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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眸道:“恕贫妾愚昧,并未察觉有何不同。”

  章清怡呵呵笑了起来,“正是呢,我就是在诓你的呀。”

  卢雁有些错愕地看向章清怡,只见章清怡转开目光,拨了拨茶盏道:“如果本主说,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你信,还是不信呢?”

  卢雁寒了眸子,声音也有些清淡,“青天白日的,康贵妃这玩笑却似乎过了些。”

  章清怡抿唇,“妹妹也知道,自己还有卢家是靠着谁上的位,听说眼下,圣上身边最得宠的,已经不是吕鸿,而是那袁统领了。”

  “听说不久前,两人还大闹了一场,惹地圣心十分不快呢。”

  卢雁微微凝眉,口中却道:“康贵妃好灵通的消息。”

  “妹妹可别不信。”章清怡道:“想来你也知道圣上的xìng情,最是喜武事,一个是年迈怕死的宦官,一个呢,却是精通武艺,又极会奉承的边将,时日一长,圣上会偏向于谁,只怕不言而喻了吧?”

  章清怡摇头一叹,“倒是可惜了卢大人,费了千般心思,散出了多少家财,才勉强换来今日的尊荣。可惜呀!终究是昙花一现,长不了了。”

  “你!”卢雁柳眉一竖,愤然而起,死死地盯着章清怡,两人静默相对。卢燕到底还是强忍了下来,向着章清怡一礼,“贫妾宫中尚有未完之事,便先告退了。”

  说完,卢雁便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章清怡瞟了一眼卢雁的背影,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目光,“一只蝼蚁而已。”

  卢雁回到永宁宫,坐立不安,想起之前种种之事,心中已是大为惶然。

  章清怡羞辱她是事实,可她说的话,却也不无可能。

  倘若吕鸿当真失宠的话……

  想到这里,卢雁再也坐不住了,连忙亲书一封密信,让亲近之人传了出去。

  很快,卢家便得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卢家上下也是zhà开了锅。一番商量过后,先是派人探听吕鸿之事,同时,在朝中行事时,也开始收敛了些。

  “皇后……”正以手支颌在桌上闭目小憩的沈环忽听地这声音,立即便睁开了眼睛,待看到清醒过来的章氏时,不禁欣喜道:“殿下醒了?”

  沈环刚要吩咐传太医进来,却被章氏止住了,“你过来。”

  沈环连忙来到床边跪下,“殿下有何吩咐?”

  章氏轻叹一声,“方才,哀家做了一个梦,梦见东君国破,血染山河,尸横遍地……”

  沈环安慰道:“妾身听人言,梦都是反的。”

  章氏抿唇,“哀家又想起之前种种,真是有如大梦一场。从前,哀家执著的东西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也太多。”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章氏看向沈环道:“哀家与皇太后斗了半辈子,她也恨了哀家半辈子。”

  “可其实,哀家知道,她是有机会对哀家下手的。而哀家,也是有机会斩草除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谈不上喜欢,却也恨不起来。”

  沈环看着章氏的神色,心中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这分明是回光返照之态啊。

  沈环想要打断章氏的话,却被章氏拉住了手,“听我把话说完,记住你曾对哀家说过的话,国先于家,利先于情。”

  “倘若皇上……真的有万一,你一定要撑下去,任何阻挡新君者,皆诛之!章氏……亦在其列……”

  说完,章氏的手缓缓地自沈环的手边滑落了下去,沈环闭上双眼,落下两行清泪,向下拜去,“妾身……遵旨。”

  这边贞宁侯府,章宁的筹备还没有展开,便耳闻宫中传来了丧音,不久,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便传到了府上。

  第175章 :风云突变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众人都措手不及,然而,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边关,乐潇泽遇刺的消息便已传回了皇都。

  一时间,皇都内外,宫中上下,喧腾不已。

  这下君臣也不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丹凤宫里朝臣满殿,皇太后金氏与皇后沈环正听着众臣商议决策。

  久病在家的付西宾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议事,他咳了两声道:“臣以为,此事尚未去到最坏的阶段。”

  “边关只传圣上遇刺,并未有危殆的消息传回,想信过不了多久,便有新的消息传回。如今宫中,还是要以太皇太后的国丧为要。”

  “话虽如此……”旁边一个大臣反驳道:“但眼下太皇太后新丧,圣上又被传出这样的消息,若是传扬到各地各藩,又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

  “摄政王才撤下,眼下都中连个统摄朝政之人都无,怎么能叫各藩王与兀兀国不妄生异心?”

  说着,那人向金氏与沈环一揖,“启禀皇太后、皇后,臣等以为,眼下最首要之事,还是需以安定京中人心为要。”

  “臣等也相信圣上自然无碍,但皇储之位虚悬,才是众藩王生出异心的根源,还请两位殿下即刻议定皇储之选!”

  “笑话!”另一大臣斥道:“圣上吉人天象,岂会有碍?至于皇储之事,乃是国之根本,岂可草率决定?况且,圣上尚值英壮,现在论储,你到底是何居心?”

  延章侯章昌道:“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再揪着这些说有意思吗?据我所知,康王近来已是很不安分,倘若现在有变,都中之事,又该听谁决策?”

  章昌朝着金氏与沈环一揖,“微臣并无轻视两位殿下之意,只是两位殿下到底身处后宫,朝中诸多之事也不便出面,不说即刻立储,也该再拥立一位摄政王,以安民心,以慑众藩与兀兀蛮子才是!”

  卫国公突然开口道:“两位殿下容禀,皇都之事固然要紧,但边关之事也是不容忽视。圣上遇刺之事,说不得便与兀兀国相关。”

  “到底,圣上驻在边关,可身边却全是边将,如今京营之力尚且充足。臣以为,还当拨付军力,护驾为要。”

  殿内哗然,贞宁侯章宁道:“卫国公是疯了不成?眼下已到如此危殆之机,还要分出皇都的兵力,到时各藩若有异动,谁来护卫皇都?谁来保东君国百年基业?”

  争执来争执去,最终也没定下章程,众臣不欢而散。

  然而转过来天,情势便有了急剧的变化,昨天还嚷嚷着绝不能分兵出去的贞宁侯章宁居然大力支持卫国公的决定,并提议暂拥盛王为摄政王,直至圣上转安,再有新的旨意。

  这下,殿内又zhà开了锅,延昌侯章昌当场便发怒了,“贞宁侯yù置我东君国于危地吗?”

  章宁却是看向章昌淡淡一笑,“yù置东君国于危地的,只怕恰恰是延昌侯吧!”

  “你!”章昌话未说话,围屏之后,金氏已开口问道:“贞宁侯,此话何意?”

  章宁不顾章昌愤怒的神色,朝金氏与沈环一礼道:“启禀两位殿下,眼下已值东君国危殆之机,纵然延昌侯乃微臣之亲,微臣也不可再纵容于他了。”

  说着,章宁自袖中抽出一卷密书,双手一呈,“此乃当日安王与景王世子纵奴行凶之事的真相与始末,还请两位殿下过目。”

  章昌一面变了脸色,一面不可置信地看着章昌,双手紧握成拳,若非身旁的臣僚死命拉着,只怕已经冲上去狠揍章宁了。

  崔二亲自接过那密书,然后展开来略略一看,便呈到了金氏与沈环的跟前。

  两人尚未看得仔细,却忽见章宁扑嗵跪下,伏首道:“微臣死罪!微臣愧对先帝、愧对太皇太后,虽身死亦不足惜……”

  原本还有些躁狂的章昌见状,有些懵了。

  金氏与沈环也对视了一眼,随即垂下目光看起那密书来。

  章昌正疑惑间,忽听屏风之后传来茶盏碎裂之声,众臣都吓了一跳。

  金氏威严的声音传来,“大胆章昌,你竟敢私结藩王,yù图谋东君国基业吗?来人!即刻领哀家懿旨,着兵卫搜查延昌侯府。”

  章昌吓地双腿一软,跪下大呼道:“殿下明鉴!老臣冤枉啊……”

  沈环看了一眼旁边的章宁,收回了目光,终于是咬起来了。

  章清怡整地真是一出好戏,这么大的套子都设下了,就不怕连累贞宁侯府吗?

  很快,一件件罪证便呈到了众人的眼前,当中牵涉了卢家,还牵涉了南边的一位义德郡王。

  金氏的一道道懿旨也接连发出宫去,继而卢家等相关人等,皆受到了搜查问拿。

  再有质问(探究)义德郡王的官员,也携着两宫旨令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义德郡王的封地。

  然而,未曾等到携旨的官员赶到,义德郡王谋反夺城的消息便已先传了回来。

  而且,打的还是匡正皇统,yù扶盛王为正的旗帜。

  整个皇都,彻底zhà开了锅。

  延昌侯府倒了,卢家栽了,连卢家的保护神吕鸿,也恰巧被牵连进了乐潇泽遇刺一事中,听闻消息传回来之前便已被边将袁石处决。

  而盛王也因义德郡王这场莫名的谋反,被削爵幽禁。

  然而还有更糟糕的消息,乐潇泽仍在昏迷之中,可是兀兀国大军却已经开拔,yù向东君国一战。而且,还是由兀兀国可汗巴图亲自领军。

  皇储未立,宫中未安,内有义德郡王谋反,外有兀兀国大军逼近。

  一众反对分兵的朝臣也不能再固执己见,一面传令各地卫所严守城防,一面分出京营军力赶往边关驰援。

  茂阳侯则亲领兵马,携两宫懿旨剿拿谋反的义德郡王。

  镇守在皇都的卫国公也是如临大敌,一面加强皇都布防,一面加紧cāo练剩下的京营军力,以防再有生变。

  而寿王、章太王妃、安王与景王世子,皆被以安全为由,接进了宫中暂居。乐潇泽未醒,皇太后与皇后也并无立储之意,却是让寿王、安王与景王世子三人共同旁听朝事。

  众臣揣测纷纷,也有不少朝臣上疏分别求立寿王或是安王为摄政王,金氏都只回复三个字,“听圣意。”

  第176章 :不该争

  众臣也是无奈,只盼着两边的战事能够尽快结束,而乐潇泽能够安然无恙,早点主持皇都与边关大局。

  贞妃卢雁因着卢家的关系,已然被废除了妃位,又因着突然冒出来的私结外臣之事,以及在宫中犯下的过事,被送入了宫正司详审。

  到最后,皇太后亲下懿旨,赐白绫一条。

  来送卢雁最后一程的却是孟妃孟慧月,一脸死灰的卢雁看着孟慧月,淡笑道:“还是你赢了。”

  孟慧月道:“我没有赢,只是你输了而已。你也不是输给我,是输给了你自己。”

  “你知道吗?我从进宫开始,就没想过能保全下去,我坐上贵妃的位置,成了皇上的刀,就明白,不得善终才是我的归宿。”

  “而你,太过贪心,也太自大。”

  “如果,不是如此的话,你也不会轻易中了章清怡的计。”

  “她三言两语挑拨了你向卢家送信,卢家因此频频打探边关之事,这一来二去,岂不就坐实了你卢家与义德郡王谋反之事,有所相关?”

  “因而,提携卢家上位的吕鸿,自然不可避免地便与圣上遇刺之事有关了,一环扣一环,又岂能轻易逃开干系?”

  “当然,我只怕此事还另有玄机,可却已不是你能看见的事了。”

  “当争则争,当退则退……”孟慧月转身道:“只能送妹妹到这儿了,一路走好,或有来世,我还等着你。”

  卢雁看着孟慧月远去的身影,突然大笑起来,“当争则争?当退则退?错了,我卢家,我卢雁,从一开始就不该争啊……”

  乐衡骏走到廊下,便见沈环正立在院中,看着yīn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那个方向,明明是乐潇泽所处的方向。

  乐衡骏垂下目光,加重脚下的步子,终于引得沈环收回目光,看向了他。

  乐衡骏上前一施礼,“皇嫂安!”

  沈环微一抿唇,“你也折腾一天了吧,怎么不早些歇着?”

  乐衡骏道:“逸儿听闻皇嫂这几日有些不适,特来问安。”

  沈环转身朝殿内走去,“外头寒凉,进屋说吧。”

  乐衡骏跟着沈环来到殿中,坐下,又待侍婢奉上了热茶,沈环才开口道:“不过就算你不来,我也正巧有事寻你。”

  乐衡骏抬眸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却正对上沈环幽黑复杂的眸子。

  不过几秒,乐衡骏便垂了眸子,“皇嫂有吩咐,尽管直言。”

  沈环看着乐衡骏道:“想必你也明白,安王,不会是皇储之选。”

  乐衡骏轻轻应了一声,“嗯,安王叔并无当权之意,也无心受这些束缚。”

  “不过……”乐衡骏话语一顿,“寿王仁善聪慧,却是适合之选。”

  沈环道:“他姓章,就注定不能是皇储之选。”

  乐衡骏道:“如今延昌侯府已倒,逸儿看寿王与贞宁侯府未必有什么感情。剩下一个章太王妃……”乐衡骏话语一顿,“本不是什么问题。”

  沈环默默看了乐衡骏一阵,直看地乐衡骏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看向沈环,“逸儿说错什么了?”

  沈环摇头,“没有。”

  是了,乐衡骏自小便走过一条血路,他怎么可能悲天悯人?至少,他不会fù人之仁。随即,沈环陷入了沉思之中。

  乐衡骏不时抬眸瞥向沈环的神色,眉头也微微凝了起来。

  “这么晚了,又是在孝期,康贵妃不请自来,怕是有些不妥吧?”太王妃章清姿淡淡看向对面的章清怡。

  章清怡看了看桌上的菜膳,“虽说是在孝期,太王妃这菜膳也太过简单了些,南霜,吩咐厨子,再添几道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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