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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记忆,若只如初见

  浅灰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瞳孔,永远淡漠的表情,眼前的世界再一次模糊了。

  【“喏,你的位置在那。”

  “麻烦你给我换一个吧,我比较喜欢后面。”】

  【“你是傻子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被控制了,就算杀了你,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要你的道歉,也不要你的那些无谓的保证,我只要你好好的!你明白吗?”

  “就算你逃到地狱,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回忆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她早已支离破碎的心灵。

  那个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却默默关心她的人;

  那个可以让她卸去一切伪装,只做自己的人;

  那个说好,要一直陪着她的人。。。。。。

  她现在多么庆幸,眼泪,只会在面具下流淌。

  “依儿,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深吸一口气,将悲伤拼命压了下去,“抱歉,你认错了。”

  随即便转头离开,可她知道,他怎会让她如此轻易的离开?

  “依儿。”蓝泽寒握住她的手臂。

  艾依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笑容,她没有反抗,因为她知道无论什么方面,她都永远不会是蓝泽寒的对手。

  那个曾经教给她一切的人,就在眼前,却是如此的陌生。

  哦不,他不是人类,他们都是异族,所以才会让她找到属于亲人的感觉。

  皎洁的月光铺洒着大地,万分的凄凉,银光一闪,艾依手中的剑已经抵住了蓝泽寒的脖子。

  她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甚至可笑至极,可心中的悲愤与痛苦却牵制了她的行动。

  无法忘记,在火海中,几斗用身体将她护住,念着那句“生当同裘,死亦同穴。”

  沐野轩挡在她面前,鲜血染红了他纯白的衬衣,他说:“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了。”

  她天真地将所有仇恨归结于夜离夕落和夜离阳落,可最终现实让她残忍的发现,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个站在她身后,给予她依赖与力量的精灵。

  多么的可笑,自己竟然间接的成了帮凶,间接的害死了沐野轩,那个永远逆着光对她微笑的人。

  想着,艾依突然轻笑起来,笑里夹杂了太多的嘲讽与无奈。

  蓝泽寒看着她,记忆又飞回那个雨夜。

  艾依中了美清月怡的圈套,身边没有守护甜心,被清灵翼儿伤的体无完肤。

  她以为她一无所有了,大雨滂沱,一人站在雨里,几近癫狂地大笑着。

  就像此刻,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哀凉,哀凉的让人心伤。

  “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呢?”艾依看着他冰蓝色的瞳孔,轻声问道。

  有些东西被隐藏得太深,或许她真的从未看清过。

  若记忆只停留在初见时的美好,蓝泽寒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冰冷却值得依赖的形象。

  为什么,为什么要残忍地再划上一笔?

  让之前的一切像镜花水月般破碎。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蓝泽寒淡淡道。

  艾依手上用力,银剑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脖子上的血管显露出来,清晰可见。

  是啊,他说过他们还会再见的。

  他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相遇,可她虽不知情却从未想到与他在相遇会是这番场景。

  她用剑抵着他的脖子,心中的痛苦仿佛能让她下一秒就杀了他。

  蓝泽寒按住她的手,毫不费力气的夺过了剑,扔到了地上。

  “来吧,让我看看,这些天你究竟荒废了多少?”

  顷刻间,蓝泽寒的手中已握着两把剑。

  一把是蓝色,另一把是银色,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

  远远望去,不像是夺人性命的凶器,而是两个陈放在博物馆里的古物。

  “这把剑以后就是你的了。”蓝泽寒将银色的那把剑扔给她,又说道:“记住,她叫冰魄。”

  两把剑同时出鞘,在夜色里散发着幽暗的蓝光和凄冷的银光。

  艾依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却还是无法克制那不停颤抖的手。

  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用剑指着他,他们会如此般争锋相对。

  苦涩的笑容爬上嘴角,如果记忆只停留在初见时的美好。。。。。。

  不,不可能,只是如果罢了。

  即使现实再残酷,她也不得不面对,因为她身上早已背负着太多的幸福和生命。

  她要幸福,因为那牺牲了太多人的幸福;

  她要活着,因为那是用许多条生命换来的。

  如果不能幸福的活着,就只能用鲜血来为死去的人祭奠。

  两个身影飞快地舞动着,两色的剑光交织,在月色下显得那样诡异。

  蓝色的光芒在眼前一闪而过,艾依脸上银色的面具从中间碎裂,滑落至地。

  脖子上一片冰凉,握着银剑的手也随着无力的垂了下来。

  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怎敢妄想战胜蓝泽寒呢?

  她从见到他第一天起就该明白,他们之间有着天神与人类般的差距。

  蓝泽寒放下早已回鞘的剑,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擦去艾依脸上残留的泪痕。

  那一刹那,让艾依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段日子。

  虽然天天训练很辛苦,但时不时的和蓝泽寒斗嘴却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他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将她带离苦海。

  他的剑每每在指向她时,都已回鞘。

  她曾天真的以为,那是怕伤到她。

  有好几次,他看她的眼神如此般温柔,让她几度误认为那就是几斗看她时的眼神,饱含了一世的柔情。

  泪水又在不禁意之间滑下,怎么会这样认为呢?

  他不是几斗,几斗不会丢下她一人离开,不会欺骗她,也不会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早已设好的圈套。。。。。。

  “依儿。”

  他总是这样叫她,也只有他一人这样叫她。

  “你都知道对吗?”艾依看着那张明明很熟悉,却在此刻越来越模糊的脸庞。

  蓝泽寒沉默,艾依嘴角的笑容越盛。

  是啊,他全都知道,知道最后的结局。

  她和几斗终究会分隔两地,沐野轩终究会为了艾依牺牲性命。

  从此,精灵界冰族的二公主回归;从此,人界再不会有冰雪艾依这个人。

  他就像是刚刚在上的神明,俯视着众生,看着卑微的人类,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

  “你是精灵族,而他是人类,不会有可能的。”蓝泽寒放下手,凝视着艾依说道。

  艾依退后了几步,冷笑道:“那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会有可能吗?”

  蓝泽寒轻叹,望着艾依离去的背影。

  有可能的吧,不会有可能吗?

  竟然。。。。。。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

  他以为自己掌控着全局,以为最终他可以全身而退,可是不可能了,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不可能了。

  那样脆弱,却又那样坚强。

  的确,记忆若是只停留在初遇时的美好,她依旧是那个有时孤傲,有时倔强,有时又孩子气的丫头。

  像极了一朵曼陀罗,美得令人窒息,却会让所有靠近她的人身中剧毒,无法自拔。

  不该沾染上,这么多的血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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