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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真爱还是捧杀(三)

  从勾搭皇太极的计策成功以后,时间飞快地,过了两个多月。

  “格格”

  在大玉儿连着三天吐掉了早饭之后,苏茉尔激动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圆乎了——“格格我看,您是真的有了!肯定是真的有了!”

  大玉儿吐得难受,闻言精神大振——她的月事好有两个月没来了,她又总是想睡觉,饭量好像都大了,然后又吐了

  “说不定是真的呀!”大玉儿高兴了起来——真是神了,前几年那么得宠,也没个动静,就这么一次,就怀上了!看来子女这回事儿,真的是命中注定呀!

  宸妃怀孕,此时也已经有了六个月。

  皇太极对她真是捧在手心里,什么贵重往下赏什么,金银珠宝,贵重器皿,珍稀药材,流水一般抬进关雎宫。

  后宫里所有妃子眼都成了绿的,恨不得吃了宸妃。宸妃却无知无觉,为自己的幸福而快乐着,根本看不到来“探望”她的妃子们藏在笑脸之下的那可怕的怨毒与鄙夷。

  娜仁曾经小心翼翼地建议她不要把屋子摆得这么华丽耀眼,太没有品味了,实际上,娜仁想说的是——你这么张扬,不是明摆着叫人恨你么?这么多贵重物品,宫里地位低一点的女人,连见都没有见过啊!

  然而,满人此时的审美观与中原还是差得很大的,她根本就不听。

  海兰珠本来身子就不算太结实,受了几年虐待,更加弱了,这种身体怀孩子,是所有大夫最害怕看的病例,太医尤其如此,眼看着皇帝这么重视这位宠妃的肚子,他心里比黄连还苦,只好日日请脉,小心调理,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好就流产,然后他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娜仁对海兰珠日日进补的行为感到很不以为然——怀孩子是要小心没错,但是也不能太过娇贵了,把胎儿补得营养太足个头太大,生产的时候是很容易难产的。

  她自己也怀着孕,照旧天天出门散步管家理事,也不用任何补养药材,就是平常的食物,顶多就是饭量大了些罢了,连床上运动都可以,也没感觉出什么不适来——果然身体才是一切的资本!

  宸妃这样子,身子本来就弱,根本就不应该急着怀孕,可她天天跟皇太极腻在一起,不怀孕才怪。怀了孕,又怕流产,小心翼翼能不动就不动,还这么拼命塞补品

  娜仁摇了摇头。可这话她也没法说,要是宸妃真有个好歹,搞不好罪名还得扣到她头上来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才不要干。

  大玉儿已经怀孕了。这消息是娜仁今天才得到的,只不过,在宸妃怀孕正如日中天的时候,大玉儿决定先不告诉任何人,免得碍眼,等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有把握了再说。

  “不用担心。”娜仁以过来人的身份很有经验地告诉大玉儿,“没听上去那么玄乎,头三个月说危险是危险,可是你身子本来就好,只要你不突然滑一跤跌在地上什么的,那就没事儿。”回头叮嘱苏茉尔和铃子,“你们两个,可要好好把住了关,知道不?过手的吃食,千万不能马虎,注意你主子的脚底下,千万别踩了石头绊倒什么的”又告诉大玉儿,“你不用紧张,也不用着急忙慌地进补什么的,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行!你身体底子好,那些东西没什么用,反倒会把孩子养得太大,到时候很容易难产的。只要你们不大张旗鼓,想必没什么人会注意你们,请脉的时候,苏茉尔躲在帘子里伸出手去就行。等过了三个月胎稳了,你们就要马上告诉皇后娘娘,到时候,有皇后护着,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大玉儿不住点头,神色坚定地抚着自己的小腹。

  娜仁自己身子也慢慢沉了起来,但还是坚持隔几天就进宫去看看大玉儿,还常常带着已经一岁多会摇摇晃晃走路还会含糊不清地蹦出几个字来的东青去,让这小子多练练腿脚顺便给大玉儿讨个吉利。

  东青不缺爱,对母亲肚子里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家伙很期待,常常一脸期盼地把手放在额娘肚子上,希望挨那个小家伙踹一脚。基因好,养得更好,早期教育开始得很是时候,效果是非常明显的——东青显得比一般孩子聪明得多,而且表达能力还挺强,胖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憨态可掬,招人爱得要命。

  大玉儿怀胎头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她一直穿了比平时宽松一些的衣服,一直都没人看出来,不过,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

  皇后发现了不同,惊喜万分,一迭声地责怪大玉儿不早点告诉她,心里觉得很愧疚——她最近被皇帝对海兰珠的过于宝贝弄得心浮气躁,宫妃们的怨声载道也把她烦得不行——海兰珠都怀孕了,居然还把皇帝揽着哪儿都不让去,好容易皇帝去了别的地方坐坐,她就要闹个小毛病,头疼胸口闷的,把皇太极弄走,大家都快要气死了——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手段下作的女人!

  所以,大玉儿不经常来给她请安,她也没当回事儿,还以为大玉儿就是不痛快也不想听那些啰嗦,也就没过多关注。

  “姑姑,这个时候,我怀孕”大玉儿摇摇头,有些黯然,“不过就是招人嫉恨罢了,那起子奉承姐姐的小人,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嚼我的舌头呢我就没敢说,说了您肯定招呼着给我张罗这个张罗那个”

  哲哲闻言,就想起来海兰珠的做派,顿时觉得自己开始呼吸不畅起来。努力了半天才把那股不爽压下去,“这是什么话!诞育皇嗣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她肚子里的那个金贵,你肚子里的难道就差了?什么嚼舌头不嚼舌头的,我非撕了他的嘴不可!”

  不管怎么样,庄妃怀孕的消息,在宫里作为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传开了。一时间众人都很惊讶——庄妃到底还是有本事,皇帝最近下了朝,除了在皇后那儿坐一会儿,其他时间都跟长在了关雎宫似的,天天陪着宸妃庄妃是怎么把皇帝勾过去的?

  别的东西娜仁不管,听说大玉儿已经告诉了皇后,她立刻行动起来,约了多铎的老婆莎琳娜c豪格的老婆乌兰图娅,再邀上了一群跟她好的命妇福晋进宫去给庄妃道喜。

  多铎正好也有话跟多尔衮说,把老婆送来,两个女人一起出门去,多尔衮吩咐摆上酒菜,兄弟俩去湖心亭呆着去了。

  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永福宫里,再一次宾客盈门。

  在这样无声的斗争之中,不少趁热灶的人心里开始打鼓——宸妃看着是如日中天,问题是,这位娘娘的行为模式实在是很有问题很不妥当。后宫的怨怒,外命妇们不可能不知道,照宸妃这个德性,她未来会怎么样真是很难说,谁也不能打保票铁了心跟她。反倒是庄妃和睿王福晋这一对长久结盟的盟友,看上去可靠得多了。

  娜仁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海兰珠了。她觉得海兰珠真的变了,也许是皇太极对她的无限疼宠使她变得越来越离谱?她的行为越来越骄纵了。虽然她还是那样不善言辞,可是娜仁摇摇头,总觉得她有什么最本质的地方,不一样了。娜仁尝试着同她讲“雨露均沾”的重要性,劝她不要一直揽着皇太极,这样很不妥,她就认为娜仁是在暗示她叫皇太极到大玉儿那里去,当场就发上了脾气;劝她多去给皇后请安,她觉得皇后看她不顺眼老找她碴儿,根本就不愿意;

  几次下来,娜仁耐心告罄,翻个白眼,姑奶奶不管你了,你愿意怎么作害就怎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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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得流水一般,大玉儿的肚子到了六个月的时候,宸妃瓜熟蒂落,要生了。

  清宁宫暖阁里,皇太极手里拿着一卷书,却心神不宁,一字也看不下。他走来走去,不时面朝关雎宫的方向,焦急地沉思着。

  珍哥捧着托盘进来放下,笑道:“皇上别着急,生孩子没有那么快的。先进早膳吧。”

  皇太极干脆摔了书,坐下舀了一匙汤喝下,他觉得实在食不知味,考虑半晌,他丢下汤匙,起身就走,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皇太极心急火燎地向关雎宫奔来。

  关雎宫里既热闹又紧张。侍女们来来去去准备应用物品,孝端后端坐正殿,侍女为她端上茶点。寝殿内传出海兰珠的哀嚎和惠哥的劝慰声。

  哲哲镇定地询问御医:“你老实说,情况到底险是不险?”

  御医答道:“回皇后的话,依奴才看,险是有一点儿,毕竟娘娘这么晚才生头胎,比起别人,确是辛苦些”

  皇太极突然冲进来,哲哲连忙站起相迎,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皇太极着急地问道:“她还好吧?怎么哭得这么惨?”

  哲哲道:“生孩子嘛!皇上快回去歇着,别在这儿添乱!”

  皇太极坚定地道:“我要进去看看她!”

  哲哲更加坚决地道:“不行!血房不祥,您总有三天不能进去!”

  哲哲往外推皇太极,皇太极情急,吼道:“兰儿!我在这儿!别怕!撑着!”

  寝殿内传出海兰珠的哀嚎:“皇上!皇上我要死了!皇上!”

  皇太极闻言变色,紧张得直冒汗,急赤白脸地道:“你听,不行了!我要进去看她!”

  哲哲道:“皇上别大惊小怪!每个女人生孩子,都等于上鬼门关前打个转!”

  寝殿内传出海兰珠的喘息哀嚎声和嬷嬷的喊声:“娘娘!用力!等一等!好!快了!再用力!”

  众人都十分紧张,替屋里的人捏着一把汗。皇太极更是急得面孔都扭曲了,抓着哲哲胳臂的手紧得指节发白。突然间,一声婴啼传出。

  哲哲惊喜道:“生了!生了!”

  皇太极先是惊喜,随即变色,喊道:“兰儿怎么没声音了?怎么没声音了?”

  哲哲道:“生完孩子,一丝气力也没有了,想嚷也嚷不出来啊!”

  皇太极焦急地问道:“可是那些人在做什么!也不出来报个讯!”

  哲哲答道:“要料理的事儿多着呢!皇上不懂的!”

  惠哥先出来,抱着襁褓的嬷嬷随后跟出。惠哥奔上前,满脸是笑地跪下磕头道:“皇上大喜!娘娘生了一位小阿哥!”

  皇太极一把拎起她,问道:“她怎么样?娘娘怎么样了?”

  惠哥道:“娘娘很好,母子平安!”

  众人皆大大松了口气,皇太极揩揩汗,尤其欢喜。

  嬷嬷抱着襁褓上前来,皇太极忙看,喜形于色,伸手抱过襁褓,凝视着婴儿,感动得喃喃自语道:“兰儿这是我们的孩子!”

  后宫里多了个皇子,是为八阿哥,可惜,除了皇太极和哲哲以外,就没什么人真心高兴。皇太极的高兴是当然的,这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儿子么;哲哲的高兴是由于皇太极终于有个出身高贵的儿子了,此外,这个儿子还有科尔沁的血脉。

  不过,那天皇太极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那句“兰儿,这是我们的孩子!”早就传得满宫都是,一时间波涛暗涌——皇太极都七个儿子了,别说其他的儿子,就是豪格出生的时候,也没见皇太极说一句“xx,这是我们的孩子”一类的话,更别提那着急忙慌的样子,还“兰儿”?他对别的妃子,除了叫过庄妃“玉儿”之外,都是称呼“x妃”的!庄妃人家本身小名就叫“大玉儿”,而且宫里众人都习惯于称她为“大玉儿”而不是本名“布木布泰”;可海兰珠

  如今的八阿哥,这是

  有灵醒的人就开始暗暗猜疑了——这八阿哥,不简单啊!

  皇太极当然不知道,他的一句真情流露的话居然会引来这么多暗流汹涌,更没有想到,他的无上宠爱,让宸妃真正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她没有生儿子坐上这么高的位子,大家可以说是荣宠太过,还不算太大的事儿,可是,这生了儿子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皇太极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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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仁才不管宸妃,她,也要生了。

  这第二胎,又是半夜的时候疼醒的,当时多尔衮正睡在她旁边。

  娜仁就觉得腰酸得不行,肚子一抽一抽的,连忙推醒了多尔衮,“多尔衮,我好痛,怕是要生了,快出去叫稳婆来”

  多尔衮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结果因为起身太急,一头撞在了床柱上,痛呼一声,一手捂着脑袋,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大叫。娜仁忍不住笑出来,这一笑可不得了,真的该生了!

  这一回生孩子,多尔衮就坐在外面,娜仁可以放心地大叫了——生孩子真的很疼的说。

  多尔衮听得妻子的j□j和哭喊,心里一抽一抽的,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气儿都喘不过来。在地下一圈又一圈地走啊走。

  多铎夫妇的府邸离他们很近,半夜里也急忙赶来了。莎琳娜进去陪娜仁,多铎在外头陪多尔衮,见多尔衮紧张得简直要抽筋,他也跟着快抽筋了。

  “哥,你坐下行不行?你这么转啊转,我头都晕了!”多铎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把多尔衮按到椅子上,“这都第二胎了,没事儿,很快你就能再抱上一个儿子了!”

  多尔衮神经质地拿着茶杯盖划拉茶盏,“我也想不紧张啊,可我控制不了么!”回头,“儿子?你怎么肯定是儿子?我想要闺女!”

  多铎哭笑不得,“我怎么会知道是儿子,我不就那么一说么!行了,你别再唠叨了,存心刺激我吗?我现在还没孩子呢!”

  多尔衮捞起茶盏灌了一大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经过三个时辰,天光已经亮了。第一缕曙光射入窗棂的时候,产房内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啼哭。

  多尔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几乎瘫软在椅子上。

  “恭喜王爷,母子平安,是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呢!”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笑容满面地恭喜。

  多尔衮大喜,命令打赏了厚厚的红包给阖府奴才,童叟无欺。

  抱着二儿子,多尔衮望向窗外,一夜没睡,他却精神振奋,看着跃出东山大放光明的灿烂朝阳,脱口而出——“二阿哥就叫东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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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王家的二胖东明是好运的,一出生就被起了个顺口而壮丽的名字,而宫里那位皇帝的掌中宝八阿哥,快满月了还没名字。

  娜仁在八阿哥出生的时候打发人送了礼物,出了月子去宫里请安的时候看了八阿哥一眼,她并没有觉得八阿哥有多可爱——大约是心理作用?

  多尔衮就更别提了,对皇太极就一句淡淡的“恭喜皇上”。本来嘛,都第八个儿子了,又不是头生子,就算出身高贵也一点都不稀罕。

  多尔衮没心情真诚恭喜皇太极,他最近很烦恼——跟娜仁觉得海兰珠变了一样,他也觉得皇太极变了。可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但就是很多时候都很让人不愉快。

  就像今年,代善领兵,带着硕托和阿达礼征朝鲜和皮岛,大胜而归,皇太极非但不奖赏,还斥责代善军纪不严,还教大伙议罪!然后再一番痛心疾首表示原谅亲贵们嘴上不说,心里都觉得很冷——打仗是个刀口舔血的活儿,能活下来就是幸运,军纪不好,应该罚,但是,也不应该没有奖赏啊。

  有那么一瞬间,多尔衮觉得皇太极肯定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这还是那个公正严明的四哥么?他怎么了?

  多尔衮野兽一般的直觉让他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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