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风筝与命运
作者有话说：
我开始修改上一篇文《（网王同人）这就是生活》了，因为我觉得初稿的后半部分实在是一个大大的败笔，于是决定不要虎头蛇尾，重新写后半部分。从第56章“婚礼进行曲”开始。
有时候如果这篇文没灵感，那么就会更那一篇。所以，大家愿意的话去捧个场吧。
送走了老公和两个儿子，娜仁顿时觉得家里都空荡荡的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堵得喘不过气儿来——她不怎么担心多尔衮，离多尔衮有生命危险的那一战还早着呢；她担心的是她的两个儿子。少年心性，最是鲁莽冲动，这不是教育什么的能控制的，而是人成长过程中必有的一部分，男人成熟得尤其晚，要到三十岁左右才会真正定下性子来，而她的两个儿子十几岁就上了战场这修罗地唉，她可以预见，她的后半辈子将永远活在这种担心之中。
回府才半天，宫里来人，大玉儿又要找她了——吴克善昨日抵京，带来了他的小女儿，荣惠郡主娜木钟。
娜仁带着赛罕和乌云珠进了宫，被召进宫里玩的那一群小姑娘还没有走，加上新来的娜木钟，慈宁宫里很热闹，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大玉儿近年来越发有点怪阿姨的倾向，特喜欢粉嫩粉嫩的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娜仁觉得，大约是此间大玉儿本应有的三个女儿被蝴蝶掉了的缘故。
今天天气很好，娜仁到的时候，大玉儿正坐在慈宁宫的露台上，俯视着宫殿草坪上正在玩闹的福临c博果尔和几个小姑娘。
“哟，赛罕和乌云珠也来啦？”大玉儿招手让两个小姑娘过来，搂在怀里好好捏了一把脸，“皇帝和那几个小丫头都在下面玩呢，宫里的小太监还扎了好几个风筝，你们也去一起玩吧。”
“好啊。”赛罕笑道，“太后和姑姑不一起去吗？在这里看着多没劲儿啊。”
“哎哟哟，我们可是老胳膊老腿了，玩不动啦，你们小姑娘凑在一起才好说话，我们这两个老货凑什么热闹呢。去吧去吧。”
乌云珠和赛罕欢乐地跑下去了，娜仁瞪了大玉儿一眼，“什么话，你才老货，姑奶奶我才三十多！别这么叫自己，本来不老，都被叫老了。”
“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你不要跟我计较。”大玉儿连忙赔笑，“苏茉尔，怎么还不快搬椅子来给你娜仁格格坐？”
苏茉尔忍着笑，吩咐小宫女去搬椅子c换热茶c上点心。
大玉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下方那几个小孩儿，眼中似有无限感慨，“看看这几个小姑娘，生得如花似玉，真是逗人喜欢！”
“小孩子嘛，总是可爱的。”娜仁对她这种感叹不以为然。
“真是岁月催人老啊。”大玉儿接着感叹，转头对娜仁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们在科尔沁草原上骑马嬉戏，打猎游玩，也是这个年纪呢。”
“那怎么会忘呢。”娜仁笑答，“那时候可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啊。”
苏茉尔插嘴道：“我还记得呢，当年大家都称赞格格和娜仁格格生得美貌，叫您二位做‘草原上的并蒂莲’呢。每次篝火晚会的时候，您二位一个拉马头琴，一个跳舞，别提多么好看了！”
大玉儿和娜仁都笑了起来，“是啊是啊，那会儿我们可风光呢。”
笑完了，大玉儿有些惆怅，“这一转眼啊，我们都三十多了，花会谢，人也会老啊。”
“可是这‘满蒙第一美人’的头衔，还是牢牢跟着你，没人抢得去啊。”娜仁打趣道。
“算了算了，什么‘满蒙第一美人’，要不是这劳什子的什么头衔，我还说不定能少受些罪”大玉儿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苦笑着摇头。
“哎，不能这么说。”娜仁摆手，“我一直都相信，大凡是美人，不管脑袋好不好使，都必然会有一段不平凡的人生。谁能一辈子不遭半点罪呢？就看你忍不忍得下来了。忍下来，前方就是坦途，忍不下来，就淹没在浪花里。你看看那些历史上的美人，大凡扛住了坎坷的，最后无不名留青史，扛不过的，就只能做薄命的红颜。”娜仁顿了顿，“所以啊，你也别怨，咱们能够生为美人，本身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更别提我们都还出身显赫，这样的出身能让我们有机会站到比别人更高的地方去。虽然你有过那么几年难过的日子吧，可如今看来，你所受过的罪吃过的苦，都是值得的。比起当年那个喇嘛的话，我更相信是你自己的品性决定了你自己的命运。”她顿了顿，接着道，“其实，说实在的，不是美人，也不见得就能少受多少罪，你知道吗，我近年来偶尔也会想起宸妃”娜仁看见大玉儿的脸色黯淡了一下，但应该不是不高兴听见宸妃的名字，应该是跟她一样，想起宸妃，就总有一种淡淡的难过。
“她倒不如你美貌，可是她受的罪我看也不比你少，第一次嫁的男人是个畜生，之后虽然进了宫得到了先帝的全心爱恋，可除了这个，她一辈子还得到过什么？生了儿子，儿子死了，想挑拨离间害死我们，反倒叫我们给收拾了。爱爱爱，男人的爱能当饭吃么？别管先帝多爱她，又是立太子又是封主位的，有这个福却没这个命享，一样白搭！而你当初倒是被冷落了好一阵子，如今却成了皇太后，享尽尊荣。你还成天在这儿叹个什么气？我倒要问问你，要是有办法让你跟她换，你愿意不？”娜仁咬着点心，翻着白眼，极没有形象。
大玉儿和苏茉尔都听住了，好半晌，大玉儿才叹了口气，笑骂道：“我算是服了你了，真是，如今不信也不行了，什么人什么命，光冲你这份心性，就合该着你夫荣妻贵，子孙满堂，享这荣华富贵。跟你一比，倒显得我庸人自扰，没事儿找事儿呢！”
“唉呀，不是我说你，人要向前看，有过的快乐，该记住；受过的罪和苦，该忘掉才是。如今你的心思不应该放在皇帝身上吗？”娜仁指着下面的一群孩子，“你今天叫我过来，不会是只想跟我感叹什么‘花会谢人也会老’吧？”
“算了算了，我不说话了，一开口就要招你挤兑，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大玉儿也想翻白眼。“哎，你倒是帮我看看，那些小姑娘们，都怎么样啊？”
“小姑娘嘛，都水灵灵的，跟朵花似的，哎，你的侄女儿荣惠郡主是那边穿红衣服的那个吧？都不带来让我见见吗？”娜仁眯着眼睛看那群小姑娘，其实娜木钟格外好认——所有小姑娘里就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看上去特别鲜明。
“哎哟，可不是，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呢。”大玉儿急忙叫宫女下去传娜木钟上来。
太后姑母相召，娜木钟很快就上来了，大玉儿指着娜仁笑道：“还不快来见过摄政王妃，她可有钱着呢，伺候得她高兴了，保准送你一份大大的见面礼。”
娜木钟的确很标致，请安的礼数很标准，声音也甜甜的，不过娜仁还是听出来这里面的一丝傲气——所谓“傲气天成”大约就是这样，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的，不管说什么话c做什么表情，都能带出来。
娜仁对娜木钟没有恶感——或者说根本无感，谈不上喜不喜欢的，她跟娜仁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那种一见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不得不说，宛如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看着宛如的微笑，就不自觉地让人喜欢）。当然，看在她爹吴克善的面子上，还是不能冷落了她。娜仁温和地笑着，摘下手腕上的羊脂白玉手镯给她套上，“我今天没带什么好东西来，第一次见格格，不要嫌弃才好。”
“谢王妃赏。”娜木钟笑得眼角弯弯——就是娜仁什么也不给，对这位摄政王妃她也是不敢怠慢的，吴克善经常对她说她姑姑大玉儿的事情，当然也免不了提到娜仁。
对于这位悲惨的炮灰皇后，娜仁感觉挺复杂，一方面很同情她遇上了个遗传了他爹那奇渣无比的个性的表哥，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承认，娜木钟的确不像是能讨皇帝喜欢（尤其是讨顺治这样的皇帝喜欢）的类型。
不过想来她也不至于坏到顺治指责她的什么“奢”“妒”的程度，顺治真是个渣！——不，皇帝都是渣！！
“因为饮食不见金器而大怒”？真是笑话，人家堂堂蒙古亲王嫡女c大清门里抬进来的皇后，连份金器也用不得，她不怒才怪！如果说她有错，也是错在她不太会看人脸色上——太后传膳用的还是旧瓷器呢，你怎么可以明目张胆地用金器呢？
至于“妒”更是无中生有，顺治有多少嫔妃？有名分的没名分的，怎么也不会太少，要是皇后真“妒”了，那后来的二阿哥福全c三阿哥玄烨c五阿哥常宁怎么都活得好好的？人家也就是看董鄂妃不顺眼而已，那也是因为董鄂妃荣宠太过，超出了常人能够忍受的底线——皇后还活得好端端的呢，你这个杀千刀的臭男人就敢抬举小老婆做“皇贵妃”？拜托，皇贵妃就是“副皇后”好吗？半点面子都不给皇后，你还指望皇后怎么做？
至于其他嫔妃，人家把她们怎么着了吗？
哎，皇帝都是渣，都是渣啊！没有例外的！所以我不会让多尔衮当皇帝的，否则他也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大玉儿没发现娜仁走神了，她看着娜木钟回到了草坪上，却还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一边，没人跟她玩，她也不跟别人玩。
大玉儿见此情景，眉头都皱起来了。
苏茉尔不知道她主子在愁什么，拼命找话道：“我看啊，还是娜木钟格格最标致，生得跟格格当年倒有几分相似！”
大玉儿见娜仁没半点反应（因为此君还在走神中），只好笑道：“是吗？我也觉得有点像呢，不奇怪，我们是亲姑侄嘛！”
苏茉尔接着道：“既是咱们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又跟皇上年岁相当，说不定亲上加亲呢！”
大玉儿凝视着娜木钟，小姑娘还是一个人站在一边，她叹气道：“这孩子生得是标致，可我大哥大嫂恐怕是过于娇纵了。要是像孟古青那孩子一样，大方爽朗些，那就更好了！”
苏茉尔点头：“青格格的性情倒是挺逗人爱。”
大玉儿沉吟道：“不过要说到灵巧可人，还是鄂硕的女儿，小名叫宛如是吧？”
苏茉尔低声道：“他们董鄂氏倒也是咱们满洲的贵族，不过，这位格格是庶出的，听说她的生母是汉人，而且还去世了！”
大玉儿有些意外地问：“真的？难怪呢，我说她看起来怎么不像咱们满洲格格，倒像南方水乡的小姑娘！”
这话说得有趣，你什么时候见过南方水乡的小姑娘，我怎么不知道？
娜仁肚里腹诽，面上却笑道：“咦，你这话说得有趣，像南方水乡的小姑娘，那你的意思是，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大玉儿一时被问倒了，张张嘴，反问，“那你说呢？”
娜仁很爽快，“我觉得很好啊，满洲格格英气爽朗，南方姑娘柔美动人，两者结合一下，取长补短嘛。”她看了看大玉儿若有所思的神色，“咳，我说这话你别不高兴，这个我觉得，跟娜木钟比起来，皇帝好像更喜欢宛如呢。你看看，这么半天了，皇帝有跟娜木钟说过一句话吗？”
大玉儿叹了一口气，“我又不是瞎子，可是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可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指出一个事实罢了。”娜仁耸肩，“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那我不说就是了。”
“行了行了，你还跟我藏藏掖掖什么呢，说吧，我知道你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大玉儿不耐烦地挥挥手。
“好吧，那你可别后悔。”娜仁顿了顿，“我觉得吴克善哥哥送女儿进京，意思很明显了，你也别假装不知道。可是吧，虽说这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但你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儿女自己的意思。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儿女生活得顺心的，对吧？那这儿媳妇就不但得符合你的标准，还得你儿子也喜欢或者说至少不讨厌才行啊，如果你儿子媳妇相看两相厌，这日子怎么过？这些小姑娘也在你这儿呆了好几天了吧？你摸着良心说说，如果娜木钟不是你的侄女的话相比之下，谁更讨喜一点？是宛如还是娜木钟？你再想想，如果你是男人，你是喜欢宛如，还是喜欢娜木钟？”
这话说得诛心，大玉儿顿时面无人色，握紧了拳头，“你是说”
“未来的事情我可不知道”才怪。娜仁一脸高深莫测。
大玉儿一见她这个表情就有种想要掐着她脖子摇的冲动，姐妹三十年了，经过无数事实验证，大玉儿已经在心中牢牢树立了“娜仁乃半仙之体”的意识，一般她说“未来的事情我可没法预料”之类的话，就意味着她已经预料到了未来，最可怕的是，如果不按她的话做，那这个未来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变成真的。
“不要再折磨我了！快说！”大玉儿捶桌，幸好除了苏茉尔以外没人在旁边，不然的话准要惊掉一地眼珠子。“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怎么喜欢娜木钟其实我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啦！她虽然是我侄女，可是我又没跟她相处过多久好吧好吧，我承认，她不仅娇气，还傲气，行了吧？咱们就直说了吧，我是有这么点想法，你认为如何？同意还是不同意？”
娜仁摸着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喂，这话说的，那是你侄女你儿子，你才是有决定权的那一个。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要是男人，让我在宛如和娜木钟之间挑一个，我绝对不挑娜木钟！”
大玉儿再次一脸菜色，她倒是想为自己侄女辩护几句，可惜她自己都找不出来福临必须喜欢娜木钟的理由。
“好啦，小玉儿格格，您就别再折腾我们格格了，您就给个痛快话吧。”苏茉尔看自己主子脸色难看，急忙求情道。
娜仁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确信她真的是想要让自己侄女当皇后的——废话，如果不从优生优育的角度来看的话，换了她她也想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哎哟，干吗这个样子，我又没说什么鬼故事吓唬你。”娜仁一脸“你想太多了”的表情，“咳，娜木钟其实没那么差啦，只不过你想也想得到，她是小女儿嘛，吴克善哥哥和你嫂子难免会骄纵一点，正常正常。女儿家是得有点气势，宁可欺负别人，也不能被人欺负不是？不过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够了，不可以再多了，现在她还小，可如果她长大了还是这个样子或者说更加骄纵了的话，就是不做皇后，嫁给谁她的日子都顺心不了。男人哪有不喜欢娇俏可人的女人的，你说是不是？你就说宸妃吧，别管她对母后皇太后和咱们如何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在先帝面前，她不从来都是一副温柔可人的嘴脸么？”
——宸妃在娜仁和大玉儿之间并没有成为一个禁忌话题，因为她们俩没什么好愧疚的。不心虚，自然也就没什么忌讳的。
这人要自己作死，那真是上帝也拦不住，生就一副欠虐的性格，就别怪别人从善如流了。但娜仁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如果不是海兰珠心生恶毒想弄死多尔衮和福临的话，哪怕她再得宠再嚣张，她们俩也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因为“杀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挑战娜仁的道德底线了。
“那倒是”大玉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呢，你要真有这个亲上加亲的想法的话，不妨就趁这个机会把娜木钟留在你身边吧。就像当初母后皇太后对你一样，把她带在你身边，好好教养，磨一磨她的脾气，跟皇帝多相处相处，日后也好留个余地，就是没夫妻之情，至少还有兄妹之情不是？退一步来说，便是将来做不成亲，也没什么坏处嘛，反正这段时间你也没什么好忙的。”娜仁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娜木钟十有八/九是要当皇后的，别说长辈，恐怕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既然这样，那就努力让她变得讨人喜欢一点吧，也让福临那小子至少有点人性，别动不动就想废了大老婆把心爱的小老婆推上后座。
“好主意！”大玉儿眼睛一亮，接着叹服，“哎，我就知道，这种事情就是要找你商量，幸亏今天邀了你来，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侄女未来就要悲剧了。
“那有什么，要不是东青和东明要娶媳妇了，估计我也想不起来这个。”娜仁笑道，“你是太后嘛，想的事情自然比成天坐在家里的我多得多，一时疏忽也是正常。只不过啊，你可千万别为了国事反倒疏忽了你自己的儿子，母子之间多多交流，关系自然就亲近，皇帝有什么心事也会跟你说，你不用问底下奴才，自己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奴才伺候得再周到，也比不过亲娘的关心啊。孩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作为母亲，难道这些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吗？”
娜仁一直觉得“父母想知道儿女的动向，不自己去了解，反倒要问奴才”这种做法挺滑稽的。父不知子，子不知父，多少伦理悲剧就是这么产生的啊！
大玉儿默了，看来戳到她的痛处了。
大人们在一边说“大人的话”，小孩子在另一边说小孩子的话。
正好起了一阵好风，福临与博果尔奔跑着放风筝，太监们将刚放上天的风筝分别交给几个小姑娘，一个凤凰，一个蝴蝶个沙燕个老鹰还有一个白鹤。宛如正要接过凤凰，就被娜木钟抢了过去，孟古青一脸不悦。
娜木钟叫道：“这凤凰给我！我要！”
孟古青不满地说道：“娜木钟，你真霸道！”
娜木钟睨了一眼宛如道：“皇太后喜欢你，你去告状啊！”
娜木钟说完撇撇嘴走开，孟古青气得小脸变了颜色，宛如见状笑着劝道：“青格格，不要紧！没事儿的。”
赛罕和乌云珠在一旁看见，对视一眼，摇摇头，她们俩稍微早熟了一点，想得也多了一点——凤凰？不管是什么东西做成凤凰形，都不是随便开玩笑的，那可是母仪天下的象征，看看刚才那一幕，这可真是
“哎，不要生气了孟古青，荣惠郡主远道而来，不容易，她还比我们都小呢，让着她点也无所谓。”赛罕拍了拍气鼓鼓的孟古青，安慰道。
孟古青不满地看了娜木钟一眼，嘟囔道，“就她高贵，瞧那样子”
“哎，慎言。”乌云珠立刻制止了她，“咱们高高兴兴玩，别老是纠缠在小事上嘛。还剩下四个风筝呢，你们俩先挑啊。”
“那怎么敢”再怎么天然，这点眼色也还是有的，孟古青反应迟钝了点，此刻突然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面前的又是谁，摄政王的闺女和侄女，那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人物。
“行了，哪儿来那么多虚礼，都是进宫来玩的，别客气了。”乌云珠一向豁达，不以为意。
孟古青和宛如挑了沙燕和蝴蝶，乌云珠和赛罕就拿了老鹰和白鹤，说实话，比起这些花红柳绿的沙燕和蝴蝶还有凤凰什么的，她们俩还是更喜欢那个看上去很威武的老鹰——这老鹰跟她们家的两只海东青很像，看上去很有亲切感。
毕竟还是小女孩子，乌云珠和赛罕又不是小气的人，四个人很快就混熟了，可还是没人跟娜木钟玩。
论脾气，她那副德性，孟古青和宛如实在不愿意拿热脸贴冷，论身份呢，乌云珠和赛罕跟她一样，也没有讨好她的必要。
娜仁和大玉儿在露台上远远看见这情景，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没错，娜木钟这性子，是得好好扳一扳了。”大玉儿揉着眉心，叹气。
娜仁只是笑了笑，没发表意见——我说娜木钟姑娘，这么多人，竟然没人愿意搭理你，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自己做人有多失败了？
姑且不管大人们看见了什么，现在，福临在对宛如低声说话：“宛如，我去跟皇额娘说，多留你住些日子，你愿不愿意？”
宛如柔声道：“皇上言重了。皇太后若是吩咐，奴才岂敢不遵从？”
福临认真地追问：“我不问你遵不遵从，只问你愿不愿意嘛！”
乌云珠插嘴道：“福临哥哥，你这话说得，叫人怎么回答呢，俗话说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宛如离家都好几天了，恐怕会想家呢。你总不能不让人家回家吧？”
福临一愣，“是吗？”摸摸头，“这我倒是没想过”
宛如微笑不答。孟古青看见天上风筝，突然叫道：“别尽顾着说话啊！宛如和皇上的风筝，都缠在一块儿了。”
博果尔顿足道：“唉呀！快想法子分开！”
福临大叫：“不要！不要分开！”
赛罕仰头看着那两个风筝，笑道：“风筝还在天上呢，缠成这样，哪儿能分开呢，当心叫线把手都割破了。”她唤来一旁的小太监，拿来一把剪刀，道：“皇上，宛如，就让风筝去了吧？民间管这个叫‘散灾’呢。”
福临大喜，拍手道：“这个主意好！”他接过小剪子，微笑着看宛如，伸手剪了两人手中的绳线，两人抬头往蓝天上看，缠在一块儿的风筝，飘飘荡荡地飞远。
另一边的赛罕和乌云珠也剪掉了手里的绳线，乌云珠看着那两只老鹰和白鹤越飞越高，看上去已经跟真正的鹰鹤没有任何区别，她笑道，“鹰击长空，鹤唳九天，这才对嘛。”
赛罕微微笑着，点头。
只有娜木钟不肯放掉手里的凤凰，固执地拉着它站在草地上。
大玉儿与娜仁仰头望天，除了那两个缠在一块儿的风筝之外，另外几个风筝也断了线，纷纷直上云霄。蓝天白云衬着色彩缤纷的风筝，非常美丽。
大玉儿看看那几个朝天空指点说笑的少年少女，沉思半晌，再仰头望天，顺治和宛如的风筝远了，却始终缠在一块儿。老鹰和白鹤飞向了另一个方向，剩下的只有娜木钟手里的凤凰，孤零零在天空飘着。
大玉儿看着这幅景象，心里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看着一旁微笑着看着乌云珠和赛罕的娜仁，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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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修改上一篇文《（网王同人）这就是生活》了，因为我觉得初稿的后半部分实在是一个大大的败笔，于是决定不要虎头蛇尾，重新写后半部分。从第56章“婚礼进行曲”开始。
有时候如果这篇文没灵感，那么就会更那一篇。所以，大家愿意的话去捧个场吧。
送走了老公和两个儿子，娜仁顿时觉得家里都空荡荡的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堵得喘不过气儿来——她不怎么担心多尔衮，离多尔衮有生命危险的那一战还早着呢；她担心的是她的两个儿子。少年心性，最是鲁莽冲动，这不是教育什么的能控制的，而是人成长过程中必有的一部分，男人成熟得尤其晚，要到三十岁左右才会真正定下性子来，而她的两个儿子十几岁就上了战场这修罗地唉，她可以预见，她的后半辈子将永远活在这种担心之中。
回府才半天，宫里来人，大玉儿又要找她了——吴克善昨日抵京，带来了他的小女儿，荣惠郡主娜木钟。
娜仁带着赛罕和乌云珠进了宫，被召进宫里玩的那一群小姑娘还没有走，加上新来的娜木钟，慈宁宫里很热闹，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大玉儿近年来越发有点怪阿姨的倾向，特喜欢粉嫩粉嫩的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娜仁觉得，大约是此间大玉儿本应有的三个女儿被蝴蝶掉了的缘故。
今天天气很好，娜仁到的时候，大玉儿正坐在慈宁宫的露台上，俯视着宫殿草坪上正在玩闹的福临c博果尔和几个小姑娘。
“哟，赛罕和乌云珠也来啦？”大玉儿招手让两个小姑娘过来，搂在怀里好好捏了一把脸，“皇帝和那几个小丫头都在下面玩呢，宫里的小太监还扎了好几个风筝，你们也去一起玩吧。”
“好啊。”赛罕笑道，“太后和姑姑不一起去吗？在这里看着多没劲儿啊。”
“哎哟哟，我们可是老胳膊老腿了，玩不动啦，你们小姑娘凑在一起才好说话，我们这两个老货凑什么热闹呢。去吧去吧。”
乌云珠和赛罕欢乐地跑下去了，娜仁瞪了大玉儿一眼，“什么话，你才老货，姑奶奶我才三十多！别这么叫自己，本来不老，都被叫老了。”
“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你不要跟我计较。”大玉儿连忙赔笑，“苏茉尔，怎么还不快搬椅子来给你娜仁格格坐？”
苏茉尔忍着笑，吩咐小宫女去搬椅子c换热茶c上点心。
大玉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下方那几个小孩儿，眼中似有无限感慨，“看看这几个小姑娘，生得如花似玉，真是逗人喜欢！”
“小孩子嘛，总是可爱的。”娜仁对她这种感叹不以为然。
“真是岁月催人老啊。”大玉儿接着感叹，转头对娜仁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们在科尔沁草原上骑马嬉戏，打猎游玩，也是这个年纪呢。”
“那怎么会忘呢。”娜仁笑答，“那时候可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啊。”
苏茉尔插嘴道：“我还记得呢，当年大家都称赞格格和娜仁格格生得美貌，叫您二位做‘草原上的并蒂莲’呢。每次篝火晚会的时候，您二位一个拉马头琴，一个跳舞，别提多么好看了！”
大玉儿和娜仁都笑了起来，“是啊是啊，那会儿我们可风光呢。”
笑完了，大玉儿有些惆怅，“这一转眼啊，我们都三十多了，花会谢，人也会老啊。”
“可是这‘满蒙第一美人’的头衔，还是牢牢跟着你，没人抢得去啊。”娜仁打趣道。
“算了算了，什么‘满蒙第一美人’，要不是这劳什子的什么头衔，我还说不定能少受些罪”大玉儿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苦笑着摇头。
“哎，不能这么说。”娜仁摆手，“我一直都相信，大凡是美人，不管脑袋好不好使，都必然会有一段不平凡的人生。谁能一辈子不遭半点罪呢？就看你忍不忍得下来了。忍下来，前方就是坦途，忍不下来，就淹没在浪花里。你看看那些历史上的美人，大凡扛住了坎坷的，最后无不名留青史，扛不过的，就只能做薄命的红颜。”娜仁顿了顿，“所以啊，你也别怨，咱们能够生为美人，本身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更别提我们都还出身显赫，这样的出身能让我们有机会站到比别人更高的地方去。虽然你有过那么几年难过的日子吧，可如今看来，你所受过的罪吃过的苦，都是值得的。比起当年那个喇嘛的话，我更相信是你自己的品性决定了你自己的命运。”她顿了顿，接着道，“其实，说实在的，不是美人，也不见得就能少受多少罪，你知道吗，我近年来偶尔也会想起宸妃”娜仁看见大玉儿的脸色黯淡了一下，但应该不是不高兴听见宸妃的名字，应该是跟她一样，想起宸妃，就总有一种淡淡的难过。
“她倒不如你美貌，可是她受的罪我看也不比你少，第一次嫁的男人是个畜生，之后虽然进了宫得到了先帝的全心爱恋，可除了这个，她一辈子还得到过什么？生了儿子，儿子死了，想挑拨离间害死我们，反倒叫我们给收拾了。爱爱爱，男人的爱能当饭吃么？别管先帝多爱她，又是立太子又是封主位的，有这个福却没这个命享，一样白搭！而你当初倒是被冷落了好一阵子，如今却成了皇太后，享尽尊荣。你还成天在这儿叹个什么气？我倒要问问你，要是有办法让你跟她换，你愿意不？”娜仁咬着点心，翻着白眼，极没有形象。
大玉儿和苏茉尔都听住了，好半晌，大玉儿才叹了口气，笑骂道：“我算是服了你了，真是，如今不信也不行了，什么人什么命，光冲你这份心性，就合该着你夫荣妻贵，子孙满堂，享这荣华富贵。跟你一比，倒显得我庸人自扰，没事儿找事儿呢！”
“唉呀，不是我说你，人要向前看，有过的快乐，该记住；受过的罪和苦，该忘掉才是。如今你的心思不应该放在皇帝身上吗？”娜仁指着下面的一群孩子，“你今天叫我过来，不会是只想跟我感叹什么‘花会谢人也会老’吧？”
“算了算了，我不说话了，一开口就要招你挤兑，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大玉儿也想翻白眼。“哎，你倒是帮我看看，那些小姑娘们，都怎么样啊？”
“小姑娘嘛，都水灵灵的，跟朵花似的，哎，你的侄女儿荣惠郡主是那边穿红衣服的那个吧？都不带来让我见见吗？”娜仁眯着眼睛看那群小姑娘，其实娜木钟格外好认——所有小姑娘里就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看上去特别鲜明。
“哎哟，可不是，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她呢。”大玉儿急忙叫宫女下去传娜木钟上来。
太后姑母相召，娜木钟很快就上来了，大玉儿指着娜仁笑道：“还不快来见过摄政王妃，她可有钱着呢，伺候得她高兴了，保准送你一份大大的见面礼。”
娜木钟的确很标致，请安的礼数很标准，声音也甜甜的，不过娜仁还是听出来这里面的一丝傲气——所谓“傲气天成”大约就是这样，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的，不管说什么话c做什么表情，都能带出来。
娜仁对娜木钟没有恶感——或者说根本无感，谈不上喜不喜欢的，她跟娜仁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那种一见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不得不说，宛如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看着宛如的微笑，就不自觉地让人喜欢）。当然，看在她爹吴克善的面子上，还是不能冷落了她。娜仁温和地笑着，摘下手腕上的羊脂白玉手镯给她套上，“我今天没带什么好东西来，第一次见格格，不要嫌弃才好。”
“谢王妃赏。”娜木钟笑得眼角弯弯——就是娜仁什么也不给，对这位摄政王妃她也是不敢怠慢的，吴克善经常对她说她姑姑大玉儿的事情，当然也免不了提到娜仁。
对于这位悲惨的炮灰皇后，娜仁感觉挺复杂，一方面很同情她遇上了个遗传了他爹那奇渣无比的个性的表哥，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承认，娜木钟的确不像是能讨皇帝喜欢（尤其是讨顺治这样的皇帝喜欢）的类型。
不过想来她也不至于坏到顺治指责她的什么“奢”“妒”的程度，顺治真是个渣！——不，皇帝都是渣！！
“因为饮食不见金器而大怒”？真是笑话，人家堂堂蒙古亲王嫡女c大清门里抬进来的皇后，连份金器也用不得，她不怒才怪！如果说她有错，也是错在她不太会看人脸色上——太后传膳用的还是旧瓷器呢，你怎么可以明目张胆地用金器呢？
至于“妒”更是无中生有，顺治有多少嫔妃？有名分的没名分的，怎么也不会太少，要是皇后真“妒”了，那后来的二阿哥福全c三阿哥玄烨c五阿哥常宁怎么都活得好好的？人家也就是看董鄂妃不顺眼而已，那也是因为董鄂妃荣宠太过，超出了常人能够忍受的底线——皇后还活得好端端的呢，你这个杀千刀的臭男人就敢抬举小老婆做“皇贵妃”？拜托，皇贵妃就是“副皇后”好吗？半点面子都不给皇后，你还指望皇后怎么做？
至于其他嫔妃，人家把她们怎么着了吗？
哎，皇帝都是渣，都是渣啊！没有例外的！所以我不会让多尔衮当皇帝的，否则他也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大玉儿没发现娜仁走神了，她看着娜木钟回到了草坪上，却还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一边，没人跟她玩，她也不跟别人玩。
大玉儿见此情景，眉头都皱起来了。
苏茉尔不知道她主子在愁什么，拼命找话道：“我看啊，还是娜木钟格格最标致，生得跟格格当年倒有几分相似！”
大玉儿见娜仁没半点反应（因为此君还在走神中），只好笑道：“是吗？我也觉得有点像呢，不奇怪，我们是亲姑侄嘛！”
苏茉尔接着道：“既是咱们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又跟皇上年岁相当，说不定亲上加亲呢！”
大玉儿凝视着娜木钟，小姑娘还是一个人站在一边，她叹气道：“这孩子生得是标致，可我大哥大嫂恐怕是过于娇纵了。要是像孟古青那孩子一样，大方爽朗些，那就更好了！”
苏茉尔点头：“青格格的性情倒是挺逗人爱。”
大玉儿沉吟道：“不过要说到灵巧可人，还是鄂硕的女儿，小名叫宛如是吧？”
苏茉尔低声道：“他们董鄂氏倒也是咱们满洲的贵族，不过，这位格格是庶出的，听说她的生母是汉人，而且还去世了！”
大玉儿有些意外地问：“真的？难怪呢，我说她看起来怎么不像咱们满洲格格，倒像南方水乡的小姑娘！”
这话说得有趣，你什么时候见过南方水乡的小姑娘，我怎么不知道？
娜仁肚里腹诽，面上却笑道：“咦，你这话说得有趣，像南方水乡的小姑娘，那你的意思是，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大玉儿一时被问倒了，张张嘴，反问，“那你说呢？”
娜仁很爽快，“我觉得很好啊，满洲格格英气爽朗，南方姑娘柔美动人，两者结合一下，取长补短嘛。”她看了看大玉儿若有所思的神色，“咳，我说这话你别不高兴，这个我觉得，跟娜木钟比起来，皇帝好像更喜欢宛如呢。你看看，这么半天了，皇帝有跟娜木钟说过一句话吗？”
大玉儿叹了一口气，“我又不是瞎子，可是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可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指出一个事实罢了。”娜仁耸肩，“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那我不说就是了。”
“行了行了，你还跟我藏藏掖掖什么呢，说吧，我知道你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大玉儿不耐烦地挥挥手。
“好吧，那你可别后悔。”娜仁顿了顿，“我觉得吴克善哥哥送女儿进京，意思很明显了，你也别假装不知道。可是吧，虽说这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但你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儿女自己的意思。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儿女生活得顺心的，对吧？那这儿媳妇就不但得符合你的标准，还得你儿子也喜欢或者说至少不讨厌才行啊，如果你儿子媳妇相看两相厌，这日子怎么过？这些小姑娘也在你这儿呆了好几天了吧？你摸着良心说说，如果娜木钟不是你的侄女的话相比之下，谁更讨喜一点？是宛如还是娜木钟？你再想想，如果你是男人，你是喜欢宛如，还是喜欢娜木钟？”
这话说得诛心，大玉儿顿时面无人色，握紧了拳头，“你是说”
“未来的事情我可不知道”才怪。娜仁一脸高深莫测。
大玉儿一见她这个表情就有种想要掐着她脖子摇的冲动，姐妹三十年了，经过无数事实验证，大玉儿已经在心中牢牢树立了“娜仁乃半仙之体”的意识，一般她说“未来的事情我可没法预料”之类的话，就意味着她已经预料到了未来，最可怕的是，如果不按她的话做，那这个未来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变成真的。
“不要再折磨我了！快说！”大玉儿捶桌，幸好除了苏茉尔以外没人在旁边，不然的话准要惊掉一地眼珠子。“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怎么喜欢娜木钟其实我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啦！她虽然是我侄女，可是我又没跟她相处过多久好吧好吧，我承认，她不仅娇气，还傲气，行了吧？咱们就直说了吧，我是有这么点想法，你认为如何？同意还是不同意？”
娜仁摸着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喂，这话说的，那是你侄女你儿子，你才是有决定权的那一个。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要是男人，让我在宛如和娜木钟之间挑一个，我绝对不挑娜木钟！”
大玉儿再次一脸菜色，她倒是想为自己侄女辩护几句，可惜她自己都找不出来福临必须喜欢娜木钟的理由。
“好啦，小玉儿格格，您就别再折腾我们格格了，您就给个痛快话吧。”苏茉尔看自己主子脸色难看，急忙求情道。
娜仁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确信她真的是想要让自己侄女当皇后的——废话，如果不从优生优育的角度来看的话，换了她她也想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哎哟，干吗这个样子，我又没说什么鬼故事吓唬你。”娜仁一脸“你想太多了”的表情，“咳，娜木钟其实没那么差啦，只不过你想也想得到，她是小女儿嘛，吴克善哥哥和你嫂子难免会骄纵一点，正常正常。女儿家是得有点气势，宁可欺负别人，也不能被人欺负不是？不过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够了，不可以再多了，现在她还小，可如果她长大了还是这个样子或者说更加骄纵了的话，就是不做皇后，嫁给谁她的日子都顺心不了。男人哪有不喜欢娇俏可人的女人的，你说是不是？你就说宸妃吧，别管她对母后皇太后和咱们如何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在先帝面前，她不从来都是一副温柔可人的嘴脸么？”
——宸妃在娜仁和大玉儿之间并没有成为一个禁忌话题，因为她们俩没什么好愧疚的。不心虚，自然也就没什么忌讳的。
这人要自己作死，那真是上帝也拦不住，生就一副欠虐的性格，就别怪别人从善如流了。但娜仁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如果不是海兰珠心生恶毒想弄死多尔衮和福临的话，哪怕她再得宠再嚣张，她们俩也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因为“杀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挑战娜仁的道德底线了。
“那倒是”大玉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呢，你要真有这个亲上加亲的想法的话，不妨就趁这个机会把娜木钟留在你身边吧。就像当初母后皇太后对你一样，把她带在你身边，好好教养，磨一磨她的脾气，跟皇帝多相处相处，日后也好留个余地，就是没夫妻之情，至少还有兄妹之情不是？退一步来说，便是将来做不成亲，也没什么坏处嘛，反正这段时间你也没什么好忙的。”娜仁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娜木钟十有八/九是要当皇后的，别说长辈，恐怕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既然这样，那就努力让她变得讨人喜欢一点吧，也让福临那小子至少有点人性，别动不动就想废了大老婆把心爱的小老婆推上后座。
“好主意！”大玉儿眼睛一亮，接着叹服，“哎，我就知道，这种事情就是要找你商量，幸亏今天邀了你来，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侄女未来就要悲剧了。
“那有什么，要不是东青和东明要娶媳妇了，估计我也想不起来这个。”娜仁笑道，“你是太后嘛，想的事情自然比成天坐在家里的我多得多，一时疏忽也是正常。只不过啊，你可千万别为了国事反倒疏忽了你自己的儿子，母子之间多多交流，关系自然就亲近，皇帝有什么心事也会跟你说，你不用问底下奴才，自己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奴才伺候得再周到，也比不过亲娘的关心啊。孩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作为母亲，难道这些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吗？”
娜仁一直觉得“父母想知道儿女的动向，不自己去了解，反倒要问奴才”这种做法挺滑稽的。父不知子，子不知父，多少伦理悲剧就是这么产生的啊！
大玉儿默了，看来戳到她的痛处了。
大人们在一边说“大人的话”，小孩子在另一边说小孩子的话。
正好起了一阵好风，福临与博果尔奔跑着放风筝，太监们将刚放上天的风筝分别交给几个小姑娘，一个凤凰，一个蝴蝶个沙燕个老鹰还有一个白鹤。宛如正要接过凤凰，就被娜木钟抢了过去，孟古青一脸不悦。
娜木钟叫道：“这凤凰给我！我要！”
孟古青不满地说道：“娜木钟，你真霸道！”
娜木钟睨了一眼宛如道：“皇太后喜欢你，你去告状啊！”
娜木钟说完撇撇嘴走开，孟古青气得小脸变了颜色，宛如见状笑着劝道：“青格格，不要紧！没事儿的。”
赛罕和乌云珠在一旁看见，对视一眼，摇摇头，她们俩稍微早熟了一点，想得也多了一点——凤凰？不管是什么东西做成凤凰形，都不是随便开玩笑的，那可是母仪天下的象征，看看刚才那一幕，这可真是
“哎，不要生气了孟古青，荣惠郡主远道而来，不容易，她还比我们都小呢，让着她点也无所谓。”赛罕拍了拍气鼓鼓的孟古青，安慰道。
孟古青不满地看了娜木钟一眼，嘟囔道，“就她高贵，瞧那样子”
“哎，慎言。”乌云珠立刻制止了她，“咱们高高兴兴玩，别老是纠缠在小事上嘛。还剩下四个风筝呢，你们俩先挑啊。”
“那怎么敢”再怎么天然，这点眼色也还是有的，孟古青反应迟钝了点，此刻突然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面前的又是谁，摄政王的闺女和侄女，那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人物。
“行了，哪儿来那么多虚礼，都是进宫来玩的，别客气了。”乌云珠一向豁达，不以为意。
孟古青和宛如挑了沙燕和蝴蝶，乌云珠和赛罕就拿了老鹰和白鹤，说实话，比起这些花红柳绿的沙燕和蝴蝶还有凤凰什么的，她们俩还是更喜欢那个看上去很威武的老鹰——这老鹰跟她们家的两只海东青很像，看上去很有亲切感。
毕竟还是小女孩子，乌云珠和赛罕又不是小气的人，四个人很快就混熟了，可还是没人跟娜木钟玩。
论脾气，她那副德性，孟古青和宛如实在不愿意拿热脸贴冷，论身份呢，乌云珠和赛罕跟她一样，也没有讨好她的必要。
娜仁和大玉儿在露台上远远看见这情景，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没错，娜木钟这性子，是得好好扳一扳了。”大玉儿揉着眉心，叹气。
娜仁只是笑了笑，没发表意见——我说娜木钟姑娘，这么多人，竟然没人愿意搭理你，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自己做人有多失败了？
姑且不管大人们看见了什么，现在，福临在对宛如低声说话：“宛如，我去跟皇额娘说，多留你住些日子，你愿不愿意？”
宛如柔声道：“皇上言重了。皇太后若是吩咐，奴才岂敢不遵从？”
福临认真地追问：“我不问你遵不遵从，只问你愿不愿意嘛！”
乌云珠插嘴道：“福临哥哥，你这话说得，叫人怎么回答呢，俗话说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宛如离家都好几天了，恐怕会想家呢。你总不能不让人家回家吧？”
福临一愣，“是吗？”摸摸头，“这我倒是没想过”
宛如微笑不答。孟古青看见天上风筝，突然叫道：“别尽顾着说话啊！宛如和皇上的风筝，都缠在一块儿了。”
博果尔顿足道：“唉呀！快想法子分开！”
福临大叫：“不要！不要分开！”
赛罕仰头看着那两个风筝，笑道：“风筝还在天上呢，缠成这样，哪儿能分开呢，当心叫线把手都割破了。”她唤来一旁的小太监，拿来一把剪刀，道：“皇上，宛如，就让风筝去了吧？民间管这个叫‘散灾’呢。”
福临大喜，拍手道：“这个主意好！”他接过小剪子，微笑着看宛如，伸手剪了两人手中的绳线，两人抬头往蓝天上看，缠在一块儿的风筝，飘飘荡荡地飞远。
另一边的赛罕和乌云珠也剪掉了手里的绳线，乌云珠看着那两只老鹰和白鹤越飞越高，看上去已经跟真正的鹰鹤没有任何区别，她笑道，“鹰击长空，鹤唳九天，这才对嘛。”
赛罕微微笑着，点头。
只有娜木钟不肯放掉手里的凤凰，固执地拉着它站在草地上。
大玉儿与娜仁仰头望天，除了那两个缠在一块儿的风筝之外，另外几个风筝也断了线，纷纷直上云霄。蓝天白云衬着色彩缤纷的风筝，非常美丽。
大玉儿看看那几个朝天空指点说笑的少年少女，沉思半晌，再仰头望天，顺治和宛如的风筝远了，却始终缠在一块儿。老鹰和白鹤飞向了另一个方向，剩下的只有娜木钟手里的凤凰，孤零零在天空飘着。
大玉儿看着这幅景象，心里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看着一旁微笑着看着乌云珠和赛罕的娜仁，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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