽了半天,才接着道:“不必啦,你只要自己好好的就行。”

  李识曛心中愧疚更甚,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安慰大祭司。

  倒是大祭司似乎看出了李识曛的不安,只温和地说道:“你能跟我说说你自己的事情么?以前的c现在的都好。”

  这位大祭司对李识曛的态度实在让他难以拒绝,他就挑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一些趣事来逗他开心,他和白招惹暴龙的事情啦,山谷里白猎杀恐兽的事情啦,山谷里那些奇特的风俗,哥哥的好朋友捉弄自己所以才同时给自己启蒙数学和语文啦,自己和哥哥小时候顽皮的事情啦。

  虽然那位祭司大人一直没怎么说话,可李识曛知道他的心情因为自己的讲述变得很轻松,特别是自己讲自己在地球时的生活时,大祭司的呼吸都会放缓许多,似乎真的非常喜欢地球上的一切。

  李识曛暗暗也有猜测过大祭司的来历,也许那位圣神给他的影响真的很大吧,这么漫长的岁月中,他一直对地球念念不忘,甚至订立了只有人形的雄性才能进贝城的规矩,只为了让贝城看起来更像地球。

  但能这位祭司大人最后的时日中开心一些,李识曛自然也不会吝惜于把自己那些经历讲出来。

  只是,讲了一些地球上的事情之后,李识曛看着旁边臻刚刚倒好的茶水,氲氤的水汽一时让他沉默起来,那些温馨的往事,那些鲜活的人,那些回忆中的地方,自己此生可能都再也回不去了。只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吧。

  大概看出李识曛情绪上的低落,大祭司跟臻交待道:“小曛累了,叫人送他回去吧。”

  李识曛起身向大祭司道了别,臻便叫了封阿帕来接他回去了,他走了之后,臻单膝跪在大祭司的脚边:“大人,您爱惜一下自己吧!每天支持这么长的时间,您”

  大祭司只缓缓说道:“臻,没事的,没事的,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早就该下地狱了早去晚去都一样。”

  臻只肯定道:“大人,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没有您,不会有贝城,更不会有贝城那些生活的兽人,也不会有我。您永远都是对的!”

  大祭司苦笑:“对的?”如果是对的,当年曦不会那样地反对自己,甚至宁可用割袍断义般地绝决来逼自己放弃,可惜自己当时被辉煌光鲜的一切迷了眼,酿成滔天大祸,时间证明了曦才是对的自己想弥补一切,结果小曛又说自己错了,大祭司心中一片苦涩,也许自己这样的罪人只有早早湮灭一切,早早消逝,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吧。

  “臻,小曛是那么说的吧?我创造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却并不只属于我,一切早就变了,这里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地球”

  臻点头,却又迅速摇头:“那是他太过狂妄无知,根本不知道您做过的一切,您又不愿意告诉他!”

  大祭司却说道:“他真不愧是曦的弟弟一直以来,是我一步错,步步错,最开始妄图以一己之力去对抗不可逆转的规律与法则,是我太狂妄,是我错了啊,结果却连累了所有人”

  大祭司似乎茫然地回想自己漫长光阴中做过的一切,结果徒劳地发现,除了满身的罪责,他真的一无所获事无成,而自己的躯体马上就要腐朽,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想赎罪,结果我又做错了”

  臻只摇头道:“大人,没有您就没有今日贝城圣殿的一切,甚至兽人们也不会会像如今这样能自由地变换形态,谁可以否定您的功绩?”

  他却只是苦涩自嘲道:“呵,要是从来就没有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罪恶兽人们的一切都是曦的成就,我哪里”他极为吃力地换了一个姿势:“这具身体大概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那只白虎来了么?”

  臻点头,轻声诉说了白到了贝城之后的一系列活动,又说了他联系上封阿帕的事。

  轮椅上的人没被那些事情激怒,反而发出了笑声:“既然小曛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如他所愿吧,这只白虎看起来倒是能护住他,既然肯愿意为他做这么多,想必他们将来也会过得好好的。”

  然后,大祭司又叮嘱道:“你知道的,为了让小曛不知道这一切,我做了许多,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欠了他们太多太多,至少,让我弥补一点点吧”

  臻低头应是,垂下的眼睛中却流露着与口中截然不同的不甘。

  轮椅上的人轻声自语道:“既然选择了那只白虎,也罢,那就送他最后一件礼物吧,至少让他以后不会有缺憾,这也许是我最后能做的了。”然后,就自己尘归尘,土归土,却地狱清赎自己的罪孽吧。

  这天晚上,例行送清水食物的船只再次停靠在码头,一个搬运的兽人将包裹扔在库房中,他转身的时候,包裹偷偷地自己打开,白伸出头来,仔细地观察了周围的一切,然后他迅速地将那个袋子塞到看不到的一角,自己辨认了周围的地形的方向,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白按照消息中讲的地址摸过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居然有另一个雄性在李识曛的房中,他踢开门的时候,臻刚刚把针筒从李识曛的静脉中抽出来,顺便把一本什么东西塞到了李识曛的怀中。

  白一把抱过自己的雌性,又惊又怒:“你做了什么?!”

  臻却淡淡道:“祭司大人送他的礼物,哼,放心吧,他睡一会儿就能醒过来的。”

  白略微放了一点心,却还是警惕地看着臻,作为兽人中的强者,他和臻都可以清楚地在暗夜中看清彼此相似的面孔。年幼时愉快的不甚愉快的记忆一下子同时涌上两人的心头。

  臻打破沉默对峙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他最后居然选了你这么个瑕疵品做伴侣?”

  白只冷冷扯了扯嘴唇:“你觉得自己没有瑕疵?不过是你那位大人掌中的玩物罢了。”

  臻眯起了眼:“大人还等我回话,我没空再像小时候一样教训你,还记得路吧,自己走,不送。”

  白冷哼了一声:“谁教训谁?除了会说大话,奉承那个祭司,你有什么用?”

  说完也根本懒得理睬这个家伙,抱起李识曛几个加速奔跑消失在了林间。

  臻却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白的背影,许久才转身离开。

  “大人,我已经送他们离开了,您放心吧。岛上其他的人,我也已经安排好船只了。”

  大祭司:“辛苦了,安排好一切你也离开吧。”

  臻抬头道:“您一定要这样做么?”

  大祭司却温和地说道:“小曛那么聪明,迟早会觉察出不对的,你也看到了,我支持不了太久,犯下了这么多的大错,苟且活到今天,也不过希望恢复过去的一切,小曛让我清醒了过来,一切早不可能回去,我早就该结束了倒不如让这些东西和我一起彻底消失”

  臻点头道:“既然是您的意愿,好,他们走远一些我就去办。”

  大祭司没有说话,只怀抱着一个盒子在这个地下大厅中沉默地望着一座塑像发呆。

  塑像的面容同李识曛出奇地相似,但上面的人却明显更加成熟英俊,透着一股飞扬儒雅的神采。

  如果李识曛在,一定会惊讶于这个地下大厅的布置,无数的金属电子防盗门在大厅的墙上,那些门里面,许多仪器都已经蒙上灰尘,有的却还在运作着,却已经显得陈旧不堪即将腐朽。

  臻估计着时间,向大祭司禀报了之后,离开去布置一切了。

  大祭司却望着一座塑像喃喃自语:“曦,你看,你的研究成果最后还是让小曛醒过来了,他最后还是长成了和你一样的男子汉,顶天立地,也有了自己的爱人,如果你还在,应该会高兴的吧。”然后他自嘲地一笑,“他和你一样,都反对我的做法。”

  轮椅上的人望着塑像那与李识曛神似的脸庞,他重重包裹下的身体早就是一堆朽坏不堪的腐肉,一直坚持到现在,也不过是希望弥补自己的错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挽回曾经的故土c让小曛回到曾经的生活他也会尽全力去做,没想到,依旧是错的。

  “全知全能的主,请原谅我犯下的所有过错”喃喃的忏悔声中,地面开始摇晃,海水渐渐漫上了脚踝。

  青年去而复返,跪在他的身前,亲吻着他的袍子一角,虔诚地说道:“大人,在我的眼中,您从没有过错,您也不必忏悔。”错的是别人,而他已经把盒子中的东西交给了那个最应该知道一切c最不应该一无所知的人。

  大祭司看着青年金发的发端:“臻,怎么不离开?”

  青年只摇头道:“我是大人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没有大人就不会有我,从小到大,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愿,大人既然想离开,我也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

  大祭司只叹息一声,凝视着青年金发碧眼的容颜,半晌无言。想到青年偶尔看李识曛的眼神,大祭司只最后说了一句:“那就留下吧”

  李识曛醒来的时候,海上月光正明,一轮冰盘撒下清辉,耳畔海浪阵阵,但他却觉得自己十分温暖,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睡在白的怀里,他忍不住一笑。

  白本来抱着自己的雌性闭目休憩,听到李识曛的笑声,他睁开了眼,就看到自己怀中雌性清澈的眼睛映着月光,似比这漫天清辉还要皎洁,他吻了吻了李识曛的唇,轻声道:“你醒来了?”

  李识曛本来睡在那个小木屋,醒来却发现自己居然被白救出来了,别提多开心了:“你越来越神通广大了,居然我睡着都能把我救出来!”

  白微微一笑,不打算告诉李识曛那些事情,只亲着他的嘴唇:“是啊,我这么厉害,你是不是要奖励一下我。”

  李识曛哈哈一笑,推开这只皮厚的大猫,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我把你送我的小刀弄丢在圣殿了。”

  白把小刀递给他,摸摸他的头发:“喏,我找回来了,下次可别再弄丢了。”他的手顺便摸到了自己怀中那个本子,却不打算立即交给李识曛,他才不相信臻那个家伙有什么好意!

  李识曛接过小刀,顿时更惊奇起来,白居然连圣殿扣住的东西都可以找回来,他干得不错嘛,李识曛笑着揽过大猫的颈项,交换了一个缠绵的亲吻。

  半晌,两人分开时,李识曛眸中泛着一点水光,看得大猫恨不得就此将他拆吃入腹,最后只是咬了一下他的唇,轻声说道:“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算奖励了吧,我们回去再好好算账!”

  一边的封阿帕咳嗽了一声,李识曛这才惊觉船上还有别人,立即坐起身来,觉得十分尴尬。

  白只握了他手,捏着他的手指,没有做太多过分的动作,李识曛却瞪了他一眼,明明知道封阿帕在船上,也不提醒他。

  小船一点点前进,前方已经可以隐隐看到大陆上的灯光,身后却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鸣声。船上三人惊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正是海岛的方向。

  白利落地爬上桅杆眺望了一下,明亮的月光下,原来海岛那个小点,一道明亮的焰火升起,点亮整个海岛,李识曛看到那道焰火,大吃一惊,也爬到了另一根桅杆上张望起来。

  然后他和白清楚看见整个小岛一点点地下沉,最后只留下一道漩涡,渐渐地,连那道漩涡也慢慢平息,海面恢复了平静,仿佛那里什么也没有存在过。

  李识曛望着那点倒映着月光的海面,心中怅然若失,他不知道自己会为什么这样难过,也许是为了那位待他那么和善的大祭司,也许是为了那岛上穿越前辈曾经留下过的痕迹

  此时的李识曛并不知道,他同生他养他那个文明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就此断绝,从此以后,这个星球上再发展起来的文明,也已经完全于这个星球上曾经繁华灿烂的一切。

  李识曛怔怔出神,此时的他只是认为,自己辜负了那位大祭司的一片盛情,也许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遇到那样一位对他关怀入微的长辈了。

  无论船上的三人对于身后消失的海岛抱有怎么样复杂的感情,天亮的时候,前面的陆地已经在望了。

  李识曛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他以为的陆地上的灯光,其实是贝城起火了?尽管火势已经扑灭,但李识曛还是看到那城门在冒烟,隐隐可以看到城中也一片狼藉。

  不过看样子一切似乎已经平息下来,左祭司他们和另一伙并不认识的人大概注意到了海岛上的焰火,都在岸边哭拜起来,却又各自泾渭分明,隐隐还有些剑拔弩张。

  远远的,李识曛不知道说什么,那虽然是大祭司自己的选择,却似乎跟自己当日的拒绝有说不出的关系。

  白看着这样心软的雌性,在心中暗自叹息,然后他摸了摸李识曛的头发:“想过去就过去吧,我会一直等着你。”

  李识曛愧疚地看了白一眼,明明白那么辛苦把自己从圣殿那个泥潭里拉出来,自己却又掺合进去。

  白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去吧,做你想做的,我会一直等着你。”

  白远远地看到自己的雌性走过去,左祭司和那个被自己拉来的右祭司分别向他躬身行礼,李识曛摇头拒绝了什么,又开口说了些什么,最后远远的,李识曛朝他看过来,指了指贝城的方向,用口型说着,自己去去就回。

  白只微笑颔首,想去就去吧,反正这一切烂摊子跟自己也有点关系,阿曛去帮忙也不算冤枉?白哑然失笑,回过头来同封阿帕说道:“你还想回族里么?”

  封阿帕沉默许久才说道:“我还回得去么?”

  白只淡淡道:“只要你想,我就能让你回去!”

  到现在他也记得,年幼时是这位长辈把他放在一只木船让他漂流回到了陆地,小时候他不明白的时候,不是没有迁怒过这位长辈,现在长大了再回想幼年时候看到的一些事情他却明白了,留在这个岛上对于年幼的他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封阿帕诧异地看了一眼当年自己抱上船的小白虎,岁月流转间,也许当年小猫一样的小家伙早已经长大了,他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一旁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立向白禀报道:“我们把灰羽的人引过来之后,他们的确打起来了,我们也趁机做了,呃,一些事情,不过,后来海上不怎么有一道火光升起,他们又同时停了,全部跑来了海边。”

  白摇头道:“阿曛现在是他们的大祭司了,让我们的人回来吧。”虽然刚刚自己的雌性只是说去看看,但白知道,看到那个烂摊子,自己雌性刚刚一脸愧疚的表情,怕是短时间内脱不开身了。自己这边派人去做的事情怕是已经暴露,得想个让贝城的人投鼠忌器c不敢拆开自己和阿曛的法子。

  大猫最后一皱眉,算了,直接在嚎谷建城吧,他就不信,最后能和贝城分庭抗礼之后他们还能说什么,实在不行,到那时再攻打贝城,趁机拐走自己的雌性。

  白没有走远,只回到了贝城旁边,嚎谷众人临时驻扎的地方,在临时建起来的帐篷里,他打开了那本臻塞到自家雌性怀中的东西,以他从小对臻的了解,他才不相信那个家伙有什么好心。

  这是个破旧却细心地用透明物一页页保护好的本子,然而,一翻开外壳,看到扉页上那个名字,与李识曛的名字如此相似,白不认得中间那个字,却知道第一个字与李识曛一样,第三个字的左半边也同李识曛的一样,是个“日”字!

  白仔细反复地看完了那个本子,纵然许多字李识曛从未教过他,但上下文中流露的许多内容,却透露了太多太多的秘密,白只看懂十之二三,只能大致揣测出了书写人的原意。

  至少,这个同李识曛关系非常密切c连名字都那样相似的人,最后一定遭遇了不测,末页上不祥的口气让白皱眉。而阿曛的来历,也许并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是偶然中来到了这里。

  白不得不怀疑臻把这个本子交给李识曛的意图,结合本子中透露的东西,他再三思索之下,合上了本子,点起火来,淡淡笑容中,白将这个本子付之一炬,他同这个本子的主人一样,期望李识曛此生幸福,永远不被过往的一切羁绊困扰,就让过往的一切都消失在火光中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贝城自从有了新任大祭司之后,一切开始迈入了新的轨道。新的命令开始传达下来,至少原来叛乱的右祭司也回到了圣殿,无论是原来的圣殿勇士还是所谓的“灰羽”都被重新整合。神职人员重新进行了定位,甚至不少的神职人员要求离开贝城到不同的村落c族群中去布教,他们向各个地方的兽人们带去的不只圣神的信仰,还有先进的种植c养殖c纺织c制陶和制盐技术。

  贝城周边开始渐渐繁盛起来,不少族落已经不需要到贝城去交换必需品,然而,人们还是最喜欢贝城的食盐,也最喜欢去贝城进行交换,因为那里有周边无数地方人们带来的特产,也有贝城本地精致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兽人们对圣神十分感激,虔诚的朝拜让过去的圣殿变得更加热闹与庄严。

  大概因为这层神圣的光辉,贝城也渐渐被周围的兽人尊称为圣城。大概除了西边崛起的那个号称王城的野蛮城市,贝城应该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城市了。

  提到王城,素来以有风度有涵养闻名的贝城居民神色中总有种不愉快。天知道,两个城市抢资源c抢人口,数次差点发生火拼,最后都克制下来了。

  但是,王城那个称王的野蛮家伙,居然号称要拐走他们的大祭司,真是再有风度的贝城居民也很想骂娘。

  这天,正是一年一度的朝圣日,周边兽人们涌入贝城,参加那些神圣的仪式,膜拜圣神,向大祭司致礼,直到凌晨,圣城中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圣殿门前信众们在额头绘着鲜红的“日”字标记,在路旁唱着赞美的神圣颂歌,鲜花洒满街道,鼓乐响彻云霄。

  然而,谁也没有看到,圣殿不起眼的冷清角门打开,一个浑身裹在长袍中的人影鬼鬼祟祟左右张望了下,偷偷出了门,选了圣城中最偏僻的路径,遇到人也只是将兜帽捂紧匆匆低头避过,好像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李识曛出了城门终于松了口气,天知道这个圣殿真是个天大的麻烦,居然这么长的时间才搞定!外面那个家伙大概等得不耐烦了吧。

  此时城外依然有一些兽人来往,李识曛不敢除下兜帽,只匆匆向着约定的地点走去。

  不远处贝城主持修建的宽阔公路上,带着自家车驾的兽人们看到横在公路中间那伸着长长脖子吃叶子的身影,都纷纷绕道而行,敢怒不敢言。

  那个野蛮的地方居民们养殖这种体型巨大的动物当宠物,所以看到那长长的脖子,往往意味着那群以暴龙恐兽为食的野蛮人出没,真可怕!赶紧避开!

  什么?你说贝城出台过相关规定,妨碍公共交通会罚款关禁闭?哼,人家的首领还号称要拐贝城的大祭司呢,你看贝城能拿别人怎么样?算了,惹不起,咱还是躲吧。

  腕龙小姐的名气就是这样随着王城的武力值而一同名扬天下,让大家唯恐避之不及╮( ̄▽ ̄")╭。

  远远地,李识曛已经看到了那个伸着长长脖子的身影,在清鸣声中,他加快了脚步,本来懒懒趴在自家吉祥物背上的大白猫也一溜烟地奔了下来,更远处,更多的伸着长长脖子的身影发出了召唤,南方丰沛的雨水在吸引它们去完成一年一度的旅行。

  而扔下了两座城池的领导者看样子也会加入它们,去完成他们上次没来得及完成的返程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

  兽人是人类以自已的基因为蓝本的一次自我超越,事实证明,人类没能活过大灾变,作为实验品当时被称为“变异人”的兽人却活了下来。

  漫长的岁月前,人类只能通过远古化石遥想曾经的地球霸主恐龙一族的风采,却未曾想过,岁月荏苒而过,人类亦拱手让出了霸主了宝座,由兽人来主导地球。从某种意义来说,兽人实现了人类关于“更高,更快,更强”的自我超越。他们更能适应复杂多变的环境,海洋陆地天空,甚至包括太空。

  而今的兽人只能通过海下的城市遗址来想像当年人类的繁荣,历史何曾相似却又不曾真地停止过前进,在进化的道路上,永远幸存者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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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一夜,总算撸完了tt

  好了,上面这个立意就是我一时冲动开这篇文的原因一t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爱你们所有人哟ua!(╯3╰)

  feiyuelgyang08妹纸,你可以点一个番外哟23333咳,前提是我能撸的粗来的u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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