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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章 返乡路上

  新皇登基,摄政王就位,大清国一片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多尔衮分析着来自远方的情报,下令开始举国筹备粮草,操练兵马,只待时机一到,他便要率领八旗将士,攻破已经日落西山的大明王朝的首都——北京。

  多尔衮终于尝到了掌握命运权杖的滋味,坦白说,不错,很不错,非常不错。

  镜子里映出来的人,身着金黄团龙袍,头戴镶了东珠的王冠,乍一看,根本就跟皇帝没有两样。穿着华服的身躯年轻而结实,王冠下的眼睛放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大清国将在他的带领下如初升的太阳一般,最终将挂在中天普照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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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仁正在忙着打包行李。

  母亲察必的五十大寿快到了,大哥决定大肆庆祝一番,于是遣人送信来问问娜仁和几个妹妹能不能回去省亲。

  娜仁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去一趟。这是大战之前的最后的平静时光,等到八旗入关之战打响,多尔衮必定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征战在外,她一定得坐镇家中,估计就再也没有空闲时间了。

  于是,她通知了乌兰图娅c蒙根其其格c哈斯其其格——快点准备行装,咱们要回去探亲喽!

  三个妹妹的生母其实都还健在,因此她们也很兴奋,嫡母对她们有大恩,当然是要回去表示自己的心意的,但是同时也能看看自己的生母,这是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阿巴亥部落老一辈的妻妾斗争在哈代老爹去世之后就已经永远结束,现在大家和和睦睦,日子非常平静安详。

  娜仁决定把三个孩子都带去,让他们见见舅舅c舅母和表兄弟姐妹们,也让额娘高兴高兴。

  乌兰图娅有个儿子,名叫齐正额,是豪格的嫡长子,蒙根其其格和哈斯其其格都还没孩子,但是哈斯其其格要带上自己的继子,随行人员决定后,大家效率很高地安排好了一切,坐上车出发了。

  ————————————我是插叙的分割线——————————

  哈斯其其格的婚事,说起来还颇有些浪漫色彩。

  蒙根其其格下嫁给洪承畴之后,察必还没有离开,于是赶快打起精神来为最后一个女儿寻找婆家。

  代善的孙子阿达礼,很久之前就已经是多尔衮一派的人,他是代善第三子萨哈璘的儿子(这里纠正前面的bug,电视剧里阿达礼是硕托的儿子,其实根本不是啦),也算是“嫡孙”吧,因为他爹萨哈璘是代善的继福晋叶赫那拉氏生的。不过他跟他爹关系却没多好,反而跟二叔硕托特别投脾气,经常一起来多尔衮家,娜仁跟他们的福晋关系也很好。这叔侄两个关系好得啧。

  娜仁觉得,要不是硕托自己已经有儿子了,搞不好他得跟萨哈璘把阿达礼要过来当自己儿子呢。

  可是,有时候人就是争不过命,阿达礼挺好一青年,出身也好,长得也好,也很勇猛善战,可就是子息不繁,二十多岁的人,竟然只有两个女儿,还都是庶出的!他的福晋倒是很好的一个女人,可偏偏就是生不出儿子来,好不容易怀上了,结果呢,难产死了!孩子倒是保住了,是个男孩,就是先天不足,还一生下来就没了娘,可怜的,唉!

  大过年的死老婆,仅有的嫡长子还一副瘦弱的病病歪歪的样子,都不知道养不养得大。阿达礼死了结发妻,再想想自己稀少的子女数量,开始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他丧气得要命,天天愁眉苦脸。代善担心孙子,叫福晋四处寻觅名门淑女好给孙子续娶,奈何阿达礼正陷入颓唐中,没那个心情。代善来找多尔衮,请多尔衮劝劝他,可这种事情让多尔衮来劝你这是劝啊还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哪?所以多尔衮也很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尽量陪他散散心,开解开解他。

  就在这个时候,哈斯其其格从蒙古来了。

  此行是为了寻觅一个好夫婿,但是对于哈斯其其格来说,寻婆家倒在其次,她早就想来盛京看看了,反正,就算是找婆家,也要先考虑蒙根其其格,最后才轮到她,她一点也不急。

  长辈们都在为了三姐蒙根其其格的婚事操心,姐夫多尔衮为了避嫌也不怎么见她,生平头一次,没人管她,大姐马厩里的马任她玩,想出门逛街就叫上护卫,从账房领钱,哈斯其其格乐不可支。

  这天多尔衮和阿达礼正散步到校场,远远看着地平线处烟尘滚滚,一人一马疾驰而来,雪白的骏马风驰电掣,马上的骑士红衣灿烂,长发飘扬,背对着夕阳落山的美景,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阿达礼不由自主就看住了,呆呆地望着那一人一马越来越近,等近到一定程度,他看见马上的姑娘苗条颀长,面目如画,举手投足优雅而潇洒,英气勃勃,眉眼间还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对人的视觉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哈斯其其格看见两人,大大方方地下马行礼,目光扫过外表颓唐c精神萎靡的阿达礼,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轻蔑地哼了一声。

  “唉,哈斯,不得无礼,这是礼亲王代善的孙子,阿达礼,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多尔衮哭笑不得,“阿达礼,这是你十四婶的小妹妹,哈斯其其格,不久前才刚从蒙古来。”

  “哦,是吗?”哈斯其其格仍旧斜眼看着阿达礼,“原来你就是阿达礼?我听姐姐说起过你,说你英勇善战,跟我姐夫关系很好怎么我见到的跟听说的这么不一样呢?”

  多尔衮大感头痛——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敢说?

  阿达礼倒没生气,他哼了一声,“小丫头,你才见过几个男人,懂什么啊?”

  “我是没见过几个男人,不过‘英勇善战’肯定不是你这样儿的。”哈斯其其格反唇相讥,“哈,你看看你这样子,敢不敢跟我比试一场?你肯定赢不了我!”

  “好啊。”阿达礼不怒反笑,“我就让你这丫头片子见识见识。”

  多尔衮看着阿达礼翻身上马,心里暗暗祈祷他这段时间的颓唐没有让他的武艺退步得太厉害,不然的话,堂堂大清国的武将输给一个小姑娘,不如自挂东南枝算了。

  多尔衮的祈祷没有应验,阿达礼最后还是以一箭之差输给了哈斯其其格。

  哈斯其其格志得意满,大笑着绝尘而去,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的回响。多尔衮在心里哀叹一声,却发现阿达礼凝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半天回不过神来。

  多尔衮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娜仁并不看好阿达礼,无他,阿达礼的那方面的“能力”可能的确是有点问题。要光是他老婆生不出来,那还可以归结于女人的原因,可是他小老婆也生不出儿子来,这就有点不对劲了。就算哈斯其其格不在乎小老婆,娜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妹妹一进门就给别人当现成的娘。自古后妈难当,弄不好就要两头不是人,图什么呢?

  然而多尔衮一向跟这个侄子要好,好不容易找到了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的办法,岂肯这么轻易放过,百般求告劝说,终于让娜仁答应先去探探口风。

  还没等娜仁行动呢,代善的福晋和阿达礼的妈先来求亲了。察必和娜仁一起接待,察必听说过阿达礼,等亲自见过人了,也觉得挺满意——此时阿达礼已经重整旗鼓,变得精神奕奕,再不复当初的颓唐。

  察必起初也对做后妈一事有些忧虑,然而听说阿达礼就一个嫡子而且今年才三岁的时候,这份疑虑就打消了——三岁的孩子,记事儿还记不全呢,而且从没见过亲妈,根本无从比较,只要哈斯其其格好好对待这孩子,将来还不就跟她自己的儿子一样么?退一万步讲,如果哈斯其其格真的生不出儿子来,那这个儿子可不就是将来的倚靠么?

  哈斯其其格当然看不上不如自己的男人,一扬头:“叫他再来跟我比一场,要是还输给我,没门儿!”

  多尔衮大笑,连忙叫来阿达礼。一番较量下来,哈斯其其格惨败,阿达礼顺利抱得美人归。

  婚后哈斯其其格的日子过得也很不错,她虽然比较活泼,但该有的礼数该会的东西一样都不少,她天性还是很善良的,所以对阿达礼那可怜的从小就没了娘的儿子很是疼爱,或许是因为有了母亲的照顾,这孩子的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不过一年就被养得白白胖胖。这对继母子倒真的像亲生母子一般亲密了,哈斯其其格本来就很讨丈夫的喜欢,又在公婆那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地位很快就稳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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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老婆孩子在家的感觉真不习惯。

  多尔衮安排了自己旗下一支精锐的武力护送,他自己骑着马把老婆孩子和小姨子们送出城将近一百里地,确定应该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回府了。看着突然变得好冷清的府邸,觉得自己仿佛被抛弃了,有些闷闷不乐。可是没有办法,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走开呢?只好吩咐下人把铺盖从老婆房间里搬出来,自己睡到书房去了。

  好吧,只有两个月,很快的,忍一忍就好了。

  夜晚,多尔衮独自睡在空空的大床上,这么安慰自己。好在他白天很累,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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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女人们和孩子们可真是兴高采烈。

  此时已行进到了接近草原的地带,护卫们选了一处小山坡的背风地,娜仁便吩咐扎营休息。晚间,营地里燃起了几堆的篝火,娜仁带着妹妹们亲自动手,给孩子们烤羊肉串吃,几个孩子从没有过露天外宿的经历,兴奋得到处乱窜,一刻也闲不下来。东青仗着自己最大,领着弟弟妹妹们四处撒欢儿。娜仁由他们去,只嘱咐了不准跑出营地范围,又叫了护卫看着他们点,便再不管了;蒙根其其格没孩子,看着一群小毛头蹦跶,觉得很羡慕,暗下决心一定要生出个儿子来;哈斯其其格家的小子还小,性情温柔,很听话,乖乖地坐在母亲身边拿着羊肉串啃,安安静静的,这让有两个精力过剩c整日上蹿下跳的儿子的娜仁觉得很稀奇;只乌兰图娅紧张得要命——她就这么个儿子,磕着碰着真不是玩的,姐妹们围坐一圈说着话,她心不在焉,隔一会儿就要往远处看看。

  “哎呀,乌兰,不是我说你,男孩子不能太娇贵着养的。”娜仁见她魂不守舍,不耐烦地道:“齐正额也不小了,再过几年都能上战场了,你还这么紧张他,跟照顾婴儿一般,可怎么得了!男孩子么,皮粗肉厚的,磕一下碰一下没什么大不了,不要那么紧张啦!”

  乌兰图娅不敢反驳姐姐,然而还是放不下心来,娜仁也不再搭理她,跟另外两个妹妹说起话来。

  “你们姐夫如今是摄政王了,蒙根,你们老爷的态度如何?”娜仁谈起了正事。

  “大姐姐,我也不瞒你,我们老爷说,他受先帝知遇之恩,不可不报,因此,他很担心姐夫这个‘有实无名的皇帝’有一天会变成‘有名有实的皇帝’,虽然我说服了他现在不要跟姐夫作对,但是,皇上总有一天会亲政,到时候可怎么办呢?”蒙根其其格诚实地说。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娜仁正色道:“我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你们姐夫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蒙根,我并不要求洪经略一心一意跟着你们姐夫,想必你们也看得出来,八旗入关的日子近在眼前,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姐夫是绝对的掌权人,我想洪经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作对。我所希望的是,等到真的有一天,你们姐夫跟皇上有了根本的利益冲突的时候,他能够在其中起到一些作用,缓和这些矛盾,所谓‘事缓则圆’嘛。而且你们老爷到底是个有学问的人,我想,圣母皇太后也看得到他的才能,将来有一天,他会成为‘帝师’一类的角色也说不定。那么他能起到的作用就更重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蒙根其其格松了一口气,她很清楚,洪承畴跟多尔衮关系也不大好,所以他肯定不愿意完全倒向多尔衮,然而这种情势下,跟多尔衮作对显然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只是将来,皇帝必然要有亲政的一天,姐姐的要求并不过分,她只是希望洪承畴能在其中起到一个调和矛盾的作用,这并不难。蒙根其其格点头,“我知道了。”

  对于洪承畴,娜仁是不担心的,洪承畴将来似乎的确是顺治皇帝的老师,可惜,直到多尔衮死前他都没那个本事帮着顺治跟多尔衮对着干。况且,有自己的妹妹在,这种可能性又降低了几分。

  “而你呢,哈斯,你们爷的态度如何?”

  “我们爷一向不都是跟姐夫最要好的么,大姐,你担心什么呢?”哈斯其其格不以为意。

  “那就好,只不过,我还得告诉你一句话,论身份,你们爷是礼亲王的孙子,礼亲王德高望重,不论谁当皇帝,都跑不了你们一脉的富贵,所以千万别动不该动的心思,听懂没?这话,你记在心里,审时度势。”娜仁郑重地道。不管是剧情还是历史,阿达礼就是因为撺掇多尔衮当皇帝,最后被处死的。娜仁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倒霉。

  “哦。”哈斯其其格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姐姐的话有点没头没脑,但她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你呢,乌兰,我那天跟你说的话如何了?”娜仁最后转向乌兰图娅,语气比刚刚凝重了很多。

  乌兰图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自己跟豪格关系好转了呢,也确实好转了,可是还远远达不到姐姐所期望的程度,这

  娜仁见她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没事儿,你接着好好干就行了,别忘了,你丈夫的性命可就是等于握在你手里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乌兰图娅一眼,乌兰图娅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知道姐姐的意思——我已经把明路指给你了,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努力了,如果你真的做不到的话不好意思,那是你丈夫,不是我丈夫。

  蒙根其其格和哈斯其其格不约而同地看向乌兰图娅,娜仁笑了笑,站起来去找自己家那几个小猴崽子去了。

  蒙根其其格同哈斯其其格对视一眼,蒙根其其格问道:“二姐,你”大姐跟你说的话是啥意思?你跟肃亲王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二姐,我可要劝你一句,大姐不会害我们,所以你千万c千万c千万要努力啊!”哈斯其其格嘴快地接过了话茬,拜她嫁的人所赐,她倒是从阿达礼那里知道了不少二姐夫豪格和大姐夫多尔衮多年以来是如何不对付的情况,再稍作联想,就能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觉得乌兰图娅真是任重而道远。

  蒙根其其格和哈斯其其格都是在嫡母察必跟前养大的,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违抗嫡母和嫡姐的意思,来到盛京,见识到了大姐一流的战斗力以后,这种信念更加坚定——老老实实遵照大姐的意思去做吧,要是胆敢挑衅长姐的威严,就她们几个,根本就不够看的!更何况,她们有幸能养在嫡母跟前还都是托了大姐的福,她们的婚事也都是大姐替她们找的,现在日子过得都很滋润,既然大姐都愿意这么做了,那她也没有理由对她们不利呀。

  总得来说,一路上还是很快乐的,暂时离开丈夫,不用管家,不用操心任何事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只有乌兰图娅的忧虑越发严重,然而也没办法,眼下的情势,由不得她不忧虑。

  十天以后,阿巴亥部落派来接姑奶奶们的卫队同娜仁她们一行人接上了头。带队的是她们的二哥巴尔斯,兄妹相见,自是少不了一番唏嘘,娜仁还得到了一个坏消息——貌似,她三哥布日格德,有做鳏夫的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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